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要幹掉獵手

第六十六章 十七歲的單車

　　龍龍讀高二，燕燕讀小五，這兄妹倆上學的路都很遠，因此自行車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太重要了。每天放學回到家，龍龍和燕燕總是先把他們的自行車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擱個地方。

　　燕燕那輛金獅牌自行車，雖然是爸爸從廢品店裏買來的，但經過整修上漆，加上燕燕的愛惜，看上去還跟新的差不多呢。星期天，龍龍做完了功課後，推出妹妹的那輛金獅牌自行車來到街路邊，想替她找個修車師傅緊一下鏈條。前麵的大街旁正在進行舞獅子表演，人山人海熱鬧極了，龍龍忍不住擱下自行車也擠上了前去。誰知等看完熱鬧再去找自行車時，他腦子裏“轟”一下傻了眼，剛才忘了上鎖，現在再也沒了那輛自行車的影子！接著，他在大街小巷尋找了老半天，也沒找著。

　　爸爸和媽媽都是民工，這陣媽媽身體犯病，爸爸又被老板賴了工錢，經常慪氣發火，還莫名其妙地打了龍龍兩回。因此弄丟了燕燕的自行車回家後，龍龍不敢吭聲，隻是把燕燕扯到一旁悄悄合計著，求她千萬別讓爸爸知道這事兒。燕燕噘起嘴哭了半天，最後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燕燕上學的地方比龍龍還要遠幾裏路，為了不讓燕燕上課遲到，從此每天一早，龍龍就用自己的自行車先把燕燕送進學校，然後再拚命往自己的那所學校趕。放學後，龍龍又準時守在燕燕必經的路口上，帶著她一塊兒回家。爸爸在外麵幹活的時間特長，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出門，半夜裏才能下班回家，所以這事兒自然沒被發現。

　　可是有一天，放學後已經很晚了，燕燕左等右等卻不見哥哥來接自己。想起早上哥哥的車壞了被耽誤了十幾分鍾，她感到有些不妙，便索性去了哥哥的學校。跑到那兒一看，隻見哥哥垂頭喪氣地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臉上還像剛剛哭過的樣子。“哥，你怎麽了？”龍龍說：“最近我遲到了兩次，正巧都被校長撞見，班主任老師為這事也挨了批評，剛才老師把我留下來……”

　　燕燕聽了，咬著嘴唇說：“哥，是我連累你了。”龍龍搖著頭說：“不，要不是我弄丟了你的自行車，哪會有這樣的麻煩？以後我們的上學時間更早一點，就不會遲到了。”

　　以後的日子，龍龍和燕燕更加想念那輛丟了的自行車。走到街路上，他們常常會盯著那許許多多的自行車出神。有一天，他們從一條街路邊走過時，燕燕忽然兩眼一亮拉了龍龍一把：“哥，你看！”龍龍順著燕燕的手指仔細一看，路邊停著的一輛金獅牌自行車，正是燕燕的！

　　燕燕高興極了，上前就要推自己的車子。龍龍卻攔住她：“車子上著鎖呢，我們不如就守候在這裏，等有人來開鎖拿車子時當場捉住他！”

　　不一會，果然有人走到那輛自行車前來開鎖，可是龍龍和燕燕卻都愣住了--開鎖人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她左手提著裝有幾隻空易拉罐的編織袋子，右手扶著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女孩麵黃肌瘦，柱著根拐棍，右腿的膝蓋下麵空空蕩蕩的。老太太打開車鎖，把小女孩抱到自行車的後座上坐好，將那隻編織袋子遞在小女孩的手裏提著，然後她吃力地推起了自行車。

　　看著這情景，龍龍和燕燕都覺得這老太太和小女孩挺可憐，實在不忍心上前討要那輛自行車了，兄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注視著她們慢慢離開……

　　轉眼“五一”節到了，學校放了長假。這天龍龍興衝衝地對燕燕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幾天以後，我就能賠給你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了。”燕燕噘著嘴：“騙人，你能有啥辦法呀？”龍龍舉起手裏一大迭花花綠綠的紙頭：“我掙錢去！”

　　原來，街上有個新的大商場在“五一黃金周”期間開業，為了擴大影響，商場經過與學校的溝通協商，以參加社會實踐的名義臨時招用一批中學生，在假日上街為他們散發商品廣告傳單，每人每天開給50元的工資。

　　燕燕一聽樂了：“哎，我也去！”龍龍說：“人家招用了我，又沒招用你，你咋去呀？”燕燕說：“那，我就算是給幫忙唄。”

