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七章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山不在的日子裏,我便像沒了靈魂。

  工作雖然忙碌,但總有停下來的時候;我無法像楊靜那樣,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後瀟灑於人前人後,弄得不少男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卻如公主般享受殷勤與寵愛。

  在內心裏,我不禁暗暗佩服她能活得如此自在瀟灑。

  每每在她玩夠了、出盡了風頭之後回來,還感慨萬千地說:

  “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一個能成大器的,本姑娘絕不會跟他們來真的。”

  每逢此時,我就會想起三字經裏講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我和楊靜從初中到現在,認識這麽多年了,如今又住到了一起,可我們的觀念始終無法重疊。

  山去香港後,盡管也頻頻有電話問候,可在我的感覺上總覺得相隔千萬裏,讓我的想象力無法觸及;一股憂傷籠罩著我。

  我真正明白了,隻有真愛過的人在獨處時才會如此孤獨和落寞!

  一到下班後,我就佇立於窗前,看落日,看餘輝,至黃昏;望明月,邀影兒對坐,至深夜,仍無倦意。

  寂靜裏,夜風中,側耳傾聽,似有人低語:

  愛我!歸來!

  歸來,歸來,愛我!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山總是匆匆而歸,帶給我滿身的風塵和思念!

  長時間的凝視與默然,使兩顆心癡迷的緊緊相擁在一起。

  “我回來了。”他輕語。

  “謝謝你把我的靈魂送回來了!”我聲音沙啞道。

  “傻瓜!”他痛惜道。

  “傻瓜想哭。”我吸吸發酸的鼻子。

  倚窗獨坐的人兒累了,將頭棲息在他寬闊的臂彎。

  管它今夕是何夕!世界已經不複存在了……

  “我去看小旭了。”

  “他好嗎?”

  “他跟朋友合夥開了間公司,由於資金有限,經營得蠻困難的。”

  “那你是否幫他一把?”

  “我知道。可如果我直接給他援助,他肯定不會接受的,所以我就拿了一些錢給朋友,讓朋友想辦法轉交給他。”

  “我知道你不會不管他的。”我握著山的手,親吻他的手背。

  在我的內心裏,我的良心得到了一絲安慰;而在賀老先生那兒,我也有個交代了。

  “誰知,後來他知道了錢是我的,硬是給退了回來。”山又繼續道。

  “啊?”我一驚,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現在,我也沒辦法了,隻能讓他自己去闖好了;再說,讓他嚐嚐創業的艱辛也未嚐不是好事。”山的想法比我更上了一個台階。

  可我始終無法像他那樣去想;小旭是因為我而離去的,如果他過得不好,我是直接罪人,我將永遠負疚!

  但我卻無能為力去改變什麽,隻好一切順其自然了。

  我的沉默引起了山的注意,他拉過我摟在胸前,長長地歎息,似有心事。

  “其實,這麽長時間來,我也仔細想過。一開始,我怎麽也弄不明白小旭為什麽突然說走就走了,還說不願意再接受我的施舍;我們兄弟感情一向很好,根本不存在施舍不施舍的問題;後來,我再仔細想想,也就明白了。”說到這兒,山停頓了一會兒,似在思考什麽,“其實這也難怪,像你這樣的女孩,他能不動心?”

  “那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我輕聲問。

  “怎麽會呢?我是了解小旭的,他最欣賞靈秀的女孩,喜歡你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況你們在一起相處那麽長時間。”

  “如果一開始我就跟你講了,你是否會退避三舍呢?”我看著他問。

  “那也不會,因為決定權在你手上。你們倆天天在一個辦公室,有的是機會,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哪輪得上我?你說是吧?”

  “是。”

  “現在唯一讓我不理解的是,小旭總覺得我是用權力與金錢來誘惑你的;他覺得你愛上的應該是他!他認為他年青,各方麵條件更適合你。可是,他沒想到在愛情這個問題上是沒有條件可談的。你說呢?”

