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的心願

第四章 洗腳工的創業賬本

　　李新家很窮。李新考上大學後，李新的學費都是李新爹從鄉親們哪裏十塊五十借來的。轉眼四年過去了，畢業前，李新寫信回來說，星球公司啟動了一項‘大學生創業援助基金’，他正忙著申請這項大學生創業基金，如果順利的話，他就可以留在北京工作了。

　　幾個月後，在京工作的栓柱發回消息說，“李新在北京找了個掙錢的好工作，都被登報宣傳了。”自此，鄉親們突然變了，今天張家催款，明天李家催債……可是，李新呢？都大半年了，連封信都沒往家裏寫，李新爹覺得事情蹊蹺，決定去北京看看，順便把欠賬單轉給他。

　　李新爹把一遝子借賬單包起來，然後縫到帖內衣的口袋裏，這才放心地帶著幹糧出門了。

　　李新爹費好大勁才找到兒子的住處，迎接他的是李新的同學王小。過了很久，李新開門進來，李新爹激動地站起來，而李新似乎很不高興，問：“爹！你來北京做什麽？”李新爹仍很激動地說：“聽說你出息了，我來看看你……”李新欣喜地說：“爹，你支持我幹這工作？”李新爹說：“你都上報紙了，爹肯定支持你！”說完，李新爹摸摸身上的賬本，突然覺得剛見到兒子就給他個賬本，很是不妥。

　　第二天，李新要請假帶爹去轉轉，李新爹卻執意讓李新去上班。一連幾天，李新都是淩晨才回來。李新解釋說自從報紙報道過他的事情後，聞名而來的顧客越來越多，李新爹心裏別提多樂了，他決定把賬本交給李新，第二天就回家！

　　中午，李新爹在樓前和人聊天，當得知李新爹是大涼山人時，都說他和李新是老鄉。李新爹問他們是怎麽知道李新的？“報紙報道過的足浴男啊。”李新爹問：“什麽是足浴男？”“就是男修腳工。”李新爹腦袋嗡地一下，心裏祈禱著這個修腳工李新是另有其人。

　　李新爹找到這家足浴城，點名要李新給他修腳，李新看見爹，愣住了。李新爹火冒三丈，一巴掌打在李新臉上：“不爭氣的東西，我四年花六萬塊錢，就供出一個洗腳工？咱祖宗的人都讓你丟盡了。”李新說：“爹，您不是知道我幹這工作嗎？您還說過支持我。”李新爹生氣地說：“拴拄就說你找了個好工作都上報紙了，也沒說啥工作，我以為報紙上宣傳的，肯定錯不了，誰知道是修腳工啊！”

　　李新領他來到一間地下室裏，地下室麵積不大，又暗又潮濕。李新說，那套房子是王小為讓他哄爹開心，臨時借他住幾天，這才是他的住處。他說，學工商管理的，工作本來都不好找，又趕上金融危機，工作就更難找了。畢業離校那天，他還沒有去處，他又不想回家啃老，就臨時找了個工作，可工資低得可憐。後來，他得知這家足浴城招人，就應聘了足浴工。幹了一個月後，當地一名記者發現了他，寫了篇報道，他的事就被曝光了。有天，拴拄找到他，勸他別幹了，說是幹這工作丟家鄉的人，可他不幹這個又能幹什麽呢？

　　李新爹突然想起李新曾說過什麽創業，就問李新是怎麽回事。李新歎口氣說：“基金公司資助的條件特苛刻，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被刷掉了。再說，前期至少得有3萬元的注冊資金，我到哪裏弄去啊！”李新說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新爹道：“怪不得鄉親們都追著我……”“要賬”二字讓他給下意識省略了。他明白鄉親們的想法和拴拄一樣，認為李新丟了他們的人。於是，他對李新說：“爹知道現在工作難找，不過，咱寧可餓死，也不能幹這丟人的工作，走，跟爹回家去！”李新說：“我一不偷，二不搶，靠自食其力吃飯，有什麽丟人的？再說，我得掙錢還鄉親們的債呢。”

