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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獄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都來得意外,措手不及。命運,永遠是一種捉弄人的玩意,最後的結局,已不是初衷。

  驀然回首時,才猛然驚醒,那些美好的東西已遙遠。

  不知不覺夜似乎已經深了,牆上的掛鍾指到了十點。

  李誌豪站在陽台上,看模糊夜色裏紛揚的雪花。莫名的,一陣空虛自心底湧起,他忍不住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煙頭發出刺眼的紅光,但一瞬即暗,濃濃的煙霧瞬間飄散無形。

  不經意的,他又想起了生命中的那些夢想,竟如這煙一般,再亮的燃燒也僅有短暫的片刻,然後化成煙與灰。

  曾經,他崇尚正義,立誓做個好人,但是結果他變成了囚犯;曾經,他的心裏也根植了一粒真愛的種子,憧憬永恒,但是,他最愛的女人卻無情地背叛了他。

  三年前,他為了他愛著的女人得罪了山城公安局副局長的兒子顏人傑,並絕不妥協,結果在顏人傑喊人教訓他的時候,他反而將顏人傑打傷,他獲刑三年,罪名是防衛過當。

  三年裏,這個女人卻一步一步地疏遠了他,最終是一句決絕。

  她在最後一次來監獄探望他的時候,在很久的沉默之後爆發出一句:“誌豪,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宣判很茫然,問為什麽。

  她不敢看他的眼神,把目光看向一邊,連語氣也明顯的中氣不足:“我想了很久,我們不是很適合。”

  他覺得有些可笑:“不適合?為什麽不適合?”

  她說:“家裏——我家裏反對。”

  他問:“他們反對什麽?還是當初那樣的理由,因為我是農村的,因為我沒有出息?”

  她點頭。

  他有些憤然了:“當初他們也是這麽反對,你不是說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人是你,不是他們,你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嗎?”

  她有些內疚:“也許,一開始我們都很單純,沒想到很多事情最終還是會變。”

  他努力地隱忍著內心裏想要爆發的情緒,問:“那你告訴我,你是為什麽變了?”

  她說:“你也知道,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和家裏對抗。但是,我終於想清楚了,他們養大了我,我不應該這樣對他們。”

  他質問:“那你覺得你這樣對我就應該嗎?”

  她無言,隻有內疚,她知道自己的背棄其實有著更深層的複雜原因,隻是難以啟齒。

  他仍然想努力地找些東西來挽回她,打動她:“我一直都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無堅可摧的,你也曾經答應過我,我們要從始至終,我們一起努力,掙我們的房子,買我們的車子,你答應過要做我幸福的新娘。楊洋,相信我,以後我能給你幸福的,困境隻是暫時的。”

  但她對他的懇求宣判無效,她下定了決心地抬起頭:“誌豪,什麽都不要說了,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恨我也隻能讓你恨了。總之,我們的一切就到此為止,你自己保重吧。”

  那時候,她的眼睛裏淚水飽滿。

  他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她已經掛了電話。

  監獄探視犯人都隻能隔著冰冷的玻璃用電話通話,因此他還想說些什麽也已經來不及,更沒辦法去追她匆匆的腳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轉身而去。

  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撕裂。他親眼看見,一個夢幻般的美麗而潔白的雪球,帶著童話的夢,無聲地摔落在地,粉碎了。

  她叫楊洋,與李誌豪熱戀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兩人的相遇很戲劇性,他是一名很優秀的特種兵,而她是酒吧歌手。

  那個喧囂潮退、霓虹落寞的夜晚,楊洋下班從酒吧出來,遇到一個醉酒的男人糾纏她,剛好李誌豪從那裏經過,於是上前替她解圍。

  但是,那男人不買賬,還吆喝倆同夥一起教訓他,自然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將幾個鬧事的人送到了派出所。

  但是,就那麽巧,那個男人的姐夫是他的連長。

  那男人還添油加醋地向他的姐夫說:“我當時報過姐夫你的名字,可他不當回事。”

  李誌豪百口莫辯,戰友們都說他不懂人情世故。

  直到某一天,一位戰友借故與他發生口角,進而與他動手。領導找他談話,說他情節惡劣,隻有一條路可走,退役。

  於是他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城市,在一家星級酒店做了一名保安,又有那麽巧,在這家酒店他遇到了楊洋。