  “是。”

  “所以,當時不管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結果都一樣。”

  “或許吧。”

  “對於你的選擇,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我信。”

  國慶節那天,全廠放假。

  下午時,表叔打電話來,說是兩個孩子都過來了,讓我去他們家吃晚飯。山去香港了,既然獨自一人,也沒什麽事兒,我就答應了。

  表叔的一兒一女年齡都跟我相仿,按照年齡大小,我應該稱他們為表姐表弟,如今他們都留在省城上大學。

  這姐弟倆真不愧是天之驕子,言談舉止處處顯示出他們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們繼承了表叔爽朗的性格,雖然隻是兒時見過,但很快我們就聊得很投機。

  “滴--”突然包裏的電話響了,我忙拿出來接聽。

  “喂,哪位?”我問。

  “李楠,是我。”電話那邊傳來楊靜的聲音。

  “什麽事?”

  “沒什麽事,我隻是想問你晚上回不回來?”

  “不回去了,因為我表叔他們兩個孩子難得來一趟,大家聊得可能比較晚,我就在這兒住了,明早直接去上班。你不用給我留門。”

  “好的。”

  接完電話,我發現手機沒電了,於是幹脆放進包裏。

  這一晚留在表叔家裏,因為我有個壞毛病,在陌生環境裏是睡不踏實的,尤其是跟表姐擠在一個床上就更不習慣了。

  整晚我都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深睡;好不容易熬到清晨五點多就起床了。表叔一家還在熟睡中,我輕輕的穿好衣服,踮著腳離開了表叔家,直接就回廠了。

  由於時間太早,工人們都還未起來,整個廠區仍沉浸在寧靜中;隻有偶爾可以看見保安人員巡邏的身影。

  我回到宿舍門口,取出鎖匙插進門孔,門被反鎖了;我又旋轉了兩圈,門終於開了。

  推開門,突然嚇了我一大跳!隔著蚊帳,我看到楊靜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這個楊靜也太不像話了,居然把男人帶到宿舍裏來了。”我心裏暗想著,同時忙調回眼光,眼睛不好意思再往那邊看。

  開門的聲音似乎驚醒了熟睡中那一對男女的美夢,床上有了翻動的聲音。

  我忙尷尬的低下頭,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不知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

  “我這是在哪兒?”有個含含糊糊的聲音道。

  我的心猛烈地顫抖了一下!雖然是隔著蚊帳,但我仍看出了那個熟悉的麵孔,--那個雋刻在我的生命裏、今生都不可能遺忘的麵孔!

  頃刻間,有如一盆冰涼冰涼的水從我頭上淋到腳,讓我整個人掉進了一個無底的冰窟裏……

  站在門口,我整個人如僵屍一般,沒有了思維。

  “你們……”當我意識到眼前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我已經無法使用正常人的語言了。

  我哆哆嗦嗦的往樓下跑去……

  微明的晨曦裏,行人稀少;我沒有了思想,也沒有了方向,我隻知道自己一個勁的往前跑啊跑……

  “楠!”

  背後山的呼喊聲,就像恥辱一樣,一浪接一浪的向我撲來!

  “的士。”

  我順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跳了上去。

  “小姐,到哪裏?”司機問。

  是的,去哪裏?我該去哪裏?我能去哪裏?

  慌亂中,我報上了表叔家的地址,這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當我再度叩響表叔家的門時,開門的是表嬸。

  隻見她驚詫的看著我。

  “楠兒,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她把我扶進屋,關心的問。

  “沒什麽,今天廠裏放假,我想在你們家休息休息。”我說。

  “你真的沒事?”表嬸遞愛給我一杯熱開水,又問。

  我接過水,喝了下去,感覺自己好了一些,才清了清嗓子道:

  “真的沒事。表叔他們呢?”

