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是個什麽玩意兒

13　做男人真累

　　做男人真累！

　　找個漂亮女人吧，太嬌氣，

　　找個不漂亮的吧，不甘心；

　　光顧事業了，她怨你不疼人，

　　光顧哄著她了，又嫌你婆婆媽媽；

　　會掙錢吧，她怕你在外麵不老實，

　　不會掙錢吧，她罵你是個窩囊廢！

　　結婚吧，想想就怕，

　　不結婚吧，怕不依不饒；

　　要個孩子吧，怕生出來沒錢養，

　　不要孩子吧，怕老了沒人養……

　　這年頭做女人難，做男人更難！

　　因為工作上一連串的不開心，蘇曉墨現在回家也經常黑著個臉。

　　這天，因為指紋打卡機的事兒，蘇曉墨回家又沒有好臉色。這天她的父母都有事兒，沒能來做飯，方磊早早下班，買了一堆菜和水果，正在廚房裏又炒又煮的，也沒仔細看曉墨的臉色。

　　好不容易忙活得差不多了，方磊在廚房裏大聲說：“曉墨，我上網又查了一下孕婦學校的事兒，我覺得咱們還是聽聽吧。”

　　他問完，蘇曉墨那頭沒出聲，又喊：“曉墨？曉墨！”

　　他又喊了幾聲，蘇曉墨還是沒吭聲。正好飯也熟了，方磊趕緊關火，從廚房裏出來，看見蘇曉墨拉著臉坐在沙發上，也不開燈。

　　“幹嘛呢？”方磊走過去把客廳的燈打開：“在單位又受氣了？”

　　“別理我，煩著呢！”蘇曉墨氣哼哼地說。

　　“行了，別老生悶氣了，對孩子不好。”方磊盡量哄著她。

　　“你是不是心裏就想著你孩子呀？啊？”蘇曉墨皺著眉問，她把氣都撒在方磊身上了。

　　“我……”方磊忍了忍，按捺住自己的脾氣。

　　本來他也是個挺倔的人，但自從蘇曉墨懷孕後，他一直收著自己的脾氣。他知道曉墨不容易，一邊要應付自身的反應，一邊還要對付職場裏的是是非非。這會兒他盡量軟著聲音說：“我不也是為你好嗎？既然現在工作讓你這麽不開心，還是別幹了，對你和孩子的身體都不好。”

　　“不幹了？你上下嘴皮一碰說得這麽輕鬆，你知道這對於我來說，就意味著長期失業，你根本不懂我心裏有多迷茫！”蘇曉墨邊嚷，眼淚一邊往外流。

　　“我養活你呀！”

　　“你現在是這樣說，等孩子出來了，我變得又胖又醜，拖著個就知道哭和吃奶的孩子，還沒工作，隻能伸手找你要錢花，到時候你要真不管我，我還有什麽活路！”

　　“你、你說的這叫什麽話！”方磊這回真動氣了：“蘇曉墨，你這話太傷人了！我緊趕著把工作處理完，趕回家給你做晚飯，你每天吃的菜，都是我按著孕婦食譜在超市一樣一樣挑出來的，早上我早早起來給你做早點，生怕你吃不好身體營養跟不上。孕婦學校、月嫂公司，連月子餐公司我都調查了好幾家，這些你都知道麽？你現在就知道為報社的事兒煩心，這些生活中的事兒你操心過嗎？我等來的就是你這句話麽？”

　　“你甭說這個，你這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

　　“蘇曉墨，你，你這麽說太沒良心了！”

　　“你還跟我嚷，你還嚷！”蘇曉墨哭得更厲害了：“我懷著孩子，每天在單位就夠受氣的了，回來你還跟我喊！”

　　“咱倆誰先跟誰喊的，是誰先找茬的！你累，難道我輕鬆嗎？我在單位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回來還要照顧你。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能不能別老把工單位的情緒帶回家呀！”

　　“你現在就繃不住了是吧？現在就繃不住了是吧？照顧我煩了，是不是？”蘇曉墨開始亂撒氣。

　　“你……”方磊開始有想砸點什麽東西的欲望了，但他克製住自己，到房間換上衣服，索性閃了。

　　蘇曉墨一看方磊出去了，索性在屋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哭完了又後悔又生氣，明知道自己不對，又在拿方磊當出氣筒，可這方磊也是，明明自己是一個孕婦，他生了氣還往外跑，也不管自己了。

　　方磊從小區出來，順著馬路繞了一大圈，一肚子的火才勉強壓下去，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他每天早上給曉墨準備完早餐，自己卻沒有時間再吃早點了，隻能拔腿就往單位趕。再加上近來接了幾個項目，一忙起來中午飯也常湊合，胃疼的毛病就又犯了，可是這些他都沒跟曉墨說過，他已經盡心竭力地照顧她了，可是她依然不快樂。

　　看著自己懷孕的老婆總是不快樂，他著急卻又想不出辦法。他倒寧願她辭職，自己累些家裏錢緊些，隻要她別老在孕期這麽愁眉苦臉的就行。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他難以推測她的情緒會對胎兒有多大的傷害，可是讓她辭職又不辭。唉。

