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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愛誰誰

  方磊第二天回家,才知道蘇曉墨發燒的事情,也嚇了一跳,既擔心蘇曉墨的身體,又擔心這場發燒對孩子是否有影響。上網查資料帶翻書,才略微放下些心來,因為都說孕中期時孕婦的感冒和發燒,對胎兒一般不會造成過大的影響。但他也埋怨曉墨太不知道照顧自己,同時再度提出幹脆辭職的事情:“你不能為了現在這份破工作,拿自己和孩子的身體做賭注,萬一有什麽閃失,我們都會後悔。”

  蘇曉墨現在的情緒也非常脆弱。現在的工作對她來說,確實強度難以適應了,老這樣下去,也影響人的情緒。

  梅梅打電話問候蘇曉墨的時候,搖擺不定的蘇曉墨透露了辭職的想法。

  “我也說不好你是不是應該辭職。”梅梅為難地說:“說實話,要是我,能辭職早辭了,這不也是擔心孩子生出來以後的經濟問題,才這麽忍辱負重地耗著嗎!你家老公挺能幹的,如果沒有經濟壓力,當然是辭職在家養胎好些。”

  蘇曉墨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家現在看起來是有車有房,但家底也不算豐厚,老公工作壓力也大。再說了,現在這企業都不是鐵飯碗,靠不住的,誰知道以後怎麽樣?萬一他工作有什麽變動,如果就是我們夫妻兩個,也許還能扛一扛,可加上個孩子,真不敢冒這個風險了。”

  “誰說不是呢!”梅梅又冒出懷孕後的口頭禪:“尤其是我,懷個雙胞胎,一生出來就要傾家蕩產了!”

  兩個孕婦互相訴了訴苦,也沒得出什麽結果,最後梅梅安慰蘇曉墨:“既然你現在還狠不下心辭職,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是熬到七個月的時候,怎麽也得休病假,大不了走後門開病假條去,不然身體實在熬不住了。再加上產假三個月,爭取到孩子六個月以後再回來上班。你呀,也別想著什麽事業啦,我前腳走,你後腳就替下我這熱線接線員的活兒,能拖一天是一天。不管怎麽說,爭取把三個月產假多留給照顧孩子的日子。在報社有個崗位,到時也容易回來。”

  “回來幹嘛?接著當熱線接線員?”

  “以你的能力不至於,報社就算再壓榨人,等你哺乳期過了,肯定也得把你往編輯崗位上調,畢竟你在這個崗位上最能發揮價值。這樣總比辭了職,到時候兩眼一抹黑重新找工作來得強些吧。”

  “也隻能這樣了。”

  兩人互相安慰一下,蘇曉墨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決定還是在報社堅持一下,同時心裏又有些淒涼,一個熱線接線員的崗位,現在都成了自己眼裏的香饃饃。

  蘇曉墨一下子休息了一星期,薑紅每天看著蘇曉墨空空的桌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近來市裏有好幾項重大活動,要聞部忙不過來,熱線部不少記者被調過去幫忙,本來人手就不夠,你蘇曉墨占我們部門一個名額,又不給好好幹活,拖了全部門績效的後腿,憑什麽這麽一個大包袱要甩到我們部門來?但她終歸也沒狠下心來催蘇曉墨上班,隻是時常跟胖橘子抱怨一下。

  可能蘇曉墨身體底子還算不錯,休息一個星期,臉色明顯好轉,而且體重又增加了幾斤,監測孩子的胎心胎動,也都很正常。

  第二周她來上班。她上樓的時候,正好看到湯浩,湯浩一見麵挺關心地問道:“聽說你發燒了?沒事兒吧?”

  “沒關係,就是發了點低燒,很快就退了。”

  “不再多休息幾天?”

  “不了,大家都那麽忙,我再休息不合適。”

  “沒什麽不合適的,工作再忙也得以人為本!”

