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年輕,也有幾分姿色,高中畢業後就開始了打工謀生。
我第一次認識她是在書店裏。我這人一身的書呆子氣,在許多人都在愛錢的時候我卻還在愛書,自家夫人誇我“一輩子趕不上個行市!”
某女可不知道你愛書,當我還沒翻上兩本書的時候,她便開始注意我(這種注意絕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注意,而是一種類似警惕對小偷的那種注意)。她一邊向這踱來,一邊用雪亮的眼睛剜著我:“注意別把書給弄髒嘍。”
你說煩不煩吧--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渾身火燒火燎的,急忙丟下書逃也似地溜了,簡直有一種解脫感。
沒過多久,我發現她又到了另一家書店賣書。
這次我故意過去,邊翻書邊問這問那。這次態度好像有所轉變,也許是總結了過去的教訓。
忽然,她仿佛發現了外星人似的,旁若無人地直奔門口,異常興奮地嚷:“王姐呀,可好長時間不見你嘍--胖了,胖嘍!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許多人被造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要鬧地震哪。但看那位王姐並不胖,隻不過衣服太“體形”罷了。
當人們放心地恢複常態,某女仍在那眉飛色舞地神侃,把幾個顧客毫不客氣地冷在了一邊--我也無心再買書了。
後來好長時間聽說她無事可做,隻好在家待著。也許是實在沒辦法了,就自己張羅集錢開起了書屋。開業那天,我的第一本書剛出版不久,就拿了一本,說是隻供宣傳之用,因為銷售已經不成問題。她也很高興,翻了又翻,我想她對這小地方自己人的書自然有幾分親近。
但不知怎麽,她的生意一直就很清淡,說門可籮雀不免有些誇張。
那日,我與自家夫人到附近去買菜,人來人往的,正好碰上了某女也在買菜。實在沒別的意思,我隻是隨便搭了句話。
萬萬沒有想到,她用那警惕的眼睛上下“注意”著我,然後很輕鬆地甩過來一句“我不認識你。”就這一句,把我至少縮小了百分之五十。
夫人也在用眼睛剜我。
我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但這麽近也不會看走眼的。就進一步說:“你不是這兒書店的嗎?”她無言以對,便滿不在乎地選她的菜去了。
回家的路上,夫人快步走在前麵,我還在想:這女人,真是……
可一進門,夫人也“注意”了我一眼,用幾分挖苦幾分同情的口吻道:“人家不認識你,你跟人家賤貼貼地幹啥?”
我滿肚子全是委屈。費了半天口舌,夫人總算有文化的人,對此“事件”顯示出了寬容的態度,絕不像許多女人那樣深挖狠揪、無限聯想,否則我就慘嘍。
我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仍在默默的夫人說:“我知道這女人為啥生意不景氣啦!”
倒把夫人弄成了丈二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