  “你表叔上班去了;你表姐表弟他們一早也回學校了。”

  “哦。”

  “看你一臉的蒼白,你是不是病了?”表嬸仍不放心的問。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我掩飾道。

  “那你今天就在這兒好好睡一覺吧。”表嬸把我扶進裏屋。

  “對了,嬸子,如果有電話找我,你就說我沒來這兒。我想好好睡一覺。”

  “好的。”表嬸答應著,帶上門出去了。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我感覺自己就像死了一樣,沒有了生命的靈魂。而眼前,始終隻浮現一個畫麵,畫麵裏一對男女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似有一隻溫軟的手搭在我的腦門上。然後,我看到了母親向我走來;我拚命想喊,可就是喊不出來,喉嚨裏就像有粘稠物堵住一樣;於是,我又用手去抓,企圖能抓住母親的手,可我的手軟得提不起來……突然間,母親扔下我轉身離去,我欲攔住她,腳底卻站不穩,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她撲去,結果撲了個空……

  猛然間,我驚醒了,發現自己剛才是在做夢;睜開雙眼,四周一片潔白。表嬸則坐在床邊,正用一條濕毛巾在我腦門上擦著。

  “你總算醒過來了!”見我睜開眼睛,表嬸麵露喜悅的說。

  “嬸子,我這是在哪兒?”我問。

  “在醫院,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多了。”表嬸忙給我倒來一杯溫水,讓我喝下。

  “我不是在你家嗎?”

  “還說呢?你都快把我嚇死了!”

  “給您添麻煩了。”我歉意的說。

  “說這些話幹嘛?你這孩子,有事兒也不說出來,自己憋在心裏,這不,憋出病來了吧?”

  “沒事兒,嬸子,我可能是太累了。”我試著讓自己衝她笑笑。

  “你還在騙我,”表嬸責怪道,“你那個大個子老板全都跟我說了。”

  “他?他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我問。

  “昨天,他打了很多電話去我家;一開始我按照你的吩咐說你不在,後來打多了,聽他那聲音又似很著急,我就問他什麽事?他就把你們之間發生的事全告訴我了。我不忍心看他焦急的樣子,就告訴他你在我家裏,他很快就過來了,一看你昏迷不醒,馬上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幸虧他去了,否則我一個老太婆拿你怎麽辦?”

  我沉默著,沒說話。

  “你這孩子,就不要任性了。昨天一見你那樣子,人家著急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當醫生說你沒什麽大事,醒來就好了,他才放心。昨天他一直守在這兒,直到今天淩晨才走,上午又來了;剛才他實在坐不住了,見你老昏睡不醒,又去找醫生去了。”表嬸絮絮叨叨的說著。

  “嬸子,如果他再來,麻煩您告訴他,就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我怎麽也忘不了宿舍裏的那一幕,或許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

  “你應該給人家一個解釋的機會。”

  “沒什麽好解釋的!解釋往往就是一種借口,就是一種狡辯!什麽都比不上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誰都有可能會欺騙自己,隻有自己的眼睛才不會欺騙自己。”我說。

  “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就全是真實的。”表嬸責備道。

  這時,病房門開了,山走了進來,表嬸忙退了出去,邊退邊用眼睛向山示意;他點點頭,待表嬸跨出門,他便伸手把房門關上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來,我忙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楠。”他輕喚著,並用手試圖扭過我的身子。

  “別用你那肮髒的手碰我!”我說。

  “但你總得聽我解釋吧!”

