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謊言

第八章 醉翁之意

　　1 壽宴收怪禮

　　春日的一天，市郊一間高大寬敞的屋子裏，華燈齊放，彩條飄曳，音響裏放出歡快熱烈的民樂《喜洋洋》，好一派熱鬧的喜慶氣氛。原來這是在慶祝畫家石丹青先生的70壽辰。

　　石丹青是雲連市的著名畫家。他三歲時父母雙亡，被雲連山靜寧寺的一位老禪師收養。這位老禪師是一位歸隱的飽學之士，藏書極富。小丹青自小跟著老禪師誦五經，習六藝，受到了良好的傳統文化教育。老禪師看石丹青在群藝之中，對書畫尤為偏愛，悟性極高，就在這方麵悉心指導，著意點撥。老禪師所藏的名家字畫也被石丹青揣摩了個透，技藝不斷長進。更可喜的是，石丹青師從古人而不拘泥於古人，廣泛地吸收老前輩的長處，融匯名流大家的精髓，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被畫壇上稱為詩書畫三絕的怪才。他早年的名氣還不十分顯赫，隻在當地的文人畫士中有影響。50多歲的時候，他應雲連市文聯的邀請，出山擔任寶溪畫院的院長，這才猶如一把千年寶劍抽出了刀鞘，頓時光芒四射，名聲大振。他的書畫被當作國寶，收藏於國家博物館、中國美術館，他的名字和小傳被《世界文化名人錄》收錄。畫家石丹青成了雲連市人們的驕傲。

　　慶典開始，石老在助手王墨的攙扶下步入大廳。全體來賓起立，舉杯齊向石老祝壽。石老抬起雙手上下擺動招呼大家坐下：“隨便些，隨便些，今天是咱們藝術圈子內誌趣相投的人聚在一起，不要講什麽形式了，大家圖個盡興。”

　　酒酣意濃之時，就有人走向了大桌提起了筆，傾刻間一幅寫意的《鬆鶴圖》就已完成，緊接著另一人附和著在畫麵上題詩。一會兒，一幅《麻姑獻壽圖》又在一位長須冉冉的老畫家筆下顯現在來賓的麵前，畫筆又被另一人奪了去。來賓們紛紛你題詩，我作畫，把對石老的崇敬之情和滿腹的才氣傾注於筆端。

　　此時一位年輕的畫家劉川鋪好了紙，蘸飽了墨，舉起筆卻遲遲沒有落下，他頓了頓，抬頭高聲地向大家提議：“今天是個好日子，還是請恩師為弟子們揮幾筆作作示範吧！”“對對對，恭請石老教誨！”石丹青也不推辭，隻見他一手端硯，一手按過畫筆，極有藝術氣質地擺動著身子，揮灑自如地往宣紙上潑墨，然後幾筆浸潤點染，眾人就看出了畫的是峨眉山的幾座秀麗的山峰；淡筆一抹，一片雲海又出現在山腰。眾人猜想老畫家一定是要畫峨眉山的雲海日出吧，因為這正象征著石老和畫院如日東升的光明前景。可石老大筆一揮，畫的上端出現了一片澄明的夜空，啊，畫的是“峨眉山月”！待石老完成全畫題上款以後，大家才知道又猜錯了，石老畫的是《群星爭輝》。好一幅“群星爭輝”！它把石老高超的畫藝和虛懷若穀的品質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賓客們的一片稱奇聲中，王墨從門外急匆匆走來，附在石老的耳邊說：“有人送來兩瓶酒。”

　　石老微微一笑：“來者都是客，快請入席，禮品等會兒退還給他！”

　　王墨道：“那人送來兩瓶酒後，轉身就走了。”

　　“哦，以後打聽一下，到底是誰。”

　　“那兩瓶酒上的商標圖案，像是你老人家的墨寶。”

　　“哦，會有這樣的事？”石老眉頭一皺，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但回頭看到大廳裏興致盎然的客人，趕緊把話頭一轉，“別理睬它，就當沒這晦氣事，給我招呼好客人，讓大家盡興！”