  楊洋告訴他,因為那件事之後她擔心對方報複,畢竟那裏是別人的地盤,於是她就離開了那裏,回到自己的城市,仍然是當一名夜場歌手。

  楊洋聽了李誌豪的經過之後,覺得很內疚,請他吃飯。

  這樣的相遇很偶然,也很浪漫,兩人聊天,約會,然後熱戀。

  英雄配美女,本是絕配。

  楊洋的家裏知道了李誌豪的背景本不大同意,但是楊洋卻堅持要跟他一起,那段時間,除了工作他們幾乎都黏在一起,在租來的一間並不是很寬敞的房子裏,築起他們的愛巢,雖然清淡,但很幸福。

  李誌豪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她的生日,山城的天空大雪紛飛,溫暖的屋子裏,一個蛋糕幾根蠟燭一瓶紅酒,她滿眼溫柔地看著他說:“豪,雖然這是個把戀人當過客的快餐時代,但我們一定要守住永恒。”

  那時候,一個自認為無比堅強的男人,也沒忍住心頭的熱淚,緊緊地擁抱著她,對她承諾:“楊洋,我雖然沒有別人那樣有出息,給你很優裕的生活,但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來愛你。”

  但是,這場他願意用生命來捍衛的愛情,終究隻是一場過往雲煙。

  月亮酒吧,那天楊洋一個朋友的生日,楊洋帶李誌豪一起去慶祝。

  恰好,顏人傑那天也在那家酒吧,而且隻與他們的位置隔了一張桌子。顏人傑是山城公安局副局長的兒子,同時也是一個流氓、痞子、花花大少。他初見楊洋第一眼就打定主意,要把這女的搞到手。

  尤其在楊洋唱過一首歌之後,顏人傑更是覺得這樣的女人少見、漂亮、有範兒,很有明星味道,就非上不可了。於是他讓手下的一個兄弟過去請楊洋。

  楊洋開始婉言拒絕,但禁不住對方比較禮貌地好說歹說,心想過去喝一杯也沒什麽。

  哪知道,她一過去顏人傑就借機動手動腳,還強行留她作陪,不讓她走。一邊的李誌豪忍不住了,就過去很不客氣地把楊洋拉走。

  於是顏人傑的幾個手下就出手教訓他,結果都被他打了個落花流水,他甚至忍不住想把顏人傑也狠狠地教訓一頓,但被楊洋給勸住了。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但顏人傑怎會甘心服氣,於是派人查到了李誌豪的底細,然後親自帶著一大群人到他上班的地方興師問罪。

  當時,顏人傑很囂張地給李誌豪開了一個條件,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他得主動認錯,然後把他的女朋友給讓出來,承認自己是牛糞,不配插在鮮花上。

  李誌豪本來是個硬骨頭的人,怎會接受這樣屈辱的條件。結果自不用說,顏人傑下令動手廢他,但是,他反抗了,而且非常強悍地反抗。

  他是誰,特種兵中的尖兵!

  但有一點對李誌豪很不公平,對方除了人數多以外,還都拖刀拿棍的,他隻是赤手空拳,讓他處於極度劣勢。於是他想到了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冒險在包圍裏衝出一條路,直撲顏人傑,在兩人距離還有兩米的時候,他騰身而起,給了顏人傑一腳。

  顏人傑讓不開,更接不下,被蹬了個正中,摔了個四腳朝天。那一腳,蹬到了顏人傑的大手臂上,後果是骨折。

  李誌豪趁機控製住顏人傑,借以要挾他的手下,然後帶著楊洋上了一輛的士,安全離開。

  而顏人傑的父親直接下令抓了他,這是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他隻是出於正當防衛,所以出事以後他隻想換個地方工作,以避開顏人傑的糾纏,沒想過逃,因為他清楚自己根本沒有犯罪。

  但他還是被強行抓了進去,警察要他認罪,他拒不認罪。後來,警察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些所謂的目擊者,扭曲了事件真相,在法庭上作了偽證,說他在生命並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使用了極端暴力,他作為一名受過特種訓練的人,力量非比尋常,出手應該有分寸,所以被判防衛過當,判刑三年。

  對於李誌豪的入獄,獄友們有佩服的,但更多的是說他傻,為了一個女人來坐牢,值得嗎?

