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穀

第八章 家裏有“鬼”

　　夜已過半，於興華邁著疲憊的腳步爬上四樓，掏出鑰匙準備開自家的房門，不曾想輕輕一拉，門開了。於興華心裏納悶：今個兒家裏沒人哪？丈夫張義值夜班，誰開的門呢？別是家裏進了賊吧？

　　她急忙進屋打開燈。“啊--”的驚叫一聲呆住了。隻見臥室門大開著，張義隻穿著一條短褲，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讓於興華吃驚的是：鄰居孫新的妻子琳琳穿著奶罩和三角褲頭站在床前。

　　燈光下，仨人兒呆呆地互相注視著，一時誰都沒說話。好一會兒，於興華“哇”的大哭起來，張義也清醒了，跳下床拽過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琳琳也拉過床單披在身上，急著辯白：“興華姐，我和張義哥沒幹什麽……”於興華哪還聽得進去，揚起巴掌對著琳琳嬌俏的臉就是一下：“你、你這個騷狐狸，今天你可隨願了！好哇！張義，平時你倆兒裝得沒事人一樣，現在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於興華越罵越氣，舉起手要在琳琳的另邊臉上也留個記號。

　　這時，張義已穿好了衣服，還是有點愣嗬嗬的，見於興華還要打琳琳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說：“你鬧什麽？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呢！”於興華氣瘋了，要去抓張義的臉，被張義一把推到床上。“夠啦！告訴你，我和琳琳以前是好過，可自打和你結婚，我倆兒就再沒來往過。今天，老王和我串班，正睡著覺你進來了，我也是剛看見琳琳！”琳琳也說：“興華姐，我和張義哥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你要打要罵等會兒再說，先讓張義哥到我家去一趟，孫新不在家，我一個人真的好害怕呀！”

　　於興華火兒更大了，指著張義和琳琳大罵：“聽聽、聽聽，哥哥妹妹的，人家丈夫不在家就找你去，你還說啥事都沒有？去吧、去吧！我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張義拉住於興華急得直跺腳，衝著琳琳大叫：“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快點把話說清楚！”琳琳也急了，說：“興華姐，快讓張義哥去我們家吧，我們家有、有鬼呀！”張義一拍腦門子，說：“哎呀，我猜準有事！你倒是早說呀！”“編、編！你倆就在這兒編吧！我看你倆兒就是鬼！偷人的鬼！天哪！這日子讓我可咋過呀！……”於興華把自己扔到床上大哭大鬧。

　　張義顧不了許多，跟著琳琳出了門，往左一拐就進了琳琳的家。

　　於興華哭了一會兒，越想越來氣兒，怒氣衝衝來到琳琳的家，進屋一看，屋裏井井有條，一點也看不出鬧過鬼的樣子，琳琳正抱著張義哆嗦個不停。見於興華進來，竟忘了放開張義，一隻手指著窗外，嘴裏結結巴巴地說：“鬼、鬼！窗、窗外有鬼！”於興華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當著我的麵就敢摟摟抱抱，什麽鬼呀？我看你倆才是鬼！你鬼混！你搗鬼！”張義趕緊推開琳琳，捂住於興華的嘴：“興華，剛才真有個‘鬼’扒在窗外，咱這是六樓，人怎麽爬得上來？事還沒弄清，你別嚷得滿世界都知道好不好！”於興華不依不饒大喊大叫：“快來看哪！快抓偷人的鬼呀！……”張義一下子慌了神兒，一向文質彬彬的他不知怎麽打了於興華一個嘴巴，也大聲喊道：“喊吧喊吧！老說偷人今天就偷給你看看！”

　　於興華傻眼了，她怎麽也料不到丈夫竟會為了從前的舊情人對自己下黑手，雖然以前日子過得小有磨擦，倒也過得下去。丈夫的一巴掌打蒙了她，氣得她哭喊道：“好、好！我給你們倒地方！我走！”“嗵嗵嗵”跑下樓去。

　　於興華走了，琳琳猛的清醒了，心想：糟了！這回興華姐徹底的誤會了！可那真的是鬼呀！人哪有長成那樣子的？這事本來和興華姐就解釋不清了，待會孫新下夜班回來，看見張義在家裏我怎麽能說清楚呢？孫新早就對自己和張義好過耿耿於懷，那不得捅破了天？琳琳越想越怕，急忙把張義推出門外鎖上了門。

　　張義被婚前的女朋友推出來，心裏也亂了。他是醫生平時也不信鬼神，但他也說不清剛才發生的事。就在剛才他和琳琳一進屋，就見窗外麵貼著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鬼”，臉是綠色的，紅紅的舌頭伸出老長，嚇得琳琳一個高跳到他的懷裏。這當口，妻子推開了門，他看了一眼妻子再回頭時，窗外什麽也沒有了。這到底是什麽呢？這世界上別真的有鬼吧？這樣想著，張義也覺得身上有些毛悚悚的。他一邊想著怎麽找回被自己打跑的老婆；一邊摸回自己的家。屋裏還是剛出去時的樣，張義隨手把門帶上，準備上床再睡一會，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不料，進臥室一看，床上有人蒙著被單睡著，見妻子沒走，張義心裏有了底。就也上床挨著妻子躺下，躺了一會兒，見妻子沒吭聲，張義憋不住了，伸手推了推說：“哎，興華，我和琳琳真的沒什麽，她怎麽來的我真不知道，你開燈那會我剛醒……”於興華沒吱聲，張義想妻子在外打工夠累的，準是睡著了，張義知道蒙著頭睡覺不好，就把被單拽了下來。這一下，直把他嚇了個目瞪口呆：被單下哪是於興華啊，分明是個男人，滿臉的血，看不清是誰，已經昏過去了。張義顧不得多想，趕緊摸了摸他的脈搏，還好，跳動得還算平穩。張義拿了條毛巾把那人臉上的血擦掉，天哪！怎麽會是孫新哪？張義有些害怕了：自己和琳琳的事本來就解釋不清，這下孫新又突然被人打昏在家裏，要是讓妻子看到了就更說不清了。就下地找來藥箱，抱著孫新把他放平，準備給他先簡單處置一下。

