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裏的種子

第三十二章 四大惡人的歡樂聚會

　　引子

　　本傑明在一家不大的貿易公司打工，掙著一份微薄的薪水。本傑明的壓力很大，他有老婆孩子要養，還有各種貸款要還。他不得不每天唯唯諾諾地忍受著老板的橫加指責，而他的老板好像跟他有前世的冤仇一般。

　　本傑明在網上碰到了三個同樣鬱悶的人，鬱悶的原因雖然各不相同，但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憋著一股怨氣。在網上互相抱怨一通後，其中一個人提議：繼續這樣下去，有一天我們會憋壞的，我們不能等到被憋壞，我們要把這一口惡氣給釋放出來。

　　於是幾個人就約好了碰麵的時間、地點，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他們之前並不認識，以後也絕不來往，他們隻是在彼此需要緩解壓力的時候，相約到一起，互相幫助，為每個人各做一件事，可以出一口惡氣，但不會帶來什麽麻煩，僅僅芝麻綠豆般大小而已。

　　惡人的聚會

　　月色酒吧裏，燈影朦朧，軟綿綿的音樂聽得人有氣無力。四個人聚到了一起，在一個幽暗的角落，商討著今晚的計劃。

　　絡腮胡子看起來很男人，說話卻很娘娘腔，說出來的事情更是讓人汗顏。他陰沉著臉，用細細的聲音說：“我老婆找了個男人，她說我滿足不了她。她就找了個男人，明目張膽的，根本不顧我的感受。”

　　“這種女人，一腳踹了算了，你還要她幹嘛？”說這話的是黑曼巴，黑曼巴不是他的名字，大家彼此都不知道姓名，這樣稱呼他是因為他手腕上文了一條黑色的曼巴蛇。他正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那一條猙獰的曼巴蛇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泛著幽幽的光，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不能沒有我老婆，沒有她我就沒辦法生存了，我沒有工作，全靠她的錢來養活。”絡腮胡子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其他三個人轟然笑了，真沒見過這麽窩囊的男人！黑曼巴更是笑得一口酒都噴了出來。

　　絡腮胡子繼續用與他不相稱的聲音說道：“我想揍那個男人一頓，可是我怕自己打不過他，因為他是個警察。所以，我就來這裏了。”

　　黑曼巴在絡腮胡子的胳膊上捶了一拳，狂野地笑著說：“你真是個極品男人！那我們就把那個警察揍一頓得了。嘿嘿，打架，這可是我的強項。”

　　“你呢？陰陽頭？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黑曼巴嘴角掛著笑，指著本傑明旁邊那個頭發染成紅白兩色的少年問道。

　　陰陽頭陰陰地笑著：“有一件東西，本來屬於我的，現在我一個人拿不了，想找大家幫幫忙。”

　　黑曼巴吸了一口酒，揚著下巴說：“你別說是銀行的保險櫃。”

　　陰陽頭甩甩頭發，習慣性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我祖父傳下了一件寶貝，可是它被人霸占了，我要把它搶回來。不會太麻煩的，我都安排好了，你們隻要幫我搭把手就行了。”

　　黑曼巴哼了一聲：“老天才知道是不是你祖傳的呢？”然後把頭轉向本傑明：“眼鏡，該你說了。”

　　本傑明拿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說：“我想教訓一下我的老板，他總是不斷地找我的茬，上個月還罰我去給他刷辦公室裏的馬桶，我實在是受夠他的窩囊氣了，可是這份工作我又不能丟掉。”

　　黑曼巴點頭：“不錯，這樣的黑心老板是要好好教訓一番，你有什麽好主意沒有？”

　　本傑明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也想揍他一頓，但不能讓他認出我來，出口氣就行了，我還想掙那份薪水呢！”

　　黑曼巴就像今晚聚會的主持人一樣，他一麵手舞足蹈，一麵滔滔不絕地說：“我們今晚會揍一個警察，如果再打一個黑心的老板，是不是很沒有創意啊？我有一個主意，把他脫光，綁起來扔在大街上，眼鏡，你覺得怎樣？是不是比揍他一頓更解氣啊？”

