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詛咒的“石頭”

第七章 擊斃

　　他是父親，今天是兒子的生日，他答應放學後去接兒子，並有禮物相送。

　　一個突發事件震驚著一個個麵孔：一個絕望的男人，身纏強力炸藥躲進一座居民樓內，打算同歸於盡！

　　特警迅速將樓圍定，嚴密監視，並快速疏散樓內的居民。然而強力的爆炸將會引起連鎖反應，影響極壞，甚至有可能波及附近的化工廠。

　　一個擊斃計劃即將實施！可是男人躲在樓內房間，外邊無法看到，就連喊話也如對牛彈琴。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爆炸隨時可能發生！

　　他作為今天的指揮員之一，迎著周圍的火辣辣的目光，不再猶豫--必須靠近擊斃，且快速準確，方能萬無一失。多年來出生入死、屢立戰功，隻有自己進去最有把握。他靜想了片刻，這個男人手中不離啟爆器，隻有一槍斃命，方能成功，否則一切都晚了！他甚至想好了三個動作：掏槍、瞄準、擊發，隻要給自己一兩秒時間，這一切就結束了。

　　現在，他摸出自己心愛的手槍，彈出子彈夾，又“叭叭叭”快速地退出子彈，隻留下最後的一發。因為他隻有一槍的機會，成敗在此一發。此時是下午四點一刻，政委拍了拍他肩膀後，他大步地朝樓房走去。在接近樓道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回到政委身邊要過手機，拔通一個號，告訴妻子去接兒子吧，自己正在執行任務。

　　樓道靜得要死，隻有他的腳步聲“咚咚”地響，顯得那麽鏗鏘有力。在接近那個房間時，他異常鎮定：“老包啊，我來了。你不要亂來呀……”

　　一陣蟋洬之後，是男人慌亂的聲音：“你別過來！……我不想活了，不用你管啊……”

　　他沒有停，而是放慢了腳步，隔窗而立。男人前妻幾年前病逝，後來找了個外地的女人，有個兒子在上初中。老包木匠手藝不錯，掙有十多萬，不想讓這個外地女人全給卷走了，弄得人財兩空。老包在絕望中恨這個社會，恨所有人，恨自己無能……

　　他是知道這一切的，但理性告訴他為了執行命令，保護更多的生命財產，隻有致命一擊啊！此時，他透過窗玻璃分明看到老包消瘦死灰的臉、空洞的眼神及亂發蓬鬆地縮在牆邊，更有了信心：“老包啊，讓我進去，今個兒咱倆好好談談。”

　　“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你能給我錢，給我一切麽？”老包聲音好大，且有些發顫。

　　他緩緩地踱進屋，慢慢立在門邊上。“別靠近我，要不我就按了啊！”老包右手放在啟爆器上，嚷。“先別，談完了你再死也來得及麽。”他悠閑地站在那，看老包緊靠對麵牆坐著，手一刻不離啟爆器。為了尋找時機，他讓老包遞給自己一支煙。他想隻要那右手一離開，他這一槍就響了。然而，老包是用左手將煙和火機扔過來，這讓他大失所望。

　　畢竟他富有沉穩，他隨手從地下拾起一張老包印製的自殺告示，假裝看了起來。他邊看邊用煙頭燙出眼來，憑此觀察老包的神情與動作，尋找殺機。老包的手抖得厲害，隨時有誤啟爆的危險，必須抓緊一擊！當他彎腰扔煙頭的瞬間，借著手中告示的遮擋，他已掏槍在手，並完成了擊發前的兩個動作，掏槍和瞄準……

　　他忽地發現，老包竟湧出了眼淚，心立刻“軟”了一下：“你何必要走這一步呢？你有手藝，隻要有這條命錢是可以再掙的麽。”他見老包沒有吱聲，感覺內心有個火星在一點點跳動，那是生的火焰。他知道，誰能保證在槍響的一瞬老包不會下意識地按啟爆器呢？那樣後果是一樣的。

　　“跟我走吧，等出來後再掙幾年錢，娶個媳婦，不一樣過好日子麽？”他說得很動情。老包有了抽泣之聲：“我完了……沒有好日子……”就用手交替抹開了眼淚。

　　機會來了……可他卻說：“老包，隻要你放棄這個念頭，咱再好好談談。”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動了情，大聲說：“你我都是做父親的，如果你死了，誰來照顧你的兒子呢？”他做出一個非常規舉動，當著老包的麵竟退出了彈夾。

　　“我的兒子……”老包滿臉淚痕，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看到他摻著老包緩慢走出了大樓，政委和幹警們急忙上前接應，一場即將的爆炸化作了一片晴朗的天空。此時已是下午六點了，他的兒子又來了電話，說爸，等著你點蠟燭呢，你的禮物什麽時候送來呀？

　　他想這禮物可貴重，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