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會成就了這兩個無恥之徒的貪婪之心?危急之時,陳家輝想起了一句豪言壯語:狹路相逢勇者勝!
再過一會兒,這倆個人就會爬上山來,發現他隱藏的地方,而陳家輝赤手空拳,怎麽會打過倆名攜刀帶棒的人?此時此刻,別無出路,他伸出手摸索到了一塊利石,緊緊攥在手中,當然,他不是去自殺,而是當作一件臨時應急的武器。
這時,山下的人開始向上爬,手電光向巨石這邊射來,順著光影向後望去,模模糊糊看到頭頂上方亂石橫生,峭壁連片,隱隱有颼颼的寒風灌來,徹骨的冰涼。那裏,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懸崖峭壁,好險哪!
陳家輝牙關一咬,從藏著的巨石後麵出來,踉踉蹌蹌迎麵向山下走去,剛走沒幾步,他就讓一塊石頭拌了個跟頭,要不是背上的旅行包將他支住,他就會順坡而下,滾下山去。
真有點玄乎!
漆黑中,陳家輝的臉摔的生疼,他還以為臉讓岩石劃破,用手去撫了一下麵孔,手上沒有出現粘稠的液體。其實,他的包裏帶著微型手電,可是,卻不能打開,那樣,反而給他們指明了目標。他回身摸了一把他拌倒的那塊石頭,這是一塊一尺左右的石塊,用手一搖,有點鬆動,再用力一搖,石塊從土坑裏翻出,百十斤重的石塊“骨碌碌”向山下滾去。
牛大兄弟倆正向上爬,忽聽左側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響,忙用手電照去,光影之下,隻看見半人高的野草隨風亂搖,牛大高興地說:“哈哈,我看,是這小子從山上滾下來了,走,瞧瞧去。”下山追隨了一陣子,石塊卡在一個壕溝裏不動了,牛大上前用手電一照,一下子傻了眼,哪裏是人?而是一塊沾滿綠色草汁的青石塊。
“哥,咱倆上當了!這小子一定是摸到了懸崖邊,又返回來,見咱們追來,就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把咱們引開,他又下山去了。”
“那還等啥?趕快再追,不能讓他白白地跑了。”
剛才,陳家輝看到,山下那倆人打著手電,一路咋咋呼呼,順著滾下去的石頭追去。機會難得,他馬上爬起來開始下山。這個時候,已是後半夜,漫過腳麵的野草上沾滿了點點滴滴的露水珠,踩上去光滑如苔,好像噴灑了潤滑劑。陳家輝剛走幾步,“嗤溜”一下,一個趔趄,身子頓時失去平衡,來回晃了幾晃,向後仰去,一P股蹲在山坡上,幸好沒有向前摔倒。
假如他這具人體肉彈滾下山去,如果還能站起來,那恐怕會是一個奇跡!
再往下走的時候,他就小心翼翼了,看不清腳下,他先用前腳擦著地麵走,感覺到不滑了,才邁出後腳,這樣一步一探,速度就很慢,像蝸牛爬行一樣。陳家輝何嚐不想盡快擺脫他們的追蹤?可不敢走得太快,欲速則不達,心是急的,路是滑的,摔下山去,小命就報銷了,哪敢快走?
上山時,消耗的是力氣,心中沒有任何恐懼,雖然有點累,心卻是平平坦坦;下山時,腳步輕鬆自如,心中卻戰戰兢兢,雖然前麵沒有陷阱,更沒有地雷陣,然而,黝暗之下,卻隱藏著吞噬生命的恐怖。
跟蹤追擊的兄弟倆向左繞了一個圈子,又罵罵咧咧地返回來。他兩手中有電筒,路能看清,下山也走得快,追了十幾分鍾,用電光向山下一照,前麵的灌木叢中,一個人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向前貓著身子正在緩慢地向前移動。
牛二一把搶過大哥的手電,說:“看我的!”搶先一步追下去。
陳家輝的身後電光亂晃,知道那倆人已經追過來了,可他也不敢撒腿向前跑啊,一跑就會摔跟頭,滾下山去,非死即傷。
隻有拚死一搏,豈能束手就擒?
牛二離陳家輝隻有三四米遠的距離,手電的光束十分清晰地射在他的後腦勺上。牛二得意地大喝一聲:“站住,看你還向哪兒跑?”
陳家輝回過身來,左手擋著射來的電光,右手把石塊擊向對方。牛二沒防著這一招,隻聽他“哎呀”驚叫一聲,扔掉砍刀,捂住了頭部。牛大聞聲趕過來,急忙問:“老二,怎麽回事?”
