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馮軍亮進城後在一個家具廠打工,這天夜裏裝貨裝到大半夜,他出了停車場到旁邊的家具城裏解手。他正要進廁所,從裏麵走出兩個人邊走邊說話,隻聽一個問:“你找的這人手藝可靠嗎?”另一個人回答:“沒問題,可以說這天底下就沒有他打不開的鎖。”軍亮聽了心頭一驚,停住腳步將身體貼到牆邊。天很黑,那兩個人沒看到他,出了廁所就急匆匆地去了。
“大半夜的開鎖要幹什麽?十有八九他們是賊要偷東西!”軍亮想。他從廁所出來,不由自主地往那兩個人去的街上走去。這裏是家具批發市場,都是店麵沒有住戶,晚上街上連個人影也沒有。果然,在這條街中部一家門店外有3個人打著手電筒在鼓搗著開鎖。軍亮本想衝上去,但考慮到自己人單力薄恐怕會吃虧,就快步跑到家具城出口,找到一部公用電話,打通了報警電話。
軍亮報完警又回到那條街,見那幾個人已經打開了門鎖,將防盜門推上去正在往外搬東西,裝到門口停的一輛農用車上。這些賊得手後跑了怎麽辦?軍亮急中生智,趁三個賊進了屋,軍亮衝過去一把拉下了防盜門,將幾個賊關在了裏邊。被關起來的幾個賊想扒開門出來,軍亮死死地踩住防盜門的把手不讓他們得逞。就在這時,那輛農用車的駕駛室中跳出一個人來,掄起一隻扳手狠狠地往軍亮頭上砸去。軍亮猛一轉身,那隻扳手砸偏,落在了軍亮左臂上。軍亮回身揪住那人同他廝打在一處,被關在屋裏的三個賊打開防盜門出來,幾個人一齊動手對軍亮暴打起來。直到路口射來警車的燈光,幾個賊才住了手,跳上農用車想開車逃走。警車上衝下來好幾個警察,經過一番搏鬥,警察迅速抓住了這幾個賊。
軍亮受了傷被送到醫院,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跑前跑後地在醫院照顧他。她告訴軍亮,她是被盜的那家店的店主,叫孟琳。“多虧了你出手,我店裏剛進了一批高檔貨,要是都丟了,至少損失七八萬元!”
軍亮說沒什麽,他最關心的是能不能回去幹活。孟琳告訴他,他左臂被打骨折,至少要休息幾個月才行。“你不要著急,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會負擔你的一切治療費用和你這些天的損失,你隻管在這裏安心養傷好了。”
孟琳每天都來醫院照顧軍亮。她發覺軍亮總是心事重重的,還讓孟琳幫他買信封信紙,他寫了一封信讓孟琳幫他寄。孟琳看信封上寫的是“陸春梅收”,便笑著問他是不是寄給女朋友的。軍亮點了點頭,神情又低落下來,自語道:“就怕我回去後,她已跟別人結婚了。”孟琳不好再追問,就把那信封上的地址記了下來,孟琳看軍亮信封上寫的地址是距這裏不足100裏的一個村子,就決定去軍亮的老家看一看究竟有什麽內情,能幫忙的話就幫他一下。
孟琳開車來到這個叫清溪村的村子,找到軍亮的家,說自己是軍亮的同事,路過這裏順便進來看看。軍亮的妹妹軍彩把媽媽找了回來,馮媽媽和孟琳聊了一會兒,孟琳說軍亮最關心陸春梅的情況,讓她對自己講一講。馮媽媽和女兒軍彩告訴孟琳,他們家和陸春梅家是鄰居,軍亮和春梅從小是同學,長大後兩人相戀了。可陸家嫌軍亮家窮,一直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後來陸春梅的爸爸患了重病需要動手術,他們讓馮家拿15000元錢就給春梅和軍亮定親,可馮家一時拿不出那麽多錢來。這時村支書的兒子胡亞斌主動拿了兩萬元錢給陸家讓他們動手術用,胡亞斌早就看上了春梅,春梅的父親動完手術後,胡亞斌又托人來提親。春梅找軍亮商量,軍亮知道這胡亞斌從小就愛打架愛惹事,十六七歲時就在身上刺了好幾條龍,是個“混混”。軍亮氣憤地找到胡亞斌,讓他不要再糾纏春梅,胡亞斌卻說他比軍亮更愛春梅,該讓路的應該是軍亮。“你簡直成強盜了!”軍亮被胡亞斌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你說對了,我就是強盜,我是愛情搶劫犯!”胡亞斌得意地故意氣軍亮。軍亮說兩個吵架也沒用,春梅喜歡誰應該由她自己說了算。胡亞斌一聽那樣對他不利,就說春梅不答應跟他好就讓她立即還他的錢。軍亮說他會替春梅還錢,胡亞斌就跟他定下協議,軍亮一年內還清胡亞斌的兩萬元錢,胡亞斌就不再打春梅的主意,否則軍亮就不要再摻和他和春梅的事!
