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說,釣魚就是玩魚,我一去魚就咣咣地上--這就叫“拿活”!
大劉聽了這話,嘴就一撇,吹,你就吹吧,你找我沒在的地方行,在這兒不行。就你那本事,一到河邊就拉稀了!
大孫說,上次你不是不知道,去了好幾個哥們竟沒人上魚。哼,還不是我一到立馬倆倆地上,牛不?
大劉說,倆倆的?那是兩口子正睡覺呢吧?要不也是在搞對象,你小子太不講“魚德”了吧?
這日正值雙休,倆人脾氣上來了,就各領了一台車,要到近三百公裏的烏爾遜河賽釣。那的魚大,魚種多,地勢開闊,是釣手們的戰場。
大劉說,先讓你走,我再準備準備。大孫二話沒說,坐上越野吉普就沒影了。
車爬上山岡,馳過茫茫的草地,經過三個牧村,終於到了九曲回腸的預定河邊。正值周末,漫長的河岸來了許多車,人們仨一夥倆一串的,一排排海竿早已繪成一道美麗的風景。待大孫他們支起了帳篷,下了竿,大劉的車才剛到。
大劉卻不急於支帳篷,而是讓車來來回回地走了兩趟。走了兩趟的大劉眉不斷擰著,說人太多了,好“窩子”被人占拉!
在一片河邊有水草的地方,他說就這吧,今天就得看咱們的運氣了:如果晚上風向偏西,就能“拿活”,否則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們。
是夜,河邊各種夜燈、夜漂形成五彩的霓虹,又遠遠地倒映在河水裏,煞是壯美。大孫顧不了欣賞這些就忙活開了。他的身體壯,海竿甩得遠,“忽”地一下就到河中央。而大劉釣了一會兒沒找到感覺,就一頭鑽進帳篷大睡,呼嚕聲聲。
夜半,風漸漸小了,又轉向了偏西,大劉一激棱衝出帳篷。他聽到了自己海竿的鈴響,醒著的人卻沒聽到。果然,他甩在離大片水草不遠的竿,梢頭不時地顫動,叫人心跳加快,上魚自然沒商量。海竿沒動靜時,他就穿個水叉坐在淺水的椅子上,玩起了手竿。那夜光漂亮得鬼火一般,上上下下的,時而翻飛出劈裏啪啦的歡喜!
天亮的時候,大孫派人開著車來報捷,說那邊釣有二十多條滑子魚,外加白魚、鯰魚,有七八斤了!大劉問有鯉魚麽?沒有。
大劉把魚婁子一抖,看我的!就見鯉魚亂撞,發出轟轟的水聲。說不多,也就十五斤吧,咱這才叫--“拿活”!說完哈哈地笑。
來人傻了。
大劉身邊的人全樂了。有人就問大劉,你為啥選這沒人要的地方,又為啥上魚呢?大劉嘿嘿一樂,釣魚不釣草等於瞎胡跑,知道不?現在是鯉魚甩籽期,大都在邊上,魚餌甩遠了沒用。鯉魚願吃小蝦,蝦隨風動,魚隨蝦動。咱用是啥魚餌?蝦,對了,這下明白了吧?這叫“拿活”!
大家更樂。
此後,大孫一直也沒見影,隻來過一次電話。
太陽雄壯地升起來了,紅了又白,溫度也一下高了許多,魚也休息了。打道回府!大劉說。
回家就回家,釣魚不行,開車可不輸你!大孫回了電話。
同樣的吉普,一起車倆人就互不相讓,在大草原上狂奔,箭一般滾起衝天的塵土。遠遠的,就像草原上騰起了兩股龍卷風。
來過草原的人都知道,草原有多寬路就有多寬。在坦蕩的綠草地,一眼望不到邊,天連草,草連天。這上邊的自然路,常常是雙向四車道,有的地方六車道、八車道的也有。這樣,倆人是你超我,我再超過你。兩股龍卷風交替向前,漸漸地又拉開了距離……
大孫的車開得是又快又穩。人們坐在車上,一會兒奔向浪峰,一會兒又滑向了浪穀,又驚險又刺激。他說在草原上開車,要眼中有坑而心中無坑,才能坦蕩。並戲言,如果你踩不了刹車,你就踩油門好了!
同車的人就樂,說大孫,你比大劉拿活呀!
大孫嘿嘿笑著,一點也沒鬆勁。
當大孫一路風塵到家的時候,大劉的車赫然橫在了路口!原來大劉是操近道回來的,這段路平時車很少走,路況不佳但距離格外近。這回,大孫又螞蚱眼睛--長長了!
大劉到家不一會兒,大孫就又來了電話。說今個兒算你能,我沒拿上活--現在實在是太累太困,洗吧洗吧就睡了……
大劉說你一宿沒睡能不困麽?不過勝敗乃兵家常事,有機會咱再去,還有等我不在的時候你盡管吹。哈哈,我這剛才老婆把大鯉魚燉上了,一會兒肯定要喝兩盅呢。更可喜的是,平時愁眉苦臉的老婆今個兒顯得格外興奮,看來晚上我還得“拿活”呀!……喂,喂,怎麽不說話了?
大孫不知啥時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