  “解釋全是借口,全是騙人的假話!”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講道理了?”他強硬的扭過我的身子,讓我麵對著他。

  “我不要理你!也不要聽你任何的解釋。”我拚命地掙紮著。

  “不聽也得聽!等你聽完了再給我定罪也不遲。”他用力按住我的身體,讓我動彈不得。

  我隻好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前天晚上,我匆匆的趕回來,為的就是與你一起度過國慶節的夜晚;事先我沒有告訴你,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當我走進廠門口時,正好碰到楊靜,她說你到表叔家吃飯去了;我本想打電話給你的,但仔細一想,算了,你既然去了那兒,就不打攪你了,免得你在那兒玩得不開心。

  我在廠裏的食堂裏隨便吃了點晚餐,就回到辦公室忙我的事情去了。快到九點的時候,楊靜突然打電話來,說她在對麵的舞廳,說你也在那兒,你讓我也過去;一聽說你在那兒,我便想都沒想,放下手中的活兒就過去了;當我趕到那兒時,我隻看到了楊靜一個人,我問你在哪兒?她說你很快就到,讓我耐心等一會兒。

  我給你打電話,可電話是關機的。就隻好跟她坐在那兒等你。

  我跟楊靜接觸少,不太了解她的性格;心想既然你們是同學,她也是廠裏員工,就沒往太深裏想。見你未到,我就陪她喝酒、聊天,她老是跟我談起你們初中時候的事情,我邊聽邊喝;不知不覺中,就喝暈了,我看到眼前坐的已不再是楊靜了,而變成了你;再後來的事情,我就記不清了。

  直到昨天清晨,你從外麵開鎖進屋那一刻,我才清醒過來,睜開眼時,發現你站在離床不遠的門邊,再看看我自己,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我來不及解釋,你便朝門外衝去,待我穿好衣服追出門時,你已沒見了蹤影。

  山敘述完了,便久久地沉默著。

  我睜開雙眼,見他正靜靜地凝視著我,就像是犯人在等待審判結果一樣;於是就說:

  “你先出去一會兒吧,我想自己靜靜地待一會兒。”

  “那好吧,你用腦仔細想想,過半個小時後我再進來聽你的結果。”說完,他起身往外走,在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來了,說:“但有一點你要明白,我愛的是你!”

  隨著門“嘭”的一聲被關上,我又癱軟在床上了,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我愛的是你……我愛的是你……”山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並且越來越大,幾乎讓我無法靜下心來思考。

  如果說,僅僅隻是楊靜的一廂情願,我會毫不猶豫的原諒他;但問題的關鍵也就是我最擔心、最害怕的,那就是他是否如他所說那般真心愛我?或者說,他原本就愛沾花惹草,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此刻,我對自己、對他都沒了信心。

  我能原諒他嗎?我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

  為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為了讓自己一輩子不後悔,我決定賭上一把。

  想到這兒,兩行熱淚爬上眼角,順著臉頰流淌……。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門再度被推開了,我用淚水模糊的雙眼默然地看著他;這時才發現,他那雙平時神采飛揚的眼睛裏居然多了些許血絲。

  他輕輕地走過來,佇立於床前,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凝視著我。

  我伸出手來,放進他那寬大的手心裏,就在這一刻,他明白我已經原諒他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了。他猛地彎下腰,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不哭了,好不好?都怪我不好!”他說。

  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發可收拾。於是我在他懷裏,放肆哭了個昏天暗地,直到困倦的睡去。

  當我再次醒來後,我感覺自己心情平靜多了。再看他時,隻見他就這麽一直抱著我的頭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醒了,餓不餓?吃點東西吧?”他用手拂去我額前的亂發,關心的問。

  我點點頭。他不問還好,一問,我頓感饑腸轆轆。

  “來,這是我媽給你煲的湯,還熱,你趕緊把它喝了吧。”說著,他扶我坐了起來。

  “真不好意思,還要去麻煩你媽。”我說。

  “別說傻話了。等下我們是回廠還是去我家?”他試探的問。

  “回廠吧。”

  “回廠後,你回宿舍先休息。這件事因我而起,那麽讓我自己來處理,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下午,楊靜回到宿舍時,我正躺在床上看書;看她那神情,我就明白山已經跟她談過了。

