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成精的一條魚

第五章 裁縫也瘋狂

　　一：裁縫的故事

　　濱海市不僅經濟繁榮，娛樂市場也是極度興旺。隨著名目繁多的演出團體的建立，給演職人員製作特體服裝的行當便應運而生了。

　　邱鼐邱老爺子也就是濱海市特體服裝業的佼佼者。他名下的金鼎特體服裝設計公司雄踞西北。邱老爺子正準備把自己的製衣公司，用連鎖的形式推向全國的時候，他就覺得頭迷眼花，一頭累倒在公司辦公室的椅子裏。

　　邱鼐是腦血栓並發心髒病，如果他還像這樣拚命地工作，恐怕生命就堪憂了。

　　邱鼐和老伴一商量，兩個人決定去郊外歇馬山莊的別墅住一段時間，公司的事情，就暫時交給了兒子邱家明打理。

　　邱家明今年36歲，他是邱老爺子的獨生子。邱家明的愛人呂翠翠則是金鼎的首席設計師。邱家明跟著父親這麽些年，他製作的特體演出服裝，比之邱老爺子設計的還要新潮。

　　邱老爺子隱居調理了一年多，身體也逐漸恢複了。就在這時，市歌舞團團長老戴到歇馬山莊看他來了。

　　老戴和邱老爺子的私交甚好，老朋友一見麵，自然親熱個不夠，邱老爺子中午留老戴喝酒，三杯酒下肚，老戴長歎一聲說道：“老夥計，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邱老爺子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詫異地說道：“咱哥倆是啥關係，你有話盡管說！”

　　老戴一轉身，他在攜來的皮包裏，拿出了一件演出服裝來，這件服裝是老戴兒子在金鼎公司定製的。老戴的兒子現在是個歌星。可是這件服裝他還沒有穿一個月，就開線掉肩，根本不能穿了。

　　老戴兒子做這件演出服可是花了兩千多塊，他到金鼎公司去找邱家明理論，可是邱家明卻振振有詞地說道：“演出服裝做的太結實，不利於以後的更新和換代……！”

　　老戴今天來歇馬山莊，就把那件質量低劣的演出服給邱老爺子帶來了。

　　邱家明製作的這件演出服，款式新穎，上麵綴滿七色亮片和玻璃珠，衣服的扣子也是銅質鍍金的，輝煌耀目，灼灼發亮。可是這件衣服的用料，卻是三流貨色，不用穿多長時間，便會開線掉肩，沒法穿著登台了。

　　邱老爺子看著這件開線掉肩的演出服，他的心髒氣得“砰砰”跳，送走了老戴，他就拿起了電話……

　　邱家明這幾天已經連著給邱老爺子打了好幾個電話--現在金鼎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邱老爺子，邱家明貸款、辦事和顧客簽合同，都非常的不方便，邱家明的意思是想得到父親的授權，然後將金鼎公司的法人代表轉到自己名下。

　　邱家明接到邱老爺子的電話，他還以為邱老爺子想傳位給他了，誰曾想邱老爺子告訴兒子邱家明，趕快到別墅來一趟，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父親講的一個故事，他的意思是讓邱家明記錄下來，不然到了明天，他又忘記了。

　　邱家明為了討好邱老爺子，他最近找了一個作家，想給邱老爺子寫本自傳。其中有個章節記錄的就是邱家的老故事。

　　邱家明開車20分鍾後，就來到了歇馬山莊，他今天需要記錄的是一個關於銅扣子的故事。

　　二：扣子和衣飾

　　明朝末期，鎮守平北關的便是韓闊。韓闊這個人倒也熟讀兵法，武功高強，可是他卻有兩樣壞毛病，一個是愛慕虛榮，一個是好大喜功。

　　韓闊手下的明軍隊伍中有一個火槍營，火槍營的領隊就是劉千總。韓闊為了對外顯示他治軍有方，軍容嚴整，他便下令，剪掉火槍營弟兄們胸前衣服上的布扣袢，全都換成了黃銅扣子，這銅扣子經陽光一照，金燦燦的一片。確實顯得他手下的火槍營不同凡響。

　　韓闊幾次和滿清軍隊作戰，都是靠虛報戰功，搪塞朝廷，韓闊戰績不實的消息被朝廷知曉後，當今天子震怒，便寫下聖旨，對其降罪，韓闊一見自己人頭難保，他便殺了傳旨的欽差，然後召集自己的死黨，易幟反明，投降滿清。