　　就在這時，於興華回來了。其實她壓根沒走，她帶著氣兒跑到樓下，一看哪都沒人，心想：深更半夜的跑回娘家，不把家裏人嚇壞了？再說，憑什麽他倆好我給倒地方？這樣她又上樓回來了。

　　於興華見張義抱著滿頭鮮血的孫新，這一驚可是不得了，她以為張義被孫新捉了奸，惱羞成怒殺了孫新。嚇得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張義見於興華回來了，急著叫她說：“興華，你回來得正好，快點掛‘110’和‘120’，就說這裏發生凶殺案有人受傷了！”

　　於興華“媽呀”一聲緩過神來，爬起來衝到床邊對張義大喊大叫：“張義啊，瞅瞅你幹的好事！就算孫新不放過你，你也不能殺他呀！天哪！這可怎麽好呀！……”於興華又氣又怕，跑出門拍打琳琳的家門：“琳琳，不好了，張義把孫新殺了！你快出來看看吧！”沒等她喊完，就聽屋裏“撲嗵”一聲，琳琳癱倒在地上……

　　於興華的喊叫聲驚動了整個樓，一時間樓上的往下跑，樓下的往上來，腳步聲、人喊聲亂成了一鍋粥。有人喊著要把張義抓起來，有人撥電話掛“110”、“120”，不一會就聽樓外警笛響、救護車叫，“110”警車和“120”救護車全到了。

　　大夥正要把已醒過來的孫新往救護車上抬，這時，猛聽樓後有人呼喊“救命！”“110”幹警跑過去一看，見地上躺著一人。跟“110”一起來的派出所李所長一看認識，這不是王小六嗎？剛放出來才幾天。卻見王小六躺在地上爬不起來。醫生一檢查，王小六是摔傷的。

　　李所長感到事有蹊蹺，盤問幾句，王小六就全招了。鬧了半天，這一夜的事全是他搞出來的。這一夜，王小六賭錢輸得兜裏淨空，心裏核計著到哪兒弄點錢花。走到這棟樓後時，見孫新家沒開燈，就上樓用萬能鑰匙打開孫家的門鎖摸進屋裏，進到屋裏才發現衛生間裏的燈亮著，心裏有點發慌。這時，在衛生間裏剛脫了外衣，準備洗澡的琳琳聽到外麵門鎖響，以為是丈夫回來了就問了一聲，王小六不敢出聲，又怕被人發現，急忙戴上鬼臉假麵具，扒著陽台躲到了窗外。

　　琳琳隔著衛生間的烏玻璃看見一個黑影進了屋，問話又不答聲，知道不是丈夫孫新，本來就膽小的她很害怕，慌亂中跑出衛生間，看到窗外戴著鬼臉的王小六，嚇得她顧不得穿上外衣，急忙跑到張義家求救。誰知張義晚上喝了點酒，有點迷糊，忘了關門就睡著了，琳琳一推門就開了，黑糊糊的不知怎麽闖進了臥室，見床上好像躺個人，剛要開口說話，燈“唰”的亮了，於興華回來了，接著就發生了後來的事。

　　當時，王小六就躲在兩家的窗外，屋裏人說的話他全聽到了，仨人兒在孫家吵鬧時，他從兩家連在一起的陽台爬進張義的家裏。正要翻點東西，門外突然闖進個人，是下夜班的孫新。王小六可不知道，他躲在窗外的時候，孫新下夜班回家從樓後走過，習慣地向上看了一眼，想知道妻子睡沒睡，發現自家窗外扒著個人，他知道琳琳有這時候洗澡的習慣，以為是張義偷看琳琳洗澡，想起他倆以前談過戀愛，氣就不打一處來。“蹬蹬蹬”一路跑上樓來，推開門正要找張義算賬，不料，被聽到聲音躲在門後的王小六用木棒打昏。

　　王小六剛把孫新放到床上用床單蒙上，就聽門外又有腳步響，嚇得趕緊從臥室窗戶爬了出去，他還想從這兒爬到陽台上逃走，誰知，一腳沒蹬住從六樓掉了下來，虧了二樓有根電纜攔了一下，就這樣也摔斷了雙腿，當時就動不了了。

　　張、孫兩家四口人聽李所長說完，看看還在哼哼呀呀的王小六，你瞅我、我瞅你，心說：這可真是家裏有“鬼”呀！要是自家人相互信任，沒有二心，哪還有“鬼”插腳的地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