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例會,照樣是總結上周的工作情況,及對本周的安排與計劃。
對於公司的發展,小旭似乎並不是很急於追求快速;他的觀點是,在可控的範圍內一步一個腳印;他認為如果企業的發展過快,很多配備的條件沒有及時跟上的話,就有可能失控。
會議上,小旭提出了他的實戰論,他說:
“我們公司可以說對員工的能力要求最低,對覺悟的要求最高;你的能力可以是有限的,但是你的思想卻不能局限;你能力的高低,無非是將你安排在不同的崗位而已,但不管什麽崗位,對公司的貢獻都是一樣重要。我們每一個員工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我們沒法要求每個員工都具有很高很強的能力,這是不切實際的;但是,公司要求每個員工要盡心盡力,這是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也是公司對每個員工合理的要求。隻有我們每個員工把公司當成是自己的,盡心盡力、兢兢業業做好自己手上每一件事情,那麽,我們的公司就是有發展前景的,就是長遠的。至於公司的發展方向問題,公司的這些高層人員會竭盡其能的去開拓與發掘。所以,我們公司從上到下,每個成員都要從做好手頭的每一件事情開始,不停的去挖掘、發現自己的優勢,避開自己的弱勢,最後找到自己最合適的位置。”
最後,大家又一致通過以崗位責任製與公司效益相結合的形式計提福利,年末終了時一次補齊。這是一次大膽的體製改革,將風險與收益同比例的分攤到了每個人身上。但是,在這項製度實施前,每個部門都要提前仔細、認真的將這個思路傳達下去,先做做熱身運動,讓下麵的每個員工在思想都有所準備。
在散會後,小旭說:
“小楠,你先留下。”
“還有任務要交代?”我問。
“那當然。”
“請領導發話吧。”
“美國Kali。Show公司這次有一批新產品要在亞洲尋求合作生產夥伴,他們派來的人員已經到香港了,希望我們公司派人到香港去跟他們具體洽談一下。”
“哦,是Wisa。Lee嗎?”
“不是,這次來的是一個純美籍人士。”
“哦,那你的意思是?”
“你的英語比我好,這次你去跟他們談吧。”
“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在貨期與價格問題上的把握,你比我更精準。”小旭說。
“有什麽要特別注意的事項沒有?”我問。
“資料都在這裏,回頭你仔細看看。”他順手遞給我一個大夾子。
“好。約定時間沒有?”
“沒有,他在香港的時間總共就一星期,所以最晚你後天就得過去。”
“還有別人同去嗎?”我又問。
“你可以挑一個跟單人員跟你一起去。”
“行。那我去準備了。”我欲站起身來離去。
“等等,還有一件事,也是你此行的重點之一。”他又說。
“是什麽?”
“我們的業務,大部分都是香港商行從外商那兒接過訂單,然後轉發到我們這兒來的,這中間的大部分利潤都被這些商行賺去了;我在想,如果我們也在香港設立一個分部,直接與外商聯係,那麽這樣就省去了中間環節,利潤會高出很多。”他說。
“這思路不錯。”
“所以,你這次去香港之後,除了跟這個Kali。Show公司的人員洽談之外,再就是去了解這些相關的情況。”
“明白了,我會做個《調查與分析報告》給你的。”
“越詳細越好。”
“行。”
在動身前往香港前,我就通過電話約好了那位大個子美籍職員當晚見麵。
帶著梁樂,我們倆在約定的地方見到了這位叫Toms的美籍職員,經過一番自我介紹後,這位老美的第一句話就是:
“沒想到你們公司會派你這麽一位年輕的小姐過來洽談。”
“您也很年輕啊!”我說。
“但還是比不上你年輕。”他說。
“你們西方人已經學會了東方人的含蓄了。”
“是的,因為你們東方人的含蓄裏麵蘊含了太多的神秘。”
“希望東方人的含蓄文化能給你此行帶來美的享受。”我笑道。
“哦,是的,這種享受是我此行的個人收獲。”他誇張的聳聳肩。
“那您也就不枉此行了。”
“是的。我大學的時候,有個女同學是中國人,準確點說,是北京人,我覺得她很美、很充滿神秘色彩。”
“您能有如此感受,既是您的收獲,也是您那位女同學的收獲。”我說。
“哦,你很有思想。”他說。
“您過獎了。”
“MrsLee,我想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吧,無需顧忌。”我笑道。
“你雖然很聰明,也很有思想,可是我們要談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以你的年齡,我不知道你是否都懂?”他看著我,試探的問。
“我雖然年齡不大,可我在這行的工作時間已經有八年了。”我說。
“此話怎講?”
