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的心願

第十二章 四“涼”撥千斤

　　一

　　漢朝初年，陝西漢中有個叫楊得全的人，和老婆在大街上賣涼皮，因為，他為人實誠，麵油及所有食品，全是用最上等的，所以，吃客一直源源不斷，甚至長安有位騎士，每天都騎著高頭大馬來買他的涼皮，然後封在冰桶內帶回長安去。

　　這天，他剛和老婆出攤，隻見一陣塵土飛揚，轉瞬間，幾匹高頭大馬飛奔而來。他老婆躲避得慢了點，相繼被幾匹馬踩踏，而騎馬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揚起馬鞭，絕塵而去。當楊得全抱起老婆時，見她已經咽氣了。

　　騎馬人，名叫郭剛，是當地一財主，因他姑表舅是淮南王黥布，縣官就對他姑息放縱，以至於他橫行鄉裏，成為一惡。

　　楊得全一紙訴狀把郭剛告上了法庭，然而，這天夜晚，他家卻被人放火燒了個精光，楊得全僥幸撿回一條命。他猜測這是郭剛所為，憤怒之下，去找郭剛報仇。他悄悄潛入郭剛家，不料他家丁眾多，楊得全無法接近他，隻好悻悻返回。這時，鄉親們好心勸他趕緊躲躲，否則，他恐還有性命之憂。

　　楊得全連夜逃離了漢中，然後日潛夜行，直奔長安，到了長安，他巧妝成乞丐，靠沿街乞討為生。這天，他見一群人在一張布告前指指點點，就問布告上寫的什麽，有人告訴他，張良府招廚子。楊得全眼睛一亮，說：“我的事可能有救了！”

　　他揭了榜，不一會，有人把他領到張府裏，然後吩咐他現場做涼皮。楊得全拿出自己的絕活，在廚房裏精心搗鼓起來，幾個小時後，他終於把一盤香噴噴的涼皮做了出來。張良吃了一口，立馬讚不絕口，吃著，吃著，他一拍腦袋，說：“估計就是他了！”

　　他命人去請楊得全。楊得全見到張良，撲通給他跪下道：“老爺，我冤枉！”張良一驚，忙問：“冤屈何來？”楊得全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張良聽後，考慮片刻，對楊得全說，這件事情比較棘手，靠他之力，恐怕難以解決。於是，就勸他暫留府中，等尋得好時機，再替他報仇。

　　過了幾天，張良把楊得全叫來，悄悄密語了幾句。然後，命人打掃衛生，粉刷牆壁，府裏內內外外被裝修得煥然一新，張良又命人在各處張燈結彩，主幹道上鋪上紅地毯，搞得隆重而又神秘。

　　二

　　第三天，一頂豪華坐轎悄無聲息地被抬進了張府，張良跪地迎接。轎中之人下轎後，看到院中的擺設，不禁哈哈大笑：“張愛卿，你為何把家裏搞得這樣隆重？”

　　來人正是當朝皇帝劉邦。昨日，張良晉見皇上，說他得到一樣寶貝，這寶貝能讓陛下魂牽夢繞。劉邦問什麽東西這麽有魅力？張良說不告訴你，想看或者想得到，必須得勞動龍體，到他府中親自一瞧。劉邦的興趣被張良吊得十足，當即就要跟張良回府，張良說現在不可，必須等到明天午時才行。

　　禮儀過後，劉邦坐到桌子前，迫不及待地說：“該把你的寶貝拿出來，讓朕看看了吧？”張良點頭，然後向庭外揮揮手。

　　下人端著一托盤上來，托盤上蓋著一塊紅布，但紅布絲毫掩蓋不住托盤裏飄來的香味。劉邦咽咽哈喇子，滿臉期待地看著這托盤問：“涼皮？”

　　張良說皇上英明。他揭開紅布，一疊色香味佳的涼皮呈現在劉邦麵前。劉邦顧不得自己的皇帝身份，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他問：“愛卿，這涼皮是不是漢中楊得全做的啊？”張良大吃一驚，說：“陛下，正是。”劉邦哈哈大笑著誇張良幹得好。