牛二懊喪地說:“那小子狗急跳牆,用石塊砸了我一下。”
牛大接過手電一照,老二的頭上破了一個小洞,鮮血正從捂著的指縫間淌出來,他二話未說,“嗤啦”一下撕破襯衫,將老二的傷口包紮起來。
逃犯站在坡下,牛二站在坡上,據高臨下的優勢,他根本沒有設防,猝不及防之下,卻讓逃犯扔來的石塊打破了頭。牛二又氣又恨,他一鼓眼珠說:“逮到這小子,先狠狠湊他一頓,走,快追!”
“你的傷口沒事?”
“頭是疼點,腳又沒壞,不礙事。”
二人又向山下追去。
陳家輝趁此良機,下山的速度明顯比以前加快了許多。下到半山腰,坡度比較平緩,沒有上麵那樣陡峭,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終於走下了讓他刻骨銘心的雞鳴山。
摸摸索索上了公路後,陳家輝拚命睜大兩隻眼睛,還是雙眼墨黑,看不著天,瞅不見地。
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著大地,黑漆漆的夜空幾乎把他吞噬。
暗黑之中,人生地疏的陳家輝一時迷失了方向,辨不清東南西北。到底該朝哪個方向走?他一臉迷懵,無從定斷。如果一步走錯,轉回了玉隆鎮,那還不是等於自投羅網!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正在陳家輝進退兩難之際,兩道耀眼的光束刺破重重黑幕,向這裏射來,接著,響起了嗡嗡的聲音。
處於絕境之中的陳家輝,聽到這不同尋常的聲音,不啻於聽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而兩道閃亮的光影,在他看來,猶如霧海茫茫之中駛來的救生艇,是逃生在望的曙光。
一會兒工夫,引擎的隆隆聲由遠而近,一輛帶掛汽車轉過彎來,公路上一片熾亮,陳家輝站在公路中央,雙手交叉在頭頂來回揮舞。司機見有人攔車,急踩刹車,汽車在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停住,司機探出腦袋,大聲喝道:“幹嘛?找死啊!”
陳家輝走上前來,懇求道:“大哥,讓我坐一趟順路車吧。”
司機打量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隻見陳家輝蓬頭垢麵,一身泥巴。他滿臉狐疑地問:“你深更半夜,孤身一人,為何會在這荒山野嶺?誰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陳家輝隻好撒了一個謊:“大哥,我遇到了劫匪,你看,他們向這邊追來了。”他用手一指,那個司機順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從雞鳴山山腳下,果然有一團微弱的光影向公路邊晃動,司機信以為真,馬上一揮手,說:“快上車。”
司機沒有打開駕駛室的門,而是向後一呶嘴:“坐車箱上。”
隻要能坐車就會逃脫他們的追擊,陳家輝哪還計較車前車後?他踩著安全護攔,翻身上了車,一坐到車板上,他全身上下像散了骨架,一動也不想動。
牛大兄弟二人,追到公路邊,眼睜睜看著陳家輝上了車,他們緊趕快跑,汽車已絕塵而去。牛二氣得眼中滴血,他跺腳哀歎:“這下虧大了,逃犯跑了,頭上開了血洞,二十萬也飛了,那五萬也拿不到。”
牛大雙眼充血,氣急敗壞地說:“兄弟,啥話別說了,快打‘110’,馬上報案!”
“在旅館就應該報案,非要去弄二十萬,結果是丟了西瓜,連芝麻也沒有抓到,哼……”老二鼓著眼珠嘟囔了幾句,最後,還是掏出手機,報了警。
陳家輝坐在後車箱上,肚子讓車顛得翻江倒海。車走了大約二十分鍾,陳家輝忽然意識到,這還不是完全脫險,那二人追不到他,一定會報警。
車燈的照射之下,陳家輝看到,公路周圍是壕溝縱橫,兩邊是崇山峻嶺,在此跳車也許安全係數大些,可是,誰知道要走多遠才能走出大山?如果路途還遠的話,在此下車,吃什麽?喝什麽?還不得活活餓死渴死?倒臥於荒山野嶺之中,屍骨也得喂鷹。
茫茫夜色中,汽車駛下了盤山公路,前麵是一處開闊地段。是留在車上繼續前行?還是就此跳車?陳家輝眉頭緊鎖,遲疑不決。
“嗚哇,嗚哇……”忽然,蒼茫的夜幕中隱隱約約響起了警笛聲,陳家輝倏地一驚,起身抓住車扶手,探起腦袋向前一看,臉色驟變。隻見前方的山腰上,出現了四道賊亮的光柱,劃破重重的黑幕,正在由遠而近向這裏靠近。他心裏頓時涼了半截,果然不出所料,那兩名追蹤的人氣急敗壞之下,打了報警電話。
剛逃脫旅館老板的追擊,又遇到警察的堵截,此時跳車,自己疲憊不堪,跑不多遠就會讓警察抓到;難道呆在車上,坐以待捕?
這難道是在說他?重名重姓的人哪會這麽巧?陳家輝一陣驚訝,真是世界太小,事情太巧,蕭亞東派來的殺手為何這麽快就尋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