  他覺得值,因為他愛楊洋,他一直都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有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責任,他可以用生命來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所以,即使他被判刑三年,但絕對沒有過後悔的想法。

  開始的那些日子,楊洋會每個月都帶些東西來看他,還給他送錢,希望他在裏麵能過好一點,還說會一直等著他出來。監獄裏會讓人覺得很悶,但他的心裏一直都有冷卻不了的溫暖,楊洋的關懷與愛溫暖著他。

  哪知道事情戲劇性地急轉直下,隻要地球會轉,人就會變?

  寧可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要相信女人的嘴!

  這是一個讓人無法信任的世界,一個讓人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世界,許多人惶恐地生活著,總是擔心著自己明天被誰遺棄,孤單在某個路邊街角,枕著寂寞。

  失過戀的人都知道,失戀後的很長一段日子,天空是灰色的,生活得很頹廢,沒有希望。

  那段時間,他的心在絕望中不甘地掙紮著,常常以狂打牆壁或一些物體來釋放心中的痛,打到滿手鮮血,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悲傷。

  越是想刻意地遺忘什麽,卻越是在心裏有更深刻而強烈的感受。

  他一直最想知道的,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她背叛了彼此之間那麽幸福而堅定的愛情。關於她說過是因為家裏的原因,他不相信僅僅因為這樣。

  終於等到三年刑滿了,他將要去尋找真正的答案,這答案會是怎樣的呢?

  而他不知道,找到她,得知了真正的答案以後,他覺得自己更加崩潰。或許,應該說讓他感到悲哀,強烈的悲哀!

  山城是個很美麗的城市,好多大街小巷都種植著美麗的櫻花樹。

  天空裏有些細小的雪花,李誌豪踽踽而行於這美麗卻讓他覺得傷感的城市,將去尋找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愛情的背叛真相。

  楊洋曾經帶他去過一次她的家裏,所以他知道她的家。

  預料中的,楊洋的父母對他的到來很意外,而且很不友好,楊父拉長一張馬臉告訴他楊洋不在。

  他問楊洋的電話號碼。

  楊父說:“你們都早已經沒關係了,你還要號碼幹什麽?”

  楊母也說:“是啊,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過得很好,你就不要再有什麽想法了。”

  他解釋:“我什麽想法都沒有,隻是有幾句話想問她。”

  楊父說:“管你有沒有想法,我們都不會告訴你。而且我還得奉勸你,你最好是把曾經的什麽都忘記了,當從來沒發生過,不然你會有更大的麻煩。”

  他覺得有些費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楊母責怪起丈夫來:“你和他說那麽多幹什麽?”

  於是楊父就開始對他下逐客令:“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忙你的去吧,我們也有事情要忙。”

  李誌豪覺得無可奈何,轉身離開。才出門沒一段路,突然迎麵而來一輛紅色現代轎車在他麵前緩緩地停下。

  車窗緩緩降下,李誌豪不經意地抬起目光,就看到了那張怦然心動的臉——楊洋。

  楊洋看見李誌豪全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有些意外而興奮地喊:“誌豪,是你!”

  李誌豪說:“我正找你,想不到這麽巧遇。”

  楊洋“哦”了聲,也不問他找自己做什麽,隻是說:“上車吧,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李誌豪上了車,坐在她旁邊,看著她熟練地駕駛,穿著質地很好的衣服。他對名牌不熟,但從感覺上,今日的楊洋與當初和自己一起的楊洋,已經完全不是一種生活環境。

  楊洋問:“找個咖啡廳喝點咖啡吧?”

  李誌豪淡淡地說了聲隨便。然後兩人都沒有說話,或許都在猜想接下去可能會說到什麽,然後該怎麽說。

  不一會兒進入鬧市,楊洋將車停下。

  下了車,李誌豪看到那處招牌:藍山往事咖啡。往事?他自嘲地一笑,往事不堪回首。

  楊洋說:“我很喜歡到這裏來,雖然咖啡的味道似乎哪裏都一樣,但是這裏的一些東西比較好吃,而且,比較有品位。”

  李誌豪笑了笑:“像我這樣什麽都沒有的人,還有什麽資格去追求生活的品位?能填飽肚子就滿足了。”

  楊洋聽出了他的話中帶刺,也沒多說什麽。

  兩人到二樓找了個雅間,隨便點了些吃喝的東西。

  “你現在的日子過得真不錯啊!”聽不出來李誌豪是譏諷還是祝福。

  楊洋笑了笑:“是嗎?我不覺得,不過,你是不是很希望我過得很不好呢?”