　　等席盡人散後，石老取過那兩瓶酒一看，可不是，商標上的圖案正是出自於他的手筆。這是本市醉仙酒廠生產的“長壽養生酒”，商標上的圖案是他5年前為本市政協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壽星畫的壽星圖，“長壽養生酒”5個瀟灑飄逸的字則是集他的墨跡組合而成。其中“壽”字放得特別大，特別醒目。石老端詳著這兩瓶酒尋思開了：壽宴上送來這麽兩瓶酒，是什麽意思？是好心人借送酒給他捎信，還是盜用者覺得遲早會被人發現，與其被人舉報，不如戴罪上門，負荊請罪，求得畫家的寬恕和諒解？石老想來想去，不得其解，最後快刀斬亂麻地對王墨說：“我們不理睬他，靜觀其變，看他有什麽貓匿！”

　　2 進山始知異

　　王墨將兩瓶“長壽養生酒”收藏好，哪知隔三岔五又有人陸續送來這種酒，石老知道後對王墨說：“你下次一定要給我將送酒人堵住，將酒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這天，王墨終於將送酒人留在了客廳，石老從畫室踱了出來：“請問先生尊姓大名，你我素昧平生，為什麽要憑白無故地送酒與我？”

　　送酒人答道：“石老不要誤會，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隻是收受點跑腿錢而已。”

　　石老緊問：“是誰委托你的？”

　　“不認識。他交給我酒，告訴我送達的地址和姓名，付給我錢，我就替他跑路。其它事我不會過問。”

　　“他告訴你什麽了嗎？”

　　“他說，請石老堅持喝這酒，沒有什麽害處的。石老喝了這些酒後，有什麽意見和要求，讓我給他帶回去。”

　　“你能帶我見見他嗎？”

　　“不能。我如果這麽做了，我的飯碗就砸了，我以後就別想再攬上生意了。”

　　石老不作聲了。打發走了送酒人，石老與王墨合計此事。王墨說：“我看委托送酒的人沒存有什麽惡意，石老，你就喝喝這酒試試吧！”

　　石老點了點頭：“好，既來之，則喝之，你去商店裏看看這酒多少錢一瓶，到時一並付錢給送酒人。用自己的錢買來的酒，我喝得才踏實。”

　　於是，石老當天晚上臨睡前打開了一瓶“長壽養生酒”，倒了一小酒盅，慢慢地品嚐了起來。這酒入口有一股奇異的清香，帶著一種淡淡的藥味，挺爽口宜人，特別適合老年人的口味。石老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小盅，漸漸地竟喝成了習慣，成了每晚的例行公事，一天離開它都不行。

　　漸漸地石老覺得神清氣爽起來，走路氣不喘了，多年的腰腿痛也不治而愈。他有了精神，就萌生了進山的念頭：“王墨，同我一起去雲連山寫生吧！”

　　王墨有些奇怪：“你老不是從雲連山中出來的嗎？你在那裏生活了幾十年，一景一物都了然於胸，還有什麽好寫生的？再說，現在又是酷暑，出門挺不相宜的。”

　　石老笑了：“王墨小老弟，此話差矣。我是在雲連山中生活了幾十年，那裏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都像彩色膠卷一樣留存於我心中，要說寫真的話，我能一點不差地把它們搬在紙上。可是，留存於我心中的雲連山的景物，那是在我沒與外界事物接觸之前獲得的印象。現在我東去過泰山，觀過大海，南登臨過黃山、廬山，祖國的名山大川盡收於胸。回頭聯想到自己生活過幾十年的雲連山，就更感到雲連山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獨特的美妙之處了。它既具有泰山的雄奇巍峨，又具有黃山的秀麗雋永，還散布著許許多多各具特色的小家碧玉般的小景點。將近20年沒回過雲連山了，我這次去，是想找找新認識，獲取新發現。你們不是常說，山水畫也要體現時代精神嗎？不再去看看雲連山，怎麽能攝取她的靈魂精髓？”

　　王墨點頭稱是：“對對對，該去該去，石老的一番教誨點醒了我：太陽每一天都是新的，藝術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

