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風景

第一節 樂陵大事

　　一九三八年（民國二十七年）

　　七月初，八路軍挺進縱隊先遣支隊，由冀南調往樂陵，增援冀魯邊起義部隊，並建立了冀魯邊區軍政委員會，馬國瑞任書記，曾國華、孫繼先、邢仁甫、李啟華為委員。

　　七月八日，第五支隊、津浦支隊抵達樂陵與三十一支隊會師。

　　同月，挺進縱隊先遣支隊政治部主任馬國瑞和政委李寬河，在樂陵城裏福興順商號樓上主持召開整編會議，取消“國民革命軍別動總隊第三十一支隊”番號，統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八路軍）東進挺進縱隊六支隊”。司令邢仁甫，政委王敘坤，政治部主任崔月楠。下分三個營，全支隊一千五百餘人。同時，撤銷樂陵中心縣委，建立樂陵縣委，書記張墨仙。

　　九月二十七日，八路軍總部派一一五師三四三旅政委肖華，率軍政機關一百餘人，抵達樂陵縣城。隨後，重新調整了冀魯邊區軍政委員會，肖華任書記。並整編了當地武裝，組成八路軍東進抗日挺進縱隊，肖華任司令員兼政委。

　　秋，八路軍東進抗日挺進縱隊第六支隊衛生處後方醫院駐靳家村（西段鄉），設臨時病床一百二十張、軍醫六名、護士三十名，為群眾治病二百餘人次。

　　是年，一月至七月，幹旱無雨，不能耕種。

　　一九三九年（民國二十八年）

　　一月，日軍集中兩萬餘兵力，向樂陵、鹽山、慶雲合擊。挺進縱隊總部接上級指示，將部隊化整為零，開展遊擊戰。抗日軍民將全縣交通要道挖成兩米深、兩米寬的交通溝，以利打擊敵人。

　　同月，抗日挺進縱隊六支隊消滅舊縣城據點的日偽軍二百餘人。

　　春，挺進縱隊五支隊衛生二所駐徐三保村（化樓鄉），設臨時病床二百張。

　　三月十一日，曾國華率五支隊兩個營，從樂陵出發，連夜奔襲陵縣，斃傷、俘獲日偽軍二百五十餘人，活捉偽九旅旅長兼偽陵縣縣長於誌良。同時，縱隊部長匡根山率一個營，從樂陵出發，夜襲商河縣孫集東南後坊村偽保安五旅駐地，全殲其守衛隊一個連，活捉偽旅長孫詔臣。

　　同月，臨邑、商河、德平等縣日偽軍一千餘人進攻樂陵。國民黨十軍團高樹勳率部在馬頰河善化橋一帶阻截，肖華率挺縱抄敵後路，前後夾擊。斃敵數百名，殘部倉惶逃回。

　　夏，西段、張店一帶發生瘟疫，僅張店村一天死亡四十餘人。

　　七月十一日深夜，日軍宮澤文雄集中一千餘日偽軍，夜襲國民黨十軍團高樹勳部隊防地寧寨村。高部麵臨崩潰，向挺進縱隊發出求援電報，肖華立即率部趕到，向日軍發起進攻。斃傷日偽軍數百人，繳獲各種槍支二百餘，擊毀汽車四輛。

　　九月九日，初霜凍到來，晚玉米全部凍死，棒棰黴爛，秋季減產百分之八十以上。

　　同月，挺縱五支隊和樂陵支隊聯合作戰，會攻樂陵縣城日偽軍，戰鬥兩小時克城，殲敵四百餘人，繳獲槍三百餘支，隨即撤出。

　　十二月一日，挺進縱隊匡根山部長率一個小隊襲擊官道劉據點修公路的日偽軍。斃敵二十餘名，繳獲機槍一挺、步槍十餘支。

　　一九四零年（民國二十九年）

　　一月，肖華、符竹庭、邢仁甫率挺進縱隊司令部和專署機關，離開樂陵縣境向魯西南轉移。由周貫五任冀魯邊區軍政委員會書記。

　　五月，王海水村發生瘟疫，全村一百七十人，半月死亡四十人。

　　七月，連續降雨七晝夜，全縣倒房一千餘間，淹死莊稼百分之五十……

　　上邊這些文字，摘錄於《樂陵縣誌--大事記》。這個摘錄當然是有選擇性的，隻是選取了自一九三八到一九四零這三年間的天災記錄，以及這三年間有關東進抗日挺進縱隊的部分信息。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說明一下在爺爺當兵、打仗的那一段時間裏，奶奶所經受的困難。這是一般人寫文章都采用的方法，我也不例外。

　　奶奶後來的描述，與上述的文字記錄有出入，最起碼在時間上是這樣。如果不是她的敘述有問題，那就是我采寫的記錄欠準確。再或者，文字也不一定比事實更精確。

　　奶奶說，那是在爺爺離家當兵的第二年，那年的天氣有些怪異，先是春天大旱，連續兩個月沒下一滴雨，莊稼幹死多半，連十分耐旱的棗樹都蔫蔫的，顯得無精打采。到了初秋，卻又陰雨連綿，接連下了七天七夜的雨，溝平壑滿，水澇成災。這一點倒接近文字史實。

　　多日的連陰雨，使奶奶家的房子難以承受。先是東西牆角兩處漏雨，後是南北牆角也滴答水，再後來，全屋各處都漏了。做為應對措施，奶奶在地上擺滿了盆盆罐罐，滴滿了，就往外倒。小孩子倒碗，大人倒盆。最後，連破鐵鍋也從灶台下揭下來，放在滴水最嚴重的屋中央。後來，全屋都擺滿了，地上已沒有插腳的空，她隻好讓兒女們坐在窗台上。

　　白天還好些，一到夜裏更麻煩。為了讓孩子睡個囫圇覺，也怕孩子淋了雨水生病，奶奶就把爺爺以前做生意用的膠布，用繩子把四個角都紮起來，把繩子的另一頭拴在牆上或門梁上，這樣土坑上方就搭上了一個兜雨篷。有了這個兜雨篷，孩子們基本上能睡個安穩覺了。但奶奶是睡不好的，因為每過一會兒，她就要起來，把兜雨蓬裏的水舀出去，不然雨水多了，就怕把繩子墜斷。這樣折騰了幾天，看看沒個頭，奶奶做出決定，還是要解決根本問題--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