  “為什麽這麽說?”

  楊洋喝了一口咖啡說:“因為,你恨我,是嗎?”

  李誌豪淡然一笑:“雖然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但你還是不了解我。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恨,哪怕我被勒令退役,被顏人傑陷害坐牢,我都不恨,又何況於你呢?”

  “那你去找我做什麽呢?不是想去興師問罪嗎?”

  李誌豪搖了搖頭:“興師問罪說得過了,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麽倒是真的,你說隻是因為家裏的原因太沒說服力,我知道還有其他的原因。”

  楊洋歎了口氣:“結果已經是這樣,是什麽原因很重要嗎?”

  李誌豪說:“你讓我的愛情一劍封喉,而我卻不希望死不瞑目,如果你不告訴我實話,我會一直耿耿於懷,成為永遠解不開的結。”

  楊洋點了點頭:“好,我就告訴你真相吧,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確實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本來,雖然你去坐牢了,但我沒有與你分手的想法,因為我清楚你是為了我才到那裏麵去的。可現實是殘酷的,你坐牢以後,顏人傑仍然沒有放棄對我的糾纏,而且對我的父母也大獻殷勤,對我也可以說是軟硬兼施,一方麵說會對我很好,給我幸福;一方麵說我和你已經永遠沒有可能,你三年後出來他還會廢了你。他說從你惹他的那天開始,就注定在這個城市沒有立足的地方。所以,我跟你不可能有結局。在你與他之間,我當然傾向你,可是,現實,卻強悍地要選擇他……”

  李誌豪在聽到顏人傑三個字的時候,隻覺得一刹那腦充血,不相信地問:“什麽,你現在的男朋友是顏人傑?”

  楊洋低垂目光,輕點了點頭。

  李誌豪在那一瞬間,像被雷劈了一樣,懵了,真說不清楚自己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他很諷刺地笑了笑:“我沒聽錯吧?姓顏的欺負了你,我為你出頭得罪了他,被他陷害坐了三年牢,而你卻成了他的女朋友?就因為他比我有錢有勢?”

  楊洋低頭不答,內疚。

  李誌豪終於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了,質問道:“你覺得你做的事像是人做的嗎?”

  這可能觸碰到楊洋內心裏敏感的地方,她抬起頭看著他說:“我說了,現實是殘酷的,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我也知道講良心講信用是一個人的好品德,可是,良心與信用在這個社會上已經很大程度的貶值。生活決定一個人的走向時,一定會讓人去背棄一些東西。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講原則重道義,可是你的生活卻一步一步地走入困境。你從部隊退役到一個小小保安的身份,就為了所謂的公道與官二代抗衡,結果坐了三年牢。很多人都可能佩服你的為人,但生活是需要一個人在隨時隨地對它妥協的,你明白嗎?”

  李誌豪很不滿地說:“我不明白生活和社會是什麽樣子,我隻知道一點,做人做事都要對得住良心,俯仰無愧天地。”

  “雖然我們現在不在一起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過得好。這社會適者生存,你以後做人不要那麽死板,懂得變通。其實,說一句心裏話也許你不會相信,在我生命裏出現的N個男人,我最愛的,在我記憶裏最深刻的,是你;而我最討厭的就是顏人傑。很可笑的是,我背叛了你,選擇了他,這就是生活。生活在很多時候就是帶著嘲諷的,讓人覺得很可悲。因為,現實生活中物質超越了精神,在麵包與鮮花之間,生命對麵包的召喚不可抗拒。”

  李誌豪終於看扁了她,帶著那種諷刺的笑:“好像你說的你很無辜一樣。你說你愛我,我相信,但是,這愛怎麽消失掉的,你說是被生活所迫,我不會相信。生活給你的壓力竟然到了要背叛愛情的地步嗎?我聽有人說過,誘惑會讓人的心裏產生很多醜陋甚至罪惡的思想,那麽我相信是誘惑質變了你。但是,我無法理解的是,就算你想過好日子,這世界那麽多有錢有勢的人,你為什麽一定要選擇顏人傑那個王八蛋呢?”

