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要幹掉獵手

第五十三章 惱人的信封

　　喬達拿著1千元的季度獎，中午樂顛顛一回到家，就如數上交給了“財政”。妻子阿娟去年失業，孩子又剛上中學，眼下家庭“財政支柱”全靠他的工資和獎金，這1千元算是個大數目了。阿娟接過錢數了數，卻噘著嘴道：“趕巧，今天正冒出個缺兒呢！”“缺兒？啥缺兒？”“你們馬科長今天不是過五十歲生日嗎？咱得趕緊給他送個份子。”

　　原來是這事，喬達輕鬆地說：“你呀，就喜歡閑操心，馬科長不收份子的。跟我一個辦公室的老王和小盧，今天早上都送了5百元份子，全被他原封不動地退還了，我要再給他送份子去，這不明明是多此一舉嘛。”

　　阿娟一聽卻笑了，用手點了點喬達的額頭：“瞧你個書呆子！他越是不收份子，咱就越是要送，而且還要多送，送得更大方點兒，顯得咱的人情比別人重，這叫錢去錢又回，空手大人情！”說著，她又“哢巴哢巴”數了數那10張百元大鈔，接著從桌旁拿出一隻牛皮紙的公用信封，將錢整整齊齊地全塞了進去，然後朝喬達手裏一遞：“去呀，趁吃飯這刻兒馬科長在家裏，快把這1千元給他送上門去！”

　　馬科長的家不遠，就隔著兩幢樓子。可喬達敲了開門才發現，馬科長這會不在家，屋裏隻有他的妻子美鳳在忙活，說馬科長到市裏開會去了，吃了飯剛走。喬達拿出那隻信封表明來意，美鳳連說不要，喬達便將那隻信封往桌上一丟，拔腿就跑了回來。

　　完成任務回到家裏，阿娟胸有成竹地一打問，忽然就瞪圓兩眼跳了起來：“嗨喲喲，我就忘了交代你一句，你咋把錢送給了她老婆？她老婆可是個出了名的‘倒須籠子’，錢落進她的手裏，十有八九甭想再出來啊！”喬達這才意識到，馬科長是不收份子的，可這並不等於她老婆也不收份子呀，完了，自己今天這個1千元的大份子，算是真的送出去了！

　　沒想事情會是這樣，阿娟又氣又急，臉都發白了：“你看你笨的！咋就不沉住氣等個機會，直接送到馬科長的手裏呢？這下可好，孩子欠著的學雜費，還有你媽的醫藥費，都得拿這月的工資頂了，往後的日子，咱全家都喝西北風去！”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喬達被鬧的得六神無主，便安慰她說：“你別沉不住氣呀，我知道馬科長在他老婆麵前是說了算的，等晚上馬科長開會回到家知道這事兒，肯定會把份子退還給我們的。”

　　果然，晚上天剛黑，就響起“篤篤”的敲門聲，阿娟忙打開門一看，是馬科長！

　　馬科長跨進門就埋怨：“小喬啊，阿娟，你看你們，我不就是過個生日嘛，要送什麽份子？”

　　阿娟滿臉是笑：“馬科長，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呀。”

　　“心意我領了，份子我一個也不收的！”說著，馬科長從包裏掏出來一樣東西，“啪”地往桌上一丟，是那隻沉甸甸的牛皮紙信封。

　　阿娟和喬達對了一下眼神，心裏突突地狂跳著，謝天謝地，盼的就是它呀。

　　可阿娟就是阿娟，為了再把“戲”做足些，她又趕忙拿起那隻信封，故意沉下臉推到了馬科長的手裏：“馬科長，您瞧……瞧不起人哪？”

　　也是合該出岔，就在這節骨眼兒上，馬科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他摘起手機背過身去接聽的同時，那隻信封塞卻被順手一塞，稀裏糊塗揣進了自己外衣的口袋裏。等接完電話後，馬科長擺手朝他倆打了招呼，就火燎P股似地出門走了！

　　大事不妙，阿娟追上前去，恨不得從馬科長的口袋裏搶回那隻信封，卻又找不著合適的由頭：“哎，您這就走呀？馬科長您慢走……”

　　望著馬科長離去的背影，喬達埋怨道：“人家特地把份子退上門來了，可你還要打腫臉硬充胖子，這是何苦呢？”阿娟說：“咱隻有這樣，才更加顯得誠心誠意嘛，哪想到他……”

　　喬達“唉”地歎了一口氣：“馬科長是咱單位出了名的馬大哈呀，他這人平時記性就差，一忙起來更是丟三忘四的。上個月他借給了人家兩千元錢，可事後，卻愣是想不起來借給了誰呢。這下可好……”

　　這一夜，阿娟懊惱得在床上翻來滾去沒合眼。天亮後，她雙眼通紅地對喬達說：“今天到單位上，你要在馬科長麵前多晃幾眼，興許他會想起來把份子退給你呢。”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阿娟一見下班回家的喬達，就連忙迎上前去，可喬達卻是滿臉沮喪：“上午馬科長跟我打了幾個照麵，就是沒提這事兒。”

　　阿娟心裏一沉：“看來……下午去單位上，你再找個由頭暗示他一下？”喬達為難地說：“下午忙呢，馬科長讓我趕著起草一份材料，下班之前就得交給他。”阿娟聽了忽然兩眼一亮：“有辦法啦！你把稿子交給他時，塞進那種和咱們送份子一模一樣的信封裏，這不是最好的暗示嗎？”

　　喬達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下班前交那份稿子時，特意按照阿娟的話辦了。偏偏馬科長接過那隻信封，隻是抽出稿子粗看了一下，然後就塞進了公文包裏。

　　看來這下真的沒轍了！

　　沒想第二天一早，“篤篤”又有人敲門，阿娟打開門就覺得眼前一亮--是馬科長，而且他的手裏，正拿著一隻牛皮紙信封！阿娟的心再一次狂跳起來，上前又是倒茶又是遞煙。馬科長卻連連擺手：“別忙了，我得趕早出差去，上午不去單位了，這才送稿子過來呢。”說著他將那隻信封遞給喬達：“稿子寫得不錯！你直接把它交給打印室吧。”說完，馬科長就匆匆回頭走了。

　　阿娟的眼尖，她從喬達手裏一把抓過那隻信封，呀，原來信封裏麵裝的不是稿子，竟是十張百元大鈔，謝天謝地，這1千元份子總算回來了！

　　沒想就在這時，馬科長又風風火火地闖進門：“拿錯了，拿錯了，快把那隻信封給我，稿子還在這裏麵呢！”說著，馬科長將一隻同樣的信封遞了過來……

　　（原載《故事林》2006年8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