“軍亮他爸死得早,我又長年鬧病,家裏哪能一下子拿出兩萬塊錢來?”馮媽媽抹著眼淚對孟琳說。
原來是這麽回事,怪不得軍亮憂心忡忡地說女朋友會跟別人結婚!孟琳決定幫軍亮一把,她拿出1萬元錢交給馮媽媽:“這是軍亮托我帶給你們的,他在外邊很好,讓你們不用為他擔心。”聽說兒子能掙大錢了,馮媽媽很高興,趕緊張羅著給孟琳做飯。馮媽媽出去後,軍彩盯著孟琳問:“我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孟琳一驚:“你……你怎麽這樣想?”
軍彩說:“我哥前不久來信說剛找到活,現在突然有了這麽多錢,他又沒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二
看來這女孩的分析能力很強,孟琳隻得告訴她,這些錢不是工資,是軍亮抓住了偷東西的賊,為她挽回了七八萬元的損失,她特別獎勵他的。“我想讓你哥哥以後就在我的店裏幹,我保證會很快讓他掙夠錢,把嫂子給你娶回來。”不料軍彩卻搖搖頭,她說她不想讓哥哥娶陸春梅。“她家欠的錢為什麽要我們幫她還?她讓我哥為她出去拚命掙錢,我看她就不是真心愛他。為了攢錢我連學都不能上了,所以我恨陸春梅!”孟琳聽說軍彩正在上高二,學習成績特別好,可哥哥走後,媽媽就以沒錢再供她上學為由讓她退學了。“這可不好,”孟琳又拿出1000元錢給軍彩,讓她回學校繼續上學。“女孩子隻有學了知識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我就是因為上學少,所以現在……”她沒有說下去,叮囑軍彩一定要繼續上學,沒錢就隻管跟她說,她會大力支持的。
孟琳開車回城,她突然有種感覺,特別想趕緊見到軍亮。想想軍彩對她說的陸春梅的事,她的心很亂。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軍亮?她竭力打消這個念頭,她比軍亮大三四歲,又有過一次失敗的戀情,雖然經濟條件比軍亮強一些,可軍亮已有了心上人陸春梅呀……
孟琳心慌意亂地回到醫院,卻發現軍亮沒在病房裏,同病房的人說他出去大半天了,聽他念叨好像要回去幹活。孟琳趕緊來到軍亮打工的廠裏,還沒進去就見軍亮神情黯然地蹲在門口。孟琳趕緊下車過去問他在這裏幹什麽?軍亮告訴她,廠裏見他受了傷近期不能幹活,已經把他辭退了,他正在發愁該去哪裏幹活。“你不就是想趕緊掙錢娶媳婦嗎,至於急成這樣?”孟琳取笑道。她讓軍亮到她店裏幹:“到年底保證讓你掙夠娶媳婦的錢!”
