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詛咒的“石頭”

第一章 誰來買單

　　無巧不成書，哥幾個就在街上不期而遇。也許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吧，於是乎親切握手，熱情擁抱，然後就是一頓寒暄、神侃。

　　接著就有人提議找個幹淨的飯店喝一杯。時近中午，大家又兄弟情深，難舍難分，也就你推我搡地殺向“好再來”飯店。在路上又順手牽羊地拉進來兩個。這幾位就舞舞紮紮地點了一桌子菜，推杯換盞地盡情喝開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把太陽喝得偏西，哥幾個還是意猶未盡。好在來日方長，大家商議，今天到此為止，買單，散夥。

　　這時，幾個人就借著酒勁紛紛站起來要去買單，拉拉扯扯，很認真很虔誠，且各不相讓。

　　高級工程師老張兀自站起，用手擦了下閃著光輝的大額頭說，還是由我來吧。在這裏我工資最高，是不是？今天大夥碰到一塊不容易，喝得又這麽盡興，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呀。大家給我這次機會，也是對知識分子的重視麽，也是對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一次認同麽。好了，大家誰也不要動了，這次由我來吧。

　　話音剛落，個體老板胖子“噌”地就站起來：哎，這不行啊……張工你才掙幾個錢哪，你工資高，那你能掙過我麽？不是我吹，下邊這些個小廠，哪天不給我進他個萬八千的……錢這東西，不就是花的麽？平時，有個大事小情的，我隻要花上點小錢，不就完了麽！哎哎，我說，這頓我請啦……

　　胖子還想說點啥，他邊上的交警隊大劉把他按到座位上。用那紅燈似的臉（喝得不少）照了一遍大家說，你們有錢我知道，那都是你們的血汗錢哪，家裏還養著老婆孩子不是？知道我工資不高吧，那在馬路上一站就有新的意味！就像這喝酒，誰來買單已經不重要了。懂吧？尤其那些外地的，跑長的，乖乖地給我站直嘍……

　　一旁的王大夫等不急了，說你這跑題了，說買單你怎麽整到別的上了！他扶了下寬大的眼鏡，有幾分神秘地道：過去，有人埋汰我們大夫是手術刀，割開肚子要紅包……這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呀。現在手術那點玩藝我們不在乎了，工作重心早就轉移了。現在玩好了藥品和設備，那才是與時俱進呢……

　　哎，哎，扯哪去了！政府大官赦主任臉有些長，顯然對這點小事不滿。他用牙簽摳著滿嘴的酒氣，欠了欠厚重的身子：你們就別爭了，這點小事誰還不明白？我在上邊這多年，給人買單不計其數，讓人買單也多如牛毛。古今中外，莫不如是，這其中的奧妙深著呢……

　　大家正在琢磨這話的時候，赦主任對麵又瘦又小的稅務局協稅員小李站了起來：大家的心情我是理解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但今天在座的，屬我年齡小、資曆淺、工齡短、收入低。商量一下喲，今天由我出麵，把這個單買了。各位大哥，這裏我熟悉--說不上還能打個大折呢。

　　這一說，大家也就不好再說啥。一行人就起了身，又舞舞紮紮地向外走。

　　小李到服務台的時候，漂亮的小姐用柔柔的聲音說，你們那桌已有人給你們買單了。

　　怎麽會呢？我們沒人買單喲。

　　這你就甭管了，反正有人給你們結清了！

　　大家正在狐疑中，小李忽然想起來了。對，自己的弟弟剛才就在隔壁的房間吃飯，是不是他結的呢？這小子也不打聲招呼，就這麽破費一把。

　　這樣，一行人說好好！分手前自然一頓握手擁抱的，有的拉住了就不放鬆，又咬耳朵又啃臉的。

　　一回到家，小李就碰上了弟弟。他把買單的事說了。

　　弟弟就衝他嘿嘿一樂，說你們那些都啥人，顯著我了--不過，我想你問問“好再來”老板就知道了。重要的是，當今世界買單的事多了，這點小事兒算個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