　　本傑明忍不住哈哈大笑，這麽損的主意，虧得黑曼巴這家夥能想出來，笑完了，本傑明咬著牙齒說：“我覺得很解氣，那就這麽辦吧！”

　　一直靜靜在旁邊聽的陰陽頭說話了：“可是，曼巴，你需要我們大家為你做什麽呢？一看你，就是個壞蛋，說好了，殺人放火的事我們不幹。”

　　黑曼巴笑了，其實他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笑起來尤其迷人。

　　“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我幫你們做完這些後，你們就把我幹掉！”

　　罪惡的搶劫

　　本傑明他們四個人是在網上聯絡的，每個人心中都埋藏著一些不平、憤恨甚至是冤仇，需要釋放，約定合力為彼此解決一些問題，即使解決不了問題，哪怕隻是獲得一時半刻的快感也好。做這些事情的前提條件是，不能把事情鬧大了，也就是不能搞出人命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去搶劫。

　　四個人約好這一天時間可不容易，每個人為之擬定了一個完美的計劃，算好了準確的時間、地點，用以對付自己的敵人，現在隻要讓臨時的幫手參與進來就好了。

　　按照之前的時間約定，四個人首先要解決陰陽頭的問題。陰陽頭說他有一件寶貝，祖傳的，可是被他的幾個混混朋友搶去了，現在他決定借助大家的力量把東西搶回來。他說的，其他三個人都不信，可是他們都不關心真相，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事。

　　陰陽頭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工作，四人出了酒吧，鑽進黑曼巴的破車裏，每個人都得到了一根棒球棍，絡腮胡子握著棍子有些緊張。陰陽頭陰險地說：“我那幾個朋友會在今晚將我的寶貝出手，你們不用怕，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設了埋伏，到這裏他們的車子就會出問題，到時候大家直接衝上去打幾棍，不會出人命，打昏就可以了。”

　　黑曼巴在陰陽頭的指引下，將車開到一個偏僻的路口，靜靜地窩在陰暗的角落裏等待著。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一輛綠色的皮卡車開了過來，陰陽頭的眉毛忽然擰了起來，本傑明知道他等的人到了。陰陽頭有些緊張，這件寶貝對他一定很重要。

　　果然，陰陽頭都安排好了，那輛皮卡車一到路口，車胎就爆了，大概是陰陽頭搞了什麽機關，車子驟然失去了方向，一頭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嘩啦啦”一陣響聲，擋風玻璃全碎了，而皮卡車裏坐的幾個人也沒有了動靜。陰陽頭一聲吆喝：“每人一個！衝啊！”拔腿鑽出了麵包車，本傑明等人也跟著陰陽頭衝出了車廂。

　　皮卡裏坐著四個年輕人，在事故中已經被撞得七葷八素了。陰陽頭和黑曼巴各自拉開一扇車門，將棒球棍劈頭蓋臉地掄向前座的兩個家夥。本傑明也生出一股豪氣，拉開後座車門，狠狠一棍砸在一個人的腦門上。絡腮胡子沒有那麽利索，他還握著棒球棍在一旁發抖，他要對付的那個人突然醒悟過來，他已經摸出了一把砍刀，打開車門就要朝絡腮胡子砍過來，陰陽頭正好跟絡腮胡子在一側，他趕緊用棒球棍捅了過去，直捅在了那人的臉上，接著黑曼巴的棍子也飛了過去，那個人悶哼一聲就昏了過去。

　　四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戰鬥，陰陽頭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黑曼巴意猶未盡地轉著手中的棒球棍，又咧著嘴對瑟瑟發抖的絡腮胡子說：“你真是個極品男人，連這點膽量都沒有！看看，人家眼鏡，斯斯文文的，打起架來可一點都不含糊。”

　　而陰陽頭不理會大家，他立刻鑽進車裏，尋找著他的寶貝，很快他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帆布包，他喊了一聲，四人趕緊又衝回了黑曼巴的破車裏。

　　黑曼巴專心致誌地開車，陰陽頭則緊緊抱著黑包坐在副駕駛座，而絡腮胡子還在微微發抖，一時間車內有些悶，本傑明打破沉寂，有些好奇地問陰陽頭：“陰陽頭，東西搶回來了，也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