這天,店裏突然來了一個人找孟琳,孟琳一見這人,臉頓時沉了下來。原來這人叫蘇冬來,是她以前的男友。孟琳和蘇冬來都來自農村,幾年前他們兩個相戀,遭到了孟琳家裏人的反對,兩人為逃婚一起進城打工。孟琳做小時工,蘇冬來在這個家具城幫人裝貨。後來他們聯係了幾個外地客戶為他們在本地進貨,賺取差價,不到兩年時間就賺了二十多萬元。他們就在家具城裏租了一間店,做起了家具批發生意。這蘇冬來有了幾個錢就不安分起來,勾搭了附近一個做生意的小媳婦,兩人一起私奔了。小媳婦的娘家婆家一起找來,把他們的店砸了個亂七八糟。蘇冬來把錢都帶走了,隻給孟琳留下了好多欠債和這個破攤子。她隻得從頭幹起,費盡心血支撐起這個店,沒日沒夜地苦幹,這幾年越幹越紅火。沒想到一直杳無音信的蘇冬來突然又回來了。
蘇冬來告訴孟琳,他這幾年做什麽生意都隻賠不賺。他帶走的小情人見他沒錢了就又跟了別人,他走投無路隻得又回來了。蘇冬來低三下四地央求孟琳看在當年的情分上兩個和好。孟琳想起他的無情和自己這些年來吃的苦,悲憤交加斥責蘇冬來是癡心妄想!蘇冬來見孟琳不同意與他和好,就轉換了話題,求孟琳幫他一個忙,說偷孟琳店裏東西的那幾個賊是他的朋友,現在被關在看守所裏,他讓孟琳去說情,就說跟那幾個人是因債務問題鬧僵了他們才這樣做的,並不是想偷她的東西,讓公安局盡快放了他們。
孟琳一聽,一下子明白了:“什麽你的朋友,我看就是你引他們來偷我的!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我現在剛有了點起色你又來害我,你還有一點人味嗎?”
這時出去收賬的軍亮回來了,見此情景,趕緊幫忙,推搡蘇冬來讓他走。蘇冬來一見軍亮好像抓住了把柄,氣急敗壞地衝孟琳嚷嚷道:“我說你不肯跟我和好,原來又有新相好啦!你是不是把錢都倒貼這個小白臉了?”
軍亮一聽氣憤地揮起拳頭衝他打去。盡管他還掛著一隻傷臂,可他比蘇冬來強壯,蘇冬來不敢和他硬碰,隻得叫嚷著悻悻地溜走了。
三
一轉眼軍亮在孟琳這裏幹了三個多月,他的傷也都好了。這天孟琳讓軍亮和她一起去吃飯,到飯店裏要了滿滿一桌菜。這時孟琳才告訴軍亮,今天是他的生日,她這是專程來給他慶賀的。軍亮的心一熱,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生日了,孟琳卻從他的身份證上看到並記住了他的生日!
兩人都喝了一些酒,孟琳的臉泛起潮紅。她問軍亮的生日願望是什麽,軍亮想了想說沒什麽。孟琳卻說:“我知道,你最大的願望一定是早點掙夠錢回家和女朋友結婚,是吧?”
軍亮大吃一驚,他奇怪孟琳怎麽什麽都知道。孟琳這才把自己去了他家的經過告訴軍亮,又說:“你什麽時候想回去盡管對我說,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軍亮感激地看著孟琳,卻見她的神情有些哀傷。孟琳喝了一大口酒,看著軍亮問:“你和女朋友一起生活後,會不會把我忘得一幹二淨啊?”“不會的不會的。”軍亮連連搖頭,“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忘了你的!”
“軍亮!”孟琳突然一把握住軍亮的手,眼裏閃著淚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心上人,我隻願做你的紅顏知己,有什麽高興的事能跟你講一講,傷心的時候能靠在你的肩上哭一哭……”
軍亮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想了想覺得不太好,隻得任孟琳握著他的手。軍亮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他想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天傍晚,孟琳剛回到家,就見蘇冬來等在門口。孟琳知道他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果然蘇冬來開口就跟孟琳“借”兩萬元錢。孟琳一口回絕了。蘇冬來陰險地對她說:“我借錢是替你去‘擺平’事的,你忘了被你那小情人弄進看守所的那幾位,關了三個月現在出來了,他們正琢磨著報仇呢。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不會把你怎麽樣,可你那位小情人就要留神了,萬一哪天缺個胳膊少條腿的,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孟琳不怕蘇冬來找她麻煩,就怕軍亮會有危險。她不想被蘇冬來牽著鼻子走,這個無賴嚐到甜頭會不斷地來敲詐她的。她斷然拒絕了蘇冬來,告訴他,不怕進監獄就隨便他們折騰,別想詐出她一分錢來!蘇冬來碰了一鼻子灰,垂頭喪氣地走了。孟琳擔心這些家夥會真的找軍亮的麻煩,她趕緊來到軍亮的住處,讓他馬上回家。孟琳拿出兩萬元錢塞給軍亮:“回去把你的事趕緊辦好,以後想回來了再來。”軍亮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見孟琳很著急的樣子,隻得聽她的。可他不肯要她那麽多錢,隻拿了1萬元,說這就夠了,他對孟琳說自己很快會再回來的。