　　韓闊造反的消息傳出，火槍營的弟兄們可不幹了，他們在劉千總的帶領下，高舉火槍，浩浩蕩蕩，討伐韓闊而來。

　　韓闊一聲令下，他率領三千多人的親兵隊伍前去迎戰，長街之上，火槍營被韓闊的親兵團團圍困了起來。一時間槍鳴箭響，殺成了一團。

　　韓闊親兵手中的弓箭雖然沒有火槍犀利，可是火槍營配發的火藥和槍砂有限，一場激戰後，火槍營的槍砂便首先射空了。

　　十幾名貪生怕死的火槍營士兵扛著火槍，悄悄投奔了韓闊，韓闊聽說火槍營士兵的槍砂用盡，他得意地大笑一聲道：“弟兄們，滅掉火槍營，一人賞銀一百兩！”

　　韓闊揮動大刀，他騎著戰馬，第一個殺向了火槍營。可是火槍營陣地上，劉千總右手一揮，他身後的幾百杆火槍齊聲轟響，衝在最前麵的韓闊連人帶馬，立刻便被射成了馬蜂窩。

　　邱老爺子講到這裏，邱家明笑道：“爹，我知道了，一定是劉千總藏起了一些槍砂，然後派了一些手下假投降，最後這才用火槍射殺了韓闊！”

　　邱老爺子搖了搖腦袋，說道：“劉千總當時確實已經將槍砂用盡了！”

　　劉千總射殺韓闊的，是弟兄們胸前的銅扣子。韓闊用銅扣子為自己裝潢門麵，最後卻死在了銅扣子上，真可謂自作自受了。

　　邱家明記完了邱老爺子的故事，他剛要張口提金鼎公司更換法人的事，邱老爺子卻用手指揉著太陽穴道：“頭暈得厲害，快給我拿藥來！”

　　邱家明又是取水又是拿藥，一直忙活到了晚上9點半，邱老爺子這才睡下了。邱家明回城的時候，他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把公司法人的事情辦妥。

　　金鼎公司在邱家明的努力下，製作特體演出服裝的業務蒸蒸日上。邱老爺子現在身體不佳，他就有邱家明一個兒子，將來，這個公司的法人還是邱家明。邱家明爭這公司的法人絕對是名正言順的。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邱家明正想給邱老爺子打個電話，沒想到他辦公桌上的傳真電話“滴滴滴”地響了三聲，隨後一份傳真便發了過來。

　　這份傳真是邱老爺子給他發過來的。邱老爺子在今天早晨臨時決定，他要和老伴去廣州一趟，臨行前，他又想起了一個同行講給自己的故事，便記錄在紙上，然後給邱家明傳了過來。

　　邱家明拿起傳真一看，紙上寫的是一個外國的故事--三百年前，英國有個親王，名叫威廉姆，他可是個非常摩登的親王，跳拉丁舞，設計最新潮的服裝，並和巴黎最紅的歌劇女演員幽會，總之，威廉姆活得是非常瀟灑。

　　可是好景不長，那個巴黎最紅的歌劇女演員成了威廉姆的情人後，竟惹惱了英國的國王。因為這個女演員本來就是英國國王的禁臠。

　　英國國王給威廉姆網羅了七八項罪名，隨後威廉姆便遭到了英國國王的追捕。威廉姆一見情形不妙，他急忙領著七八名手下，開始了逃亡。茫茫黑夜，追兵手裏握著火把，映照得威廉姆身上的水晶亮片，明珠綠玉灼灼發亮。

　　威廉姆衣服上飾品的亮光，竟引來了追兵，威廉姆一邊逃跑，一邊用匕首將身上那些發亮的衣飾割下，並丟棄到了地上。等到威廉姆逃到幾十裏外的橡樹莊園，他還沒等喘一口氣，隨後而至的追兵已經將橡樹莊園團團圍住了。

　　威廉姆在秘密莊園被捕後，他才知道，正是自己丟棄在路上的那些衣飾將追兵引來了的，這個無用的衣飾真是害人不淺呀。

　　邱家明拿著昨天和今天這兩個故事去找呂翠翠，呂翠翠大學畢業，智商甚高，她看完這兩個故事，說道：“爹這是項莊舞劍，意有所指呀！”

　　邱家明製作的演出服裝，質量低劣的事情，一定是被邱老爺子知道了。邱家明脾氣很擰，邱老爺子怕明著批評兒子，邱家明不接受，他這是在拐彎抹角地敲打兒子呢--做衣服要的是質量，銅扣子和衣飾並不重要。如果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扣子和衣飾的變化上，勢必會自己害了自己。

