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鍾,從下麵的分局終於找著了“陳家輝”,個頭與五官基本上與真的陳家輝一模一樣,為了做到以假亂真,萬無一失,劉程雲又帶“陳家輝”去了一趟美容院,對照相片,又在他的右臉下方粘上了一顆人工黑痣,克隆陳家輝的步驟宣布OK。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綁匪的一個電話。
黃昏時刻,蒼茫的暮色像一道碩大的薄紗,不知不覺間將整座城市籠罩;這道薄紗先是清淡的灰色,如煙如霧,接著,又變成了暗紫的顏色。
一個迷蒙的夜晚乍然來臨。
晚上九時,童妍與警員馬宇來到田嘉欣家裏等候綁匪的電話。
劉程雲與嶽軍帶兩名警員組成一個快速行動小組,虎勢眈眈,隨時準備出擊。他讓張岩負責衛星網絡的監控,張岩一個人頗感孤單,就向隊長提出建議:“頭兒,綁匪在通話的時候會把交換人質的時間與地點全部講清楚,依我看來,GSM的監控在今天晚上是多此一舉,再說,定位綁匪的移動電話誤差較大,與其這樣,還不如不用GSM。”說著,張岩“嗤”地一笑,“你看,把我擱這兒,這不是大材小用,白白浪費警力嗎?”
“我說張岩呐,你不要嘻皮笑臉的,監控綁匪的電話十分重要,案件的發展瞬息萬變,假如綁匪用的是固定電話,我們監控到他的方位,隻要動作神速,一定會將綁匪甕中捉鱉,如果這樣,那不是事半功倍嗎?”
這時,那個克隆陳家輝問:“劉隊,我怎麽辦?是與行動小組一起行動,還是去陳家輝的家裏?”
劉程雲風趣地開了一句玩笑:“陳家輝,你可不能‘回家’見老婆,田嘉欣現在見了你那還不是悲喜交加?大命換小命,生死難相依,手心手背都是肉,要讓她從中抉擇,對於她來說,那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嶽軍插話道:“是啊,從相片來比較,他與真的陳家輝簡直像雙胞胎一樣,足可以以假亂真。”
“好了,閑言少敘。”劉程雲接著說,“要做就應該做得像真的一樣,說不定綁匪正在秘密監視著田嘉欣的居所,你如果隨隨便便回去,反而不合情理,引起綁匪的懷疑。真實的陳家輝,應該會躲在外麵隱而不露,為什麽呢?因為他還要時刻防止殺手發現他的蹤跡。”
“陳家輝”說:“那我……”
“與小組一起行動,到時候隨機應變,看綁匪把交換地點設在哪裏。”劉程雲說。
田嘉欣的家裏。
她一個人孤單地立在落地鏡前顧影自憐,從前豐潤的麵孔,變得灰暗近乎慘白;雙眼紅腫,含著沉鬱淒楚的神色,眼圈四周泛起黑色的波紋,整個鴨梨臉仿佛蒙上了一層憂愁的麵紗。
田嘉欣心中煩躁不安,悶得像一團棕絲堵塞在胸口。她百無聊寂地推開窗戶,一股夜風輕柔撲麵,月色是這樣的皎潔,夜是這樣的靜逸,而她,卻是這樣的憂悒悲憫!無暇享受夏夜的溫馨。
一想到飛飛生死未卜,老公亡命天涯,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流,時不時感到心驚肉跳。
童妍與另一名警員到來後,田嘉欣臉上還是一片愁雲慘霧。童妍見狀,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這個三口之家,老公逃亡在外,兒子又被綁票,骨肉分離之苦,生死難料之慘,擱誰身上,也是莫明難狀的痛楚!
為了緩和悲情的氣氛,童妍進來後,臉上馬上現出一種喜悅的神色,她要給田嘉欣一個突然的驚喜:“嫂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找到了陳家輝。”
“什麽?陳家輝回來了?”田嘉欣一聽,雙眼放光,驚喜不已。隻過了幾十秒,她的臉色又暗淡下來,幽怨地說:“他怎麽會回來呢?他去贖回飛飛,綁匪從他手中拿不到錢,他還不是死路一條?”
“大嫂,你不用擔心,那個陳家輝是假的。”警員馬宇快言快語,忍不住提前揭密。
田嘉欣大惑不解,臉上一下子疑雲密布:“童警官,我不明白,陳家輝怎麽會是假的呢?”
童妍解釋說:“嫂子,這個陳家輝是我們手中的一件道具。綁匪提出的條件就是要拿陳家輝交換飛飛,萬般無奈之下,我們才想到了這一招。這個陳家輝長得與你的老公一模一樣,他也是一名警察,所以,你用不著為他擔心。”
“原來是這樣啊。”田嘉欣恍然大悟,一直陰霾的麵孔也由陰轉晴。過一會兒,她又不無擔憂地說:“已經這麽長的時間了,他們會不會對飛飛……”
童妍安慰說:“不會的,飛飛會安然無恙的。綁匪點名道姓的要用陳家輝去交換,他們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錢,所以,不會虐待飛飛。”
時間一秒秒地過去,慢吞吞的就如老牛爬坡,綁匪那邊還是杳無音信。
百無聊賴的等待,讓人感到一種莫明其狀的煩躁與壓抑。
田嘉欣的心中一會兒像有一塊千斤巨石壓在胸口,似有萬千怨恨橫亙心中,無法排遣;一會兒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又似飛出胸腔,懸在高空,嗵嗵亂跳;此時此刻,仿佛一隻長著尖利指爪的手在抓撓她的心,她的心在發痛,心在滴血。
每一分鍾的等待,就給田嘉欣增添一絲痛苦乃至絕望;先前心中擁有的一線希冀慢慢地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看著田嘉欣那一雙滯鈍的眼神,童妍何嚐不是心急如焚?一個疑慮悄然躍上她的心頭:難道綁匪那邊情況有變?