“當你們在對東方人充滿神秘的時候,我們卻在效尤你們的半工半讀,比如說我,就是一個。”
“哦,我明白了。”
“您盡可以把您們公司所需要達到的標準要求告訴我,我會一一向您解答,直到您認為我們公司有能力完成您的這批單子為止。”
“那太好了。”
“希望這次能與貴公司合作成功!”
“其實我們的這批新產品,圖紙全有了;隻是前來報價的單位,他們很多都不能完全理解我們的設計圖紙。我擔心到時候讓他們做出來的與我們所需要的東西不符。”
聽他如此說,我就道:
“MrToms,如果您信任我的話,請您拿出您的圖紙,我們可以先看圖紙;如果您覺得我對你們圖紙的理解能達到您們的要求的話,我們才繼續往下談其他的;否則,多談亦是徒勞。”
“是的,確實如此。”
Toms拿出他的那套圖紙,攤在桌上,一張一張打開來讓我看,這確實是一套難度比較高的圖紙,因為它除了一部分尺寸與鑲嵌度標識出來外,還有一些是沒有標識的;而沒標識的這一部分,它不是固定的,它是帶有一定靈活性的;這就要靠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來把握這個度,無形中就要求了圖形處理人員與模具師傅都非常具有經驗,並且兩者還要非常密切的配合才能達到他們的要求。
我把自己的理解、思路及操作實驗過程中出現問題的處理方法,完完全全的跟Toms講了一遍。最後我問他,我對圖紙的理解是否合格?
他看著我,做沉思狀了一會兒,說:
“太合格了!這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我聽他如此一說,就知道有希望了。
“要想得到MrToms的‘合格’二字,還真不容易!”我說。
“可是,你得到了。”他說。
“這是我們的榮幸!”
“不,是你們具備了真正的水平與實力。”
“謝謝您對我們公司的肯定!”
“我們總公司已經交代過了,隻要你們能做下來,哪怕價格高出一些,我們也願意與你們合作。”
“非常感謝!”
……
跟Toms分手出來,我拿出電話,跟小旭匯報了這個消息,隻聽得小旭在電話裏一個勁的說:
“太好了!太好了!”
三天後,我和梁樂兩人滿載而歸了。
這一趟的香港之行,讓我們收獲不小。梁樂更是樂得很,她給自己買了不少的東西,化妝品、香水、服飾等一應俱全,大大小小拎了幾個包。
“買這麽多東西,過海關的時候,我可不幫你拿。”我逗她道。
“不用你拿,我自己能拿得動。”她生怕我說她買多了東西,忙回答說。
“那可說好了啊?”
“嗯。”
看她那一個勁的點頭的樣子,我感到直想樂。
可到了羅湖海關的時候,看她那個費勁樣,我還是忍不住去幫她拎了一大一小兩個包。
這一幫她拎兩個包,我自己就手忙腳亂了,在過關檢口時,所有證件嘩啦一下全掉地上了。
我便彎腰去撿那一地的證件。
在那一刹那間,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碰觸到在另一條關檢口有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待我撿好證件,站起身來,再去搜尋那熟悉的身影時,看到的隻是擁擠的人群和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突然,一抹失望掠過我的心頭……
當我和梁樂走出羅湖關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在停車場裏,司機早已經等候在那兒了。
“你們勝利的消息已經在全公司傳開了,為了表示慶祝,公司決定舉行一個Party會,讓全部的管理人員都參與。賀總吩咐我,直接將你們倆接到Party現場就可以了。”我們剛坐上車,司機就道。
“這麽說,你們都安排好了?”我問。
“是的。”
“哇,太好了!”梁樂高興的手舞足蹈。
我卻沒有很高的興致,在娛樂方麵我沒有太多的天賦,也沒有很多的興趣,頂多就是湊個人頭,湊個熱鬧。
走進會場,所有的人都大呼:
“來了!來了!”
小旭走在最前頭,迎了出來。
“辛苦了!”他握住我的手,說。
“沒有。”我說。
然後他又握了握梁樂的手,同樣說:
“辛苦了!”
“辛苦的是李副總,我隻是跟著跑跑路,所以不辛苦。”梁樂笑道。
這時候,大夥兒都說:
“你們倆都辛苦了,我們應該一起敬你們倆一杯!”