　　三：廣州之行

　　廣州正在召開東南亞地區歌王的大賽。邱家明接了東南賽區歌手郭美麗五件演出服裝的訂單，金鼎公司開足馬力，五天後，五件美輪美奐的演出服裝便被製作成功。邱家明和呂翠翠坐著飛機，隨後直奔廣州，為郭美麗小姐送演出服裝去了。

　　邱老爺子和老伴來到廣州，直奔東南亞地區歌王大賽的現場。他們在賽場上一邊饒有興趣地聽歌，一邊觀看歌手身上穿的演出服裝。可是邱老爺子一瞧自己的兒子兒媳又追到了廣州，邱老爺子又推說腦袋迷糊，回酒店休息去了。

　　呂翠翠去給郭美麗送服裝。邱家明則來到了酒店，走進了邱老爺子的房間。

　　邱老爺子正躲在酒店的屋子裏看電視呢，他一見兒子進來，說道：“家明，我還有一個故事要講給你！”

　　邱老爺子正要給兒子講故事，正在這時候，電視上開始實況轉播歌王大賽的第一輪初賽了，郭美麗身穿金鼎公司設計的服裝，仙女一樣地登台，可是她的歌剛唱了一半，就在郭美麗做一個大幅度的舞蹈動作的時候，就見“刺啦”一下，郭美麗演出服的一個肩部全都拔絲開線了，竟露出了衣服下麵的文胸。

　　邱老爺子也顧不得給兒子講故事了，他“啪”地一聲，關了電視機，然後怒氣衝衝地說道：“金鼎公司的演出服裝就是這個質量？家明，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邱家明不服氣地說道：“爹，你知道嗎，現在金鼎公司的訂單，是過去的三倍！”

　　邱老爺子說道：“可是你把那演出服裝做得和紙似的不堪一穿，到最後，還不是自己砸自己的牌子嗎？”

　　邱老爺子將的第三個故事，便是民國的一個歌星，因為追求穿的飄漏透和時髦，上台演出的時候，薄薄的衣服被撐開，現肩露乳，最後在報紙洶洶的輿論之下，這名歌星走上自殺之路的故事！

　　邱家兩父子誰也說不服誰，最後邱老爺子的頭痛病又被氣犯了，邱家明隻得灰溜溜地關門離開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邱家明興衝衝地拿了一份晨報，給邱老爺子送了過來。邱老爺子打開報紙，當時就愣住了，隻見報紙的頭題上，赫然掛著郭美麗那張露出文胸的照片，看著那個漏光照的副標題，邱老爺子差點氣得罵人--記者懷疑是郭美麗故意漏光，進而招引人氣問鼎冠軍。

　　郭美麗的漏光照片被全國的報紙和網站紛紛轉載，一時間成了最火的事件。郭美麗的人氣飆升後，她也一路過關斬將，殺進了決賽，最後取得了中國賽區第二名的好成績。

　　郭美麗那漏光的服裝一下子成了輿論的焦點，邱家明更是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金鼎公司的訂單一時間雪片似的飄來，邱老爺子也糊塗了，難道自己真的是錯了，現在製作衣服，真的是隻要款式上過得去，就不需要內在的質量了？

　　金鼎製衣，漏光首選，這兩句竟成了演藝界的行話。隨著演員們身穿金鼎製衣漏光頻頻，觀眾們對那些故意漏光的噱頭也看累了，報紙上也懶得報道演員的漏光事件了！

　　特別是網站上，對那些故意漏光而搏出位的演員們更是罵聲一片。金鼎製衣一下子訂單銳減，幾乎到了無米為炊的境地。

　　邱老爺子沒有辦法，隻得重披戰袍，又回到了金鼎製衣，他通過關係，接單製衣，整理殘局。經過幾乎半年的努力，金鼎製衣終於重新站穩了陣腳。

　　邱老爺子這天把兒子邱家明喊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遞給了他一份公司法人代表的轉移申請。

　　邱家明經過這一場事件，他明顯地成熟了很多，邱家明連說自己不顧衣服質量，瘋狂行事，差點斷送了金鼎的前程。他還需要曆練幾年，不想當金鼎的法人代表。邱老爺子嗬嗬笑道：“農民種地，工人上班，裁縫就要好好做衣服，這可是天大的道理呀，你既然明白了這個道理，說明你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