  兩人正說著,薑紅正好下樓,狠狠瞪了蘇曉墨一眼,從二人中間擦身而過。蘇曉墨也挺納悶,這薑紅,自己到底怎麽招惹她了,好像對自己總有深仇大恨似的。

  蘇曉墨回辦公桌一坐下,李圓、梅梅、小馮等好幾個人就過來問候她。這時候,報社召喚開會的刺耳鈴聲又響了起來,大家趕快走進會議室。

  “好幾天沒聽見這鈴聲,突然聽見更覺得刺耳了。”蘇曉墨跟梅梅小聲說。

  “可不是,一個報社,搞得跟集中營似的。”

  會議照例由胖橘子主持,評報、評好稿,例行程序走完,胖橘子說:“現在人事部主任要再公布幾條報社的新規定,請大家認真聽。”

  人事部主任開始宣讀幾項新規定,除了又加重了一些罰則外,最後一條就是:以後凡因各種原因,連續休假超過兩個月的職工,視為自動離職。

  這一條規定出來,其他員工還沒什麽反應,幾位孕婦先急了。

  “那我們孕婦的三個月產假呢?這可是法定的。”小宋搶先問。

  “當然,法定休假除外。比如孕婦的三個月產假。”人事部主任回答。

  “可是,可是,三個月產假有時候不夠呀!”梅梅也急了,她一直想這個月就開始休病假,拖著個懷雙胞胎的身子,熬到七月份已經是她的底線了,但這條規定直接打破了她的夢想。

  “嗯,對不起,三個月的產假是法定的,再長,我,我也做不了主。”

  “如果我有醫院的病假條呢,休息兩個月也算自動離職嗎?”

  “這個……反正按照我們這條規定,應該算吧。”人事部主任說完,自己心裏暗暗抱怨:我就是個活靶子,明明是老總定的規定,總是讓我衝到前麵。他明白,這條規定其實就是老總們主要針對幾位孕婦設定的,一是防止孕前泡病假,二是防止產假過後為了母乳喂孩子再多休假。“想多休息就辭職,否則別在我這兒泡著。”胖橘子當時是這樣說的。

  “這太不合理了!”梅梅氣憤地說。

  “我想問一下,報社這條規定,符合國家勞動法嗎?”蘇曉墨問。

  人事部主任求助似的看向胖橘子。

  胖橘子開口了:“這樣,這是社委會經過討論定出的規定。規定裏已經說了,你們的產假不算在內,當然,如果有誰懷疑這規定是否跟勞動法抵觸,可以去查一下,我們再商量,好吧?但是既然現在規定已經出來了,而且其宗旨都是為了我們的報社發展而定的,報社發展了大家才能掙得更多,是不是?如果沒有太多人反對,或者沒有過硬的理由,就暫時先這樣執行了。”

  蘇曉墨等幾個孕婦,這會兒感到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是呀,大部分員工對這條規定都無所謂,誰沒事兒要休兩個多月的假呢?除非真是有什麽大病。可現在大家充其量就是個亞健康而已,想多掙錢還來不及呢,誰會想到自己有一天一旦有個什麽病休息兩個月,就被報社徹底拋棄了。隻有這幾位孕婦,誰都不知道這三個月的產假能不能夠用,會不會有什麽意外需要多休假。

  會議結束,心情最壞的就是梅梅。她現在的肚子已經超過了人家十個月的肚子,走路也越來越費勁,在接線員這個崗位上熬到現在已經是她的底線了。她現在連上衛生間的蹲坑都很費勁,走路走多了也是氣喘籲籲,可如果她現在休假,隻能休三個月,孩子剛生出來,她就得被迫自動離職了。“早知道有這麽個規定,我早在家歇著了,反正左右是個離職,我還熬到這會兒!”她氣憤地說。

  “報社突然出這麽個規定,實在太黑了。”小馮說完,看看蘇曉墨和梅梅:“以後你們打算怎麽辦呢?”

  “我……”蘇曉墨茫然地看著窗外:“我無話可說了。”

  蘇曉墨又是搭湯浩的車回家,湯浩看出蘇曉墨心情不佳,他也不回避,直接問:“是不報社這次出台的製度,影響你們幾個孕婦的情緒了?”

  “炮灰。”蘇曉墨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什麽?”湯浩沒聽明白。

  “我說,現在的企業,我看不到一點溫情,員工就像炮灰,不能用了就扔一邊。”蘇曉墨氣哼哼地說。

  “那你一定要當炮灰嗎?”