這時,我才發現所有人都已坐好位了,隻在小旭的身邊給我和梁樂留了兩個位。
落座後,剛吃了些東西,宣傳科的小劉就開口了:
“今天,大家可以邊吃東西邊跳舞,盡情玩個夠。但是,我提議,這第一支舞應該由賀總邀請李副總單獨跳;之後,從第二支舞開始,其他人就可以自由進去了。大家看有沒有異議?”
“沒有。”所有人異口同聲道。
我看看大會兒,再看看小旭,感覺似乎好象沒有退路了。
“請吧!”這時候,小旭已經站起身來了。
我遲疑了一下。
“來吧,既然大家都提了,咱倆也不能讓大家掃興啊!”他說。
我隻好隨他步入舞池。說實話,我在深大的時候,是跟專業老師特意學過舞蹈的,我知道自己的舞技不差;可長這麽大,除了教我的那個老師外,我隻在很早的時候跟山跳過舞;我不習慣這麽近距離的與異性相處,當然小旭和我之間並不陌生。
在小旭的攙扶下,伴隨著優美的旋律,我漸入佳境。
“你的舞姿很優美!”小旭說。
“是嗎?”
“我以為你不會跳舞,剛才還為你捏了一把汗呢。”
“以前是不會,後來在深大特意學了。”我說。
“我怎麽沒聽你說過。”他說。
“因為這些不是工作,沒有被列入應該向你匯報的範圍內。”
“你應該向我匯報的,害得我一直不敢請你去跳舞。”
“並不是你一請我就會去的,跳舞很講究感覺,如找不到感覺,跳起來就會索然無味。”
“你是說跟我跳舞會索然無味?”他問。
“不,你理解錯了,我是說以前又要上學,你那兒的工作我又要盡量做到最好,壓力也很大的;所以任何人請我跳舞,我都不會有心情去的。”我解釋道。
“那你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全職工作,壓力不會那麽大了,以後是不是就有心情了呢?”
“很難講。”
“希望你不是在故意找借口拒絕我!”
“怎麽會呢?”
“小楠,我覺得除了你父親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有我跟你相處的時間長;可我仍覺得自己沒有看透你。”
“其實我很簡單。”我說。
“就拿咱倆之間的感情來說吧,你對我確實很好,可我總覺得你離我很遠,讓我看你如霧中看花一般。”
“既然看不清,就不要去想了。”我說。
“可能嗎?”
我無語。其實,我也知道,很多時候不是自己想抑或不想的問題,而是自己都無法控製自己思想的問題。
一曲終了,我回到座位上,感覺有些累了,畢竟在香港時奔波了幾天,體力上有些不支,所以接下來任何人邀請,我都拒絕了。
我隻是默默的坐在那兒看著其他人跳啊、鬧啊的;內心裏不經意的閃過往昔跟山在一起時跳舞的畫麵片段。
“你是不是累了?”小旭問。
“可能吧。”我說。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讓司機送我就行了,你留在這兒跟他們一起玩吧。”
“還是我送你吧,他們玩到十一點也該回去了,明天大家還得上班呢。”他說。
“那好吧,十一點也快了,跟他們講一聲,我們就先走吧。”我便不再拒絕他。
疲憊讓我一路無話可說。
在行至花園門口時,我說:
“你就不用進去了,你自己也趕快回去休息吧。”
“沒事,送你到樓下吧。”
他堅持把車開到了我住的樓道下麵。
“回去後早點休息,明天不用趕著去上班,睡醒了再說。”臨走時他又道。
“沒事,我估計睡一晚就好了。”我說。
站在樓道門口,我揮手與小旭再見。這時正好有一輛車緩緩駛過來,很快就擋住了我的視線,停在樓門口的樹枝下;這是一輛杏色寶馬車,由於顏色很少有,我不覺多看了一眼,就在這無意中我瞥見了擋在我眼前的車牌號:712;然後就上樓了。
712,不知為什麽?簡單的一個車牌號,我居然還把它記住了。
第二天,由於要整理的資料太多,加班到很晚,小旭又堅持要送我到樓下。
下了車,我一眼就又瞥見了停在樓門口的那輛杏色寶馬車:712.
第三天,等我徹底整理完資料,寫完《調查報告與分析》時,時間又很晚了。無須考慮的,小旭還是堅持送我回去,他一貫的說辭是:太晚了,女孩子獨自在外不安全。
照例的,他把我送到樓下,然後離去。
這次,我有一種好奇心在驅使,說白了也是一個人無聊,於是就朝那個停車位看去,712!居然還是這輛車停在這個位置上!
可由於樹枝遮住了駕駛位,所以我一直也沒看清車上是否有人。
莫非是咱們這棟樓誰添了新車?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