　　王墨替石老整理好行囊，背在身上，再加上一塊畫板和水壺，遞給石老一根手杖，年輕人負重，老者輕裝，動身往雲連山進發了。

　　進入雲連山脈，道路就呈彎彎曲曲，跨過幾道小溪澗，繞過幾座小山包，二人來到雲連山主峰前的一道峽穀前。從峽穀上的木橋一過，就是更為崎嶇的登山的小路了。峽穀橋頭的一端，依山建起了一座小屋，主人在這裏開起了一爿飲食店，進山的人必先在這裏小憩，或吃飯，或飲酒，養足了精神再走。石老和王墨進得店來，揀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點過了菜，主人問要不要酒，石老聽到有“長壽養生酒”，就要了一杯，王墨則要了一瓶啤酒，兩人對飲起來。

　　這小店生意不錯，此時已近中午，進店吃飯的人不少，多是些進山燒香拜佛、遊覽觀光的遊客，也有些腳力挑夫。正當師徒兩人喝得微微有些醉意憑窗賞景的時候，他們的桌前來了一高一矮兩個食客，看樣子像兩個送貨進山的挑夫。瘦高個約30多歲，衝石老、王墨一笑：“二位老師，打擠點。”石老、王墨趕緊招呼：“請，共坐無妨。”店家來到二位壯漢麵前問：“李五，劉九，你們今天吃啥？”胖漢說：“老規矩。”店家迅速端來一盤豆腐幹，一盤花生米，一小碟牛肉，然後是一瓶“長壽養生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津津有味地當著兩位斯文人大喝大吃起來。

　　石老見兩位挑夫喝的也是“長壽養生酒”，像找到了知己，主動搭話道：“二位師傅，你們也愛喝‘長壽養生酒’呀。”

　　兩位挑夫停住了手中的酒杯，仰頭答道：“是呀，是呀，我們也愛喝壽酒！”

　　“為什麽呢？”

　　“嗨，你老對酒還外行呀？”二人幹脆放下酒杯，停下筷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喝壽酒，不傷身，解疲乏，壯筋骨，長腳力。我們挑東西上山走上三五裏路不歇腳也撐得住。”

　　“壽酒不貴，我們喝得起。這麽好的酒，才四元五一瓶，隻比白酒貴一點。”

　　石老笑道：“嗬，壽酒這麽好，在這山裏能經常喝到嗎？”

　　胖漢答道：“能能能，這酒我已喝了三年沒斷過檔呢。”

　　瘦漢說：“可聽說城裏不好賣呢！”

　　石老問：“為什麽呀？”

　　瘦漢道：“城裏那麽多名酒，補酒，這金獎，那銀牌，多得讓人眼睛都看花了，誰還瞧得起咱鄉鎮企業生產的壽酒呀！”

　　四人邊喝邊聊，胖漢臉紅紅的，故作神秘地對石老、王墨說道：“你們二位老師知道吧，這壽酒上的畫，還是我們這山裏出去的大畫家畫的呢。”

　　王墨剛“嗯”了一聲，石老用手在桌下扯了王墨一把：“哦，你們知道是誰畫的吧？”

　　“哎，誰不知道呢，就是大名鼎鼎的石丹青！聽說廠方給了石丹青10萬元酬金，嘖嘖嘖，一張小畫值10萬元，頂我們挑一輩子擔子呢！大畫家可發大財了！”

　　石老像兜頭挨了一棒，腦袋裏嗡嗡的：好家夥，沒經我的允許，侵占了我的知識產權，我沒過問就算便宜他們了，還豬八戒敗陣倒打一釘耙，誣我收受了他們的巨款，這還有什麽天理？等兩個壯漢一離席，石老就氣憤地對王墨說：“走！我們回去！”

　　王墨有些不解：“怎麽，不上山寫生啦？”

　　石老歎道：“唉，別人偷了你的東西，又在你臉上抹上一團黑，你還會有好的心情去寫生？人家已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還能再表示沉默？走，回去打官司去！”

　　3 雨前風滿樓

　　第二天，石老在王墨的陪同下，來到了雲連市律師事務所，找到了本市著名的律師鄭庭宣先生。鄭律師聽完石老的對案情的介紹後，欣然接受了委托，準備代替石老向醉仙酒廠法人代表張楷煌廠長打官司。

