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風景

第一節 銀元[四：盡孝]

　　關於銀元的故事，還有很多，其中有一個細節，也需要交代一下：在爺爺當兵那會兒，因奶奶生氣、哭鬧，爺爺隻好將兩塊銀元交給了伯。

　　就是在爺爺向奶奶辭行，奶奶生氣打了爺爺一耳光之後，爺爺將伯攬進自己的懷裏那會兒，偷偷地往他手裏塞了銀元，並附在他的耳朵上，告訴他：等隊伍出發後，將這兩塊錢再轉交給奶奶。伯自然聽爺爺的話，等知道部隊都出發後，才將銀元遞到奶奶手上。那時候，奶奶的氣還沒消，她聽說是爺爺給的錢，隨手就扔了，扔到了牆角裏。牆角的東西很雜亂，伯搬開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後隻找到了其中的一塊，另一塊怎麽也找不到了。過了好多好多日子以後，家裏沒了吃的，一家人眼看就要挨餓活不下去了，奶奶想起爺爺留下的那塊錢，於是就把櫃子搬開，再次翻找，甚至把炕也拆了半個，但仍然沒有找到。沒找到另一個，奶奶就不花這一個，再困難，也隻是把它拿出來，為自己和孩子們提提精神氣。伯看著那一塊銀元，它總顯得孤單單的，怎麽看好像它都不怎麽高興，你摔打它一下，它也是悶悶的。伯知道，它在想另一個。

　　後來，那塊銀元還是找到了。那是在要飯回來後，家裏的房屋已經倒塌了，他們無家可歸，先是暫住在村北的破廟裏，後來，為了有個遮風擋雨的住處，他們與一個不講信用的本家打起了官司，並最終贏了官司，住在本家財主徐風明的三間東屋裏。待條件稍稍好轉後，奶奶他們就在自家老宅子上重新蓋上了三間土房，就是在蓋屋的過程中，他們在刨土堆時，才找到了另一塊失蹤的銀元。

　　爺爺當兵前留下的這兩塊銀元，還真的派上了大用場：替爺爺盡了最後的孝道。在曾爺爺去世時，奶奶把那兩塊銀元拿出來，給曾爺爺置了一口好棺材。奶奶說，就算是爺爺出錢為曾爺爺安葬，人都說養兒防老，爺爺雖然忠孝不能兩全，好歹他留下了銀元，曾爺爺也算得到了兒子的孝敬，這輩子沒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