　　“不行，這是祖傳的寶貝，看不得！”陰陽頭神秘兮兮地壞笑著，更加用力地緊緊抱著自己手中的黑包。

　　出一口惡氣

　　四個人今晚做的第二件事，輪到捉弄本傑明的老板了。本傑明已經提前都弄清楚了，今晚他的老板會在哪裏，幾時他們會有下手的機會。這個計劃他們四人都準備好久了，每個人都不會出岔子。

　　在魔環夜總會的門口，本傑明順利找到了自己老板霸道的越野車。黑曼巴把車泊在不遠的地方，四個人一邊抽煙，一邊閑聊，一邊等待著本傑明的老板出來。

　　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陰陽頭有些心神不寧，他用商量的語氣對大家說：“我先把東西送回去，再回來陪你們辦事行不行啊？”

　　黑曼巴一口將煙蒂吐到地上，狠狠地說：“你個混蛋，完事就想跑？我們約好了的，你要是敢跑我砸斷你的腿。”

　　“好吧好吧！我不回去了，先幫你們出氣，我說話算話好了吧！”陰陽頭連聲說道。這幾個人當中，黑曼巴顯然是最厲害的角色，每個人都有點怕他，陰陽頭也不例外，又緊張地舔舔嘴唇。

　　本傑明一直注視著魔環夜總會的大門，他突然捏緊了拳頭，低聲喝道：“不要吵了，他來了。”

　　果然，本傑明那個肥頭大耳的老板摟著一個妖豔的女人，走出夜總會大門，然後登上車。黑曼巴趕緊發動車子跟上，一直出了城，本傑明老板的越野車開始發飆了，黑曼巴的破車也開始玩命地加速，本傑明覺得發動機就都要爆炸的時候，終於，他老板的車停了，到了他的一處別墅。

　　這是本傑明老板的一處隱秘的住處，非常安靜，巨大的建築在夜色中，像一尊蹲伏著的野獸石像。沒有人來打開莊園的門，本傑明的老板需要自己動手。

　　老板那肥大的身軀還沒完全從車子裏鑽出來，黑曼巴已經到了他的麵前。那個女人剛想喊，被陰陽頭用黑塑料袋蒙住了腦袋。本傑明則戴著事先準備好的麵具，拿出繩子將兩個人的手腳綁了個結結實實。這時本傑明發現黑曼巴也戴上了一個麵具。本傑明戴上麵具是怕老板認出他來，可是黑曼巴為什麽也戴了一個麵具？難道他認識這兩個人中的某一個？

　　老板想喊，被黑曼巴抽了一個耳光，他又把喊聲給咽了回去。他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們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黑曼巴壓低聲音笑著，隔著麵具本傑明看不見他的臉，但本傑明能想象出他那迷人的笑容。黑曼巴一邊笑著，一邊溫柔地給本傑明的老板貼上了封嘴的膠帶。

　　“把他就丟在附近嗎？”本傑明問黑曼巴，奇怪，這明明是本傑明自己的事情，他卻不由自主地問起了黑曼巴。

　　“那多沒意思，丟個人多的地方，明天也讓他好出出醜，多解氣！”黑曼巴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

　　是的，本傑明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本傑明準備把老板拖向停在不遠處的麵包車，黑曼巴拉住了他說：“這麽個肥豬，你拖過去不嫌重啊？”

　　本傑明點頭說：“對，把車子開到這邊來。”

　　黑曼巴卻拉住他，看了一眼越野車，眼中泛著別樣的光彩，口中嘖嘖讚歎：“哎呀，這麽好的車，不開一把太可惜了。”

　　“這是他的車，我們開到市區去會不會太招搖了。”本傑明有些顧慮。

　　黑曼巴沒有理會本傑明，他已經招呼著絡腮胡子把胖老板扶到越野車的後座上去了。

　　那個女人則被四個人扔到了地上，她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再出一口惡氣

　　黑曼巴一邊開車，一邊吹口哨，看起來他的心情很好。陰陽頭坐在他旁邊，緊張兮兮地抱著他的黑包。

　　後座上因為有了胖老板，所以有些擠。絡腮胡子似乎不太適應今晚的事情，一直沉默著。

　　黑曼巴猛地把車停了下來，陰沉著臉轉向了本傑明，本傑明心中有些寒意，突然，黑曼巴又展開了迷人的微笑，做了個鬼臉說：“我去方便一下，嘿嘿。”看來，他心情確實不錯。

　　黑曼巴離開的時候，車裏一直很安靜，沒有人想說話。黑曼巴回來的時候，首先打破了死寂，他衝著絡腮胡子喊了一嗓子：“大胡子，到你了，我們到哪兒去揍那個警察啊？”

