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錢的溫暖拯救

第十一章 誰是誰的累贅

　　張月跟淩傑是一對戀愛5年的情侶，預備11國慶節這天結婚。可誰想就在幸福可以伸手可觸的時候，天有不測風雲，張月和淩傑在購買家具時乘坐的中巴發生了車禍。

　　張月一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淩傑的傷勢。“淩傑沒事，手腳受了點傷，還沒有清醒。”張母忙安撫女兒，想想也夠慘的，都準備結婚了，誰料到會出這事，唉……

　　“媽，您告訴我，是不是淩傑有危險？”張月看母親的表情直覺的感覺事情很嚴重，“我要去看他！”

　　張月動動自己的手腳，發現沒什麽異樣，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就別折騰了，淩傑好好的，沒有生命危險，你就顧好你自個吧。”母親說完眼淚都下來了。

　　“我怎麽了，我不是好好的嘛，手腳沒壞，就是臉上有點火辣辣的疼……”突然，張月好像想到了什麽，急忙摸摸自己的臉，卻摸到一臉的紗布，剛剛急著問訊淩傑的傷勢都沒覺得臉上還包著紗布。這時候，才感覺臉上有種錐心的疼。

　　“媽，我的臉怎麽了？”張月有種不好的預感，聲音有點顫抖。“你的大半張臉都被玻璃傷了，縫了不少針，醫生說要做整容手術……”母親抹著眼淚小心翼翼地說。

　　“車窗玻璃，整容……”張月喃喃地念叨，想起來當時的情景：由於暈車，淩傑就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張月，沒想到突如其來的車禍卻讓張月的臉被車窗玻璃傷到，不過也不至於要整容怎麽嚴重吧。“媽，你拿鏡子我瞧瞧！”張月不敢相信自己就那麽倒黴。“別看了，孩子，還沒拆線呢。”

　　“媽，讓我看看，我能頂住，求您了，媽。”

　　盡管張月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隨著紗布一層層地剝開，看到出現在鏡子裏的是一個浮腫，爬滿蜈蚣的怪物時，她還是崩潰了！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張月再次醒來時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很配合的接受醫生的治療，好在除了臉上的傷外，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傷到，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關於整容卻是件很煩瑣很漫長的事情，醫生說至少要經過6，7次的植皮修補手術，而且也無法保證手術後是否可以恢複原貌，賠償款還沒有到位，手術費也是個很大的問題。想想以後的日子，如果不是不忍心母親，張月真的不想活了。出院那天，張月給淩傑寫了封分手信，托母親送去，她不想成為他的累贅，如果說這是一種罪，就讓她一個人承擔吧。母親雖然百般不忍，可女兒的心思當媽的怎麽不知道呢？唉！

　　母親走後，張月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等候母親回來了就走。等了好長時間，母親終於跟遊魂一樣地回來了，手裏拽著兩封信無聲地遞給女兒。張月接過來一看，一封是張月寫給淩傑的，看樣子母親並沒有交給淩傑。另一封是淩傑寫給張月的，張月一看，頓時驚呆了！信寫得很雜亂：

　　張月：

　　當你看到這封信後，我們就算分手了。不管你是否願意，這都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我們情深緣淺，就連上天都不祝福我們。曾經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要給你幸福，可現在我已經自身難保，已經成了一個瞎眼的廢人，我已經沒有信心照顧你一輩子了。我們是彼此的災星，希望你不用來煩我，我也不想再見到你，無緣，就讓它結束……

　　淩傑

　　淩傑瞎了！這是個多麽可怕的事實！看到淩傑的信，張月絕對可以理解，自己不也是這樣對淩傑說的嗎。怪不得母親的信沒有送出去，淩傑都瞎了，還能夠看信嗎？可是我不會離開你的，你瞎了，就讓我做你的雙眼吧！

　　當下張月跌跌撞撞地跑到淩傑的病房，看樣子淩傑傷得不輕，腳上打著石膏吊在床頭，一雙空洞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張月慢慢地走過去，撫摸著淩傑已消瘦的臉龐，不禁潸然淚下。

　　“誰？你是誰？”淩傑感覺來人的啜泣聲，警覺地問，突然，淩傑激動起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你走！”“我不會走，更不會離開你，你死了這份心吧！”張月一抹眼淚倔強地說。

　　打那以後，張月就換下了淩母代為照顧淩傑，不論淩傑怎麽罵怎麽發脾氣，張月都跟聽不到似的，衣不解帶地服侍淩傑。後來淩傑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出院後在家修養的一切起居也都是張月照應的。為了賺點生活費，在大學裏有才女之稱的張月又拿起了筆，寫一些故事，小說。張月以自己和淩傑做為主角寫了一篇中篇紀實故事《誰是誰的累贅》，小說刊出以後，繼而在網絡上流行，沒想到點擊數量飆升，引起了媒體的關注。一夜之間，張月跟淩傑的故事傳遍千家萬戶，更有醫院要免費給張月和淩傑做整容和複明手術。

　　張月的整容手術已經做了第四次了，雖然還沒完全恢複，可看上去已經沒那麽可怕了，相信再過幾次張月就可以走出家門了。可是淩傑卻死活不肯治療自己的眼睛，讓張月很是納悶：“你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現在有機會給你，你為什麽不肯嚐試？難道非要我照顧你一輩子嗎？”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隻要你肯。”淩傑信誓旦旦地說。“我怎麽會不肯呢，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即使我再醜，也賴上你了，一生一世……”張月到現在才明白以前自己的舉動是多麽可笑，慶幸的是彼此還沒有錯過彼此。“那我們結婚吧，結婚了我就得照顧你一輩子，就得去看眼睛了。”

　　結果決定還是這年的十月一號結婚，照淩傑的說法就是，偏要跟命運賭這一局。結婚這天，電視台的記者也來了，這對患難情侶不知牽動多少人的心弦。最美麗的新娘張月，遮著薄紗，穿著雪白的婚紗由父親牽著飄飄如仙子般出現在人們麵前的時候，現場一片安靜。終於，走到新郎麵前了，新郎準確地執起新娘的手，說：“親愛的，你好美！”

　　“你看見我？”新娘奇怪地問。“是的，我看見你，我一直都看得見你。”新郎心疼又無限深情地說：“當時我看到你的信，我的心都碎了，為了留住你，我就跟你母親演了這出戲，我知道，隻有這樣你才不會離開我。”新郎從記者手裏搶過話筒，單膝跪地說：

　　“我要當著所有的人向你道歉並求婚，請美麗的新娘原諒我，嫁給我，好嗎？”一片寂靜，過了好久，新娘才說：“我不嫁給你！”頓時一地碎玻璃聲，那是新郎心碎的聲音。

　　新娘接著又說了一句：“嫁給誰啊！”新郎霎時反應過來，抱著新娘一陣亂轉。現場也是一陣地歡呼聲、叫好聲！彩帶、鮮花就象下雨一樣地飄落，鎂光燈閃爍，所有的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都衷心地為這新人鼓掌，祝福……

　　（原載於《三月三故事王中王》2008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