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穀

第十五章 雙龍會

　　豔麗下崗一個多月了，一直在為找新的工作四下奔波。

　　這天，她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工作：為一家廣告公司做策劃。麵試的時候，那個長著鷹鉤鼻子的孫總看到她後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拍了板，當場定下月薪三千元，還貼著她耳邊說如果幹得好還可以再加。

　　豔麗很高興，這個價碼比她從前的工資高出差不多一倍，她感到自己遇上了伯樂。

　　當天，孫總就讓豔麗搬進了公司，說這樣可以讓她省下租金，還可以方便她的工作。豔麗也覺得這樣對自己有利就聽從了。誰知，當天夜裏就出事了。

　　公司在一幢二十幾層的高樓裏，孫總讓豔麗住在總經理辦公室隔壁的空屋子裏。據說這是孫總過去女秘書欣然住的地方，自從她去世後一直空著，這讓豔麗很奇怪：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啊？怎會讓這麽好的房子閑著？

　　不管怎麽說，豔麗有了新家，還是在工作單位裏，做什麽都很方便，這一天豔麗一直很高興，走路都帶著風。

　　到了晚上，她下了班不用出公司就進了家門，簡單洗漱一下，正要走出衛生間，一回身差點撞到一個女人身上。豔麗嚇了一跳：自己進來時關了門的，也沒聽見有人進來，她是怎麽進來的呢？

　　女人看出了豔麗的疑惑，說：“我想來隨時可以來。以前我就住在這裏。現在我來取走自己的東西。”

　　豔麗頓時感到毛骨悚然，難道她是欣然嗎？可是，孫總說她已經死了啊？那她、她……不就是鬼魂嗎？

　　豔麗不信鬼神，卻也嚇得渾身發抖，一步步向後退著，女人沒有理睬她，她的個子很高，卻看不到她的腳，一襲長裙把她的下身全遮住了，她好象走路不用腳，飄著到了房間的一角，手在牆上按了一下，平整的牆麵現出一個洞，女人把手伸進去，從裏麵取出一個木匣子，淚水流下來，把臉貼在上麵輕輕地摩擦。

　　“這是我的東西！”過了一會，女人捧著木匣子要走了，走到臥室門口對豔麗說，“我叫欣然，以後我還會來的！”說完，像來時一樣飄走了。豔麗嚇得過了好一會才跑出臥室，她想看看欣然是從哪兒進到她房間的，卻是沒能找到，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她也沒有聽到欣然打開門窗的聲音。

　　第二天，豔麗跟孫總說要搬出公司，孫總問為什麽？豔麗和他說了夜裏發生的事情，孫總聽完臉色變了，脫口說道：“我怎麽沒有看到？”說到這猛的捂住了嘴，過了一會從抽屜裏翻出一張照片讓豔麗看，問：“你說的是她嗎？”豔麗看了一眼，說：“對呀，就是她！”孫總臉色灰下來，拿出一個紙袋，嘟噥著：“真是冤魂不散呀！”夾著出去了，很快又回來了，豔麗聞到他身上有一股燒紙的氣味。

　　孫總坐下說：“豔麗，你回去吧，我保證以後她不會再來了。”

　　豔麗相信了，說起來，豔麗膽量很大的，還練過幾天武術，隻是這次欣然的出現太突然了，撂誰都得害怕。眨眼間又下班了，豔麗沒別的地方去，隻好心情忐忑的回到那間屋子。

　　夜裏豔麗正睡著覺，臉上一涼驚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是欣然，正站在床邊盯著她，眼裏有淚水流下來，滴到她的臉上。

　　豔麗又嚇了一跳，一邊往床裏退，一邊指責欣然不能這樣一次次騷擾她。還說如果你是鬼，就去找害死你的人，如果不是我可不怕你！欣然抹掉淚水，笑著說這是為了她好，不然才不會再來這裏。說完她起身走了，卻回身說：“我說的都是好話，小心對你好的男人！”

　　這是什麽意思？豔麗想不明白，她覺得現在對她好的男人除了父親就是孫總了，父親已經去世了，那就是孫總了，可是，為什麽要小心他呢？

　　第二天，又到半夜了，豔麗睡得正香，忽然被幾聲奇怪的聲音驚醒了，莫非屋裏有老鼠？

　　豔麗沒有開燈，卷縮在被子裏，睜大眼睛看著發出響動的地方，誰也想不到，豔麗不怕鬼神卻怕老鼠。可那隻是麵鏡子啊！

　　豔麗看到鏡子慢慢移走了，牆上現出一個門，孫總出現了，他從門那邊鑽進來，摸索著走到豔麗的床邊，豔麗就要揮起拳頭打過去了，她的功夫輕易幾個男人靠不了身的。孫總卻沒有上床，順著床邊摸過去，到了房間一角，也像欣然那樣在牆上摸索著，卻什麽也沒有摸到，嘴裏罵著什麽又從門那裏鑽了回去。