　　就這樣，龍龍在大街上奔跑著發著廣告傳單，燕燕也跟著忙前跑後地為龍龍打下手，經過三天的勞動，商場的廣告傳單就全都發完了。商場老板一高興，不但按合約發給了龍龍150元的工資，還特地發給了燕燕50元。有了這200元錢，真的可以就買到一輛新自行車了！龍龍和燕燕拿著200元錢，興高采烈地直奔附近的天橋自行車專賣店。

　　當兄妹倆穿過馬路，走到街口的一家藥店門前時，忽然發現對麵的馬路上倒著一個人，旁邊圍了許多看熱鬧的正在指指點點，像是出了車禍。他們擠上前去一看，竟然是爸爸！

　　原來爸爸剛才趁空去藥店為媽媽買藥，出來時被一輛摩托車撞倒，而肇事者卻溜走了。兄妹倆趕緊上前扶起爸爸，隻見爸爸的額頭上跌破了一個長長的口子，正在往外流血，便慌忙要將爸爸送進醫院看看。可爸爸捂著剛給媽媽買的幾包藥，說啥也不肯去醫院。龍龍和燕燕知道爸爸身上沒錢，舉著手裏的200元說：“爸，我們有錢，是剛剛掙來的錢！”說著他們就攔了一輛的士。

　　還好，爸爸隻是皮外傷，到醫院檢查後沒發現什麽大的問題，醫生給簡單處理了一下，又開了一點消炎藥就讓他們回家了。可是就這樣一來，龍龍和燕燕剛掙來的那200元錢正好用完了。

　　從此，龍龍和燕燕隻好繼續瞞著爸爸，在上學和放學的路上“濤聲依舊”。

　　這天，龍龍又告訴燕燕一個好消息，學校將要舉辦一次遊泳比賽，由每個班級推薦選手參加，聽說第一名獲得者的獎品是一輛金獅牌自行車，自己準備報名爭取。燕燕聽了，先是兩眼一亮，卻著卻歎了一口氣說：“那第一名隻有一個，你能拿到嗎？”龍龍咬了咬嘴唇，拍著胸脯滿有把握地說：“我能！我一定能拿到第一名！”

　　可是龍龍去報名的時候，老師看了看他卻耽心地搖了搖頭：“不行，你身體太瘦小。這次比賽很重要，我們要挑選最合適的選手代表班級參加比賽。”龍龍伸腿展胳膊地說：“老師，我能行！我從小就喜歡遊泳！在小學的時候，還拿過全校遊泳比賽的冠軍呢，我保證不會給班級丟臉！”老師經不住他的軟纏硬磨，隻好答應先讓他試試。

　　賽場設在少年宮的遊泳館，為了保證能賽出好成績，學校進了一次預賽。果然，龍龍在預賽中表現非常突出，他以遙遙領先的成績，成了全校幾十個選手中的第一名。

　　幾天後，就是正式比賽的日子。那天是星期天，所以燕燕也能去觀看比賽，可惜因為照顧媽媽來晚了一會，當她趕到賽場的時候，已經開始了最後的決賽。不過，燕燕卻在觀眾席上撿了一個好位子，龍龍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聲發令槍響，最後的決賽開始了。十幾個選手爭先恐後向前遊去，猶如一支支離弦之箭。燕燕一眼望去，隻見排在8號的龍龍很快遙遙領先，將後麵的人甩開了一大截。燕燕的心緊張得都提到嗓門口上了--隻要不出意外，龍龍的第一名穩拿了！她屏住呼吸，好像看到了那輛嶄新的金獅牌自行車已經向龍龍招手了。

　　可是就在這時，燕燕卻發現龍龍的速度慢慢了下來，當快到終點線時，龍龍居然扭過頭來看了一下自己身後的幾個對手，好像是在故意等待他們。燕燕和許多人都急得站起身來揮手大喊：“8號加油！龍龍快加油--”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後麵兩個人已經分別衝到了龍龍的前麵，結果龍龍隻獲得了第三名，顯然，他是故意把自己唾手可得的第一、二名都放棄了。

　　燕燕失望極了，含著淚水跑到龍龍的麵前：“哥，你是第一名呀，你為什麽不要？你告訴我？”

　　龍龍笑了笑，正要說什麽，就聽賽場的高音喇叭裏響起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我們這次中學生遊泳比賽，得到了社會的大力讚助！因此，獎品也特別豐厚：第一名是四海旅行社提供的海南雙飛五日遊，第二名是達達電器商場提供的價值1千元的MP3隨身聽，第三名是天橋自行車專賣店的金獅牌自行車……”

　　原來是這樣？燕燕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她含著熱淚撲到龍龍的懷裏又哭又笑，揮起小拳頭使勁捶打著哥哥：“自行車有了，自行車有了……”

　　（原載《今古傳奇故事版》2007年1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