  “嗯?”蘇曉墨茫然地看著湯浩。

  “我是說,如果企業沒有愛護員工,那是企業不對。但作為員工,你就一定要在這裏當炮灰嗎?不當炮灰可不可以?”

  “我能怎麽辦?”

  “沒有誰生下來是要當炮灰的,即便現在講究所謂的市場競爭,良性的競爭也不應當是這樣。”湯浩停了停,又說:“曉墨,我的意思是說,你有能力,你要相信自己,你沒糟糕到非得在這裏當炮灰。”

  “可是我很害怕,很迷茫。我現在明白前幾年的下崗職工了,為什麽明明企業效益不好,工作環境也不理想,但一下崗就手足無措。我也是,我在媒體這個圈裏工作快十年,也算是個兢兢業業的媒體從業人員,突然間懷了孕,就成了這個圈子的拖累,我能怎麽辦?難道要我生完孩子以後,以三十多歲的高齡再重新找工作?有時候真想不明白,到底要孩子幹什麽呀,我現在也沒母愛泛濫呢,反而是自己擁有的失去了好多。”

  “別想得這麽悲觀,相信你自己。你這麽聰明能幹的人,一定會是個好母親,而且,一時的小小得失不必太在意,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我相信孩子會給你帶來更好的方向。”湯浩給她打勁。

  “謝謝。”蘇曉墨感激地說,哪怕是一句鼓勵,現在對她脆弱的心來說都很重要。

  晚上回家,方磊也看出蘇曉墨心情不好,知道她在報社又不痛快了,他特意找出一位心理學家在對“煩惱”的深入研究中得出的統計數據和結論:“一般人所憂慮的‘煩惱’,有40%是屬於過去的,有50%是屬於未來的,隻有10%是屬於現在的。其中92%的‘煩惱’未發生過,剩下的8%則多是可以輕易應付的。因此,煩惱多是自己找來的,這就是所謂的煩惱。”說完,他看著曉墨:“你現在的煩惱,是屬於什麽時候的呢?”

  “當然是屬於現在的!”蘇曉墨理直氣壯地說。

  “錯,是屬於未發生過的。”方磊分析:“表麵上你是為了現在的工作煩惱,其實你主要是在為有了孩子以後的日子而煩惱。你記住,到時候會怎麽樣,那是尚未發生的,而且,也許是我們可以輕易應付的。”

  蘇曉墨愣愣地看著方磊。

  “我的意思是,把當下過好,別為以後煩憂。”方磊拍了拍曉墨的腦袋。

  “很難喲!”蘇曉墨憨憨地說。

  梅梅眼看就要七個月了,但已經徹底放棄了要在此時休病假的想法,依然耗在工作崗位上:“我再挺挺,挺到實在不行的時候,我休一星期上兩天班,怎麽著?咱不連續休假兩個月,看他報社再怎麽對咱們。”她步履蹣跚地說。

  “你還別嘴硬,咱們報社那幾位頭兒能吃這樣的虧?到時候不知道又要怎麽對你,沒準讓你想上班都上不了呢。”小馮勸她:“你這樣,純粹是拿自己的身體作賭注,你聽我的勸,別硬扛著了,你是雙胞胎,跟普通孕婦還不一樣,得加倍小心。錢雖然最要,但沒人重要。”

  “憑什麽,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好賴我為這個報社賣命幾年了,怎麽懷孕的時候就要受這樣的擠兌?我還就耗定了!”梅梅氣憤地發泄完,又無奈地說:“我也確實不能沒有工作,雙胞胎啊,一生出來就要傾家蕩產了呀!”她接著說:“曉墨,我就是覺得真對不起你,老早就告訴你等著接我這崗,可我現在又賴在這兒不走,我也沒辦法……”

  “哎喲你說什麽呢!”蘇曉墨安慰她:“我怎麽會因為這事兒跟你計較,但是說實話,我現在確實擔心你的身體,你看你現在肚子大的,走幾步路就喘,我覺得你也確實該休息了。”

  “說得容易,一休息就意味著失業。”梅梅眼圈都有些要紅了:“實在不行,我熬到八個多月再休息,這樣就休不滿兩個月了,緊接著還有三個月產假。”

  蘇曉墨現在更加找不到目標了,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逼得一步步地向後退——從主編退到普通編輯,又退到熱線記者,到後來能夠當熱線接線員就是她的底線了。而現在,連這個目標都要失去,是否真的在這兒熬到孩子出生,她心裏也沒譜。工作上的勞動強度,她還能夠努力調配一下,可是心理上的壓力和委屈,實在影響她的情緒。

  蘇曉墨現在越來越不愛來辦公室,一來到這裏就緊張、壓抑。好在當記者不用坐班,她采訪完了就回家寫稿,通過郵件發回到報社,能不來就不來,愛誰誰!