  她進房來時看到我在,打鼻子裏哼了一聲,就收拾起東西來。

  一見她收拾行裝,我心裏很不是滋味。盡管她床上那一幕仍曆曆在目,時刻就像針尖一樣紮在我的心口上;但我仍不免有點可憐她,因為在這次事件中,她付出的代價是最大的。

  “怎麽了?”我輕聲問她,其實心底裏因為同情而早就沒有了恨意。

  “哼。”她從鼻子裏擠出一個聲音來回答我。

  “誰得罪你了?”我裝出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似的,笑著問。

  “不是人家得罪了我,是我得罪了人家。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我不知山是怎麽處理的這件事,也不知道結果是怎麽樣的。按照我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不想再去糾纏此事,也不想再去提起此事,就當什麽都不曾發生過,讓時間去塵封這些不愉快吧。於是,我低聲說:

  “誰也沒有得罪誰,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你不用在這裏跟我假惺惺的了,我承認我不夠你老練,不是你的對手,我服輸還不行?”

  “你錯了,這不是誰贏誰輸的問題,這隻能說是你和老板的緣分還不夠。”我說。

  “既然如此,那你更沒有權利指責我什麽!”

  “可我並沒有說你什麽呀?”我說。

  “你有什麽權利來說我?你是他什麽人?”楊靜的眼睛裏透露出敵意。

  “我當然沒權利說你。”

  “那不得了。”

  “我隻是想告訴你,咱們女孩子玩不起,知道嗎?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如果說彼此是真心相愛,那就另當別論了;不管吃虧不吃虧,也都認了;可問題是,他愛你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著。再說了,不管他愛不愛我,隻要我愛他就行了。”

  “你確定你是愛他的嗎?”我不禁問。

  “這跟你有關係嗎?”

  “跟我沒有關係,可對你自己來說就很重要了;如果你是真正愛他的,那倒也無可厚非的;但你應該讓他接受你的愛才行啊,最起碼也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接受你這個人才對吧?感情的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你也不用跟我講這麽多道理了;既然都已經做了,也沒什麽好講的;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真正擁有過他了,可是你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至今仍未成為他的那個枕邊人吧?”

  我默然無語。

  “你不要以為你沒做什麽,就代表你是純潔的,那隻能說明你的吸引力不夠;並且,思想上的肮髒比肉體上的肮髒更可怕。”見我無語,楊靜以為我是心虛了,繼而道。

  “你覺得我這個人思想上很肮髒嗎?這件事,從頭到尾我沒有說過你什麽,我也沒有權利去指責或批評你什麽;我不知道老板是怎麽跟你談的,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談的結果又是什麽樣的?我無權過問,我也不想過問。我隻是想盡快把這一頁翻過去,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因為你怕了,你的自信沒了,你的安全感也沒了,我說的沒錯吧?”

  “隨你怎麽想。”

  這時,司機上來了,說:

  “楊小姐,老板讓我送你到火車站。”

  “火車站?”我一驚,問司機道。

  “是的。”

  “是老板安排的嗎?”我又問。

  “是的。”

  我啞然。

  楊靜跟司機下樓去了,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追至門外道:

  “這件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講的。”

  楊靜頭也沒回,徑自走了,我不知道她聽到我的話沒有?

  我頹然回到房間,癱坐在床邊,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想不出在這次事件中誰是贏家?

  楊靜走了,我心裏說不清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同窗三載,昔日那種無暇的歡笑仍在我的記憶中;如今,我千裏迢迢的把她招來,完了又以這種局麵收場,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這種局麵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可後悔永遠於事無補!

  這件事對我的打擊,使我無法一下子釋懷。

  多少天來,我的情緒一直處於低迷狀態。

  我每天照樣上班、下班,每天照樣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我把歡笑灑於人前,可背地裏,我卻始終提不起任何興趣,我的內心裏一片黑暗。

  我困惑極了,思想就像被蠶繭所束,永遠也走不出那個低迷的怪圈。

  我的靈魂也迷失了,不知該何去何從?

