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20世紀。生活在洛杉磯的漢娜是個單身母親,三年前,他的消防員丈夫在一場火災中英勇殉職,給她留下了一個敏感內向的兒子喬治,喬治從此成了漢娜生命中唯一的支撐。但喬治自從父親去世後,變得孤僻起來,為了兒子,漢娜甚至放棄了再婚的打算,但喬治的自閉症卻愈發嚴重了,每天隻是擺弄著父親留給他的那隻金質的zippo打火機,不願意跟任何同學談話交往。不得已,漢娜聽從了心理醫生的建議,為喬治辦理了休學,決定帶他到一個安寧新鮮的地方靜養一段時間。
漢娜和喬治登上了前往巴厘島的輪船。喬治依然不怎麽說話,每天隻是在甲板上玩著那隻打火機,打著,蓋上,再打著,再蓋上。而漢娜站在一邊,默默地流淚。這是丈夫以前經常跟兒子玩的遊戲--模擬消防員的工作,丈夫會重複著這一動作不停對兒子說:“火燒起來了!消防員來了!火被撲滅了!”喬治總是樂此不疲,但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孤獨進行著這個遊戲。
甲板上每天總會出現另外兩個人,都是亞洲人。一個麵色蒼白的年輕人,一個皮膚粗糙的中年人,年輕人總是失神地眺望著遠方,而中年人在一旁小心守候。這個年輕人是印尼最大的糖業公司老板的兒子,半年以前,因為他深愛的一個女孩不幸離去,他無法擺脫痛苦,就選擇了自我放逐,偷偷離開了家,其父懸賞重金要找回自己的兒子,消息遍布全國,始終沒有結果。而這個中年人是個印尼水手,因為欠下了巨額賭債,被黑幫追殺,偶然在洛杉磯碰到了糖業公司的公子,大喜過望,便好說歹說把他帶了回來。一路上,悉心照料,生怕有絲毫閃失。
每天,這四個人在甲板上停駐,經常會相互瞥上一眼,卻幾乎沒有任何對白。一天,覺得無聊的水手隨口問漢娜:“這孩子怎麽了?”
漢娜拭了一下眼淚,低聲說道:“他父親去世他就變這樣了!”聽到這話的年輕人把目光投向了漢娜。
其實吸引水手的是那隻金質打火機,那是zippo珍貴的紀念版本。火機經過喬治的反複摩挲,變得越發光滑澄淨,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金黃的機殼和淡紅的火苗散發著夢幻般的色彩。
這一刻漢娜注視著自己的兒子,眼中寫滿了憂傷和慈愛,海風拂過她蜷曲的金發,晚霞在漢娜身上塗滿了母性的光輝,突然讓年輕人心中痛了一下,半年多的孤寂流浪,此時竟好似找到了停泊的港灣。
這天夜裏,輪船遇上了風暴,在與海浪搏擊中,輪船逐漸偏離了航線。數個小時後,輪船撞上了一處暗礁,終於沉沒了。
這四個人幸運地逃過了一劫,他們被海浪卷到一個小小的海島上。但小島其實隻是一片光禿禿的礁石,沒有淡水,也沒有食物,隻能等待著過往的船隻搭救他們,可是這裏已經偏離航線很遠。
一連幾天過去了,海麵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生氣。脫水加上饑餓,四人都開始虛弱起來,尤其是喬治,幹裂的嘴唇,蒼白的臉色,眼神也有些迷離。漢娜抱著自己的兒子,不停地安慰他。漢娜說:“喬治,你一定要堅持住!爸爸會保佑我們的!”
聽到爸爸兩個字,喬治臉上又煥發出神采,急切地輕聲問道:“爸爸會來救我們嗎?”
漢娜用力地點點頭,喬治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就這樣,喬治居然又堅持了下來。這還得益於年輕人和水手的幫助,一直失魂落魄的年輕人流落到了海島上,反而積極起來,通過堅持不懈的努力,他和水手終於捕到了一條魚,又讓四人挺了幾天。
其實隻有年輕人自己心裏才明白,他那死去的愛情又複活了,他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漢娜。這幾天他一直在偷看漢娜,他始終想著,他一定要堅持著帶著這母子二人逃離海島,帶給他們幸福的生活。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們每一天都從日出時的充滿期待到日落時的幻想破滅,年輕人和水手的體力已經無法支持他們再捕到魚了。終於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瀕臨枯竭了。
到了絕望的邊緣,但四個人仍然奇跡般地堅持著。喬治相信爸爸在冥冥中庇護著他們,漢娜知道兒子不能沒有自己,而年輕人熱切地等待著愛情的再次綻放,水手則期盼著拿到懸賞獎金還完賭債回家,從此告別流離失所的生活。
但這個日落前,如果還不能獲救,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太陽。突然,喬治的手指向遠方,那兒出現了一條船。大家立即聚集最後的精力呼喊起來,距離太遠,聲音也太微弱,對方根本不可能聽見。水手對年輕人說道:“快把外套脫下來,點著!”
可是,兩人摸遍身上的口袋,都找不到任何可以點火的東西。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喬治的那隻火機,希望它沒有在海難中丟失。這時,喬治費力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了那隻金質火機,淡淡地微笑著說:“看,爸爸來救我們了!”
是啊,喬治把打火機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珍貴,怎麽會輕易丟失呢!水手欣喜地一把拿過火機,暖暖的,還帶著喬治的體溫,機殼上被磨得光亮的字母在他們看來如同福音經文一般。水手小心翼翼打開蓋子,好似開啟神聖的祭壇,然後輕輕推了一下滑輪,淡藍色的火苗立即飄了出來,但還沒等到他點燃衣服,火苗已經熄滅了!水手趕緊再推,隻有迸濺的火花,卻沒有火苗,再試,還是不再有火苗出現,水手瘋了似的打火,在他粗暴的動作中,滑輪磨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淌滿了整隻火機。年輕人趕緊搶過火機,試著打了幾下,可是打火機的燃油已經在喬治日複一日的遊戲中耗盡,再也打不著了。
喬治驚愕地盯著那隻火機,他相信這隻打火機附著了爸爸的靈魂,等待著這一刻來拯救大家,而此時燃油耗盡,那是爸爸離他們遠去了!喬治傷心地伸出手要拿回火機,手臂在半空中重重地垂了下去!
漢娜尖利地呼喚著兒子的名字,但喬治瞪著那隻鮮血淋漓的火機,一動也不動。失去兒子的漢娜頓時覺得萬念俱灰,昏迷過去。年輕人撲過來大聲喊著:“醒醒,快醒醒,船開過來了!”
可是漢娜已經永遠地醒不過來了。
船確實開過來了,這裏偏離航線,很少會有路過的船隻,而這是一條搜救的船隻,不管有沒有求救的煙火,營救人員都會找到他們的。但被救上船的年輕人卻拒絕任何飲食,第二天就死去了。接著,水手在一天夜裏跳進了大海。
四個人依靠著信念在荒島上堅持了那麽久,在即將得到拯救的時候,卻如同多米諾骨牌,因為其中一個信念的坍塌,接二連三地紛紛迷失生命的方向,最終都走向了死亡。
每個人生都需要信念來支撐,若要人生屹立不倒,信念必須堅強。而堅強的信念,永遠是掌控在自己手心的。
發表於《故事會》2009年6月紅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