　　畫家石丹青要打官司的消息不脛而走。當天晚上，雲連電視台捷足先登，作了獨家新聞報道，電視台記者就此事采訪了鄭律師。

　　鄭律師回答記者說：“醉仙酒廠侵權的事實很明顯：其一，醉仙酒廠未經畫家石丹青的許可，以營利為目的剽竊石丹青先生的作品作為商標，違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其二，醉仙酒廠廠長張楷煌稱，付了10萬元酬金給石丹青先生，而石丹青先生卻從來沒收到過這筆錢，這種莫須有的付酬說法給石丹青先生造成了極大的精神損害和名譽損失，侵犯了公民的人身權利。”

　　接著記者又追蹤采訪了醉仙酒廠廠長張楷煌。張廠長一口否認采用了石丹青的畫作，既然沒采用石丹青的畫作，付給石丹青10萬元酬金的傳言自然就不複存在。並聲稱商標是本廠設計人員設計的，不存在侵權的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電視台的《法製縱橫談》欄目可熱鬧啦，許多觀眾針對這個問題紛紛來稿來信發表自己的意見，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讓觀眾大開了眼界。

　　緊接著，《雲連晚報》、雲連人民廣播電台，還有其它一些小報、專刊都就石丹青狀告醉仙酒廠一事開辟了相應的專欄，或追蹤報道，或專題討論，或名人談法，鬧得整個雲連市沸沸揚揚，婦孺皆知。半個月過去了，誰都知道雲連市有個醉仙酒廠，醉仙酒廠的廠長叫張楷煌，醉仙酒廠生產的“長壽養生酒”的商標是剽竊著名畫家石丹青的作品……

　　4 出水兩腿泥

　　法院民事庭經過調查取證以後，在公開審理此案之前，還有一個調解程序。李庭長通過鄭律師找到了畫家石丹青。

　　李庭長對石老說：“張楷煌已經承認借用了你老的字畫作商標用，他覺得對不住你，願意向您賠禮道歉，賠償你的經濟損失。”

　　石老冷笑道：“左一個賠償經濟損失，右一個賠償經濟損失，硬是要讓我往錢眼裏鑽嗦？難道我打官司僅僅是為了在經濟上向他索賠？想我石某自律一生，冰清玉潔，名譽上受到的傷害如何能賠得清？”

　　李庭長進一步建議：“我可以把你的意見向張楷煌同誌轉達，希望你們能握手言和，攜手共進。”

　　石老拂袖而去。

　　第二天，張楷煌親自登門謝罪來了，石老極不情願地接待了他。張楷煌態度十分誠懇地說：“石老先生，我是張楷煌，前來向你賠罪，我廠沒經過你老的允許，擅自借用了你老的字畫作商標，現在向你老賠禮道歉、賠償損失……”說著從密碼箱裏拿出了一個脹鼓鼓的文件袋，恭恭敬敬用雙手捧給了石丹青，“這是20萬元錢，希望石老笑納，也許不足以賠償你老的損失，這隻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石老擋過張楷煌遞來的錢袋，正色道：“其它的事先不說，我隻問你一句，為什麽要那麽做？”

　　張楷煌囁嚅道：“這個，這個，我們錯了，極端地錯了，請石老能原諒我們！”

　　“錯，明知是錯為什麽還要做呀？難道你做了還不能說？”

　　“石老消消氣，我真誠地向石老認罪賠禮：第一，向石老公開作檢討賠罪，在電視上也行，在晚報上也行，隻要你石老一句話，我願意在任何公開場合向你賠罪；第二，這20萬元錢賠償石老的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失，今後可以視我廠的經濟效益再給你老提成；第三……”

　　“好了，好了，你如果是真心認錯，就談談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不然我們就對簿公堂，讓法官斷個是非曲直！”

　　“這，這……真要我說呀？那好，我就、我就把實情告訴你！”