  山找過我幾次,我都推脫了。我沒有心情來麵對他,也沒有心情來麵對自己;因為我的靈魂還在那個暗無天日的角落裏獨自舔舐傷口。

  或許有一天,等我的傷口愈合了,那麽我才有足夠的勇氣重新麵對自己,重新麵對山。

  可這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呢?我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楊靜走後,電腦房裏又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每天讓自己忙碌得忘了一切,除了睡覺,就是工作;我瘋狂的工作,我拿工作來發泄自己內心的憂鬱。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天晚上,山來到電腦房,說。

  我無語。

  他把房門反鎖上,然後強行將我按到沙發上坐下,道:

  “你還要折磨自己多久?你要將自己折磨成什麽樣才罷休?”

  我仍無語。

  “你不要再這麽憋悶下去了,你找我發泄好不好?”他也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看了他一眼,卻仍無法跟他言語。經過這件事之後,我覺得我們之間隔著一段切斷了的空間。

  見我仍然不語,他突然換了一種語氣道:

  “你每天這麽辛苦的幹活,把工作當成命根子,把工廠視為家,讓我這個做老板的都感覺很慚愧,我不知道該獎勵你什麽了?幹脆把工廠獎給你好了,你做老板,我給你打工,怎麽樣?當然,你可以肆意使喚我,千萬不要心軟!”

  聽到這兒,我突然噗嗤一聲笑,感覺積鬱在胸口裏的那團廢氣也隨之被衝了出來。

  “終於笑了!真是千金難買啊!”他笑。

  “那當然了,你把工廠都獎給我了,豈止千金?”

  “你這麽快就憋不住笑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耍我!”

  “沒有。真的。”

  “趕緊說吧。”

  “把工廠獎給你,可以;但是有個條件。”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了。”

  “為什麽?我還沒說完呢。”

  “一旦有‘但是什麽什麽’的,多半都隻是個虛設條件,是讓人做不到的條件;說了也是白說。”我說。

  “錯,這個條件是你可以做到的。”他笑。

  “那你就說吧。”

  “你先跟我結婚。這個條件不難吧。”

  “不要。”我脫口而出道。

  “不要什麽?是不要跟我結婚呢?還是不要工廠?”

  “都不要。”

  他不笑了,瞪著兩個眼睛看了我很久很久,才道:

  “我明白了,你並不愛我。”

  “錯!”

  “那為什麽?”

  “如果沒有發生你跟楊靜的那件事兒,不管你有沒有身家,我都會嫁給你;但現在不同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些打擊,因為愛得越深傷害得就越深,每一次的傷害對我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對不起!”

  “並且似乎還不能把責任全歸結於你,將來也不可能說就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出現了。一想到這兒,就更讓我絕望。”

  “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他有些惱火了,聲音也大了,“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元旦咱們一定要把婚結了,我不想再這麽遙遙無期的等你了。”

  我愕然的看著他,從未見過他如此大的火氣。

  “你想搶婚啊?”我也提高了嗓門,大聲說。

  “是的。”他很理直氣壯。

  “是什麽呀?”我突然笑著撲進他懷裏。

  “就是嘛。”說著,他的狂吻如熱浪般向我撲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顫抖!

  “咱們倆既然如此深愛,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傷害來傷害去的?”他終於停下他的吻,喃喃的說。

  “既然你想結婚,那咱們就結吧。”我說。

  “既然決定了要跟我結婚,那麽遲結不如早結的好。”

  “你自己看著辦吧,因為等不了的人是你。”我笑。

  “你明白就好。”

  “你是怎麽跟楊靜談的?”我問山。

  “我隻是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既傷害了她自己,也傷害了我們倆。一開始,她隻是說她愛我,情非得已而為之;聽她這麽說,我心裏還真不好受,不管怎麽說,人家也還是個女孩子。於是,我給了她兩個選擇。”

  “什麽選擇?”