　　豔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如果孫總是個色狼，她還不怕。孫總卻沒有這樣做，也許他和欣然之間有什麽秘密？他既然知道牆上有暗櫃，為什麽不早些過來找？為什麽一定要等欣然來過才來？他又是如何知道欣然來過這裏的呢？

　　豔麗不是個願意多想事情的人，這麽多的問號想了一會想不清就忘了，但她心裏卻感到自己掉進別人布好的陷阱裏。

　　第二天，豔麗上班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在前麵走，公司裏的人都盯著她後背看，顯得很驚慌。這讓豔麗很惶惑，就到鏡子那裏照，她看見自己後背上多了張黑白照片，是欣然，眼睛亮亮的。照片摸起來厚厚的，粘得很牢實。照片下方寫著一行字：別伸手，伸手必被捉！豔麗想不明白：晚上脫下時看過的，衣服上什麽也沒有，怎會突然冒出張照片呢？

　　豔麗驚怕地回到住處，脫下衣服向下揭照片，身後突然有人說：“不要揭，它會保護你的！”豔麗聽出是欣然的聲音，心裏突然感到了害怕，壯著膽子回過頭，說：“你到底是誰？我又沒得罪你，幹嘛抓住我不放啊？……”

　　真的是欣然，大白天的她就那麽突然地出現了，像個影子飄到豔麗麵前，微微笑著，告訴豔麗她也不想這麽做的，可是沒辦法，有人逼著她這樣做，最後，欣然說：“你可以把這件衣服蓋在被子外麵睡覺，那樣，沒人敢對你怎麽樣的。”說完，她叫豔麗別回頭，又那樣飄著走了，豔麗真的沒有回頭，也沒有聽到腳步聲和門的響動。

　　這一夜，豔麗真的把那件衣服蓋在被子外麵，稀裏糊塗睡著了，睡夢裏好象聽到屋子裏幾次響起腳步聲，直到天快亮時腳步聲才消失了。

　　天亮了，豔麗起來了，覺得頭暈身子沉，又不能不去上班。到了公司，意外地發現孫總眼圈發黑，好象也沒有睡好。孫總盯了豔麗一會，出乎意料地問，昨晚上為什麽不在宿舍裏？豔麗說在呀，你怎麽知道我在不在呢？

　　孫總看著豔麗，好象下了很大決心，沉吟一會才說：“公司要出大事了，你來，給你看樣東西。”說完孫總領著豔麗進了裏屋。

　　豔麗一進門就被驚呆了，屋裏擺著很多監控錄像設備，讓豔麗吃驚不是別的，是自己的住所也在上頭。那這幾天自己的所有活動豈不是都給孫總看到了？豔麗臉騰的紅了，孫總卻沒在意，神情緊張地將豔麗屋裏昨夜的監控錄像調出來，豔麗更吃驚了，她看到自己屋裏有個蒙麵人東翻西找的，卻是不敢碰床上的豔麗，每當他的手伸向豔麗，欣然就在窗外出現了，怎麽可能啊？這可是25層啊！就是蜘蛛人也得穿好防護裝備才敢下來啊！蒙麵人直到天快亮才走了。豔麗卻沒有在錄像中看到欣然，這是怎麽回事呢？欣然也在屋裏呆了很久的，怎麽會錄不到她呢？莫非她真的是鬼魂？

　　“你知道他在找什麽嗎？”孫總問豔麗。豔麗說我怎麽知道？孫總領豔麗出來，從老板台下麵一個很隱密的地方拿出一個木匣子，豔麗吃驚的叫起來：這個木匣子和欣然拿走的那個一模一樣。

　　“你見過它？”孫總對豔麗的表現很吃驚，豔麗急忙說沒有。孫總把木匣子又重新放回去，說：“她找不到是不肯罷休的！這樣的木匣子一共有兩個，另一個不知落到誰手裏了。你要小心，說不定什麽時候她還會出現的！”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啊？為什麽告訴我啊？”豔麗幾乎帶著哭音喊起來，孫總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目光獰厲的瞪著她，低聲說：“你喊吧！喊出去大家一起完蛋！”

　　豔麗不敢出聲了，可是，她仍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直到她走出總經理室，腦子裏還是一片迷茫。

　　她真的不知道欣然、孫總、蒙麵人和公司裏的人都在忙些什麽，這裏名是廣告公司，卻又沒見誰來做廣告，生意冷清得很，工資又照常發放。公司到底靠什麽維持呢？可是，豔麗不想知道這些，其實她也說不出什麽。好容易盼到下班了，回到房間裏，裏裏外外翻個遍，什麽也沒有找到，突然想起也許這會兒孫總正在監控裏看著自己，又不敢動了。到了晚上，豔麗因為害怕，把屋燈統統打開，縮在被子裏數著數字，仍是睡不著。猛的，眼前一黑，屋燈全熄了，隻剩下床頭燈綠瑩瑩的亮著。