　　張楷煌所在的龍潭鎮醉仙酒廠是一個鄉鎮企業，有100多職工，三年前他接手這個廠時，廠裏已是負債累累，虧損100多萬元，職工們戲稱他們廠人人是欠債萬元戶。張楷煌接過這個爛攤子後，從勞動用工、工資分配等製度方麵著手，大膽進行改革，使勞動生產率大增。接著又從科研院校引進技術人才，研製出“長壽養生酒”等一係列新產品。產量和質量都上去了，可銷售卻成了大問題。很明顯，“長壽養生酒”的質量和售價都優於其它許多酒，可各地煙酒公司就是不來訂貨，隻能在本地鄉村售出一部分，庫房裏堆積如山的產品令廠長和全廠職工頭疼。

　　聽到這裏，石老插了一句：“那你們就打廣告呀，知道的人多了銷路自然就暢了！”張楷煌說：“我們打了廣告呀！廣告費花了好幾萬，仍沒收到好的效果。想想倒也是，市場上那麽多的名優酒，誰會留意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長壽養生酒’呀？”

　　石老仿佛忘記了自己的個人恩怨，反倒替眼前的被告打起了主意：“你們廠也可以參加評酒會呀，去拿個什麽金獎、銀獎的，不就身價百倍了嗎？”

　　張楷煌搖了搖頭：“參加評獎，我們何嚐沒想過，可那要錢，有了錢，還要有門路送上去。當時廠裏經費那麽困難，我們廠經濟最困難時，曾經連續半年沒給職工發過全工資。廠裏養不活職工，職工們都紛紛回家種地去了。真令人寒心呀！”

　　石老不禁為醉仙酒廠百十人的生計問題擔憂起來了：“那、那……咋辦？現在想出辦法來了沒有？”張楷煌苦笑了笑：“石老，不怕你怨恨我，實話對你說，用你老的字畫作我們廠產品的商標，我們是故意這麽做的。我們是被逼得無法，才行此下策的啊！”

　　石老複又惱怒起來：“什麽？故意這麽做，這是為什麽？”

　　張楷煌誠懇而又痛心地說：“石老先生，請你息怒！現在我徹底向你老交待我們的錯誤動機、違法經過。這個主意是來我廠支援的一名科研人員出的，他見我們廠產品質量這麽好，卻沒有銷路，就說是產品沒有名氣，要迅速提高產品的知名度，最捷徑的辦法就是和名人打官司。於是我們就有意地用了你老的字畫作為產品的商標，目的就是要引起你和我們打官司。我們有意給你送去了‘長壽養生酒’後，哪誰知你收下酒後卻無動於衷，這可把我們急壞了。後來知道你要上雲連山寫生，於是我們就找到了經常來我廠小批量進酒的兩位挑夫，如此這般地向他們麵授機宜……”

　　石老氣得胡子直吹：“餿主意！餿主意！這簡直是亂彈琴！”

　　張楷煌說：“這點子是有點爛，可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石老先生，你知道吧，自從你要與我廠打官司的消息傳出去後，我廠生產的‘長壽養生酒’銷路大開，現在已是供不應求了。”

　　石老有些吃驚：“真有這麽大的作用？我還能幫你這麽大的忙？”複又正色道，“那官司我不打了，我立即通知律師去撤訴！”這一著卻使張楷煌廠長始料不及，他頓時顯得手足無措：“石老，你這、這……”

　　石老忍俊不禁：“你這路是走歪了。你要提高產品的知名度，為什麽不先來找我？你們生產的酒確實是好酒，我愛喝，其它許多人也愛喝，有了這一點，我就願幫你們的忙。我這就給你們重新設計個商標圖案，用工筆重彩，比你現在用的還要醒目得多！你們就名正言順地宣傳是我石某給你們特意設計的！”張楷煌大喜：“謝謝石老的鼎力相助，這酬金嘛，好說！好說！你老先拿上這20萬，回頭再給你翻個個兒！”

　　石老嚴辭以拒：“錢我是一分也不要，我是為了你們廠100多號人的生計，還要讓更多的人喝到這價廉物美的好酒。張廠長，請你趕緊回去做好三件事，這比給我的報酬更重要：一、產品質量一定要保證，要在以前的基礎上再提高一步；二、以後再也不要做找名人打官司的蠢事了；三、代我向醉仙酒廠的各位鄉親問好。你做好了這三件事，就算是對我的理解和支持，這比給我的酬金更重要。”

　　張楷煌再三地謝過了老畫家，樂顛顛地回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