  她不愛來辦公室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報社很多編輯記者都愛抽煙,不論男女,薑紅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煙民,她又正好坐在薑紅的後麵。一去報社,煙味就飄過來了。如果是沒有懷孕以前,她還能忍受,但現在懷著孩子,她當然不願意讓孩子受二手煙的危害。

  別的編輯記者經過她提醒,都趕快把煙掐了,隻有薑紅,她提醒過好幾次,一開始還當時掐了煙,但很快又點著,到現在索性就不搭理她了。有一次她還聽見薑紅跟別的編輯抱怨:“懷個身孕至於這樣嬌氣嘛,活不好好幹,事兒到不少。”搞得她又生了一肚子氣。

  前幾天,她路過胖橘子的辦公室,門虛掩著,她突然依稀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在門口稍稍停留了一下,聽見薑紅在裏麵抱怨:“您說您不能什麽主兒都往我這兒扔呀,這蘇曉墨三天兩頭的請假,工作量也完不成……”

  “你作為主編,總得替報社分擔點呀。”胖橘子對自己喜歡的下屬,說話總有些寵愛的語氣。

  “單總,您上任的時候可說過,要提升熱線部的地位,加大熱線新聞量,對不對?可現在把我這幾個能幹的記者都弄到要聞部,弄一孕婦過來,占個崗,什麽什麽都幹不了!我這兒可已經有個懷雙胞胎的梅梅了,雖說隻幹個熱線接線員,但不能加班不能熬夜的,晚上我還得派記者再替崗,一個崗用兩個人,我這部門已經很虧了!”

  “你忍耐忍耐,過不了幾個月她就回家生孩子去了,到時候名正言順給你弄個能幹的人來還不行?”

  “可是這月她的工作量就明顯完成不了,這直接影響到我們部門的績效。我們部門以前每個人都能完成績效指標,有的還超額完成,現在因為個孕婦被拖了後腿,您可是以部門績效來考評主編的工作能力的——”薑紅提醒胖橘子:“那至少這月我們部門績效沒完成,不能算我的。”

  報社有這樣的規定,所有主編,除了崗位工資以外,還要拿一部分績效工資,而績效工資,是主編下屬所有編輯記者工作量的平均數。一旦有哪個編輯記者沒有完成工作量,或者出現重大差錯,主編也要負連帶責任,被扣錢。

  “這個……”胖橘子沉吟著:“這不太合適吧,既然報社是這樣規定的,我也不方便隨便開綠燈,但我心裏明白,你把這個部門帶的很好,現在隻是被拖了後腿而已。”

  薑紅說:“單總,要不這麽著吧,直接讓蘇曉墨當熱線接線員,那梅梅,幹脆讓她回家休息去得了。”

  “這不合適,不行,再說,蘇曉墨還是個挺能幹的人嘛……”胖橘子趕快把這條否了。報社規定,連續休假兩個月算自動離職,那就隻能等到她熬不住了自己休假,如果是報社強行讓人家休假,那不是授人以柄嘛。當然,這層意思她沒直接跟薑紅說,可是門外的蘇曉墨心裏卻一清二楚。

  “這有什麽不合適?”薑紅知道自己現在頗受胖橘子賞識,跟她說話也越來越隨便了:“咱們這現代企業還講究這個,又不是大鍋飯,您可太仁慈了。再說了,她能力就算不錯,也是以前的事兒,這懷孕生完孩子,誰知道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蘇曉墨聽到這裏,心都涼了。她躡手躡腳地上了樓,心裏卻像狂風暴雨一樣,同時又升起一陣悲涼。李圓看見蘇曉墨臉色不太好,趕緊給她倒了杯熱水:“怎麽了,又受薑紅的氣了?”

