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輝帶著專案組回家尋找被他扔掉的U盤,找了半天,也沒有見到U盤的蹤影。上次訊問,他沒有上交U盤,這次,他又一扔了之。那個叫嶽軍的刑警,麵孔陰沉,眼光冰冷,看那模樣恨他不輕。臨走,劉程雲安慰他說:“家輝,那個U盤很重要,好好想想,找著了就打電話。”
送走了三個警察不久,田嘉欣也回到家裏,與他打了聲招呼,放下包,就係上圍裙張羅著午飯。過一會兒,田嘉欣走到客廳對他說:“家輝,忘了個事兒,老爺子給我打過手機,他說下午順便讓你過去一下。”
“沒說幹麽?”陳家輝問。
田嘉欣說:我在公交車上接的,吵吵嚷嚷的,沒聽清楚,反正去了你就知道了。
吃過午飯,陳家輝把田嘉欣送到郵政局,先沒去公司,而是去了金泉小區。老爺讓他去,他還以為是捎帶換個煤氣罐什麽的,進門一落座,老爺子就拿起一本硬皮厚書,陳家輝看到,好像是一本《聖經》。
老爺子說:“家輝,我讓你過來,就是和你談一下多馬的那三句話。”
陳家輝一下就明白了,是十四字密碼的事,原來,老爺子打電話讓他來,為的就是多馬的三句話。U盤也扔掉了,現在對密碼的事,他有些漠不關心,不過,礙於麵子問題,他還是問道:“多馬的三句話怎麽了?”
老爺子把翻開的書放到茶幾上,對他說:“你看看上麵,多馬說的話不一樣啊。”
陳家輝看到,那張書頁上用鉛筆劃著記號,果然與上次記的那三句話不一樣。這本書上多馬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怎麽可能?第二句是:當然不是我。第三句隻有兩個字:是誰?
這本書上多馬說的話怎就和上次的不一樣呢?難怪密碼輸入錯誤,打不開U盤,一怒之下他才賭氣把它扔掉。他抬起頭來問老爺子:“這,這是怎麽回事?”
老爺子說:“這兩本《聖經》,版本不一樣,翻譯的意思就有些不一樣了。”
難道密碼就是這本《聖經》上多馬說的三句話?他合上書,站起身來。見他要走,老爺提醒他,“你把它抄下,回去再揣摩一下。”
U盤都扔了,抄它何用?看到老爺子善意的目光,他不忍佛了老人家的好意,又翻開書,抄下了那三句話。
告別老爺子,到了公司他的辦公室,剛倒上一杯水,蕭亞東打過內線電話,讓他到一下總裁辦公室。蕭亞東找他幹什麽?上一次給他的一百萬獎金,他說三道四,推推諉諉,把那張百萬金卡當作一塊燙手的山芋,當時讓蕭亞東熱臉敷了冷P股,弄得堂堂的金奧總裁怨恨在心,心存芥蒂。雖然後來蕭亞東找借口把金卡送到家裏,可是,自此以後,陳家輝發現,蕭亞東看他的眼神有了一絲異樣的表情,看似柔和的目光中添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做作的微笑背後是僵硬。
一進總裁辦公室,眼光向右一瞟,就是那個呲牙咧嘴的木雕鱷魚,每次看到這個據說是從南非越洋泊來的海外凶鱷,他的心中就如不小心吞咽了一隻蒼蠅,惡心的要嘔吐的同時,對它的猙獰有時會感到莫明的心悸。
陳家輝走到大班台前,臉上掛著笑,問道:“蕭總,你找我有事?”
“嗯,你先坐下,我有話問你。”蕭亞東說著,用手一指旁邊的沙發。
蕭亞東問:“家輝,聽說你和蕭麗麗搞上了?”
“沒,沒有的事,蕭總,是誰在胡說八道?”陳家輝趕緊矢口否認。心中在想,一定是有人看到了他和蕭麗麗親昵的舉動,背後打的小報告。
“哈哈哈……”蕭亞東大笑起來,“沒有的事,你緊張什麽?”說完,他臉上現出怪怪的表情,“其實呢,一個男人,真有這回事,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你我一向親如兄弟,如果真到了水到渠成那一天,咱哥倆的關係豈不是更加親密?”
看來,他與蕭麗麗的事情,對於蕭亞東而言,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朋友親,不可欺,蕭麗麗是他的親侄女,他是有婦之夫,卻去勾引他的黃花侄女。勾引是玩弄的代名詞,玩弄就意味著可以對異性不負責任,膩味之時,就像扔掉一件衣服,一拋了之。
本身而言,是蕭麗麗的陰謀詭計,才使他跌進溫柔陷阱,有了溫香軟玉的一夜激情。他在蕭亞東麵前不想狡辯,而且,他也心知肚明,巧舌如簧的解釋是無濟於事的。
勾引哥們親侄女這件事情,陳家輝認為,是對蕭亞東人格的極大汙辱。
陳家輝在哥們加上司麵前,感到臉上很沒麵子,身子陷在沙發中,雙手捂臉,呆滯無語。他的麵孔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心中忐忑不安,自責不已。
如果現在蕭亞東暴跳如雷,把他痛責一通,他也絕無二話。可是,聽蕭亞東的話意,他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暗示他與蕭麗麗的關係可以繼續維持,在適當的時候發揚光大,直至受到法律的保護。
蕭亞東的話,看似波瀾不驚,在陳家輝看來,卻如一記鐵錘敲在他的心上,一下子感受到了它的千斤重量。他一直也沒有想到,他與蕭麗麗的戀情,會升級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曾經溫馨的三口之家,誰知道在什麽時候會土崩瓦解?內疚悔恨之中,一個詞語倏忽飄過他的腦際,那就是--紅顏禍水四個字!