　　絡腮胡子打了冷戰，有點結巴地說：“我，我，我的事就算了吧？”

　　黑曼巴一擺手說：“不能算，當然不能算啊，都約好了，我們哪能說話不算話呢？否則我們就拿你過過癮了。”

　　“好吧，那就按照計劃進行吧。今天淩晨時分，那個警察，會從我家那兒出來的。”絡腮胡子擦了一把汗。

　　到了市區，開了一段，黑曼巴又把車停了下來，他說他和一個朋友約好了要取點東西，取東西就算了，他還要讓本傑明把後麵的車窗玻璃搖下來。他說，吹吹夜風，涼快！已經深秋了，本傑明隻覺得冷，這家夥真是神經兮兮的。

　　很快，黑曼巴拿了一個黑色的小箱子回來了。他走路的姿勢都有些搖擺，這家夥一直在幫別人的忙，自己卻這麽高興。

　　四個人到了絡腮胡子家不遠的地方，絡腮胡子根據以往推斷，淩晨兩點鍾以後，那個警察會離開他家。四個人守在了那個警察的必經之路，沒多久，他們就順利地等到了警察。絡腮胡子還在遲疑，黑曼巴卻第一個衝了上去，此刻他好像比絡腮胡子還要生氣，狠狠一棒子砸在了那個警察的腦袋上，那個警察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地了。然後，黑曼巴仍然沒罷手，一棒接著一棒，繼續沒頭沒腦地砸向那警察。本傑明等人都沒有動手的份了，本傑明衝過去一把抱住了黑曼巴，他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絡腮胡子也有些害怕，他幫本傑明一起抱住了黑曼巴，口中喊道：“別打了，再打了，不死，也傻了！”

　　“傻了才好！”黑曼巴住了手，將棒球棍扔得老遠。

　　黑曼巴拍拍手，喘了口氣說道：“好了，把那頭肥豬也扔這兒吧！”

　　四個人費勁地把本傑明的老板從車上拖下來，又費勁地把他的衣服從那一堆肥肉上撕下來，然後本傑明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看著他無助的眼神，本傑明很得意，他大概沒想到他也有今天吧！

　　絡腮胡子噤若寒蟬地說：“好了，都結束了，曼巴的事，陰陽頭和眼鏡你們幫他就可以了！我就到此為止吧，做了這麽多壞事，我感覺很不好，今天自己就像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去了，行嗎？”

　　說罷，絡腮胡子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黑曼巴，黑曼巴點了點頭。絡腮胡子如蒙大赦，低著頭拚命地跑了，這個絡腮胡子膽子真夠小的，幫他揍了那個警察，他也沒有出氣後的痛快，反而帶著負罪感。

　　黑曼巴看著絡腮胡子逃竄的身影，又搖著頭笑了：“真是個極品男人！好了，讓他先回家吧，你們倆，就幫幫我吧！”

　　沒有人回答黑曼巴，待到黑曼巴回過頭來，他發現隻有本傑明站在他的身邊，而陰陽頭抱著他自己的黑包，跑開了，眼看就要跑出他們的視線，黑曼巴猛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槍，朝著陰陽頭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還好，陰陽頭並沒有中彈，子彈擦著陰陽頭紅白兩色的頭發呼嘯而過，陰陽頭也明白了這是黑曼巴手下留情，他停住了腳步，將手中的包舉過了頭頂。

　　“我最恨說話不算話的人，我一定不會對他客氣的。”黑曼巴大聲喊著。

　　陰陽頭也大聲咒罵道：“好了，好了，你個變態的家夥，我答應你，答應你，先把你幹掉好了！”

