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亮光

第十七章 前妻回來了

　　大成和妻子肖燕離婚四年了，如今，他和女友顧娟也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這天，大成將顧娟帶到自己重新裝修好的房子裏，正在興高采烈地憧憬著結婚的事兒，忽聽門玲響了，他上前打開門一看，頓時就愣住了：“是……是你？”

　　原來門外站著的，竟是前妻肖燕，她一手提著個沉沉的旅行包，一手還拉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肖燕拍了拍男孩：“路路，快，叫叔叔，叫阿姨。”男孩怯生生地看看大成和顧娟，又兩眼迷蒙地看了看肖燕，然後惶恐地叫了聲“叔叔，阿姨”。不用說，這是肖燕和後來的丈夫生下的兒子。見前妻和孩子風塵仆仆，一臉倦色，顯然是遠道而來，大成隻好將她們母子倆先讓進了屋裏，接著就問肖燕：“你來，有什麽事情嗎？”“我來……”

　　一旁的顧娟見肖燕欲言又止，怕自己在場她說話不方便，借口說要上街就出門離開了。肖燕這才開口說，自己這次帶孩子是來城裏旅遊的，想在他這裏住幾天。大成一聽這話，就沒好氣地說：“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夫妻了，你住在我這裏不太合適，也不太方便吧？”

　　說起離婚的事，大成滿肚子的委屈和怨恨又湧了上來。四年前，他和肖燕結婚才幾個月，為一點生活瑣事，性格內向而又倔強的肖燕就和他打起了冷戰，不久，她竟悄然離家出走，不知了去向。隨後，他收到肖燕交給法院的離婚協議書。在那份由肖燕一手起草的離婚協議書上，肖燕竟然主動放棄了所有的家庭財產分割權，這更使得大成十分傷心和困惑。為了尋找妻子，也為了把事情弄個明白，大成四處打聽，尋找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最後由於杳無音信，心灰意冷的他才含淚在那份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現在，自己剛剛熬過了這段痛苦的日子，眼看就要和女友結婚了，從前那樣無情的前妻卻又殺了回來，這叫什麽事呢？

　　可是對於大成的態度，肖燕卻似乎早有應對，說：“沒關係的，隻住幾天，我和路路睡在客房裏就行了。”

　　大成冷冷地說：“不行，要不我出錢，給你們到旅館去住吧。”肖燕搖頭說住不慣旅館的房間，大成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我這裏你就住得慣啊，我提醒你，現在這裏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誰知肖燕卻幽幽地說：“這是你的家沒錯，可我娘兒倆就借住幾天還不行嗎？想當初，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哩。”

　　肖燕這話一說，大成總算聽出味道來了，看來她是來要分割分產的。當初她自願淨身出戶，現在看到房產增值了，她又反悔了。想起當初買這房子時候花了二十萬，其中肖燕確實是拿了十萬元錢的，他忍氣吞聲地問：“說吧，這房子你要分多少錢？十五萬夠不夠？”見肖燕搖搖頭，大成咬了咬牙又加碼道：“這房子雖然是比當初增值了，但也就值四十萬吧，我給你二十萬，總可以了吧？”說著，他走進裏屋一陣翻找，將一張存折扔在她的麵前：“這上麵正好有二十萬，密碼是我的生日，你拿著走吧！”

　　可肖燕卻連看都沒看那存折一眼，還是搖了搖頭：“錢我不要，我不是來要錢的。”

　　這下大成火了：“那你到底想幹什麽？告訴你，我現在要和我的女友顧娟結婚了，請你別來糾纏！”說著，他就要將肖燕的行包提起往門外扔。這一吵，身旁的路路被嚇得哇哇哭了起來。肖燕一邊哄著孩子，一邊也抹著眼淚說：“大成，好歹我們從前夫妻一場，你咋就這麽絕情啊？我和孩子不會影響你們結婚的，就住幾天都不行嗎？再說，天都已經這麽晚了，你讓我們娘兒倆還能去哪兒呢？”

　　見此情景，大成的心腸又軟了下來，躊躇了一會，他隻好消了消怨氣說：“那……那行，愛住你就住吧。”說完，他打開客房留下家門，滿腹煩燥地找顧娟去了。

　　顧娟雖說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姑娘，可一聽說這事兒，想了想還是犯愁道：“她不要錢，不要分房產，那她想什麽呢？她是不是想和你複婚呀？”說著，她瞪起兩眼問大成：“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藕斷絲連啊？”

　　大成急了：“這不可能，這是絕不可能的事！”說著一跺腳：“你放心吧，你要是不信，看我明天就趕他們走！”

　　回到家裏後，大成立刻就想著對肖燕攤牌的詞兒，可朝客房裏一看，不覺一怔，隻見客房裏已被肖燕收拾得變了樣子，牆壁上貼滿卡通畫和路路的照片，她正從行包裏拿出那孩子的衣服，仔仔細細地往衣櫥裏放，甚至還有幾件嶄新的玩具，也已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大成氣壞了，上前吼道：“好啊，你這哪是隻住幾天，明明是想在這兒安家紮根的樣子嘛。”說著他氣哼哼地問道：“你別做夢了，你是不是想和我複婚？”

