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裏的種子

第七章 要的就是坦誠

　　這天下午，我約見了一位女客戶，她公司是做水淨化設備的。我們平時經常有業務往來，私底下也是不錯的朋友。因為將要談判一個三方的合作項目，所以我帶了一名廣告公司的人，這家公司規模不大，但我一眼就看中了他們的創意，他們也非常重視這筆生意，公司老板回總便親自出馬了。

　　我倆在一家咖啡廳靠窗的座位上等待著那位女客戶，樓下是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閑聊了兩句，一直看著窗外的他忽然笑了。我問他為何發笑，他故作神秘地搖搖頭，轉而又對我說：“你信不，這個路口在十分鍾之內將會發生一起車禍！”

　　我扭頭看了看樓下，這個路口雖然繁華，但車速很慢，而且現在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車禍並沒有那麽頻繁，怎麽會這麽邪乎，十分鍾之內就會發生車禍？“我當然不信！”我斬釘截鐵地答道。

　　他笑得更加開心了，“敢打賭不？”我有些狐疑地看著他，馬上又認為這是無稽之談，狠狠地說：“有什麽不敢的？”他依舊輕鬆地笑著說：“那好，就賭一頓飯吧，誰輸了誰請客！”

　　我剛想說好，隻聽一聲尖利的刹車聲，趕緊朝下看去，果然樓下路口有個人被一輛小車撞翻在地。我簡直驚呆了，還好車速不快，被撞的人應該沒有大礙，可是小事故也是車禍啊！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這個人，回總得意洋洋地看著我，樂嗬嗬地說：“怎麽樣，這頓飯輸了吧！”

　　我正想追問他到底是如何預知有車禍發生的時候，我們等的人到了，我的老客戶柳姐。於是簡單介紹後開始忙著談正事了。柳姐也很滿意回總的創意，談判進行得很順利。在幾個方向性的問題溝通結束後，我和回總就可以回去準備詳細方案和費用預算了。

　　這時，我想起了剛才和回總打的那個賭，便問了起來，柳姐聽了也很驚奇，跟著追問起來。沒想到回總卻賣起了關子，笑得像個彌勒似的，“現在先不告訴你們，如果有興趣的話，還敢不敢再跟我賭一把？”即使是輸定了，好奇心也會讓我非賭不可的。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回總笑得有些詭異了，“那就再加一張健身卡作為賭注好嗎？”我心裏有些嘀咕，說道：“先讓我聽聽賭什麽吧？”

　　“我說柳經理明天臉上會長痘痘！”

　　我再一次呆了，跟我一起呆住的還有柳姐，我看著柳姐那光潔的麵頰，簡直有些哭笑不得，柳姐皮膚保養得很好，我從來就沒見過她臉上生過痘痘！這個賭我覺得自己贏定了，還沒等我開口，柳姐輕輕一推咖啡杯，蹙眉道：“我跟你賭！如果你輸了，我就不跟你們合作了！”回總似乎有些為難，“這跟工作無關吧？”柳姐說：“你敢不敢賭吧？”回總稍一遲疑，旋即說道：“好吧，賭定了！”又轉向我，“我們回去準備方案吧！”我也笑了，“你怎麽知道自己會贏？”

　　“回去準備就對了，我不會讓你做無用功的！”

　　結果在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柳姐的電話，她幾乎是哭著對我說：“我臉上長了好幾個疙瘩！”天哪，莫非這個回總是個魔法師！我簡直要瘋狂了！

　　趕緊打電話給回總，回總道中午見麵再說吧，酒店的包廂他已經定過了。這個家夥，真是勢力，這麽快就開始索要賭注了。當然我也不是一個賴賬的人，正好我剛辦了一張健身卡，餘額還有五百多塊錢，先給他算了。到了酒店，柳姐也早早地趕到了那裏，果然，臉上長了幾個紅色的痘痘，映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分外醒目。

　　柳姐似乎有些生氣了，也難怪，像她那樣如此在乎形象的人怎麽能容忍臉上這般顯眼的瑕疵呢！一會兒，回總到了，柳姐馬上衝口說：“你到底對我施了什麽法術？”回總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真對不起，其實我沒那麽大本領！”我把健身卡甩給他，“別賣關子了，中午吃飯我買單，卡請拿去，快說吧！”

　　回總恭恭敬敬地又把健身卡遞給我，“對不住二位，中午我來，我就是想請你們吃個飯，找個理由而已！”頓了一下，對柳姐說，“柳經理用的化妝品是不是SK-2啊？”

　　“對啊，你怎麽知道的？我一直用這個的，可是從來不過敏的。”柳姐更加疑惑了。

　　“你昨天應該又新用了一瓶防曬霜吧，可惜啊，這一次你買到假貨了。”回總有些惋惜地說道。

　　我和柳姐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怎麽可能？”然後，柳姐望向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套化妝品是我送給柳姐的。“不可能，你憑什麽說是假的？”我大聲說。回總歎了口氣說：“唉，我這人就是愛顯擺，好故弄玄虛，這下把我的老底都要兜出來了。我以前就是專賣假冒化妝品的，尤其是這個牌子賣得最多，我隻要稍微聞點味道就能分辨出真假，你昨天用的防曬霜的香味我太熟悉了，就是我曾經賣過的，一用就會過敏。不過沒事，過兩天就會消了。後來，我因為這個被抓進去過，很後悔，出來後就打算踏踏實實做點生意，於是開了這家廣告公司，敝公司的宗旨就是誠信經營。”

　　我一下子懵了，忽地又問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裏會發生車禍的？”回總答道：“以前混的時候，認識一些狐朋狗友，昨天我看見了其中兩位在樓下轉悠，我就知道了要有刮蹭的事故了。”我趕緊追問：“為什麽？”

　　回總苦笑道：“他們是玩‘碰瓷’的！”

　　原來如此，我以後再也不隨便跟人打賭了，我太對不起柳姐了，那套化妝品是我跟一個朋友打賭贏來的！

　　不過，我們還是決定和回總合作了。正如他給我們提供的題為《純淨，猶如我的坦誠》的創意方案，僅僅一句玩笑引出的賭約背後，正是他的坦誠打動了我們。

　　發表於《故事會》紅版2009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