軍亮走後,孟琳感覺心中空落落的。第二天,孟琳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軍亮的妹妹軍彩打來的。她告訴孟琳,她是從哥哥口袋裏的電話本上查到孟琳電話的。“你哥哥他們還好嗎?”孟琳問。“不好,我哥出大事了!”軍彩帶著哭腔說,“他被公安抓走關起來了。姐,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我哥出來呀?”孟琳一聽,驚得差點坐到地上。她讓軍彩簡單地對她講了情況,說自己馬上就去。孟琳趕緊開車來到清溪村,軍彩和媽媽把家裏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告訴了她。原來,軍彩用孟琳給她的錢又回到了學校。她看出了孟琳喜歡軍亮,也希望哥哥能和孟琳交往,所以軍彩對別人說哥哥在城裏交了一位有錢的女朋友,陸春梅聽說了就來問軍彩是不是真的。軍彩就對陸春梅肯定地說哥哥確實和孟琳在談戀愛,孟琳也來過家裏了,並拿錢讓她回了學校。陸春梅很難過,她想進城去找軍亮當麵問個明白,可軍彩說自己也不清楚哥哥在城裏的具體地址,她不想讓陸春梅見到軍亮。那胡亞斌聽說了這事後倒異常興奮,對陸春梅說他進城去找軍亮談過了,軍亮已經決定和她一刀兩斷,胡亞斌還用手機拍了幾張軍亮和孟琳親親熱熱在一起說笑吃飯的照片。陸春梅這下相信了,她徹底斷了和軍亮在一起的念頭,很快和胡亞斌訂了婚。胡亞斌決定趁熱打鐵,趕緊操辦和春梅結婚。可就在結婚的這天,軍亮突然回家了!
軍亮聽說春梅已經被胡亞斌娶走了,著急地找到陸家問為什麽不守信用等他回來?春梅父母埋怨他一走連封信都不回,還在外麵交了別的女人,所以春梅才對他死心的。軍亮大呼冤枉,說他給春梅寄了十幾封信,可一直不見她回信。他心急如焚地跑到村委大院找收發信件的查問,才得知他寄給春梅的信都被胡亞斌扣下取走了。軍亮了解到這些,怒不可遏,找到胡家要和胡亞斌辯理。剛舉行完婚禮正在喜氣洋洋地與賓客敬酒的胡亞斌見軍亮找來興師問罪,就讓他別鬧事,兩人去裏邊談。可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軍亮和胡亞斌進屋裏不一會兒,外麵的人就聽到兩人在裏麵吵了起來,接著軍亮衝出了屋,裏邊胡亞斌大喊:“馮軍亮殺人了,快抓住他!”人們趕緊進去,隻見胡亞斌倒在地上,腿上紮著一把水果刀……
就這樣軍亮被人們抓住,胡家報了案,軍亮被警察帶走了!
軍亮媽媽抹著眼淚說:“胡家已經到法院告了軍亮,軍亮八成會坐牢,這可怎麽辦呀?”
軍彩也哭著對孟琳說她不是故意想害哥哥的,隻是她不喜歡陸春梅,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姐,你快想辦法救救我哥吧!”孟琳讓他們不要著急,其實她心裏比他們更急,如果這事立案的話,軍亮被判刑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孟琳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她特別想去見見軍亮。設法到了看守所,軍亮一見孟琳來了,一下子掉下了眼淚說:“我很冤枉,胡亞斌腿上那一刀不是我捅的。”
四
“那是誰捅的?”孟琳不解地問。軍亮對孟琳詳細講了那天事發的經過。
那天軍亮找到胡亞斌要說個明白,胡亞斌自知理虧,所以沒有發火,而是不動聲色地把軍亮引到屋裏談。進到裏麵,胡亞斌對軍亮說他是真心實意地愛陸春梅,所以才不擇手段要得到她的。他讓軍亮放棄陸春梅,他寧願用錢補償軍亮。軍亮一聽更是火上澆油,表示一定要和春梅講個明明白白,然後由她在他和胡亞斌之間作出選擇。胡亞斌見說不服軍亮,一下子變了臉,從抽屜中掏出一把水果刀往桌子上一拍,對軍亮說:“既然你不肯讓步,今天你我就來個了斷:我數三下,咱兩人誰搶到刀誰就把對方捅死,活著的就和春梅結婚!”
