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詛咒的“石頭”

第十六章 公證

　　公證是我們的職責，也是謀生的手段，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麽。

　　東球裝飾材料公司（以下簡稱東球公司）是本市新興的企業，這幾年在產品開發上可以說下了不少工夫，其裝飾材料在裝修熱中逐漸“火”了起來。尤其是在產品宣傳上肯於投入，出手也可以，與方方麵麵搞得很混合。這樣一來，把個原本一路占領市場的西球裝飾材料公司（以下簡稱西球公司）擠到了路邊。

　　這日，在最熱鬧的中央廣場是彩旗飄舞，人頭攢動。東球公司正在敲鑼打鼓、大放歌曲進行造勢，準備做新產品的大力宣傳。隻見東球公司總經理西裝革履、滿麵春風地站在紅地毯中央：“諸位朋友，在世界越來越重視環保的今天，本公司最新推出國內最先進、最科學的綠色塗料，真正實現了無毒、無味。現在，我可以保證，此產品對人體絕對地無害！”

　　為了證明無毒無害，他示意身邊披授帶的小姐牽出小貓小狗各一，要當眾讓其試喝！

　　一時間人群中發出一片唏噓之聲，太有創意、太有才了。各路“長槍短炮”也眼睛放光，這下有“好戲”看了。

　　當然在喝之前，我作為公證人，自然按程序打開塗料一桶，接著取樣、對商標、核對廠家等。這一套下來是有條不紊、井井有序，看著是相當正規。

　　小貓小狗也很乖地左顧右看，仿佛在參加選美。

　　在這貓狗證明即將實施之時--忽然一腳沒踩住，不知從哪冒出了一夥自稱是動物保護協會的人。他們聲稱這是虐待歧視動物，是不人道的，是非法的！這幫人還喊起了響徹雲霄的口號：“保護動物，人人有責！”“尊重愛護動物！”“請不要傷害人類的朋友！”

　　我發現這幫人中就有西球公司的人，他們的意圖是顯見的，競爭麽，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荒唐的是，竟有人惡意地提出讓主辦人--也就是東球公司的總經理，親自喝這無毒無害的綠色塗料！說什麽隻有這樣，才能真正證明產品的絕對“綠色”呢！

　　全場一片嘩然。人們交頭接耳，攝像機、照相機對準東球公司總經理是一頓狂掃--這下事情可要鬧大了！

　　還是東球公司的總經理有風度，盡管開始麵有難色，但隨後臉上就展現出無所謂的神情。麵對無數火辣辣的目光，麵對各大媒體……他歪了歪頭，鬆了鬆西裝領帶--

　　“喝了它！喝了它！”一群人呼喊著。

　　“不能啊，不能！”東球公司的人上來勸阻。

　　總經理用眼掃了一下眾人，顯出非凡的氣度，長吸一口氣，一把抓過我手中裝塗料的小杯一飲而盡！

　　因為這事兒發生得太突然，太不可想象，我欲躲不及便傻傻地呆在了那裏，留下一個永恒的造型。

　　“好--！有尿--！”

　　全場一片喝彩！不論是圍觀者，還是動物保護協會那些人，尤其是西球公司那夥人叫得最得意，甚至有些手舞足蹈了。

　　再看總經理喝後麵不改色心不跳，用白手絹擦了下嘴角：“大家看到了吧，什麽是綠色？什麽是無害？這就是……”話沒說完，身子若被風吹得晃了一下，接著蹲在地上吐了起來。

　　眾人皆驚，東球公司的人急忙將其三下五除二塞上一輛小車，呼嘯著衝開人群，瞬間消失在去醫院的方向。

　　--這無疑是一次極其失敗的宣傳活動，作為公證人我深感歉疚。雖然我拿了東球公司的邀請費，但西球公司私下裏給我的更豐厚、更實惠。沒辦法，市場經濟麽。作為行業中人，在東球公司塗料中做點小手腳，還是很輕鬆的事--但在我的工作生涯中，出現了如此嚴重的意外事件，特別是堂堂主辦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說也是不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