“喂,家輝,想什麽呢?”看著陳家輝緘默不語,蕭亞東明白了他的話已在陳家輝的心中掀起波濤大浪,他的嘴角不由得現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紋。
陳家輝臉上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他抬起頭來,支吾著說:“大,大哥,你看,兄弟拉家帶口的,麗麗又死纏硬磨沒完沒了,你是不是勸一勸她?或者說,我給她一些補償。”進入公司後,他第一次“大哥”相稱,想讓蕭亞東看在哥們情份,讓他從中斡旋,走出尷尬的境地。
蕭亞東“嘿嘿”苦笑一聲說:“家輝,這事可有些難辦,我一個旁觀之人,哪能三言兩語就能斬斷你和麗麗的情絲?唉,感情這東西豈是兒戲之事?”他遲疑片刻,又說:“麗麗私下裏對我聲稱,她揚言……”蕭亞東盯了陳家輝一眼,卻又欲言又止。
陳家輝催促道:“大哥,你就直截了當說吧,兄弟沒有心髒病,承受得起。”
蕭亞東說:“麗麗揚言,今生今世,非你不嫁。我當時一聽,這像話嗎?一個細皮嫩肉的黃花閨女,又是大學本科,為啥非得找你這個二婚男人?當時,我又是勸又是訓的,她反而責怪我這當叔的幹涉她的婚姻自由。我看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冥頑不化。”
“那,我該怎麽辦?”陳家輝的眼中充滿了憂鬱和迷茫,就你蒙上了一層暗灰色的塵霧。
看著陳家輝麵孔變成了泥巴一樣的顏色,蕭亞東又說:“我說老弟啊,這個事情你讓我如何定奪?向著麗麗吧,就有可能拆散了你們美滿幸福的家庭,留下了棒打鴛鴦的罪名;為你著想吧,麗麗尋死覓活的肯定要鬧個天翻地覆,我又於心何忍?”
一個是他的鐵哥們,一個是他的親侄女,看蕭亞東的麵孔,確實是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短暫的沉默之後,蕭亞東骨碌碌地轉動眼珠,再三斟酌,也想不出兩全其美之法,隻好有些模棱兩可地說:“家輝,這事兒得你自己決定,我不提倡喜新厭舊,也不讚成移情別戀,隻是提醒你一下,麗麗對你可是真心實意,何去何從,這事兒得由你自己抉擇。”
陳家輝也聽出了蕭亞東的弦外之意,他顯然有些閃爍其辭,雖然沒有直截了當地說出,可是,他的真正意圖卻不言而喻,見辭遲疑片刻,臉些曾經溫馨的三口之家!做作的微笑背後是僵硬。昭然若揭,這就是蕭亞東的高明之處。
從總裁辦出來,陳家輝像讓人灌了漿糊,滿腦子全是混混沌沌的感覺。回到他的辦公室,蕭麗麗又給他發來了肉麻的短信,看完,他眉頭緊蹙,隨手就把他刪除了,接著,他又關了手機,從煙盒子裏抽出一支紙質煙棒,他要用這種合法的毒品,在煙霧彌漫的塵煙中,麻痹自己的神經。可是,製作精美小巧的打火機關鍵時候掉鏈,好像故意要惹他麻煩,“嚓嚓嚓”隻是迸出星星點點的火星,怎麽也引不著鐵殼裏包裹著的燃料。他有些氣惱,手上一使勁,煙棒一折兩半,同時一揮手,隻聽“叭”的一聲,那個惱人的小玩意兒在空中劃了條半圓的弧線,摔落在地,碎裂成幾塊。
下班回到家,他西服也懶的換下,悶悶不樂斜躺在沙發上,嘴裏叼著煙棒,手裏握著遙控板,無聊地把頻道換來換去。田嘉欣回來,見客廳煙霧繚繞,茶幾上煙灰磕得一塌糊塗,頓時,鳳眼瞪圓,忍不住數落道:“你看你,啥煩心事兒,用得著這麽自暴自棄?”
陳家輝“噌”的一下板直了身子,臉孔一板,就想排泄一下肚中的怨氣,可是,看到田嘉欣幽怨的眼神,一刹那間,他的莫明之火卻一泄如注。他捫心自問,為啥要對愛人發火呢?她是無辜的受害者,是自己意亂情迷,背叛了她,千錯萬錯,是自己的錯。田嘉欣看他心情糟糕,也沒再惹他,把亂七八糟的茶幾擦拭得光滑鋥亮,又去廚房張羅著晚餐。
望著愛人的背影,陳家輝悔之晚矣,他無法想象,如果田嘉欣知道他的移情別戀,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正在沉思之中,小鳥伊人的田嘉欣走來,把一個東西拍在茶幾上,嗔怪道:“家輝,看你粗心大意,把U盤丟垃圾裏都不知道,差點讓我倒掉。”
“啊,你撿回來了?我還以為U盤早給倒在了垃圾場。”陳家輝頗感意外,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U盤會失而複得。
是的,就是那個淡灰色的U盤。田嘉欣說他粗心大意,他也將錯就錯,沒做任何解釋。他伸手拿起U盤,馬上就有一睹為快的念頭,剛才陰霾的心情也暫時遠離了他的軀殼。
這個U盤上究竟有何秘密呢?
生命是寶貴的,對於我這樣的人,卻是感到如此的陌生,因為,死亡在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