　　原來，劉邦有個吃涼皮的癖好，為此，他吃遍天下所有涼皮，但最終，發現隻有楊得全做的最好。做了皇上後，他派一騎士，悄悄來往漢中和長安，快馬加鞭，專門給他購買涼皮，而楊得全整日買給騎士涼皮，卻不知道是給皇上吃的。

　　張良整日跟劉邦帶兵打仗，所以知道他有這個癖好。有次，張良見騎士來往很辛苦，就勸劉邦把楊得全弄到皇宮來，劉邦卻笑笑道：“陛下愛吃，但不能奪眾人之好。”

　　近一個月，雖然騎士也每天給他帶涼皮回來，但劉邦知道這不是楊得全的涼皮，很是惱火，就派張良查明原因。張良從騎士哪裏得知，楊得全不知為何突然失蹤了，但隱約聽說他潛逃到京城來了，於是，張良就四處張貼告示，說是招做涼皮的廚子，實際上是尋找楊得全。

　　劉邦得知楊得全找到了，很是興奮，立即命他來見朕。楊得全跪見皇上後，劉邦問他到京城做甚？楊得全就把事情又向皇上陳述了一遍。

　　劉邦聽後，龍顏大怒，說：“如此一惡霸，還用等我這皇上出馬？傳旨，現在就派人把那個惡人給我斬了去！”

　　張良趕緊說不可，劉邦問為什麽，張良示意楊得全等人先退下，然後，悄悄向劉邦說出了原因。

　　聖駕回宮後，張良又把楊得全叫來，然後，如此這般地吩咐他一番……

　　三

　　楊得全被人八抬大轎抬著，一路上鑼鼓喧天，吹吹打打地回到了漢中。這事很快傳到郭剛的耳朵裏。他非常納悶，這個臭賣涼皮的，憑啥一夜之間就飛黃騰達了。

　　令郭剛不解的是，第二天，楊得全就支起他的涼皮攤，賣起涼皮來，絕口不提給老婆伸冤的事，更不提他攀上什麽高枝的親戚了，然而，他的涼皮攤前，每天都站著四名帶刀的衛士。

　　這天，郭剛在家閑坐，縣令慌慌張張地前來見他，說：“張大人要求你每天給皇上買份涼皮送到長安，否則將以藐視罪論處。”郭剛納悶地說：“漢中那麽多精兵強將，為什麽非得要我送？”縣令說：“誰知道？難不是楊得全的事被張大人知曉了。”郭剛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趕忙又問：“他沒再說別的什麽吧？”

　　“說了，他點名要你送楊得全的涼皮。”縣令接著說：“楊得全今非昔比，再說，你又是他的仇人，買他的涼皮，談何容易。”郭剛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死對頭怎麽了？把我惹急了，我滅了他全家。”縣令嚇了一跳，唯唯諾諾地說：“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縣令走後，郭剛趕緊寫了封密信讓人給黥布送去。第二天，黥布回話說，張大人交代的事，還有什麽托詞？既然姑表舅都發話了，那就辦吧，於是，他決定和楊得全和談。

　　郭剛帶著隨從剛走近楊得全的攤位，四名衛士就上來了，他們惡狠狠地說：“想找死嗎？”郭剛嬉皮笑臉地說：“壯士，我來吃涼皮。”“去去去，老爺說了，這涼皮賣給誰，都不賣給你，趕快走，否則，我們可不客氣了。”四名壯士連推帶搡，把郭剛一行給推出去好遠。

