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風景

第二節 五世同堂

　　大姐還說，其實不僅伯想娘，奶奶比伯更想，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奶奶能做得比伯更理智，不想掃孩子們的興，這一點，更不容易。

　　等孩子們都走了，奶奶也對大姐說：如果你娘活著該多好，她早就盼著誌國娶媳婦了。

　　其實，誌國上邊有三個姐姐，娘在活著時，早就當了太姥姥，抱上重外孫了；但她更想抱自己的重孫子，徐家的重孫子。

　　誌國結婚的第二年，生了第一個孩子，是伯給取的名字，叫舟舟，說是紀念中國首次成功發射載人宇宙飛船神舟五號。取這個名字之前，伯還有一備用的，叫利偉，與宇航員楊利偉重名，他說希望這個重孫子長大也能當宇航員。大哥不同意，說伯成天看新聞都看糊塗了，哪有用別人名字的。大嫂和誌國他們也覺得不理想，說孩子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伯說那就用舟舟，反正不能離開宇宙飛船這件事。舟舟就舟舟吧，這名字挺響亮的。

　　舟舟的降生，把伯在徐家的地位又向前推了一步，他上升為曾祖父。而這時的奶奶，按照中國傳統稱呼，已經是舟舟的高祖奶奶。

　　徐家已經五世同堂。

　　舟舟的弟弟運運，是六年之後降生的。原本，誌國和清清打算好要生個女兒的，沒想到第二胎還是個男孩兒，這曾讓他們年輕的小兩口一度犯愁。有人愁就有人喜，比如伯，比如大哥和二哥。徐家又添男丁，老一輩總是高興的。特別是伯，在清清還沒把孩子生下來之前，他就給取好了名字：京京，因為奧運會要在北京舉辦，男孩女孩都能用。但奶奶並不多讚成，她更傾向於叫運運，希望奧運會給所有的人都帶來好運氣。事實上，她還真不明白奧運會是什麽意思，但對通俗易懂的好運氣，還是十分理解的。伯這次沒有太固執，可能這基本上也符合他的思想吧。當時，全國對奧運會的宣傳正如火如荼。

　　對誌國來說，最大的遺憾，是奶奶沒有等到運運的降生就去世了。在她去世前的幾個月，奶奶還念叨著，說看清清的肚子，可能還是個男孩。而誌國不讓她說出來，因為他和清清想要的，是一個女孩兒。

　　運運的降生，實際上違反了國家計劃生育政策，當地計生部門已經掌握了情況，上門找過好幾次，清清東躲西藏，打起了遊擊戰，有一次差點被堵在家裏。直到把運運生下來後，誌國才主動交了罰款，給孩子上了戶口。在誌國上交的罰款裏，有伯替奶奶給的一百元錢，這是她平常省吃儉用節餘下來的，是想為孫輩們減少一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