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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力取南唐,威加東南

  南唐是南方諸割據政權中勢力較強的一個,南唐國主也頗有平定中原之誌,但自周世宗攻取淮南14州後,南唐國力大減,但仍據有江南19州,而且那裏土地肥沃,沒有像中原地區那樣遭到長期戰爭的破壞,所以經濟繁榮,國力富裕,成為宋太祖消滅南方諸割據政權,完成統一大業的最強敵手。但身受後周沉重打擊的南唐政權,再無稱霸中原之野心,隻思苟安江南,因此麵對全盤接受周世宗統一天下之誌的宋太祖咄咄逼人之勢,其所考慮的隻能是企圖通過向宋朝屈服以求自保。

  建隆元年(960年)正月,剛篡奪了後周政權的宋太祖為免四麵受敵,主動向南唐示好,將在後周世宗親征淮南時所俘獲的南唐降將周成等人放歸江南。向後周稱臣納貢的南唐國主李璟正為不知新朝對自己的態度而憂慮,現見宋朝主動示好,喜出望外,立即遣使送上大批金帛祝賀,並在當年宋太祖成功消滅潞州李筠、揚州李重進兩大反宋勢力後,趕緊送上大批禮物祝賀、犒師,並派遣其子李從鎰來覲見親征揚州的宋太祖。不過宋太祖對南唐頗為戒備,在即位後不久,就命武勝軍節度使宋延渥等率舟師巡察江防,十一月攻克揚州之後,宋太祖也頗有意乘勝渡江南下,命令諸軍將士在長江中練習水戰,使得南唐君臣大駭,南唐官員杜著、薛良叛逃而來,向宋軍密告江南防務情況。但宋太祖考慮再三,認為時機尚未成熟,便以“不忠”之罪名,斬杜著,將薛良編配廬州服苦役,向南唐示意自己無意進軍江南。結果,早已被嚇得膽戰心驚的南唐主李璟,答應以事後周之禮節侍奉宋朝,並每年進獻大批貢物給宋朝。南唐雖然用財物換來暫時的偏安局麵,但每年進獻宋朝的貢物和為防備宋軍而支出的巨額軍費,使得南唐國力日趨衰弱。

  迫於宋軍大兵壓境之壓力,李璟將國都從金陵遷往南都(今江西南昌),並於次年六月鬱鬱而亡。其子李煜嗣位,時年15歲,史稱南唐後主或李後主。

  李煜生於五代後晉天福二年(937年),初名從嘉,其相貌與眾不同,豐額駢齒,有一目是重瞳,故字重光。按照相麵術的說法,李煜很有富貴相。李煜自號鍾隱,又稱鍾峰隱者、白蓮居士、蓮峰居士等,由此頗可見其一派文人騷客儒雅清逸的風致。雖然李煜多才多藝,文章出眾,書法、繪畫的造詣也很深,加上為人厚道,備受大家喜愛,但作為李璟的第六子,按禮製規定,他並無即位的資格,隻是因他的五位兄長早死,所以他才被封為吳王,成為太子,最終繼承了皇位。

  作為詞人騷客,李煜才華橫溢,但作為君主而言,他卻極不稱職。北宋大文豪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對他如此評價道:“性驕侈,好聲色,又喜浮圖;好高談,不恤政事。”雖然作為宋朝臣子的歐陽修,對李煜的評論不免有苛刻之處,但還是基本符合實情的。如此貪圖享受、以求苟安的李煜,麵對新興的強敵和日趨衰落的南唐國勢,自然也不會有比其父更好的對策,而隻能通過每年向宋朝進貢大量金銀財寶,以維持其日漸風雨飄搖的地位。

  此時宋太祖有著更遠大的目標,所以對竭力尊崇自己的李煜倒也客氣相待,著力安撫、籠絡,以便自己能騰出手來全力對付其他割據勢力。由此,李璟死後,李煜上表宋廷,希望追尊李璟為皇帝,宋太祖慨然允諾。遇到南唐荒年,宋太祖還主動調撥糧食給予救濟。宋朝每次出兵,李煜也都遣使犒軍,甚至在宋軍攻滅南漢之前,李煜還寫信給南漢主劉鋹勸降。雙方雖然各懷鬼胎,彼此心照不宣,但還算是和睦相處。但隨著其他割據政權次第被滅亡,宋太祖對南唐的態度就不那麽友善了,李煜對此束手無策,南唐將帥卻還想進行一番抗爭。

  南都留守林仁肇對李煜說:

  “宋朝淮南戍軍每州不過千人,而宋軍前年取後蜀,現在又往還數千裏遠征南漢,士卒疲憊。臣願領兵數萬,自壽州北渡淮河,占據正陽要地,可收複江北舊地。彼縱然發兵來援,臣據淮河守備,其勢必不能敵。又臣起兵之時,陛下就向外聲言臣舉兵叛變,使宋朝知道,以後若事有成則國家得享其利,事敗則滅臣滿門,以向宋朝表示陛下並無二心。”

