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婚紗照

第十六章 誰的麵子大

　　村主任蘇豐魁親自帶人挨家挨戶收“提留款”。正在城裏上大學的陸小江正好回家，一看村主任手中的收費名單上有好多項完全屬於亂收費。甚至連村幹部門大吃大喝的花銷也冠以“招待費”要每個村民收二十元。氣勢洶洶的蘇豐魁聲言沒有錢就裝糧食，村民們都敢怒不敢言。

　　陸小江提出那些不合理收費不能交，惹惱了蘇豐魁，一把將陸小江推了個趔趄。年輕氣盛的陸小江跳起來狠狠抽了蘇豐魁一記耳光，兩人扭打起來。

　　打了村主任這還了得？不一會兒鄉派出所就來人帶走了陸小江，以“妨礙公務毆打幹部”為由拘留了他。

　　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小村莊裏，派出所就是個“大衙門”，經常有被關在派出所裏被打傷的事發生。最要命的是派出所的所長還是蘇豐魁的姐夫，當然更會偏向內弟了。陸小江一家人慌了手腳，趕緊組織人力商議“營救”陸小江。商議再三，解鈴還需係鈴人，還是說動被打的蘇豐魁，由他出頭讓派出所放人。

　　陸小江的嬸子和蘇豐魁的老婆是拜把子姐妹，趕緊去遊說，想走“夫人路線”，可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說那蘇豐魁口氣強硬，不肯通融。

　　陸小江的一個叔叔和蘇豐魁是同學，認為會給他點麵子。但去說情也是無功而返，蘇豐魁連一點放鬆的語氣也沒有。

　　看來不能“空口說白話”。陸小江媽媽趕緊買了幾條好煙和幾瓶好酒，提著來向蘇豐魁“賠禮道歉”。可是剛放下東西就被餘怒未消的蘇豐魁拾起來扔出了門。

　　就這樣，一連去了十幾個說情的都不管用。蘇豐魁堅持要“好好收拾收拾陸小江，殺一僸百。”

　　陸家簡直都絕望了，陸小江媽媽哭得眼睛都腫了。滿屋子人還在挖空心思想誰的“麵子”大，能說動蘇豐魁。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看熱鬧的人群中一個人說了一句：“我去吧！”

　　眾人應聲望去，簡直啼笑皆非。說話的是村裏最窮的一個，都五十多歲了還孤身一人的老光棍大蛋！

　　“你別添亂，人家夠煩的了！”有人訓斥大蛋。

　　“隻要我出頭，保證村主任馬上答應放回小江！”大蛋不緊不慢地說。

　　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人相信大蛋的話。常言道“人微言輕”，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都講不下情來，他一個老光棍怎麽做得到呢？

　　卻說這位大蛋不慌不忙地回到家，牽出家裏唯一的一頭豬，趕到蘇豐魁家。“村主任，快出來，我要殺豬了！”大蛋這一喊，蘇豐魁趕緊出來了，見大蛋正拿了一把尖刀在衝自己領來的豬直晃。

　　蘇豐魁象被電擊了一般衝過去，用力攥住大蛋拿刀的手，說話聲音都發顫了：“我的爺我的祖宗，你千萬不能殺這頭豬呀！”

　　堂堂村主任對一個老光棍又是爺又是祖宗地喊，圍觀的人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不讓我殺豬也可以，你趕緊讓派出所把小江放回來！”大蛋說。

　　“這……”蘇豐魁猶豫了一下，那大蛋又衝那豬晃了晃刀子。蘇豐魁趕緊答應：“好好好，我馬上打電話讓他們放人！”

　　蘇豐魁一個電話過去，不一會兒陸小江就平平安安回到了家。

　　陸家設宴慶賀，那位平日最被人看不起的大蛋這次被敬若上賓。他坐在正中間位置，陸家人輪番給他敬酒。他們奇怪地問：“蘇豐魁怎麽那麽害怕你殺那頭豬？”

　　大蛋晃著被酒燒紅的臉，說了原因。原來這頭豬是兩個月前縣委書記作為自己扶貧幫助對象買來送給大蛋的。當時他就說以後會經常來，看著這頭小豬由小到大，以後大豬生小豬，直到大蛋由窮變富。

　　蘇豐魁為了討好縣領導，特別吩咐大蛋要象對待自己的老婆那樣養這頭豬，就是他大蛋病了也不能讓這頭豬生病。今天大蛋要殺這頭豬，當然嚇壞了蘇豐魁，萬一沒有了這頭豬，下次縣委書記來了他可怎麽交代！

　　“不是我大蛋有麵子，是我養的這頭豬，比滿屋子的人都麵子大呀！”酒酣耳熱的大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