  “第一,再給她一年時間,讓她學到跟你一樣的水平,然後頂替你的位置。我這個條件是有兩個目的的,如果她真答應了,並且也做到了,那就讓她頂替你的位置,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最起碼你不用那麽累了,你也可以抽身出來幹別的;如果她覺得自己做不到,那麽她就會知難而退了。”

  “你不怕她誤會,以為你是退我留她?”

  “她會去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做到的,即使她做到了,我也沒有說要退你啊。”

  “你這是狡辯,或者說是留有餘情。”

  “你吃醋了。”

  “沒有。”

  “強撐。”

  “你的第二個選擇是什麽?”我問。

  “給她一筆錢,讓她現在就離開。這對於大家來說,都是一了百了,痛快。”

  “結果,她選擇了後者,是嗎?”我問。

  “是的。”他說。

  “這是你意料之中的結果,對嗎?”我又問。

  “也不完全是。”

  “你很陰險!”我說。

  “你怎麽能這樣說我?”

  “因為你算準了她最終會選擇什麽。”

  “不是我算準了她會選擇什麽,而是她的性格決定了她會選擇什麽。明白嗎?”

  “總之一個意思。”我憤憤道。

  “你不講道理。”他說。

  “不是我不講道理。事實上是你比人家大那麽多,早把人家的心思揣摩透了;你讓別人成了你的甕中之鱉。”

  “可以這麽講。”

  “你太可怕了!”

  “不是我可怕,是她有所圖。一個人,當她有所圖的時候,她的腰就不是直的了;那麽她就容易中別人的圈套。這不能怪別人。”

  “其實同樣我也測試過你的,你還記得那二十四萬元錢的事兒嗎?”他問。

  “記得。”

  “麵對那麽多錢,很多人都會有一些非份之想的。”

  “或許是吧,因為畢竟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了那麽多錢。”

  “我給了你四天時間,你有大把機會可以拿著錢走人的。”

  “你的冒險是不是有點大了?”

  “是。”

  “當時我一心隻想著,萬一弄丟了,我拿什麽賠你?你知不知道你給我出的難題有多大?”

  “是,我知道。如果你真弄丟了,你就把你的人賠給我就行了。”他笑。

  “哼!”

  “當我從廈門回來,看到你安然坐在電腦房時,我就知道你完完全全通過了我的測試;事實上,你不但是通過了我的測試,同時你還讓我好感動,因為你處處是真心在替我著想。就是在那一刻起,我才正式下定決心追你的。”

  我很無語!現在回想起來,才明白當時他的言行為何那麽怪異?

  “請原諒我這麽做!當時,在我明白自己愛上你之後,我的心裏也是很緊張的。”他說。

  “因為你還不能完全了解自己愛上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對吧?”

  “是。”

  “盡管我也無法接受你的那種做法;但設身處地的想想,我能理解你的那種心理。”

  “因為這麽多年我走過來,見得多了,就不得不謹慎一些了。但你卻不一樣,你的這種性格,使得你不受任何金錢上的影響;盡管你也接受我送你的禮物,但我知道那是因為你不忍心拒絕我。你對任何人給你送禮物的目的都要弄得清清楚楚,你從不輕易接受別人的禮物;這些是讓我最欣賞你的地方,也是其他人欽佩你的地方。”

  “我算明白了,你早已把我分析透了。”我說。

  “如果我不分析透你,我敢把你放在自己身邊嗎?再說了,我已有辦法對付你的強脾氣了。”

  “是什麽?”

  “愛你!這是我唯一的武器,因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楊靜的事,你也不能老是耿耿於懷!”

  “我想忘記,可就是忘不了啊,那滋味就像是喉嚨裏老卡著隻蒼蠅,感覺很不是味道。”我說。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日子總得往前走;如果這一頁你翻不過去,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小心眼?”

  “在感情上是。”他握住我的手,“把那一切都忘掉好嗎?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

  “我努力吧。”我幽幽道。

  “以後我會加倍的愛你,以彌補自己的過失。”

  “不用勉強自己做什麽,順其自然吧。”

  ……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