　　要依以前的脾氣，方磊怎麽也得耗到半夜三更才回去，或者索性到辦公室湊合一宿，但是現在不行，怎麽能丟下有身孕的老婆一人在家生氣呢。

　　方磊歎了口氣，開始往家走。打開門，看見曉墨眼圈紅紅地坐在客廳裏，還假裝氣呼呼地看著他，廚房裏的飯菜一樣沒動。他隻好努力舒展了一下臉部表情，擠出點笑來，誇張地舉著手：“咱們，吃飯吧？”

　　蘇曉墨看方磊忍氣吞聲強顏歡笑的樣子，忍不住破涕為笑。

　　方磊歎了口氣，又鑽到廚房裏熱飯。

　　吃飯的時候，方磊隻喝了點粥，蘇曉墨說：“幹嘛呀，還做含悲忍辱狀，多吃點。”

　　方磊其實是胃疼得難受，但他還是努力笑笑，說：“沒含悲忍辱，看你吃著香，我就高興。”

　　第二天，方磊匆忙給蘇曉墨做完早點，又空著肚子上班去了。進了辦公室，他打開電腦，正要忙碌一天的工作，卻看見電腦旁邊放了一份外賣的食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份八寶粥，一份涼拌小蔬菜，一份蒸餃，還冒著熱氣。

　　方磊挺感動，知道準是戴麗麗買的。上午布置工作的時候，他特意向戴麗麗表示了感謝。

　　“嗨，別這麽客氣。”戴麗麗一擺手說：“隻不過是我給自己買早點時，順便給你帶了份兒。”方磊一陣輕鬆，她總是能夠這樣，把對他的關心表現得雲淡風輕，讓他不會有太多的負債感。

　　“你們男人啊，一忙起來就是這樣，什麽都不顧，其實百忙中抽出點時間買早點，並不費什麽時間，身體才是真本錢呢！”戴麗麗批評他。

　　“是，是，接受批評，接受批評。”方磊笑著說。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方磊剛要拿起一碗方便麵泡一下吃，想起了戴麗麗的話，於是拿起飯卡，準備去食堂吃飯。戴麗麗推門進來了，一揚頭說：“頭兒，帶你去個地兒。”

　　“什麽地兒？”方磊拿著飯卡問。

　　“吃飯的地兒唄，快把那飯卡收起來吧。”

　　戴麗麗帶著方磊，在寫字樓附近左拐右拐，來到了一家幹淨幽致的雲南小飯館：“這家飯館新開不久，挺幹淨的，味道也不錯。”

　　兩人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先上來一壺香噴噴的糯米茶，戴麗麗給自己點了個菠蘿飯，給方磊點了碗米線，又點了幾樣頗具雲南特色的炒菜和小點心，這頓飯吃得方磊胃裏很是舒服。

　　戴麗麗看著方磊吃米線吃得挺香，說：“要是胃裏不舒服呀，就別吃寫字樓那硬米飯了，這樣熱騰騰連湯帶水的一碗吃下去，最舒服。”

　　“你怎麽知道我胃不舒服？”

　　“同事這麽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呀。”

　　方磊不禁在心裏感歎，連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自己胃裏難受了好幾天：“沒辦法，壓力大呀，工作、家裏都是一攤子事兒。”

　　“你老婆現在怎麽樣了，幾個月了？”戴麗麗問。

　　“快五個月了。上個月體檢，說是血糖偏高。除此以外倒還沒發現什麽事兒。”

　　“你老婆挺瘦的，怎麽會血糖高呢？”

　　“她剛懷孕那會兒，吃不了單位食堂，中午就買點餅幹麵包之類的吃，好像孕婦的血糖本身就很容易出問題，照她這麽亂吃一通，血糖一下就上去了。不過現在控製好了，早飯我給做好，晚飯他爸媽和我輪流做，中午一頓現在也特注意。”

　　“妻子懷孕，老公可要受累了喲！”戴麗麗說。

　　“可不是……”方磊憋了一肚子的牢騷，現在發泄出來了：“忙點累點還是小事兒，這孕婦的脾氣可是說變就變，再加上她工作壓力也大，最近回家整天黑著臉。唉，我是哄也沒用，急還急不得。這女人一懷了孩子，就跟脅持了人質似的，讓你幹受氣沒處說理去。”

　　“脅持人質？哈哈。”這說法逗得戴麗麗笑了半天。

　　“真的，我真是每天忍氣吞聲，我還……”方磊發了頓牢騷，後麵的話沒好意思說出來，他本來想說“我還想有個人哄著呢”。

　　“沒辦法，你現在就得讓著點人家。你知道嗎，女人懷孕的時候，身體裏的激素變化特別大，直接影響人的情緒，所以有時候她發脾氣是身體變化造成的。”

　　“我也知道，可這激素變化什麽時候是個終點呀！”方磊感歎。

　　“現在像你這樣的男人也不多了。”

　　“噢，什麽樣的？”方磊很想聽戴麗麗誇一誇自己。

　　“工作能力挺強，能獨當一麵，還對家庭負責，能理解懷孕的妻子。現在這樣的男人真是不多了。”

　　這一頓飯，方磊吃得很香，他感覺自己很久沒這麽舒服地吃頓飯了。中飯一般在公司瞎對付，晚上跟蘇曉墨吃飯時，他整個注意力都在曉墨身上，給她夾菜，看她吃了多少，早忘了自己品嚐味道了。而且更主要的是，他心裏憋悶著的氣，也都抒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