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上的微雕

第十九章 特殊的“證人”

　　王秀雲嫁了個擁有億萬資產的民營企業家，真個是居有郊區花園別墅，行有寶馬良駒，食是應有盡有。女兒才兩歲，就上了全托的貴族幼兒園。這日子，按說是夠愜意氣派的了，可王秀雲卻稱過得不舒心，用她的話說是兩個字：“寂寞。”

　　她提出要到外麵去工作，丈夫萬鵬程卻不同意：“一個女人家出去拋頭露麵的幹什麽？我又不是養不起你！給我把家管好就行了！”丈夫知道她寂寞，就花高價買了一隻乖巧善言的鸚鵡陪伴她。這鸚鵡真是一個開心果，不僅會維妙維肖地模仿主人說話，還能時不時地討主人的好，主動與主人搭話，常常逗得主人捧腹大笑。王秀雲無聊時，常會邀請幾位與她同樣閑聊無事的太太到家來打麻將。這時，鸚鸚在籠子裏則會興奮異常，不停地跳著嚷著：“幺雞！”“三筒！”“清一色！”它見沒人搭理它，自知沒趣，可又不甘寂寞，歇了一會，又鼓足勁高聲嚷了起來：“放炮！”這下真把放炮的那位太太惹惱了，昂過頭回敬了它一句：“瓜娃子！”鸚鵡是個見人瘋，見有人搭腔，更加得意放肆起來：“瓜娃子放炮！瓜娃子放炮！”氣得這位太太摘下鳥籠要摔死它，王秀雲趕緊向客人賠不是，把這多嘴的肇事者提出客廳，放在陽台外隔離反省，才算息事寧人。

　　近來，王秀雲覺得丈夫有些異常，常常不在家裏過夜。王秀雲在夫妻的感情上從不含糊半分，她徑直問丈夫這是為什麽？萬鵬程若無其事地輕鬆笑了笑：“哎，這有什麽嘛，工作上的應酬嘛，還不是為了企業的生存？”王秀雲將信將疑。更使她感到不解的是，倆人在一起的時候，再沒有過去那種說不完的知心話的感覺了。偶爾勉強親熱一下，也味同嚼臘，成了例行公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丈夫一定在外另有新歡了。王秀雲眼睛裏可揉不得半點沙子，她直截了當地詢問丈夫：“是不是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有就明說，我好讓位！”萬鵬程一愣，隨即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哪會呢，糟糠之妻不下堂嘛，你就一百個放心！”王秀雲對丈夫的信誓旦旦可真放不下心。

　　老家來電話，說父親中風住進了醫院，她趕緊趕回了一千多公裏外的老家，照顧癱瘓在床的父親。半年後，父親基本康複出院，她才回到了丈夫和女兒的身邊。

　　重回自己的家，經過幾日的觀察和了解，她過去對丈夫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她不是在感情上要乞求別人可憐的人，也不願含含糊糊把日子將就過下去，為了維護自己和女兒的合法權益，她毅然將一紙離婚訴狀交到了區人民法院。法院受理了她的離婚起訴，經調解無效後，通知雙方於8月20日開庭審理。

　　法庭上，除原被告外，隻允許雙方的律師和親友以及相關的人員到庭。王秀雲陳述了丈夫種種對她不忠的事實後，請求法官同意她的離婚請求。法官問：“請問原告，你陳述的被告對你不忠的事實，可否有證據？”王秀雲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有證人！”法官說：“請證人作證詞。”

　　隻見聽眾席上霍地站起一個姑娘，是王秀雲的妹妹王彩雲。她離開了座位，三兩步來到法官麵前，手裏卻提著一個與法庭氣氛極不協調的鳥籠。眾人感到不解：這姑娘怎麽啦，是到法庭上來作證，還是把莊嚴肅穆的法庭當作風景宜人的公園遛鳥來了？王彩雲不理會眾人疑惑的目光，把鳥籠遞給了姐姐。王秀雲麵向法官，指著籠中的鸚鵡說：“就是它能作證！”

　　它能作證？一隻鸚鵡能在法庭上作證？真是天下奇聞！正當眾人驚愕萬分的時候，王彩雲拿出一隻手機，湊在嘴前打起了電話：“喂，你好！”此時，籠中的鸚鵡立即來了精神，像個饒舌婆似地爭先說開了：“你好！你好！”“我愛你！我愛你！”“跟她離婚！跟她離婚！”“耐心等等！耐心等等！”王秀雲製止住鸚鵡繼續說下去，向法官和眾人解釋說，剛才鸚鵡的學舌，就是模仿她丈夫打電話時向第三者說的隻言片語，丈夫背著她搞婚外戀確鑿無疑。

　　法庭內一片嘩然，萬鵬程驚得張口結舌，尷尬萬分。此時，被告的律師發言了：“根據有關法律規定，動物不能作為證人，原告出示的鸚鵡提供的證詞不能成立！”法官采納了被告律師的意見：鸚鵡不能作證！

　　原告律師辯護道：“鸚鵡雖然不能直接作為證人，但它說的話卻是重要的依據，請法官允許鸚鵡繼續陳述證據！”法官思忖半刻，同意了他這個請求。王彩雲對著手機又打起了電話：“喂，倩倩嗎？”籠中的鸚鵡又一度興奮起來：“倩倩別吃醋！倩倩別吃醋！”“永遠愛你！永遠愛你！”原告律師接過了鸚鵡的話頭：“鸚鵡提到的倩倩就是柳倩倩，她今天到庭作證！”

　　此時，從聽眾席上站起了一個年輕漂亮的時氅女郎，來到證人席上作了證詞：“這隻鸚鵡提到的一些話語，的確是萬鵬程曾經向我多次信誓旦旦地表示過的內容的一部分，有時是倆人在一起時說的，有時是打電話時說的。我在這裏，曾經作為不光彩的第三者，傷害了王秀雲同誌，特向王秀雲同誌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時，我又和王秀雲同誌一樣，同是作為受害者，願用實際行動為王秀雲同誌做出客觀公正的證詞：萬鵬程不僅曾經擁有過我這二奶，他還同時和多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有不正當的關係，他確實多次向我說過，要和王秀雲離婚，和我結為正式夫妻。現在，他又在用這種伎倆欺騙其他女人的感情！”說著，柳倩倩從一個大信封裏抖出了一疊萬鵬程與多個女人鬼混的照片出示給法官。她提供的照片和證詞，與王秀雲起訴書上陳述的內容完全吻合。

　　柳倩倩提供的證據確鑿，法官做出了有利於王秀雲的判決。

　　結局令萬鵬程狼狽萬分，萬鵬程忿忿地瞪了籠中的鸚鵡一眼，在心裏恨恨地罵道：“混帳東西！”

　　（原發於《中外故事》2002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