  “也許,一開始我對他是有那麽一點點討厭,但是後來他除了討好我的父母外,對我也很好,給了我天花亂墜的承諾,我心裏對他的厭煩一點點地融化了,我對你的愛就是在那時候有了缺口。但是,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忽略了有句很流行的話:女人變壞就有錢,男人有錢就變壞。顏人傑雖然調戲我,雖然與你大動幹戈,但看得出他對我確實是有心,而且又那麽費心地在我父母麵前獻殷勤,最後我才知道,他費心地做這一切,隻是想把我騙到手,並不是真心對我。開始的那段時間,他似乎對我百依百順,可是漸漸就露出他的本來麵目——他在外麵吃喝嫖賭,還讓我別管,說我充其量隻是他喜歡的一個玩具而已。我責問過他當初為什麽發誓會對我好,他隻說了一句: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楊洋的眼睛有些濕濕的:“你覺得我生活得很愜意,但我容易嗎?”

  李誌豪似乎不大相信她的話:“現在你不是生活得風光無限嗎?穿名牌開名車,享受品位生活,還把自己說得像個苦瓜似的,至於對我裝成這樣嗎?”

  楊洋並不避諱地說:“我沒有必要對你裝什麽,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我早已經與他一刀兩斷了。因為他,我背叛了你,出賣了我的愛情,我應該盡可能地用一些東西來補償我失去的。他利用了我,我也要利用他,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某天,誰覺得對方對自己再沒有一點價值的時候,就一腳給踢了。”

  李誌豪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隻能祝福你了。”

  楊洋說:“在我的內心裏,你,永遠是沒有誰可以替代的那個人。”

  李誌豪悲哀地一笑:“多謝你這樣看得起我,不過,對我來說,你卻早已不是我當初愛的那個楊洋,你已不值得我在心裏有一分一毫的掛念。我們,以後隻是陌路。”

  李誌豪站起身,對她說再見。

  楊洋有很多的話想說,但是覺得也許說什麽都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隻是說:“是我對不起你,我還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李誌豪自嘲地一笑,幸福?從一年前她隔著監獄的玻璃窗對他說“我們還是分手吧”那七個字開始,幸福就已經拋棄他一路狂奔遠去,不知道消失在哪裏。

  或許,生活本來就很少按照人理想的軌道去運行,有一句話近乎真理:環境造就人,什麽樣的環境會造就什麽樣的人。

  所以,李誌豪也會變,他終於艱難地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決定——走上黑道。

  與他關在監獄裏的許多人都是黑社會成員,從與他們的交談中,使他對黑道有一定的了解:一個以高風險求高利潤的行業,口號是——豁出生命,財源廣進。

  那時候,獄友們把黑道說得具有相當的誘惑力,但他無動於衷。他從小就被教育,做好人,不要幹違法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要貪財。但他的思想在牢裏不被一個獄友所認同,都說他是傻子一個。

  與他最聊得來,也最欣賞他的一個獄友龍伍,花了好大的心思勸他入黑道,還說把自己的大哥介紹給他,跟了他的大哥會前途無限。

  龍伍是個愛好武術的人,曾經在少林寺待過三年,出道以後幹過不少事情,先給企業當過保安,覺得鬱悶沒前途,後給老板當過保鏢,最後被他現在的大哥發現,領進了黑道。他的大哥是山城黑道上的頂級牛人——吳德龍,龍幫的老大。

  在他出獄的時候,龍伍再一次勸他拜在吳德龍的門下,龍伍說自己確實是因為欣賞他,希望以後能與他一起共打天下享富貴才會引見他。

  但是他斷然拒絕,可龍伍不死心,硬是把吳德龍的電話號碼留給了他,說要是他哪天想走這條路的時候就給龍哥打電話。

  他盛情難卻,收下那張寫著吳德龍電話號碼的紙條,沒放在心上。他一直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黑社會成員。

  但是,才一出獄,他馬上就感受到了現實命運的無奈——

  他想回家,卻發覺自己根本沒臉回去,他坐了三年牢,出牢後一無所有,有什麽臉去麵對家人以及那些左鄰右舍?更主要的,是楊洋對他的背叛,把現實詮釋得淋漓盡致,傷了他的心,刺痛了他的靈魂。

  一個人活著的價值,能否幸福生活,是被金錢決定的?