軍亮見胡亞斌對他耍起了流氓無賴那套作派,便不再理他,要出去直接找春梅談。不料他剛要走,後麵的胡亞斌抄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刺到了自己腿上!軍亮一見大驚失色,開門就往外跑,後邊的胡亞斌大叫起來,說軍亮殺人了……
聽了軍亮的敘述,孟琳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軍亮說現在他已經收到傳票,胡亞斌起訴他故意傷害。“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愁眉苦臉地說。
“你別灰心,我會為你請律師,一定能查明真相。”孟琳安慰軍亮。
她堅信軍亮沒有對她說謊。她馬上去找律師為軍亮辯護,可律師認為這案子很棘手,因為現在沒有過硬的人證物證能證實軍亮說的是真話!果然,很快案件開庭審理了,胡亞斌和軍亮各執一詞,胡亞斌說軍亮上門挑釁,談話間抄起桌上的刀刺向他,幸虧他躲閃得快才隻被刺中了腿,當庭他向法官遞交了物證--一把水果刀。軍亮則說胡亞斌是自己拿出刀要與他做個了斷,他不想那樣,胡亞斌突然拿起刀刺自己右腿,又大吵大鬧嫁禍於他。
胡亞斌有刀傷,又有物證,結果法庭一審判決軍亮犯故意傷害罪,他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出了法庭,律師告訴孟琳,現在隻有抓緊找到有力的人證物證,在上訴期內提起上訴,才能有勝訴的把握。
軍亮的媽媽愁得以淚洗麵,孟琳也心急如焚。天黑了,突然來了一個人要找孟琳。孟琳一看她並不認識,一旁的軍彩一見這人,氣憤地對她斥責起來:“你害苦我哥了,還有臉來我家!你把自己當成獎品讓兩個男人為你拚,現在落到這個下場,你總算滿意了吧?”
從軍彩的口氣中孟琳判斷出這人是陸春梅,她果然很漂亮,怪不得軍亮和胡亞斌都對她那樣癡情。孟琳趕緊攔住激動的軍彩,讓春梅坐下,把伶牙俐齒的軍彩推到另間屋去,她要和春梅好好談談。
孟琳問陸春梅有沒有辦法為軍亮洗冤?陸春梅抹了抹臉上的淚,問孟琳:“大姐,你相信軍亮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真的沒捅亞斌那一刀?”孟琳點點頭:“以我對軍亮的了解,我認為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她反問春梅:“你比我更熟悉軍亮,他並不是膽小怕事沒有責任感的人,我認為要是他真的傷了人,他一定會承認的。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陸春梅聽了孟琳的話,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兒,她從上衣裏麵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孟琳見那是一個毛巾裹著的塑料袋,裏麵有一把帶血的水果刀!陸春梅告訴孟琳,那天軍亮和胡亞斌爭執後,眾人隻顧抓住軍亮和忙著為胡亞斌看傷,她就進了屋從地上拾起這把水果刀,裝到塑料袋中藏在了身上。“要是軍亮說的是真的,他沒拿過這把刀,那這上麵就不會留下他的指紋,這是不是可以作為他沒有拿刀傷人的證據?”
孟琳一聽,心中一陣驚喜,對呀!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孟琳把那把帶血的水果刀交到公安局請求檢驗,並馬上向上一級法院提起了上訴。
五
幾天後再次開庭,胡亞斌仍然一口咬定是軍亮用刀刺傷了他。法庭出示那把帶血的水果刀,問這是不是刺傷他的那把刀?胡亞斌看了看點頭稱是。軍亮的律師馬上出示警方的檢驗報告,證實這把刀上並沒有軍亮的指紋,反而有胡亞斌的指紋!“請問原告如何解釋?”律師追問胡亞斌。
胡亞斌的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他啞口無言,張了幾次口也沒有說出話來。這時審判員宣讀了被告的反訴申請,軍亮的委托律師反訴胡亞斌惡意栽贓,請求法庭一並審理。胡亞斌見大勢已去,隻得說出了真相。那天他見軍亮找上門來對他“興師問罪”,他怕自己欺騙陸春梅的行為被她知道後,她會離他而去,所以他決定狠下心來用自殘的方式栽贓軍亮,不給他說出真相的機會。
這次開庭使原告被告的身份來了一個逆轉。原來被關押判刑的軍亮當庭無罪釋放,原告胡亞斌因觸犯法律被拘禁了,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製裁!胡亞斌被法警押下去時,他突然衝軍亮大聲說:“馮軍亮你聽著,春梅是我的,就是她跟了你,我出來後也會把她再搶回來的!”