　　幹掉惡人？

　　黑曼巴要求本傑明和陰陽頭幹掉他！

　　當然不是真的幹掉他。他說他欠了巨額賭債，被黑幫追殺，所以他準備了一些物品，以便製造一些假象，說明他已經跳海了，而本傑明和陰陽頭就要為他布置現場，同時也是目擊證人。陰陽頭說他這個計劃不是很完美，但黑曼巴不以為意。

　　快到海港的路上，陰陽頭忽然有些不安了，他喊道：“停車！”

　　黑曼巴順從地刹了車，陰陽頭麵有難色地說：“曼巴，你的事有眼鏡一個人幫你就好了，我有事先回去了。讓我下車吧！”

　　“你可真不夠意思啊！”黑曼巴搖搖頭。

　　“好了，對不起你了，我真的有事！”陰陽頭滿臉堆笑。

　　“你同意嗎？眼鏡先生。”黑曼巴轉而問本傑明。

　　“算了，讓他去吧！也折騰一夜了。”是啊，本傑明也困倦不已，他隻想回去睡個好覺。陰陽頭不住點頭，對本傑明說道：“眼鏡，你真是個好人。”

　　黑曼巴前前後後地看了兩人幾眼，終於瀟灑地做了個揮手的手勢，陰陽頭欣喜地連連道謝，他慌忙打開車門，就要下車的時候，黑曼巴忽然一把扯下陰陽頭手中抱的黑包，陰陽頭一愣：“黑曼巴，你這是幹嘛？”

　　黑曼巴一歪腦袋，似笑非笑地說：“這個東西不屬於你！”

　　陰陽頭猛然麵露凶光，惡狠狠地道：“你敢搶我的寶貝，我跟你拚命。”

　　黑曼巴迅速掏出來一件東西，隻聽“哢嚓”一聲，在陰陽頭目瞪口呆之間，他已經被一副明晃晃的手銬給銬住了，然後手銬另一端被銬在車門拉手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本傑明也同樣目瞪口呆。

　　黑曼巴又朝本傑明轉過頭來，帶著迷人的神情說：“眼鏡，你不是想知道這個黑包裏裝的什麽嗎？”

　　本傑明錯愕地點點頭，黑曼巴一把拉開黑包的拉鏈，裏麵露出一袋袋白色粉末，黑曼巴“嘖嘖”地咂著嘴說：“這都是價值不菲的海洛因啊，眼鏡，你不知道，你今晚幹了一些多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啊！”

　　黑曼巴說，他是個臥底警探，四個人的聚會就是他暗中策劃的。這個陰陽頭是個黑幫的小混混，他得知自己的老大最近到了一批貨，馬上要交易，而且安排交易的人手並不多，他突然動了黑吃黑的主意。陰陽頭沒辦法找自己的同伴合夥，便想從網上找一些不知情的幫手。而黑曼巴就給他安排了這場鬧劇，當然還加進了本傑明和絡腮胡子兩個不知情的冤大頭。於是，四個人就從那輛皮卡車上搶到了這包毒品，現在，真相大白了。

　　誰是惡人？

　　本傑明和陰陽頭都被手銬銬著，手銬從路邊的一根欄杆穿過。

　　黑曼巴說，他要拿著毒品趕去交易地點，他要在交易的時候，抓獲更多的毒販。所以，隻能先把這兩人先銬在這裏了，他會通知他的同事來帶他們回去，陰陽頭販毒，他的麻煩會不小，而本傑明也要去錄口供的。

　　陰陽頭唉聲歎氣地說：“我怎麽這麽倒黴，第一次有了單幹的想法，卻碰上個臥底的警察。但我想不明白，他是在哪裏臥底的，我在幫會裏怎麽從來沒見過他？”

　　本傑明說：“你當然不會見過他，他跟你不在同一個幫會，而是今天淩晨與你的老大交易白粉的那個幫會。”

　　陰陽頭驚道：“你怎麽知道的？”

　　本傑明沒有回答，用另一隻沒被銬住的手在口袋中掏了一會兒，掏出一把鑰匙，他利索打開鎖住自己的手銬，陰陽頭更是驚訝地問：“你怎麽會有鑰匙？”

