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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樣的P股

  阿邊自打買了輛“QQ”,一天到晚飄飄然,半夜說夢話,說的也是自己車牌的號碼。畢竟在他這個小城市,擁有私家車的人還太少太少,怎麽說也該值得驕傲驕傲。

  由於沒有車庫,阿邊隻能把車停在自家樓下。有一天,他在樓上看見兩個八、九歲的男孩,圍著他的車磨蹭來磨蹭去,火一下就上來了。這些天,他的“QQ”經常會遭到附近小孩的騷擾,車窗上每天都會留下幾個髒兮兮的小手印兒,讓他十分惱火。

  阿邊暗叫一聲:小兔崽子,你們跑不掉了!立刻飛身下樓,大吼:“住手!給老子站住!”猛撲了上去。其中一個小孩鬼靈得很,見勢不妙,撒開腳丫子就跑,一眨眼功夫沒影了。另一個反應遲鈍,好像被他一聲吼震住了,忘了跑,傻乎乎地瞪著他。阿邊當然不能給他逃跑的機會,一手先逮住他的手,仔細一瞧車子,上麵多了幾道新劃痕。不用說,就是剛才他們幹的好事。

  阿邊又心疼又憤怒,這事要擱去年,他騎的還是電動車,也就教育教育幾句算了。可現在他開的是小車,脾氣也不知不覺上升了幾個檔次。他二話不說,掄起巴掌朝男孩的P股就是一掌。男孩的P股肉厚,似乎不覺得痛,阿邊打得不過癮,使勁一扒他的褲子,嗶哩啪啦就是一頓猛揍。這一下,男孩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阿邊恨恨地說:“哭個屁!告訴你,這事還沒完,走,帶我找你家大人去!”

  男孩哭哭啼啼,被阿邊押著在前邊帶路,上了街,徑直走到一個修鞋攤前站住了,不停地拿手抹眼淚。修鞋的是個女人,驚慌地問:“怎麽啦?誰打你了?”

  阿邊知道這女人肯定就是男孩的母親了,大聲說:“我打的!你要問我為啥打他,讓他自己說吧,幹了什麽壞事。”

  男孩不肯說,卻乘阿邊不備,掙脫手也撒丫子跑了。阿邊罵了兩句,對女人說道:“跑得了兒子跑不了媽,你得賠我二百塊錢!”

  女人聽他把原因一說,知道兒子闖了大禍啦,懇求道:“不過是劃了幾道痕,賠二十塊行了吧?”

  阿邊冷冷一笑:“麻煩你先去看看我的車,那是小車,不是自行車!”

  女人說不出話來了,兩隻手在身上擦來擦去,有些不知所措。阿邊在一旁不停地催她快點賠錢,女人被他逼得完全沒了主意,舍不得賠這麽多錢,可又不知如何拒絕,看起來人都傻了。最後,她木然地從懷裏掏出錢,數了二百塊遞給阿邊。

  接了錢,阿邊臨走又警告女人道:“以後看緊點你的兒子,這次還好隻是搞我的車,他要是搞到別人家的奔馳,會賠死你們的!”

  回家吃了飯,阿邊拿了毛巾到樓下擦車,一邊考慮怎麽補救車身上的劃痕。忽然,旁邊停了一輛奔施。阿邊一看到這車,眼睛頓時就亮了,這車真漂亮威風啊,在這個小城市,絕對不會超過十輛。阿邊不禁停了下來,又羨慕又敬畏地等著看看開車的人是誰。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留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不用說,是個大老板的打扮,身上全是名牌,一下車,阿邊就感到一股富貴之氣向他逼了過來。阿邊雖然沒見過人家,可不知為啥,臉上卻不自覺地向他露出了笑容。

  小胡子也衝他笑了笑,然後走過去,阿邊頓時有點受寵若驚,主動打招呼道:“老板,您好,來找哪位呀?”小胡子隨便應了句,打量打量他的車,問道:“老板,這車是您的?”

  “嘿嘿,是我的。”阿邊臉上有點火燒的感覺,“一輛破車。”

  小胡子圍著他的車轉了轉,又走回自己的車旁,拍拍車頂:“老板,我用這輛車換你的車,怎麽樣?”

  阿邊嚇了一跳:“老板,您開玩笑吧?我這破車,十輛也換不了您的車呀!”

  小胡子卻一臉認真,說他絕對不是開玩笑,如果同意,當即就可以交換鑰匙。阿邊如墮入了雲裏霧裏一般,腦袋眩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如果這是真的,那該多好啊!他暗暗掐了把大腿,感覺到疼,知道不是做夢了。

  小胡子又問他:“老板,換不換,我保證不會有任何條件。”

  阿邊的腦子全空了,根本沒有辦法去想這件事的真或假,顫聲道:“換……當然換……”

  小胡子果真把鑰匙塞到了他手裏,說這車從現在起就是他的了。阿邊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瞪著眼愣愣地問:“為什麽?為什麽?”

