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要幹掉獵手

第五十五章 盜賊捉主人

　　家住東城新村18幢406室的高大壯，名字雖然好聽，長得卻是既不高大也不壯實，而且相貌平平不修邊幅，要是往人堆裏一扔，你咋都看不出他是個正科級。

　　星期日上午，妻子帶著女兒逛公園去了，高大壯買了菜先回家做飯，走到家門前忽然發現防盜門虛掩著，頓時吃驚不小，便急忙拉開門進去。

　　果然，裏麵就有一個陌生漢子，正從已被撬開的櫃子裏抓出一迭錢往身上塞。高大壯開口喝問道：“喂，你在幹什麽？”那漢子先是微微一楞，但隻看了他一眼就很快鎮定下來，旁若無人地說：“我拿點東西。”

　　“哼，拿點東西？你，你是個小偷，賊子！”

　　那家夥已不把他放進眼裏，無賴地笑了笑：“嘿，算你說對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小偷也好，竊賊也罷，你又能怎麽樣？”

　　高大壯扔下菜籃子：“走！跟我到派出所去！”

　　“我要是不去呢？”竊賊挑釁地聳了聳肩。

　　高大壯決定先來個以勢壓賊，義正詞言道：“我勸你放老實點！現在是大白天，告訴你，隻要我張口一喊，這樓上樓下前後左右都是人！”

　　“嘿嘿，你拉倒吧，別跟我虛張聲勢啦！”竊賊居然坐下來點上支香煙吸了一口，慢斯條理地：“你們這兒雖然樓上樓下一家挨著一家，可是平常誰也不到誰家串門聊天，對不對？你們這兒左鄰右舍雖然門對著門窗對著窗，可是老死不相往來，有的住了好幾年，還不知道對門的姓啥叫啥，對不對？”

　　“這個……”高大壯給噎住了，一時間竟楞在了那兒。

　　竊賊更加得意：“就是有人來了，嘿嘿，你又能說得清你是主人，我是小偷嗎？你還是識相點兒，乖乖地給我讓開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瞧這家夥賊膽包天的樣子，高大壯簡值氣壞了，於是果斷地對著門外張口高喊：“有小偷！快來抓小偷！”誰知盜賊方寸不亂，也跟著喊了起來：“快快來人哪！快來抓小偷啊！”那家夥不僅嗓門比高大壯更響亮，而且底氣十足，毫無心虛的跡像，邊喊還邊將手裏的一迭人民幣朝他身上亂塞。

　　卑鄙竊賊居然有如此囂張的氣焰，高大壯被激怒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不顧一切撲上去地扭住那家夥，使出了全身力氣想往外麵有人的地方揪。可是竊賊人高馬大，他隻輕輕地三下兩下，竟象拎小雞似地將高大壯兩隻胳膊扭到了背後，使他動彈不得！

　　幸好，如今居民小區的治安防範意識增強了，這工夫周圍聽到動靜，人們一個乍呼一個地都壯著膽子跑來了，有的手裏還抄著棍棒。

　　見來了這麽多援兵，高大壯士氣大振，忙向身後呶嘴道：“快，大家快抓住他，他是小偷！”同時他就用力掙紮著想趁勢甩脫雙手，盡快扭轉局麵恢複捉賊本色。

　　可是那竊賊卻胸有成竹，依然鎮定自若麵不改色，並煞有介事地罵道：“這些小偷真可惡，剛才我上街買了菜回家，進門正好一把逮住。”他高舉起胡亂塞給高大壯的鈔票：“人贓俱獲，你還敢抵賴頑抗？”說著便居高臨下地摁得高大壯彎下腰去，並十分幹練地朝來人們吩咐：“快拿根繩子給我！把他捆起來弄到派出所去！”

　　這簡值是顛倒過來了！高大壯眼裏噴火額上冒汗，急得直嚷嚷：“你們別聽他的！我是這家主人的呀，他才是真正的小偷！”

　　然而要命的是，援兵們一開始就被這陣勢迷糊住了，顯得遲遲疑疑無從下手，隻能站在一旁。他們朝這兩個人環顧審視著，對比著，想憑感覺來區別真假，於是，大家又不約而同地犯了一個以貌取人的錯誤。因為那真正的竊賊不僅象貌堂堂五官端正，西裝革履穿戴整齊，而且嗓門宏亮字正腔圓，與高大壯的樣子反差明顯。那竊賊也似乎早已抓準人們的心理，索性以楊子榮麵對八大金剛從容處置欒平的氣度，果斷地對準高大壯兩腿彎猛踢一腳，將他“咚”一聲踹跪在地上，痛得高大壯忍不住“啊喲”一聲哀叫起來，尊容扭曲。緊接著，竊賊又以激憤的樣子朝著眾人道：“還看什麽看！哼，平常你們總說要見義勇為，可現在怎麽啦？都麻木了不是？”

　　聽了這話，大家果然一湧而上，七手八腳摁住高大壯，象裹粽子似地將他捆了起來。這個說：“哼，這尖嘴猴腮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那個說：“現在的小偷真可惡，搞得大家不安寧，還要賊喊捉賊，弄得你真假難辨！”有幾個還激動地握住那竊賊的手，誇讚他關鍵時刻有膽有識，說要好好向他學習。

　　眼見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高大壯已急得說不出話來，隻好以亂蹦亂跳來抗衡擺脫絕境，可這不僅全是徒勞，反而越發顯得狼狽。有幾個早想解解恨的楞頭青幹脆重重地給了他幾下：“老實點！”然後，大家象從景陽崗上打回一隻老虎似的，簇湧著歡呼著，推搡著將高大壯押下樓來，浩浩蕩蕩向派出所轟去。

　　走了不遠，那竊賊像想起了什麽，忽然拍了拍手對眾人道：“好了，你們先把他押到派出所去吧，我隨後就來。我要趕快清查一下，家裏到底被偷了多少東西。”

　　高大壯眼睜睜見那竊賊返身而去卻無可奈何，不由得跺足長歎：“天呀，糟糕哇……”

　　（原載《今古傳奇故事版》2002年1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