　　“你上學沒欠賬啊，你的學費都是爹做小買賣掙來的。”李新不吭聲，過了一會，李新說：“那我也不能回去，我得繼續掙錢，攢點資金，然後自己創業。”

　　李新爹想，兒子說得也對，他都大學畢業了，回家啃老，還不知鄉親們怎樣戳他脊梁骨呢。可留在北京，還真沒比這更掙錢的工作了。這時，李新勸爹想開點，並舉例說星球公司總裁趙光宇就是靠修鞋起家的。他向爹保證，等他攢夠一些成本，他立馬換個體麵的工作。李新爹又悄悄摸摸懷裏的賬本，歎口氣說：“那你就好好幹吧！”李新含淚點點頭。

　　李新爹要回家了，李新準備請假去送他，李新爹說自己獨自可以走，要他去上班。李新知道爹的脾氣，就沒再堅持送他。李新爹正在公交車站上等車，這時，一男青年走到李新爹跟前問：“請問您是李老伯嗎？李新出事了，請您趕緊跟我去看看吧。”李新爹一聽說李新出事了，想也沒想就跟他坐車走了。

　　他被帶到一間豪華的辦公室裏，一位五十開外的男人在哪裏等他。李新爹沒看到兒子，局促不安起來。男人微笑著問他知不知道李新欠了別人很多錢。李新爹吃了一驚反問：“欠誰的錢？”男人說正要問你呢！李新爹不明白男人想要做什麽，趕緊說李新本分老實，不會亂花錢，更不會借別人的錢揮霍。男人笑著說：“李新不會借錢，那一定是你欠別人錢了。”

　　聽到這裏，李新爹不敢亂言語了。男人說：“現在，請把你的欠賬單拿出來吧。”“欠賬單？”“是的，欠賬單！我知道你帶著一本欠賬單上京找兒子還賬，當你知道兒子幹的是修腳工時，感覺很沒麵子，先是逼兒子回家，後來，為不給兒子增加心理負擔，你就把欠賬單悄悄收了起來，我問你，你這是準備回去賣血還賬嗎？”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要我賬單做什麽？”李新爹不明白他是怎麽知道他身上有本欠賬單。“我準備花10萬塊錢買下它。”李新爹認為這人再戲弄他，有點生氣地看著他。“是真的。”男人拿出一張支票交給他，李新爹一看支票上果真有10萬塊錢，他愣愣地看著這男人。男人又問他要賬單，李新爹不知他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拿就拿！光腳不怕穿鞋的！李新爹拿出賬單交給了他，然後問：“你究竟是什麽人？想對我兒子怎麽樣？”

　　男人帶著李新爹來到了足浴城。李新看爹又回來了，吃了一驚。李新爹問他得罪過什麽人？並問他知不知道一男人要花10萬元買下他的賬本。

　　李新吃驚地問：“賬本？什麽賬本能值這麽多錢？”李新爹這才告訴李新他此次來京的真是用意。現在，他不知道這男人為什麽要花這麽大價錢買下它。是不是他想利用這個脅迫兒子幹壞事？

　　男人哈哈大笑著進來了，他自我介紹說他是星球公司總裁趙光宇。李新定睛一看，天啊！他確實是星球公司總裁趙光宇先生。

　　趙光宇說因為李新參加了‘大學生創業援助基金’的申報，所以，被公司列為考察人之一，通過這半年多的考察，李新很榮幸地獲得了這筆創業援助基金。趙光宇接著說，李新的事是他安排記者報道的，然後又派栓拄去試探他，但李新沒有退卻。他又讓拴拄用激將法把李新爹請出山，看李新在爹的壓力下，會怎麽做，結果他頂住了世俗的壓力，堅持幹下去。

　　這時，趙光宇把李新的創業計劃報告遞給他說：“從這份報告裏可以看出，你當初的計劃項目很不可行，現在你知道你能做什麽了嗎？”李新誠實地搖搖頭，說不知道。

　　他招了招手，足浴城老板拿著一份合同走過來，趙光宇說：“我現在就盤下這個足浴城，然後把他交給你打理，你的創業計劃，就從此開始吧。”

　　李新爹老淚縱橫。趙光宇說：“社會不會埋沒任何一個能吃苦耐勞的有誌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