  小胡子嗬嗬一笑:“我換你好車,當然有原因的,我兒子不是把你的車刮破了嘛?這車就當我賠償你的啊。”

  阿邊一聽,這才恍然大悟,仿佛一下子從雲端裏掉到了牛屎堆一樣,腦子總算清醒過來了。這位呀,一定是那個跑掉的男孩爸爸,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男孩竟然有一個開奔施車的爸爸。

  回過神來,阿邊忙不迭地把手中的鑰匙塞回給小胡子,連說開玩笑了,開玩笑了。小胡子奇怪地問他:“怎麽,又不換了麽?”

  “哎呀,老板。”阿邊急紅了臉,“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嘛,本來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小胡子說:“那怎麽行,他弄壞你的車,好歹也是輛小車啊。”

  阿邊雙手亂搖:“算了,算了,真的算啦!”

  小胡子立即說:“好,這是你說的,不是我不願賠償,而是你自己不要。”阿邊把頭猛甩:“是,是,你放心,以後決不會找你賠償,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小胡子突然冷笑:“你可以算了,我還有事呢?”

  阿邊吃一驚:“怎、怎麽?”

  小胡子轉身拉開後車門,從車裏牽下一個男孩來,叫他背對阿邊站定,然後唰地一下扯下男孩的褲子,隻見白嫩的P股上留著幾隻紅紅的巴掌印兒。小胡子抬頭恨恨地說:“車子的事算完了,你打我兒子P股的事,怎麽算?”

  阿邊的頭轟地一下炸開了。他是揍了一頓其中一個小孩的P股,另一個則根本碰也沒碰到,跑掉的應該是小胡子的兒子才對啊。但他剛才光顧打,光顧索賠,一點兒沒留意男孩長什麽樣,穿什麽衣服,現在實在想不清楚了,這到底是不是自己揍過的那個男孩?而男孩紅紅的P股,卻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無可辯駁地證明他剛剛挨了揍。

  小胡子用憤怒的眼光盯著他,等著他回話,阿邊半晌沒有說出話來,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心裏清楚得很,打一個擦鞋女人的兒子P股,跟打一個開奔施車男人的兒子P股,差別可就大了去。

  阿邊終於說出話了,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打了一個小孩的P股,但他絕對不是您兒子。”說著,他激動起來,一指男孩,“他怎麽會是您兒子?他的媽媽是在街上擦鞋的呀。”

  小胡子怒道:“你別管他媽媽是擦鞋的,還是賣鞋的,反正這是我的兒子,我是他的爸爸,他刮壞了你的車,而你打了他的P股。”說罷,掏出一個本子遞給他看。

  阿邊一瞧,天哪,他竟然把戶口本都帶來了,上麵明明白白,眼前這男孩果真是他兒子。阿邊的臉馬上就綠了。盡管他一萬個不相信這是真的,但卻有理也說不清了。

  在對方咄咄逼人的強大氣勢下,阿邊這邊完全處於了下風,半點氣焰也起不來了。他身不由已地向小胡子低下了頭,連連道歉,懇求小胡子算了。

  “算了?你說得輕鬆!”小胡子大喝道,“我這兒子比你的車可貴多了,生下來就沒挨過一次打,他媽媽已經賠你二百塊了,我說不行,太少了,我再賠你這輛奔施,你要也行,不要也行,咱們再商量商量,怎麽賠償我兒子吧?”

  阿邊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麽賠?”

  小胡子冷冷地說:“你讓我兒子在大街上打你三巴掌P股,這事就算完。”

  阿邊倒抽一口涼氣,這不是欺負人麽?有裏有氣,卻發作不出來。就在這時,他們周圍已經圍滿了人,知道了兩人因為這個糾紛,便都紛紛勸解。後來,連街上巡邏的輔警也加進來了,勸他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小胡子大概有事,不想在這扯下去了,就把兒子拉上了車,回頭對阿邊說道:“我知道你住這兒,跑不掉的,這事還沒完。”

  小胡子開著奔施走了,圍觀的人還沒散,批評阿邊不該打小孩,倘若沒下手,便沒有這回事了。阿邊聽得臉一陣紅,一陣青,最後失魂落魄地走上樓去。

  老婆回來一聽說這事,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罵他不知天高地厚,罵他有眼不識泰山,哭他亂打老虎P股。夜裏,兩口子一合計,小胡子這人是自己萬萬鬥不過的。這年頭,有錢就有勢,無論白道黑道,肯定都幹不過人家。不過,要滿足他的條件,真在大街上當眾讓他兒子打三巴掌P股,那以後阿邊也沒臉再活了。思前想後,決定還是打落牙齒往肚裏吞,吃點暗虧算了,倘若小胡子找上門,就賠他個三千五千的,花錢消災吧。就怕三千五千小胡子也不滿意,畢竟人家是開奔施的啊。兩口子愁得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阿邊蔫頭蔫腦地開車去上班。在街上,他忽然看見有個小男孩站在一個擦鞋攤旁,眼睛猛地一跳,趕緊把車停好,跳下車跑過去,一把拉住男孩,盯著他的臉左看右看,忽然大叫一聲:“對,就是你!”