軍亮回到家,一家人都欣喜若狂,孟琳卻悵然若失。她預感到軍亮會去找陸春梅與她和好,所以她不顧軍亮一家人極力挽留,借口說好幾天沒開店門了,要趕緊去打理生意,執意要回城去。軍彩推著哥哥軍亮:“哥,你也沒事了,快跟孟琳姐一塊走吧!”可軍亮卻支支吾吾不肯上車,軍彩氣憤地衝他大聲嚷道:“你真沒良心,簡直就是東郭先生救的那條狼!”
孟琳一言不發地上了車開走了。軍亮的心裏也很複雜,他知道孟琳對他的感情很深,這次要不是她出錢出力,他已經被關進監獄了。可他和春梅畢竟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兩人都是對方的初戀,這種感情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割舍的,所以他還是毅然來找春梅。不料陸春梅卻對軍亮說,她已經和胡亞斌結了婚,兩人是法定夫妻了,和軍亮的戀情已經結束,她讓軍亮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陸春梅的話如同一記重錘擊到軍亮心上:“春梅,都什麽年代了,你還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胡亞斌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你能過得幸福嗎?”“他是什麽人我不在乎,重要的是他是真心實意地愛我,他為了我不惜把刀紮到自己腿上,如今又有幾個男人能夠做到這樣?”軍亮萬萬沒料到情況會是這樣,隻覺得心好像被撕扯碎了一樣。回到家,他找出一瓶酒一口氣都喝了下去,倒在床上昏沉沉地睡著了。
軍亮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在妹妹軍彩的催促下,他坐上了進城的客車。孟琳一見軍亮,又驚又喜,從軍亮沮喪的神情中她看出了什麽,但她沒有追問,而是像平時一樣安排軍亮照看店裏的生意。
晚上,孟琳帶軍亮到飯店去吃飯。軍亮把陸春梅對他說的話告訴了孟琳,孟琳也不知該怎樣安慰他,就把自己和蘇冬來從相戀到現在分道揚鑣的經過都講給了軍亮。“人這一輩子會有很多感情經曆,初戀是最美好的,可結局卻不一定都圓滿,看來每個人的感情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
吃完飯,孟琳開車帶軍亮去他住的那家廠的職工宿舍,她陪軍亮進了宿舍裏,同屋住的幾個人一見軍亮,趕緊告訴他,他走後第二天來了好幾個人找他。軍亮問那幾個人什麽口音什麽長相,從他們的描述中孟琳一下子想到,這正是那幾個偷過她店鋪的賊!看來蘇冬來的警告是真的!“不行,你不能在這裏住了!”孟琳一把拉住軍亮,把他帶回自己車上。她把蘇冬來敲詐並警告過她的事告訴了軍亮,軍亮這才明白當初為什麽孟琳那麽著急讓他回家去,她是怕他會遭到不測。軍亮的心中頓時蕩起一股暖意。
就像水到渠成,軍亮和孟琳住到了一起。兩個感情上備受傷害的人都彼此找到了新的歸宿。孟琳就像是一個新婚的妻子,對自己的丈夫充滿甜蜜的愛,她為軍亮買了手機和好幾身新衣服,還為他到駕校報了名讓他學開汽車。軍亮有了手機,可以隨時知道家裏的情況了。這天村裏一個從小要好的夥伴打電話告訴他,胡亞斌的判決下來了,他因惡意誣陷他人被判處有期徒刑6個月。聽到這個消息軍亮並沒有高興,想到春梅剛結婚丈夫就被判了刑,他的心反倒沉重了起來。
第二天,軍亮又接到一個電話,正是昨天給他來電話的那個夥伴,他急切地告訴軍亮:“陸春梅自殺了!”
“啊!”軍亮驚叫一聲,手機“啪”地掉到了地上。
六
軍亮失魂落魄地急於要趕回家去,孟琳聽說陸春梅自殺了也很吃驚,她馬上開車帶上軍亮往回趕。
陸春梅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藥,睡了一天一夜,直到中午家裏發現叫不醒她才知道出了危險,趕緊把她送往鎮上的醫院。孟琳和軍亮趕到醫院,陸春梅還在急救室搶救中。軍亮的心好像被人掏空了,他流著淚迫切地想要馬上看到春梅。一位三十多歲的護士生氣地攔著軍亮不讓他進急救室:“現在知道著急啦?早知這樣你別欺負她呀!現在孩子保不住了,大人能不能救活還不一定。你們這些男人,也太不把女人當人了!”