十點三十分,沉寂的屋子突然鈴聲大作,田嘉欣怔了一下,馬上抓起電話,話筒中,傳出的還是那個撕啞的破鑼嗓音:“怎麽樣?陳家輝回來了嗎?”
田嘉欣沒有回答綁匪的問題,而是對著話筒急切地說道:“我要先聽到飛飛的聲音。”
“這個……”對方有些遲疑,顯然是愣怔了一下,一會兒,話筒裏傳來對方冷冷的聲音,“好吧。”
“媽媽!”
“飛飛,是你嗎?”
“媽媽,我想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飛飛剌耳的哭聲傳過來,像刀一樣紮在田嘉欣的心上,她的兩行清淚忍俊不禁怵然而下,對著話筒大聲疾呼:“飛飛!飛飛!”
飛飛的哭喊越來越弱,接著,話筒裏又是那個破鑼嗓門:“陳家輝呢?讓他接電話。”
田嘉欣說:“陳家輝是通緝犯,警察正在到處抓他,他怎麽敢回家裏?現在,他躲在外邊。”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在11時準時趕到世博廣場,讓他穿一件白襯衫,手中拿一本雜誌,站於廣場的旗杆下,以便於我們辨認;還有,讓他帶一部手機,隨時開通,聽從指令。”最後,那個破鑼嗓門惡狠狠地警告:“注意,不許報警,要玩花招,你的飛飛就沒命!”說著,掛了電話。
綁匪用的還是那個手機號碼,負責GSM監控的張岩發現那個手機號碼頻率在市外的三環路上不斷移動,就向劉隊請示:“頭兒,綁匪用的還是上次的那個手機號碼,現在,綁匪已運動到二環路,怎麽辦?”
劉程雲說:“要是手機號就算了,等一下通話結束,馬上布控。”
十一時,世博廣場。
夏日的夜晚,廣場中心的音樂噴泉是一道亮麗的風景。舒美的旋律隨著噴泉的節奏,時而激昂鏗鏘,時而舒緩輕柔,隻見夜空中噴起一道道晶瑩閃亮的水柱,落地的時刻,水珠亂濺,銀花四射,給納涼消暑的人們帶來了一絲美的享受與清涼的爽意。
“陳家輝”身著白襯衫,手中握著一本雜誌,在廣場的旗杆下不時地踱來踱去。大理石抬階上,坐著幾名納涼的青年男女;旗杆四周,穿著便裝的童妍與其它警員裝著悠閑的樣子在廣場上散步。
劉程雲的行動小組分乘兩輛車,一輛出租車,一輛私家車,他們的目光緊緊盯著旗杆下的“陳家輝”,靜靜地等著綁匪的現身。
十一時一刻,“嘀嘀嘀嘀”,“陳家輝”的手機遽然響起,接起一聽,正是綁匪的電話,那個破鑼嗓門說:“陳家輝,我們看到你了,你聽著,現在,你馬上到路上打一輛出租,從這裏直接開上二環路,到了那裏,你再聽我的安排。”
綁匪剛掛斷電話,劉程雲立即對嶽軍說:“快,你開上出租車上去,接上‘陳家輝’後,聽從綁匪的指令,我們在後麵盯著。”
嶽軍開著出租車到了廣場附近,站在道上的“陳家輝”伸手一揮,嶽軍停車接上了“陳家輝”。沿著世博大街一直向東駛去。
“陳家輝”說:“綁匪也真夠狡滑,看來,把我弄到荒無人野的郊外,他們才會交換人質。”
“是啊,綁匪的智商非同尋常。”嶽軍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就不明白,他們為何是如此的狗膽包天?非要以人換人,這不是吃不了要兜著走嗎?”
二十分鍾後,嶽軍駕車拐上了二環路,兩道耀眼的光柱穿雲破霧踩刺向前方,二環路上沒有路燈,在車燈的照射下,公路兩邊的建築物朦朦朧朧依稀可見。
嶽軍沿著二環路一直行駛了半個小時,綁匪還是沒有發來指令。他“吱”的一下刹住車,對“陳家輝”說:“我感覺不對勁,綁匪是不是玩什麽花招?把咱們騙到荒郊野外,牽著鼻子走,誰有閑情雅興兜圈子啊?”他打開對講機大聲呼叫:“零一,零一,我是零三,綁匪沒有出現,怎麽辦?請指示。完畢。”
“零三,零三,請你繼續前行。”
“唉,有什麽辦法?繼續走吧。”嶽軍嘟囔了一句,一踩油門,出租車如脫弦之箭鑽入黑暗之中,他像開消防車一樣虐待著這輛北京現代,一路仇恨地按著車喇叭,好像車P股著了火似的。
十多分鍾後,嶽軍的對講機響起劉程雲的指令:“零三,零三,馬上停車!”
綁匪沒有現身,劉隊幹麽要停止前行?嶽軍心中納悶,正要呼叫問個清楚,後麵一輛車風馳電掣地趕上來,在出租車前戛然而停,隻見劉隊跳下車來,對著嶽軍他們一揮手:“走,回去,人質已經安全回家。”
“什麽?人質回家了?”嶽軍一臉疑惑,驚詫不已,連連發出疑問,“是誰解救了人質?綁匪抓獲了嗎?”
這是一起離奇的綁票案,綁匪即將受到一網打擊的關鍵時刻,卻悄然引退,並將綁架三天的人質悄悄送回,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神秘的綁匪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