　　“複婚？”肖燕抬起頭來看了看他，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你們已經在張羅結婚了，何況我們離婚都這麽多年了，我也沒有這個資格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這倒讓大成迷糊住了：“那你說，你這樣做，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肖燕不說話了，隻是低下頭去一把把抹眼淚，沉悶了半晌，她把孩子拉過來，又鼓起勇氣似地推到大成的麵前：“路路，叫，叫爸爸。”

　　孩子迷蒙地看看大成，又看了看肖燕：“媽媽，你不是一直告訴我說，我沒有爸爸嗎？”肖燕苦笑了笑：“路路乖，你有爸爸的，他就是你爸爸，快叫呀？”路路乖巧地叫了聲“爸爸”，然後忽閃兩眼望著大成。

　　大成心裏一個格愣，他問肖燕：“你，跟我離婚後你沒有結婚？這孩子不是……他幾歲了？”

　　“四歲零兩個月。”

　　大成心裏暗暗一算時間，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從時間上推算，眼前這孩子，正是肖燕出走那時懷上的，應當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這一夜，大成在自己的屋裏翻來覆去怎麽也沒睡著，心裏別有一番說不清的滋味。思前想後他拿定了一個主意，如果肖燕這次來是為了把孩子留給自己，那麽自己也會說服顧娟收下孩子的，畢竟血濃於水啊。

　　第二天早上，大成起床一看，肖燕已經在桌上為他擺好了早飯，她自己和路路正靜靜地等候在客廳裏，麵前是收拾好了的包裹，他這才注意到，客房裏已經恢複了原樣。肖燕說：“我和路路在這裏給你添麻煩了，準備今天走了，是夜裏的火車。走之前，我想再求你一件事，不知行不？”

　　大成點點頭：“隻要我能辦到的我就一定的，你說吧，什麽事？”

　　“路路這孩子很可憐，在鄉下長到這麽大，還沒去過兒童樂園，今天還有一天的時間，你陪孩子去玩一玩，行嗎？”

　　想著孩子是自己的親骨肉，大成心頭升起一種本能的父愛，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早飯後，他牽著路路的手，正要和肖燕一道去兒童樂園，肖燕接到手機上的一個電話。接完電話他告訴大成說，今天要去辦件事情，讓大成先帶著甜甜去，自己就匆匆地離開了。

　　路路跟著大成一起，在兒童樂園裏越玩越開心，很快就沒有了原先的那種陌生感。不知不覺，眼看快到傍晚的時候，兩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兒童樂園。出了兒童樂園大門不遠，大成忽然發現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個女人，正踉踉蹌蹌地迎麵走來。到了近前一看，竟是麵色憔悴的肖燕。

　　大成一愣：“你怎麽了，身體不好？”“沒什麽，就是頭……有點……”肖燕的話沒說完，身子一軟就向地上癱去。大成一見，急忙伸手將她托了起來：“我送你去醫院！”肖燕卻掙紮著站穩了身子：“不，我沒事的。”

　　說也巧，從單位下了班的顧娟路過這裏，正好看到了他們的這一幕情景。不明究裏的顧娟心裏又惱又委屈，上前就扯著大成哭了起來：“你們藕斷絲連的真是沒錯，你說，你到底是想和她複婚，還是想和我結婚？今天，你決定吧！”

　　大成急得連連搖手：“顧娟，不是的，你聽我說……”一時間，路邊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等大成解釋完了，終於讓顧娟消除了誤會時，他們這才發現，肖燕已經帶著路路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半個月後的一天，大成正在家裏張羅著婚事，突然接到顧娟的電話，說她在市二院的門口等他，有重要的事情。大成連忙趕去一看，隻見顧娟兩眼紅紅的，忙問她出什麽事了？顧娟卻對大成說：“你知道你的前妻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麽嗎？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將大成帶進了一間病房。大成上前一看，竟是肖燕躺在病床上。原來，昨天肖燕因身體虛弱又暈倒在路邊，是路過的好心人發現後送進醫院來的。而路路那孩子，此前已被肖燕送進了市裏的孤兒院。

　　此刻，大成心裏滿塞著一個大大的謎團，他問道：“肖燕，你這次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為了……路路這孩子。”

　　“孩子是我的，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

　　“不，孩子他……不是你的。”兩行淚水從肖燕的眼裏流了出來：“大成，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四年前，和你鬧別扭的那個時候，我在一次迷失中做了越軌的事情，不久竟然懷孕了。我問心有愧，隻好選擇出走，去了南方打工謀生。在那裏，我曾想過要將胎兒打掉，臨上手術台之前，想到孩子是無辜的，我又沒有忍心……本來，我是一輩子也無顏麵對你的，可幾個月前，我被查出癌症，已到了晚期……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四十多歲時才有了我，他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我這種事情，何況，他們也年老體弱，已根本沒有能力收養這個孩子……那個造孽的男人，又在一次車禍中死了。因此我回來，是想把孩子托付給你的。我知道，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那天，我就是想讓你帶著孩子去兒童樂園，讓他和你在一起玩熟了，然後我悄悄地離開……”

　　說到這裏，肖燕無力地歎了一口氣：“可是接下來，想到你和顧娟眼看就要結婚了，我忽然又覺得我不應該這麽做……我已經傷害過你，現在不能再傷害你了，所以，我就把孩子送進孤兒院了。”

　　原來是這樣！大成百感交集地說：“肖燕，怎麽會是這樣呢？其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會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隻要把握好自己，就沒有解不開的結啊！”

　　幾天後，大成去了路路所在的孤兒院，和他一道去的人，是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