　　欣然又是那樣很突然的出現了，還是飄著到了豔麗的床前，俯下身輕輕掀開豔麗的被子，說：“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豔麗真的相信世上有鬼了，急著拽被子，被子拽不到了，嚇得全身縮成一團，雙手胡亂舞動著，急著叫道：“走開！我不要見到你！”欣然慢慢抓住豔麗的手，豔麗感到了溫暖，停下說：“你、你不是鬼？”

　　欣然笑了，她笑起來很好看，說：“我當然不是，世上哪有鬼啊！我那是嚇他們的。”

　　豔麗不是那麽害怕了，仍是滿腦子疑問，不知從哪問起。

　　欣然坐在豔麗身邊，為豔麗攏好弄亂的頭發，抬起一隻腳讓豔麗看，豔麗一下子明白了她為什麽會飄著走路，她的腳上穿著輪滑，裙子下擺又長，完全蓋住了；再指了指鏡子和鑲進牆裏的衣櫥，說那都是可以進來的暗道，隨時可以突然出現的。

　　豔麗說，你不要告訴我這些，我不想知道。欣然說來不及了，你已經卷進來了。從你住進這裏的第一夜，當你看到我拿走的那個木匣子，你已經無法解脫了！

　　豔麗哭著說：“我又不知道裏麵裝的什麽，為什麽把我扯進來啊？”欣然卻說別人可不這麽看，孫總一定以為你全都知道了，你又沒有去報案，他以為你會就此敲詐他一筆的。何況他還把另隻木匣子給你看了，你更加解脫不了了。最後，欣然歎息一聲說：都怪我，那天找到木匣子時太興奮了，竟忘了用遙控器關掉孫總屋裏的監控。

　　欣然告訴豔麗：孫總的廣告公司明裏作著廣告生意，暗地裏幹著倒賣國寶的勾當。在一次交易中欣然一時貪心，將一隻價值連城的玉豬龍藏匿起來，又不敢公開出去，隻好讓家人散布消息說自己遭遇車禍死了。孫總很著急，因為玉豬龍有兩個，一真一假，放在一模一樣的兩隻木匣裏，不把兩個玉豬龍放到一起是分辯不出真假的。對此，欣然最初不知道，交貨時因為買家催得急，孫總把兩個匣子弄混了，他也分不清哪真哪假了。後來，欣然為了取回藏在辦公室牆上暗櫃裏的玉豬龍，裝鬼魂嚇跑了孫總。這個房間最初孫總為了有急難時方便逃走，讓欣然裝修時設計了幾個暗道，欣然是個很有心計的女孩，沒有把暗道所在全部告訴孫總。欣然假死後，孫總為了找到另隻玉豬龍，幾次過來卻沒有找到，欣然有這個屋裏的監控遙控器，為了不讓孫總找到，在沒有找到買家前又不能取走玉豬龍，就在夜裏從孫總不知道的暗門裏進來查看，有時屏蔽攝像頭，有時故意現身，做出一些假像，讓孫總以為欣然的鬼魂出現過，嚇得再也不敢到這裏來。

　　可是，孫總根據玉豬龍沒有在市麵上出現過的情況，猜測欣然沒有把玉豬龍隨身帶走，玉豬龍還藏在住室裏，卻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他想進去找又怕欣然的鬼魂，就想了招聘人員入住的辦法，一來想看看屋裏到底有沒有欣然的鬼魂；二來也想看看欣然是不是假死，回來是不是為了取走玉豬龍。

　　孫總不知道：欣然有可以控製他監控設備的遙控器，攝像頭對她不起作用，才發生了後來那些事。

　　但欣然沒有想到的是：她取走的那隻玉豬龍經專家鑒定是贗品，於是，她想到真品應該孫總辦公室裏，就幾次回來伺機進去，卻沒有找到機會。至於她貼在豔麗衣服上的照片，其實是一個開關，那塊窗玻璃是個液晶顯示屏，開關全由照片上人的眼睛控製。

　　就在欣然講完這一切後，又一件讓她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眨眼間她的手腕上多了一對鐵環，是豔麗給她戴上去的，那是手銬。豔麗打開房間裏所有的燈，抬起頭對著藏在吊燈上的一個攝像頭說：“孫總，你們的好戲該結束了，國寶也該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了！”

　　原來，公安早已察覺孫總一夥人倒賣國寶的罪行，利用孫總招聘的機會，把豔麗和另一個便衣警察安插進來，至於那個蒙麵人，隻是豔麗為了迷惑孫總偽裝的。

　　孫總不知道，當他在隔壁看到豔麗對他說那些話時，又一個警察破門而入，冰涼的手銬扣住了他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