  “沒有。”蘇曉墨努力地笑笑:“你忙你的吧,別擔心我。”

  晚上蘇曉墨回家以後,跟方磊說:“後天周末,咱倆去孕婦學校報上名,趕緊上課吧。”

  “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方磊高興地說:“以前不老說沒時間嗎?”

  “我仔細想過了,孩子和我自己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愛誰誰!”

  方磊仔細地看著曉墨:“你在報社又受什麽刺激了?”

  “沒受刺激,就是突然想開了。以後這采訪,我能推就推,能在家歇著就多歇歇,我也不主動辭職,報社要看不過眼,有本事主動辭了我。”

  “這,這消極怠工的勁兒,也不像你呀!”

  “我看明白了,在這種隻談競爭不談人性的企業裏,兢兢業業的工作,不如拿出點無賴勁兒混得舒服!我,蘇曉墨,從今以後不當好員工了,要當無賴混日子!”蘇曉墨解氣地說。

  第二天,蘇曉墨就通過電話在孕婦學校報了名,並預約了周末的課。

  周末,蘇曉墨不管薑紅臉色如何,都推掉了采訪,跟方磊來到孕婦學校上課。

  孕婦學校課堂門口,老師看著一對對進來的準爸爸準媽媽,不停地搖頭歎氣。已經看見好幾對了,孕婦肚子還沒多大呢,進門先叉著腰把腳一伸,老公蹲地上給換拖鞋。

  現在蘇曉墨正叉著腰等著方磊給換鞋,眼睛盯著前麵一個很好玩的孕婦——肚子也不大,人瘦瘦的,但孕婦的架勢拿得很足,一直向前腆著肚子、雙手插在後腰上、叉著兩腿、左右搖擺像個小鴨子一樣地走路。

  老師終於忍無可忍了,衝著“小鴨子”喊:“好好走路!才幾個月呀你,就這樣走路,以後腰還要不要了?”

  “小鴨子”挨完斥兒,灰溜溜地恢複到正常的走路姿勢。蘇曉墨在後麵逗得哈哈直樂,老師又說蘇曉墨:“你也先別笑人家了,鞋都不能自己換了嗎?不至於啊現在!”

  蘇曉墨趕緊停止了八卦的笑聲,前麵的“小鴨子”扭過頭來,衝蘇曉墨做了個鬼臉,蘇曉墨這下看清了“小鴨子”的臉:“李文!”

  “蘇曉墨!”“小鴨子”也認出了蘇曉墨。她就是前任熱線部主編李文,嫁一有錢的老公,她以前上班,一會兒開路虎,一會兒開甲殼蟲。從胖橘子上台後,李文被當作前任老總的人,一直受到排擠,索性辭職回家生孩子去了。

  以前蘇曉墨和李文雖然不算閨密,但也是彼此互相賞識,沒想到竟在此情此景下見麵了。

  “你幾個月了?”李文摸著蘇曉墨的肚子問。

  “快六個月了,你呢?”

  “我也是!”

  兩人一問,預產期竟然隻差兩天。“太棒了!”李文開玩笑:“說好了,同性為兄弟或姐妹,異性為夫妻。”

  “好呀。”蘇曉墨也笑著說。

  “兩位準媽媽,快進去吧,要上課了。”老師過來叫她們。

  “走,去上課了。”蘇曉墨拉著李文,又回頭找找:“咦,你老公呢?”孕婦學校是要求夫妻二人一起來聽課的。

  “他呀,忙著呢,我就自己來了。”李文回答完,拉著蘇曉墨說:“走,咱趕快進去吧。”

  一進講堂,方磊可是受驚不小。

  講課之前,孕婦們先要做會兒熱身運動,其運動之強烈,遠勝於蘇曉墨在家裏練的瑜伽。喜歡運動的蘇曉墨和李文一看可來了精神,立刻排到隊伍裏,跟著有節奏的音樂開始鍛煉,蘇曉墨還時不時得意地回頭看看方磊,意思是——怎麽著?以前我晾個衣服你都不讓,說怕出事兒,現在不敢管我了吧!