　　本傑明把手銬從欄杆上拿出來，依然銬在自己的手腕上，本傑明對陰陽頭說：“走吧，去警局，你既然這麽好奇，我可以慢慢跟你說說。”

　　警局離這裏沒有多遠，本傑明拖著陰陽頭邊走邊說：“其實我也是個臥底的警探。我臥底的地方不是幫會，而是一家公司，老板你也見過，就是那頭肥豬了。這家公司表麵上是做貿易的，暗地裏卻是做毒品交易的，我在這裏做了很久，終於拿到了一些證據。而黑曼巴臥底的幫會其實也是隸屬於我們這家公司的。我們雖然都是臥底，但彼此不認識，黑曼巴臥底的消息隻有我的上司霍夫曼一個人知道，前不久，案子快有突破的時候，霍夫曼才把黑曼巴的資料給我。”

　　“好了，現在我把今晚的事好好說給你聽吧，想想也覺得挺精彩的。得知你想黑吃黑的時候，黑曼巴就有了這個計劃。你和絡腮胡子基本上是黑曼巴慢慢圈進來的，我則主動地進了這個圈子，黑曼巴雖然不知道我也是臥底，但是因為我們是同一個老板的緣故，他很樂意地讓我進入了他的計劃。”

　　“於是，我們就幫你搶了毒品，然後，我去綁了我的老板，黑曼巴中途下車方便的時候，其實是去打了電話，他在綁架老板的過程中偷拿了老板的手機，然後用手機通知了老板手下準備交易毒品的人，說情況有變，老板要親自去交易。後來我們看到了他拿到的黑色小箱子，那裏麵裝的就是準備交易的贓款。黑曼巴在幫會裏的地位不高，但是那幫人看到老板坐在車裏，自然也就不懷疑了，這就是黑曼巴讓我把車窗玻璃搖下來的原因。”

　　“於是，我們不僅拿到了毒品，還拿到了贓款。而我那個肥豬老板，被捆在那裏，我們走後，不久我的同事們就會去那裏去逮捕他的。”本傑明滔滔不絕地說到這裏，終於停了下來，警局也到了。

　　惡有惡報

　　本傑明來到警局，並沒有幾個人認識他，臥底警察的身份在警局也是對大多數人保密的，就像黑曼巴的資料隻有霍夫曼那裏有，不過霍夫曼後來把黑曼巴臥底的消息也告訴了本傑明。

　　一個警察走上前來，他是警局認識本傑明的為數不多的一位，他帶著本傑明和陰陽頭來到了辦公室，那個警察親熱的拍著本傑明的肩膀說道：“兄弟，你這次立了大功了。你那個老板也就是那個黑幫頭子已經被捕了，你提交的證據已經足夠指控他了，販毒、洗錢，還有好幾樁命案，他都脫不了幹係。霍夫曼警長一直就想抓他，這次總算得到了機會。不過，霍夫曼警長受傷了，正躺在醫院呢！”

　　本傑明微笑著說：“也算對得起我了，這段時間我臥底時，可受了不少那個胖子老板的氣啊！還好，現在將他捉拿歸案了。”

　　本傑明頓了頓，指著陰陽頭說：“這個家夥，你帶他去錄口供吧！雖然他參與了毒品買賣，但他在稀裏糊塗中，也為今晚的計劃出了一份力。”

　　本傑明將自己手上的手銬打開，銬在陰陽頭的雙手上，轉身就要走出辦公室，陰陽頭猛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他叫住本傑明說：“眼鏡，不對啊，黑曼巴拿到了毒品，也拿到了錢，為什麽還說去交易？”

　　本傑明回身莞爾一笑道：“你還不算笨。兩個月前，我的上司霍夫曼告訴我，黑曼巴也是臥底，但他好像有了一些異樣的動態，讓我密切關注。於是，我就順理成章地走進他的計劃中。果然，他想自己開溜了，他騙到了毒品，又騙到了錢，還騙我們說他是個欠了賭債被追殺的人，現在，他一個人跑了。”