  他的思想開始動搖,開始傾斜。

  有句話這樣說的,有錢天下可去,無錢寸步難行。以前他也覺得錢是好東西,但並不覺得它重於一切,現在他深深地體會到了,他想回家,這樣簡單的想法都無法實現;他想擁有簡單的愛情,也因為沒錢,使他成了棄物。

  所以,他決定豁出去,也許他隻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證明自己。

  原來,人活著的意義是需要用什麽方式來證明自己而已,尤其要對某個人證明自己。而他,想證明的對象當然是楊洋,他要讓她知道,他李誌豪不是廢物,是可以榮華富貴的,以前貧窮的生活是因為他不想要榮華富貴,一旦他想要的時候,不過是信手拈來。

  於是,李誌豪摸出了那張龍伍給他的紙條,找了處公用電話給吳德龍打電話。他拿起電話的時候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一位路過的大概十四五歲的學生都拿著手機在通話,而他卻隻能用公用電話,他想自己非得爭氣不可了。

  在山城的頂級娛樂場所——龍騰虎躍夜總會,他見到了吳德龍。

  吳德龍,四十多歲,皮膚偏黑,目光看人時冷漠而鋒利。李誌豪被帶進他的辦公室,他隻是用很隨便的語氣與表情喊了聲坐。他的辦公桌兩邊站著兩個很強悍、個子絕不在一米八以下的男子,表情極具警惕性,大概是他的保鏢。

  吳德龍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了看李誌豪,隨便問了些龍伍在牢裏的情況好不好。其實李誌豪知道,吳德龍每一個月都會派手下給龍伍送錢和東西進去,並且找了裏麵的工作人員給予特殊關照。

  隨後,兩人的談話進入正題。

  吳德龍說:“龍伍是個不錯的人才,他介紹給我的人再差也有七分本事,能向我簡單的介紹介紹自己嗎?”

  李誌豪說:“其實我的生活曆程比較簡單,高中畢業就當兵,因為愛好鍛煉,進部隊不久由於訓練成績優秀被選進特種部隊,在特種部隊裏即將修成正果的時候因事被迫退役。回到山城在一家星級酒店當保安,與一個調戲我女朋友的流氓發生鬥毆並將其打傷,入獄三年。”

  吳德龍帶有質疑的語氣問:“你是特種兵?那,介意我試試你的身手嗎?”

  李誌豪點頭說:“當然不介意。”

  他被帶到夜總會專門設置的一處健身訓練室,場地很寬,有比較齊全的訓練器材。吳德龍說:“這是愛好鍛煉的兄弟鍛煉的地方。”然後他示意一個保鏢,讓他與李誌豪切磋切磋,“他叫張大牛,另外一個叫黃在山,都是我的貼身保鏢。”

  張大牛的個子比李誌豪高,而且粗大。但他不覺得什麽,在部隊的時候,他曾經擊倒過多少個子比他高大的人。但是,動上手,他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張大牛個子雖然高大,但動作絕對迅速敏捷,出手凶狠。對方是練家子那是意料中的事,但李誌豪沒料到的是,對方強悍到一出手就給自己製造了相當的壓力。

  當然,這壓力源於他一開始的輕敵,所以一開始就被動,幾次險被傷到。但他不是一般的練家子,特種尖兵具有相當的心理素質,他很快就沉下氣來,冷靜應對。不過一二十招,他一個“雙風貫耳”拳再加上一個“旋風鏟”,張大牛被鏟倒在地。

  吳德龍看得直點頭稱讚:“出手果斷,凶狠,反應敏捷,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

  李誌豪問:“這麽說龍哥是答應收下我了?”

  吳德龍搖頭說:“這隻是一個方麵的考核,走黑道憑靠的不隻是拳腳本事,更重要的是膽量。我要你去做一件事,辦好了就可以了。”

  李誌豪問什麽事。

  吳德龍對黃在山遞了個眼神。黃在山從身上摸出了一張紙,上前遞給他。

  李誌豪接過一看,上麵貼著一個年輕小夥子的照片,注明了他的名字、年齡、住址。

  吳德龍說:“這個人叫王猛,兩天前在一家酒吧喝酒時口吐狂言,說我吳德龍和他大哥比算不上哪根蔥,要是惹到他頭上,他會讓我從山城黑道上消失。說起他的大哥也算是個很有名氣的人,‘瘋子’秦當,匕首幫的老大,與貴族門的‘闊少’周大陽,太子幫的‘公雞’顏人傑,是山城黑道最醒目的黑馬,後起之秀,並稱黑道的‘三隻老虎’。我要交給你的任務就是去把這個王猛簡單地教訓一下——把他的腿給我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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