  昨天他被小胡子的氣勢壓住了,腦子懵了,想不起來到底是不是打了小胡子的兒子。現在一看到這個男孩,他突然記起來了,這才是被他打P股的那個。

  阿邊扒下男孩的褲子,果然看見P股上還留著巴掌的痕跡,而小胡子的兒子他已經記住了,並不是眼前這個。

  阿邊激動地問:“小朋友,昨天你是不是被叔叔打了?”

  男孩畏懼地點點頭。阿邊驚喜交集,這麽說,他真的沒有打錯人,是小胡子誤會了,天知道他兒子上的巴掌印哪來的。他一看攤位上換了個中年男人,就問:“大叔,你是不是他的爸爸?”

  男人老實巴交地回答說是。阿邊不放心,神經兮兮地又問:“他還有沒有另外一個爸爸?”

  男人有點不高興了,什麽叫還有沒有另外一個爸爸呀?

  阿邊得到男人的肯定回答,心上的一塊大石落了一大半,想了想說:“大叔,真對不起,昨天你兒子刮壞了我的車,我一時生氣,就打了他幾巴掌。”

  男人看看他,又看看他的車,明白了:“哦,你就是那位老板呀?沒事沒事,小孩子不懂事,就得教訓,打幾巴掌P股算啥?回來他媽跟我一說,我差點想打死他算了。”

  阿邊著急地說:“你不要緊,可是當時還有個小孩跑了,我根本沒打過他,他爸爸卻硬說我打了呀!”男人隨口說:“打了就打了吧,說清楚就算了。”

  阿邊直跺腳,這位大叔並不懂,人家兒子的P股跟他兒子的P股雖然都是肉,但卻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啊,人家那可是金P股喲。

  男人聽他說完,安慰他說:“你也不用著急,你說的人我認識,他兒子跟我兒子是好朋友,他平常也很好說話的呀。”

  阿邊掏出三百塊錢塞到他手上,說是還給他昨天賠償的錢,不要了,另外一百塊算是他補償給小孩的。然後他摸了摸男孩的腦袋,說道:“大叔,您能不能和孩子去給我作個證,證明我隻打了一個孩子的P股,打的就是你的兒子,行嗎?要不然,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啊!”

  男人低著頭想了半晌,默默地抽出一百塊還給他。阿邊一看急了:“大叔,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呀!”

  男人說:“這一百塊拿回去吧,窮人家的孩子,打幾巴掌算什麽,用不著補償。你放心,我會讓兒子給你作證的,隻是以後打孩子得看清楚才出手呀。”

  阿邊聽出他話裏的諷刺味,但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感激不盡地連說謝謝。

  就在這時,一輛奔施車停在他的“QQ”後麵,昨天那個小胡子帶著兒子走了過來。阿邊心猛地一跳,迎上前搶著說道:“老板,您來得正好,您真的誤會了,我昨天是打了小孩,可打的真的不是你兒子,而是他的兒子。”說著一指擦鞋男人父子,“他們、他們可以作證,證明我沒有打你兒子。”

  小胡子臉上不置可否,他兒子高興地跑到小夥伴前,掏出一包糖果兩人一塊吃起來。阿邊見小胡子似乎不信,心裏一驚:他要是故意訛上自己,那就完了。他急得出了汗,蹲在兩個小孩跟前,先問擦鞋男人的兒子:“小朋友,昨天是我打了你,對不對?”

  男孩一邊吃,一邊點頭。

  阿邊又問小胡子的兒子:“小朋友,昨天你跑掉了,叔叔並沒有打你,對不對?”

  男孩猶豫地看了看爸爸,點頭說道:“你沒有打我,是爸爸打的。”

  阿邊又驚又喜,站起來說:“老板,您看,小孩是不會說謊的,您、您這不是訛人麽?”

  小胡子一笑,擺擺手說道:“別問了,昨天我是故意訛你的。我和這對擦鞋的夫妻是朋友,見你打了孩子,又要了賠償,氣不過才去找你的。”說著,走到阿邊跟前,臉上似笑非笑,“老板呀,你應該感到慶幸,昨天沒有打錯P股。要是打錯了P股,我當然也不會怎麽樣,換了別人,你就算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阿邊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想想真有些後怕,不由得低下了頭。小胡子又拍了拍他肩膀說:“不就是開輛車麽?別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你和我,以前不都是騎自行車的麽?”說罷帶兒子上車走了。

  阿邊望著遠去的奔施,羞愧無地。

  (2009年發表於《故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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