  方磊心驚肉跳地看著孕婦們伸胳膊壓腿的,心想:我的天呢,這得有多少晾衣服的姿勢呀!但大家都在這麽練,他隻好克製住把蘇曉墨拉回來的衝動。

  大廳裏,準爸爸們都依牆而站,看著一堆大肚婆在中間跳健身操,蘇曉墨覺得挺滑稽的,但又感覺相當溫馨。

  半小時後,老師開始講課,大家都席地盤腿坐在坐墊上。老師講課的內容,解答了很多方磊和蘇曉墨的疑問。

  老師帶著孕婦們,做正確的坐姿、睡姿和走路姿勢:很多準媽媽們,肚子大點的時候,走路就不小心了,開始向前腆著肚子,兩隻手在後麵叉著腰,其實這是非常傷腰的姿勢。孕婦正確的行走姿勢,應該向裏稍收著些肚子,把你的尾骨略微收回……

  “還有啊,現在很多孕婦從懷孕起,就天天在家靜養,什麽都不做了。我剛才站門口,就看見好幾對,沒多大的肚子,連鞋都不自己脫了,全是老公給脫的。這可不行,孕婦不是病人,正確的運動和家務活,可以控製孕期發胖,還有利於分娩,可不能天天什麽都不幹!”

  方磊忍不住舉手又提出了上次來孕婦學校谘詢時問的問題:“老師,為什麽我一個同事,就是在家晾下衣服就流產了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其實據醫學界統計,70%的流產都是由胚胎質量問題造成的。所謂的打個噴嚏、晾晾衣服就流產,其實是胚胎本身就有問題,人體這時候有自我識別功能,此時將有問題的胚胎識別為異物,會自動將其排出。所以這樣的胚胎,現代醫學界並不建議盲目的保胎,反而應該順其自然。如果胚胎沒有問題,正常範圍內的運動不會造成流產。大家都看到了,我們剛才放的孕婦健身操,活動量挺大,有些剛來的孕婦都不敢做,但實際上,我們講堂每年有幾百個孕婦鍛煉這套操,都沒有出現過問題……”

  方磊怕蘇曉墨生孩子太疼,一直主張她直接剖腹生產,這次上課,老師在熒光屏上,專門列出表,詳細講述剖腹產對孕婦和孩子的諸多副作用。方磊看得目瞪口呆。

  “剖腹產對母嬰來說,隻是救命的手段。而自然分娩,是人類的本能,是最合乎自然的,也是創傷非常小的。但是很多媽媽由於怕疼,還有一些醫院為了盈利省事兒等原因,使我們國家的剖腹產率一直居高不下。”老師歎了口氣說:“國際上剖腹產率隻有15%,可我們國家是70%,國際專家們都說,中國的女人居然都不會生孩子了!我希望每個媽媽都能夠選擇最自然的分娩方式……”

  又有準爸爸提問:“可是老師,萬一孕婦生不出來又剖腹受了兩次罪,那還不如索性剖了呢!”

  “錯!”老師回答:“臨產中有很多情況出現,有時出於母嬰生命考慮,會使用剖腹產。但經曆過自然分娩的宮縮,即便最後還是剖了,對母親的子宮恢複、孩子的呼吸係統都是有好處的,所以千萬不要認為經曆過自然分娩,又剖了,是受了兩次罪。”

  課程後期,老師教大家在生產時,如果通過體位轉換把難產的胎兒轉過來,以及如何促進分娩時,準媽媽是在準爸爸的配合下做動作的。蘇曉墨在方磊的配合下,按照老師教的學習各種體位,可這時李文卻找不到伴兒,顯得有點尷尬。為了照顧李文,方磊索性站在一邊,曉墨和李文搭檔,互相學習。

  上課期間,蘇曉墨把手機調成了震動,已經響了好幾遍,都是薑紅的電話號碼,蘇曉墨看了看,也懶得接。

  “哪兒的電話,也不接?”李文問。

  “報社的,懶得接,肯定是催活兒的。”

  “聽說了,報社現在改革挺厲害,老人日子都不好過,你們幾個孕婦也好不到哪去。”

  “嗨,我現在想開了,愛誰誰!”蘇曉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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