　　郭剛吃了個閉門羹，很是惱火，但想想買涼皮的事，還沒辦妥，心裏很不踏實。這次，他帶著重禮去見楊得全，誰知楊得全看都不看，吩咐四名衛士又把他給趕了回來。

　　明天就是送涼皮的日子，如果今天不說好，他的項上人頭將不保，他決定豁出去了。天黑後，他來到楊得全門口，同樣，有四名帶刀衛士把守著。郭剛根本無法入內，他無奈，撲通就跪在大門外喊道：“楊爺爺，我這裏給您賠罪來了，要殺要刮隨便您，隻要您能給我賣涼皮。”他如同給石頭說話，連個回音都沒有。郭剛一直跪到四更天，隻聽屋內傳出一句：“從明天起，從你家跪到我的涼皮攤前，否則，你別想買到我的涼皮。”

　　郭剛一聽，楊得全同意給他賣涼皮了，趕緊磕了幾個響頭，然後，領著隨從回家了。回到家，郭剛這個氣啊，他趕緊連夜給黥布寫了封信，把他的情況給述說了一通，然後，求黥布去向張良說情。

　　但他知道，在沒得到黥布的回話前，他還得去求涼皮。第二天一大早，他果真從家門口，一路跪著朝楊得全的涼皮攤來，一路上都有人圍著看熱鬧，他死的心都有了，等他跪到了地方，楊得全二話沒說，就把涼皮賣給了他。郭剛這才騎上他的那匹棗紅馬，向長安飛奔而去。

　　天晚時分，郭剛又回到漢中，他想明天還得跪著去求涼皮，心裏非常不是滋味兒。這時，他收到了黥布的回信：忍！郭剛看完，立刻氣死過去，經過搶救，他終於緩過氣來。

　　這時，家人密報，黥布老爺到了。

　　四

　　他看到黥布，立刻放聲大哭。黥布氣憤地罵道：“張良你個老匹夫，欺人太甚！”然後，他安慰郭剛說：“讓你受委屈了！不過，明天，是你最後一次跪求涼皮，放心，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郭剛真去跪求了一份涼皮回來，然後，騎馬直奔長安。他把涼皮送到張府，然後趁人沒注意，找地方悄悄躲了起來。

　　過了半尚，他見太監秘密來請張良進宮，張良嚇得水杯都掉在了地上，然後，放聲大哭起來。他竊喜事情成功了，悄悄回漢中向黥布匯報情況去了。

　　黥布非常高興，打開密室，說是親自檢查一下兵器的儲備情況。他二人剛進密室，就聽到密室外一陣騷亂，黥布臉色大變，吩咐郭剛出去看看。郭剛剛一露頭，就被漢軍給俘獲了。漢軍湧入密室，卻沒有找到黥布，原來，他從另外一個暗門裏逃跑了。這個暗門，是黥布秘密設計的，就連郭剛都不知道。

　　郭剛被帶到大廳裏，看見一人龍袍加身，氣宇軒昂，立刻知道他就是當今萬歲。腿一打軟，戰戰兢兢地跪下道：“你不是被我送的涼皮給毒死了嗎？”劉邦哈哈大笑：“我這不是好好地在你跟前嗎？”

　　劉邦怎麽知道郭剛家有密室的呢？原來，那晚，楊得全悄悄摸進郭剛家報仇，然而，他不熟悉環境，就在他家亂闖一通，因躲避家丁，他竟躲到密室的通道口，又無意碰到了牆上一處隱秘按鈕，就這樣，他發現了裏麵私藏的大量武器。

　　張良聽了楊得全匯報後，立刻想到郭剛後麵肯定有主謀，究竟是不是黥布，他不敢斷定，於是，就以吃涼皮為名，把劉邦密約到他家裏，悄悄和劉邦設計了一個打草驚蛇計劃。

　　郭剛在楊得全的百般侮辱下，忍不住找主人求救，黥布忍無可忍，終於對皇上暴露了殺機。

　　在說，黥布一逃回淮南，就在淮南宣布起兵了。由於，漢軍準備周全，黥布很快就被消滅了。

　　從此，天下太平，但劉邦還念念不忘楊得全的涼皮，就聽張良的計謀，封他為“湯官”，每天給劉邦做涼皮，同時還讓他管理皇帝和後宮膳食及教授涼皮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