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的心願

第三十三章 豬替罪

　　乾隆年間，郝老漢經常在山裏轉悠著收購皮貨。這天，郝老漢購好皮貨途經當陽山時，被一夥土匪攔截，眼看近萬元的皮貨遭搶。這時，隻聽遠處叭叭一陣槍響，土匪聞聽，叫著“地瓜來了”撂下貨物抱頭鼠竄了。轉眼一馬揚塵而來，郝老漢見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黑臉長發大漢，甚是威武。他趕緊抱拳躬腰道：“多謝好漢搭救，郝某給您作揖了。”大漢哈哈大笑道：“這位客官，不必客氣，地瓜路見不平，定當拔刀相助。”說完，他望了望遠處的塵土道：“估計土匪沒走多遠，我再送你一程吧！”

　　他們邊走邊談，不一會就熟絡起來，再深談後，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於是當即決定拜把子。臨別前，郝老漢要送地瓜一批最上等的皮貨，地瓜又哈哈大笑著說：“憑我這槍法，連持槍的土匪都害怕，你還怕我打不來好山貨？下次，你如若進山，你就在山口前這棵樹上栓根紅線，我定來陪小弟進山購貨，再安全護送小弟出山。”

　　以後，他們就以紅線為約。地瓜領著郝老漢在山裏購貨，然後護送他出山。郝老漢的皮貨生意越做越大，他們的兄弟情分也越來越好。郝好漢多次提出去拜見一下嫂夫人，地瓜都哈哈大笑著說：“不順路，等下次順路時再說……”

　　不久，他們又押著一批山貨出山，行至一酒館，地瓜遇見一熟人，這人便邀他一起喝酒。郝老漢知道地瓜有酗酒的毛病，一直阻攔著不讓他喝多，可地瓜喝起了興，不一會兒就醉得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了。

　　哪料就這時，一夥土匪來襲。郝老漢知道土匪們都恨地瓜，背起地瓜就跑，剛進樹林，一土匪舉著槍拖朝他砸來，他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多久，郝老漢睜開眼，見位大嫂在給他喂水。大嫂看他醒了，竟喜極而涕。郝老漢問：“你誰呀？我這是在哪裏？”大嫂說：“你被土匪砸傷，已昏迷兩個月，我真害怕你醒不過來啊。”這時，過來一老頭，見他醒了，高興地對大嫂說：“多虧你四處給他療傷，否則，活不活過來還不一定呢。”郝老漢立刻向大嫂鞠躬道謝。大嫂說：“別客氣，是俺男人把你背回來，並叫俺好好伺候你的。”“救命之恩，郝某沒齒難忘！”說完又深鞠躬。大嫂趕忙扶起他道：“你好久沒回家了，家人不定急成啥樣呢，你趕緊回家看看吧。”“多謝大嫂想得周全，郝某這就回家探望，改天，我一定帶厚禮登門拜謝！”

　　郝老漢辭別大嫂上路了，不覺又行至那個酒館前，郝老漢想：“不知地瓜生死如何？”便向店小二打聽道：“您知道那個叫地瓜的獵人，遭土匪洗劫後最後咋樣了嗎？”“他啊，據說火拚後，跟著土匪上山了，鬧不好是和土匪一夥的。”

　　郝老漢很吃驚，以地瓜的品行，怎麽可能？他趕緊到約定地點去掛紅線，可一天過去了，地瓜也沒出現，他決定再等一天。這時，忽聽兩路人道：“怪了，聽說那大皮貨商的兒子一夜之間發財了。”郝老漢知道他們談的是自己，因為這山裏做大皮貨生意的就他一人，於是，他收起紅線，決定先回家看看再說。

　　回到家裏，郝老漢看家裏果真比原先更富足，就問兒子郝虎：“你一無資金，二無手藝，是靠什麽發家致富呢？”郝虎笑著對他說：“一個月前，一刀疤臉的人來找我，說你在南方做生意發了一筆橫財，害怕途遇土匪，就顧他先把這筆錢帶回家，於是，他就把這筆前轉給了我。”

　　郝老漢聽後，更覺蹊蹺，這個刀疤臉是誰？為什麽借他之名給郝虎一筆錢？前兩個謎沒解開，家裏又添了一個謎，真讓他無從下手了。最後，他決定從那位大嫂開始查起。當郝老漢趕到療傷地時，房主也就是他見過的那老頭說：“大嫂帶你來看病，經常在我這裏借宿。你走後，她也走了。”郝老漢問：“你見沒見過她男人？”屋主說：“從沒有。”郝老漢後悔道：“那天我就應該問清楚後再回家！”