　　“為什麽他要說自己被追殺呢？”陰陽頭已經完全陷入了思考中，連幹裂的嘴唇都忘了舔。

　　本傑明看著好奇的陰陽頭，撇撇嘴說：“他大概是想拿到毒品和錢之後，玩一個消失，有人證明他死了，他自然省了不少麻煩。他大概想在港口偷偷換掉你的黑包，可是，計劃實施到這一步時，你要提前跑路了。於是，他就幹脆把臥底警探的身份亮出來了，他也是做了充分準備的，連手銬都帶了。可是，他的身份一露底，他就不好玩消失了。他也許是這樣想的吧！”

　　陰陽頭想了想，總算想明白了，他忽然又舉起戴著手銬的手撓撓頭，口中嘀咕道：“黑曼巴真是個狡猾的家夥，但是你剛才為什麽不抓他，還要讓他銬住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逃走呢？你打不過他嗎？”

　　本傑明並沒有回答，他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這時候，隻見一幫警察全副武裝地押著一個人，走進了警局，那個人垂頭喪氣，像一隻蔫了的茄子，但是陰陽頭一眼就認出了他，那是黑曼巴，原來他已經落網了，他不再那般趾高氣昂，而他胳膊上文的那條曼巴蛇圖案，好像也失去了耀武揚威的神氣。

　　陰陽頭瞪著眼睛，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本傑明嘴角掛著笑，得意地對著陰陽頭說：“嘿嘿，我那麽多同事荷槍實彈地在港口等他，他根本跑不了，我剛才犯得著跟他玩命嗎？我把你帶回來就夠了。”

　　陰陽頭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唉，陷在這麽複雜的計劃中，我也認栽了，可我還是有一個問題，黑曼巴為什麽要牽扯一個絡腮胡子進來，他好像對整個計劃沒有什麽幫助啊？”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黑曼巴是怎麽想的了。”本傑明無奈地搖搖頭說，突然語氣一擰，“你的問題也太多了，趕緊好好交代吧，能夠貢獻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或許能將你從輕發落。”

　　本傑明出了辦公室，在黑曼巴驚愕的表情中，他昂著頭走過，都沒有正眼看一下黑曼巴。黑曼巴還在思考，自己這麽精密的計劃，怎麽突然敗露了，眼前這個戴眼鏡的斯文家夥居然是個警察嗎？

　　為什麽黑曼巴的計劃中要安排一個絡腮胡子，其實這個嘛，本傑明是知道的。絡腮胡子對整個計劃沒有什麽改變，但是打了那個警察卻對黑曼巴有大大的益處，因為那個被打的警察就是本傑明和黑曼巴的上司霍夫曼。霍夫曼是唯一知道黑曼巴臥底的人，如果打死了，打傻了，黑曼巴自然就安心了，就沒有人知道他是個臥底了，他可以拿著毒品和錢遠走高飛，而不用擔心警察的追捕。當然這隻是黑曼巴的想法，本傑明後來也得到了黑曼巴臥底的資料，因為霍夫曼已經察覺了黑曼巴異樣的變化，才安排了本傑明做臥底。

　　尾聲

　　本傑明的上司，也就是霍夫曼警長幸好還沒被打傻，但是受傷也不輕，足足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康複。霍夫曼出院後的一天，本傑明和警局的同事們在霍夫曼家裏搞了一個盛大的酒會，大家都喜笑顏開，因為剛剛破獲了一起大案，將一直逍遙法外的黑幫大頭目繩之以法，也抓捕了一批毒品交易的毒販，還把一個心生異端的臥底警察叛徒揪了出來。大家在慶賀的時候，霍夫曼曾經將本傑明拉到一邊，惡狠狠地問本傑明：“當時那個家夥打我，你為什麽不攔住他？”

　　本傑明表情無辜地說：“那家夥跑得太快了，上去就是一棍子，我後來趕緊把他抱住，不然，你的性命就難保了。”說罷，本傑明朝霍夫曼優雅地舉舉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霍夫曼也無可奈何地舉起杯喝了一大口酒。

　　其實，本傑明還是讓黑曼巴打了好幾棍才抱住他的，本傑明當時心裏還暗暗說道：打得好，誰讓你搞別人老婆的？

　　嘿嘿。

　　發表於《百花懸念故事》2012年6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