軍亮一下子呆住了,很顯然這護士把他錯當成是春梅的丈夫了。怎麽春梅懷孕了?那一定是胡亞斌的孩子,怪不得春梅不肯和胡亞斌分開回到他身邊。現在胡亞斌被判了刑,是春梅拿出了對他不利的證據才這樣的,春梅又未婚先孕,她的壓力太大了,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決定自盡從此一了百了。軍亮的心一陣陣絞痛,他怔怔地呆在那裏,淚水無聲地淌了下來。
陸春梅一直沒有清醒,軍亮對孟琳說他要守在這裏,他不能讓春梅太孤立無援。孟琳讓他安心守在這裏,店裏的生意有她照應就行了。她拿出錢給軍亮留下,一個人開車回了城。
一連幾天,陸春梅也沒有清醒過來。醫生告訴她家裏人,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陸春梅已經呈植物人狀態,雖然不能排除以後她有醒過來的可能,但現在隻能靠人照料才能維持生命。陸媽媽一聽就哭了,春梅的爸爸一場大病家裏已經負債累累,現在春梅又這樣了,她剛結婚的丈夫又被判了刑,婆家不肯出錢出力更不可能照顧她,這讓她以後怎麽辦呀!這時等在外麵的軍亮走了進來,安慰陸媽媽說,以後照顧春梅的事就交給他了。“隻要我活著就不會丟下春梅不管,我會照料她,直到她醒過來的那一天。”軍亮打電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孟琳,說自己要照料春梅不能回城去了。孟琳讓他安心忙家裏的事,不必惦念店裏的生意。
春梅從醫院被接回家,軍亮每天都去照顧她,幫她取藥、喂飯、曬太陽。春梅還要花費不少的醫藥費,陸家拿不出錢來,軍亮就在村外磚廠找個推磚的活,每天照料春梅之餘就去推磚,每天累個半死隻能掙二三十元錢,遠遠不夠春梅的醫藥費開支。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孟琳突然來了。她交給軍亮幾疊錢,讓他不要再去推磚了,隻管安心照顧春梅。原來她把城裏的店盤了出去,住的房子也退了,車也賣了,她到軍亮這裏就不準備再回去了。
軍亮心裏很不好受,他覺得自己欠孟琳的太多了,孟琳作出的犧牲也太大了!軍亮感動得流下了眼淚,孟琳安慰他,說在城裏做生意,蘇冬來隔三岔五就去找她的麻煩,她早就想離開那裏,從此徹底躲開蘇冬來。“我想好了,我在鎮上做點生意,隻要能夠維持生活就可以了,以後再慢慢地掙,日子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這天軍亮到醫院又為春梅取了一些藥回來,一進陸家的院子,見一個人正坐在席子上托著春梅曬太陽,陸媽媽站在一旁抹眼淚。軍亮不由得吃了一驚,仔細端詳,才認出這個胡子拉碴的光頭男人正是胡亞斌!
“軍亮,我刑滿釋放了。”胡亞斌看到軍亮,他首先開口,“這些天多虧你替我照顧春梅,我謝謝你!”
“沒……沒什麽。”軍亮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今後就由我來照顧春梅,我要讓她醒過來看到的頭一個人就是我--她的丈夫胡亞斌!”胡亞斌鄭重地說。
軍亮把藥放到胡亞斌身邊,把用法用量都一一告訴他。胡亞斌記下後,對軍亮說:“軍亮,以前我做過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希望你能原諒我。”
“那些事都不要再提了,我們得到的教訓已經夠慘痛了!”軍亮說著隻覺得鼻子酸酸的。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春梅,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我覺得這輩子能娶到她才算沒白活,所以我才不顧一切地要從你手中搶到她,沒有她我簡直覺得活著沒有意思。”胡亞斌說,“俗話說‘好事多磨’,我和春梅經曆了這麽多磨難,以後一定能好起來的!”
軍亮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軍亮趕到鎮上,孟琳在街上開了一家小店賣服裝。軍亮把胡亞斌回來的事告訴了她,最後他深情地對孟琳說:“咱們結婚好嗎?”孟琳心中一喜,她付出了全部身心營造的這份感情終於得到了滿意的回報。她點了點頭,靠在軍亮堅實的臂膀上,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