　　郝老漢邊走邊打聽大嫂和刀疤臉，說什麽的都有，可就是提供不出詳細信息。這天，他正走著，從密林深處突然竄出一頭野豬，郝老漢驚嚇得癱坐在地上。眼看野豬就要撲到他了，一刺耳的槍聲在他耳邊炸開了，野豬應聲倒在他的眼前。這時，一青年直奔他而來，當看到目瞪口呆的他時，驚奇地問：“大叔，你這裏來做什麽？”郝老漢定了神，給青年講起了他進山的原因。青年說：“道聽途說的事，不可信吧？”說著，匆忙地走了。

　　郝老漢覺得青年的話有道理，於是，決定放放找恩人的事，先找地瓜再說。他依稀記得地瓜家的方位，再經過一番仔細打探，天黑時，他終於找地瓜家了。

　　門虛掩著，敲門沒人應，他推門進屋，一盞油燈發著微弱的亮光。借著亮光郝老漢看到地瓜家裏除了一張床和一張八仙桌以外什麽都沒有了。八仙桌上放了一碗地瓜和一碟醃菜。郝老漢想：地瓜僅靠好槍法，就能天天吃肉，頓頓有酒，現在竟窮得吃糠咽菜了！難道他被土匪打死了？家人才落得這樣淒慘！想到這裏，他不禁流起眼淚來。

　　這時，他忽聽屋外有動靜，趕緊躲在了暗處。一對男女說著話進了院子。女人抱怨說：“我們過得是什麽日子啊？”男的歎口氣說：“對不起，是我害你沒過上好日子。”郝老漢立刻辨出地瓜的聲音。地瓜接著說：“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害小弟丟了財產，還差點賠了命，我不得不豬替罪啊。”

　　郝老漢很迷惑，因為他隻聽說過替罪羊，豬替罪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究竟是什麽含義呢？難道真如小二所說，他故意把土匪引來，然後借喝醉酒放土匪得手的？現在，用豬來替自己頂罪？想到此，郝老漢怒火萬丈，他衝出來，一把抓住地瓜的衣領，揮拳大聲罵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山賊。”地瓜夫婦像傻了一樣，愣在哪裏一動也不動。

　　這時，隻聽一聲大喝：“住手！”郝老漢鬆開地瓜，尋聲仔細一看，這人正是路上救他的那位青年。

　　“郝老弟，你該弄清楚事情真相再打也不遲。”一直默不出聲的地瓜老婆說話了。郝老漢聽聲音耳熟，仔細一看，驚得比路上遇野豬襲擊更呆了。他動情地喊了聲：“大嫂！怎麽是你？”大嫂聲淚俱下地說：“你不是找你的救命恩人嗎？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指著地瓜說：“是他讓我給整日帶著你四處療傷的。”

　　郝老漢轉向地瓜，忽然看到地瓜臉上的傷疤，情不自禁地喊：“刀疤臉？”這時，青年怒氣衝衝對他喊道：“早知道你恩將仇報，我們真不該救你。”大嫂叫兒子別說了，但他怒不可遏：“你知道我爹媽為救你吃了多少苦嗎？我爹拿出家裏的所有積蓄，給郝虎做生意。而你花盡了爹和我辛苦打獵賺來的錢。你見過這樣的山賊嗎？”

　　郝老漢聽完，楞在哪裏不知說什麽好，這時，一直沒開口的地瓜述說了當時的經過。原來，郝老漢把地瓜拖進樹林後，土匪追追上來把郝老漢給砸昏了，那時，地瓜還酒醉人事不醒，一管事的叫人把地瓜扔到車上帶上了山。他們因地瓜好槍法，就勸他入夥。地瓜問郝老漢在哪裏，他們說死了。地瓜當即就要和他們拚命，無奈他赤手空拳，很快就被製服了。他假意留下來，尋機報仇。夜晚時分，他終於伺機放火燒了土匪窩。趁亂逃跑時，他被土匪們攔擊，拚殺中他臉被砍傷了，但他還是逃出來了。回至酒館，地瓜沒找到郝老漢的屍首，他又來到樹林裏，見郝老漢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他抱起郝老漢大哭，忽然發現他還有一絲氣息，於是，就把他背回了家。

　　等了幾天，不見郝老漢好轉，地瓜害怕他家人著急，親自去了一趟郝家莊，謊稱郝老漢發了財，給郝虎留下一筆錢走了。

　　郝老漢聲淚俱下地說：“你們真是我的大恩人啊！”說著就要下跪，地瓜趕緊扶起他說：“你能原諒我，我這輩子也能心安了。”郝老漢說：“老哥，你愧殺我也！我不明白，既然你沒和土匪勾結，你為什麽口口聲聲要豬替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地瓜說：“我們祖先有個規矩，凡是做錯了事，都用豬去向別人謝罪，也叫豬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