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在牆上的駱駝刺

第三章縱在山頂亦是夢

　　寧真是公司裏一個小小的出納員，累死累活，到了月底，卻沒有幾張票子屬於她。

　　白娜是公司老板的千金。每天花大把票子，卻沒有一張真實的票子經過她的手——一張金光閃閃的銀行卡就把一切瀟灑搞定。

　　唐明華是白老板的工作助理，青年才俊，被千金白娜看在眼裏，愛在心裏。可唐明華卻偏偏愛上地位卑微的寧真。

　　白娜不信這個邪，她不信竟有男人會視地位金錢如糞土。

　　白娜去找寧真：如果你真愛他，你就該放手，因為我的地位是在高高的山頂，而你卻在卑微的山腳下，唐明華的未來，隻有我能給。

　　寧真沒有爭辯什麽，隻是淡淡地說：我尊重唐明華自己的選擇。

　　唐明華選擇與寧真雙雙離開公司。

　　白娜傷心欲絕，她獨自在酒吧一杯一杯地喝憂鬱的“藍色的多瑙河”。她捏起杯子，醉眼迷離地透過幽藍的液體，看四周的燭影搖紅裏，那些汩汩湧動的欲望暗流。旁邊來一男人：小姐，我可以坐您身邊嗎？

　　她斜著醉眼朝那人嬌媚一笑：當然可以。

　　男人坐下，她站起：您坐。我走。

　　在男人的驚愕裏，她臉上有淚：唐明華，沒了你，愛我的男人大把大把！

　　她閃電地嫁給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公子劉琨。劉琨上麵有四個姐姐，他是唯一男丁。劉家家大業大，劉琨父母自然是盼孫子盼得眼裏冒火。

　　三年裏，她連生了兩胎女兒。

　　公婆請來一個算命師來占卜她何時能為劉家添男丁。算命師說她天生嶽母相，命中難帶子。她三年生兩個孩子，而且都是剖腹產，她的身體比以前差了許多。但為了滿足劉家延續香火的願望，她挖空心思去尋求生男秘方，還吃令人惡心的蛤蚧和蜥蜴，因為據說吃這些東西可以把身體調理成陽性，就可能懷上男孩。

　　兩年之後，她再次生下一個女孩，因為大出血，醫生說她不能再要孩子了。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在婆婆背後的慫恿下，丈夫在外麵又包了別的女人。

　　世事如轉燭。四年之後，她與劉琨“慶祝”結婚十周年，去廬山旅遊時，竟遇上了唐明華和寧真一家三口。

　　此情已自成追憶，十一年前夢一場。

　　那年唐明華和寧真一起離開公司之後，辛苦地貸款買房。再結婚，生孩子。尋常日子，卻如同從杪往根吃甘蔗，日子越咂越甜。

　　看到寧真毫不掩飾的笑臉，她也不示弱，明媚地笑著，緊緊地箍著劉琨的臂，仿佛他們是無比恩愛的一對。

　　分手時，劉家的司機開來了豪華的寶馬在等候，而寧真一家卻要坐公共大巴，白娜的好勝心在那一刻點燃，她想刹刹寧真的幸福氣焰。

　　她似乎半開玩笑地對寧真說：我家這司機老洪啊真是的，家裏有勞斯萊斯不開來，偏開個破寶馬來！寧真啊，中午我在山頂的時候，看你在山底下，好小好小，就像個小螞蟻一樣啊，哈哈……

　　寧真眼望著那峰巒疊障的群山說：站在山頂和山腳下的兩人，雖然所處的位置不同，但在對方眼睛，都是同樣的渺小。中午我看山頂上的你，也好小好小哦，還沒有螞蟻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