  雖然林仁肇為李煜詳細分析了宋、唐雙方態勢,認為此時正是恢複江北舊地的最好時機,並為李煜擬好了一旦失敗而開脫的理由,但怯弱的李煜還是害怕一旦失敗後,宋朝將以此為借口,出兵南唐,因此沒有同意。又樞密院承旨、沿江巡檢盧絳屢率水軍與吳越交戰,此時也向李煜獻策道:“吳越為本國之世仇,他日必定會為宋朝來夾攻我,成為其幫凶,我們應當先下手滅掉他,免去後患。”李煜也不同意,說:“吳越為北方大朝之附庸,怎可加兵於他?”盧絳便說:“臣請詐以宣州(今安徽宣城)、歙州(今安徽歙縣)叛亂,陛下聲言討伐,然後向吳越乞求援兵。待其援兵至,陛下發兵阻擋,臣再領兵偷襲,就能一舉滅掉吳越。”李煜也不敢采納。李煜所做的隻是想用卑微而恭順的言辭和大額的金銀錦綺玩物來討得宋朝的歡心,而讓他得以維持其醉生夢死之偏安現狀。很顯然,這隻是李煜自己的一廂情願,宋太祖已經在磨刀霍霍了。

  開寶四年(971年)十一月,李煜派遣其弟李從善來開封朝貢,並把國號從“唐”改為“江南國”,自稱“江南國主”,請求宋太祖取消在詔書不稱呼李煜之名的特權。此前李煜也曾做過相同的請求,但宋太祖都未同意。此時,南唐之西、南兩麵的割據政權荊南、湖南和南漢皆已被宋軍所滅,割據浙江的吳越錢氏政權與南唐有世仇,此時又在壓力下與宋朝結成同盟,從而使得南唐處於宋軍的四麵包圍之中。因此,已將經營江南排上議事日程的宋太祖不但立即同意了李煜的請求,而且還把李從善留在了開封,不讓他回轉江南。李煜大懼,趕緊又於次年二月貶損南唐製度,把國主的旨令“詔”貶稱為“教”,將諸王降為國公,將中書門下降稱左、右內史府,宰相降稱左、右內史,尚書省降稱為司會府,禦史台降稱司憲府,翰林院降稱修文館,樞密院降稱光政院等,欲由此遲緩宋軍的進攻。不過,當時不少南唐大臣已預料到亡國之禍近在眼前,如南唐名臣徐鍇於病逝時反而慶幸“吾今乃免為俘虜矣”。李煜也知自己的這種表麵文章作用有限,故為求自保,在明裏遣使向宋朝表示臣服的同時,暗中將兵力部署在長江中下遊各要道,以防宋軍進攻。

  胸懷“一天下”之誌的宋太祖怎能容忍這一割據政權長久存在,而且宋朝在消滅荊湖、後蜀、南漢之後,其國力大增,滅亡南唐的時機已趨成熟。

  自開寶五年(972年)起,宋太祖屢次要李煜到開封來朝覲,欲以和平之法讓李煜自動交出南唐政權。但不到萬不得已,誰又肯輕易放棄王位。於是李煜“稱疾不行”,但將每年進獻的貢物數量增加了許多。宋太祖對此倒一時也沒轍,隻是加緊備戰。

  由於南唐南都留守林仁肇驍勇善戰,有威名,外號“林虎子”,對南唐忠心耿耿,由此遭到宋朝的畏忌,必欲除之而後快。經精心策劃,宋廷製定了反間計。宋太祖先派人去江南,將林仁肇供奉在佛寺中的畫像竊來,懸掛在宮中別殿之中。有一天,宋太祖特意陪同出使宋廷的李煜之弟李從善來此殿觀覽,指著畫像詐問李從善那是“何人”,李從善自然一眼就認出:“似為江南林仁肇。”宋太祖便說:“林仁肇將來歸順,先寄畫像為信物。”又指著一座空宅說:“將以此宅賜予林仁肇。”李從善信以為真,隨後將此話秘密傳回金陵。李煜不知是計,竟用毒酒殺了林仁肇。南唐自毀長城,失去了一位名將,而宋朝則除去了兵吞江南的一大障礙。待到李煜成為宋朝階下囚之後,曾後悔誤殺林仁肇,鑄成大錯,但已無濟於事。

  開寶六年(973年)四月,宋廷派遣大臣盧多遜出使江南,到準備渡江北還時,盧多遜遣人轉告南唐主李煜說:“朝廷正在重修天下方誌,史館中獨缺江南諸州者,願各求一本以歸。”李煜不知是計,趕忙命令手下連夜繕寫校對,送到江邊,盧多遜得到後即發船北歸。於是江南十幾州之地形、屯戍遠近、戶口多寡等情況,皆為宋廷所知。深知天子心意的盧多遜上朝後,即向天子上奏分析南唐“可取之狀”。宋太祖對盧多遜之深謀遠略和政治才幹頗為賞識,不久便任其為參知政事。

  當時,李煜的寵臣張洎任清輝殿學士,參與國家機密決策。清輝殿在皇宮後苑中,李煜不欲張洎遠離左右,故授予他此職,與太子太傅徐邈、太子太保徐遊共居於澄心堂,秘密籌劃國事。南唐主的詔令,大都由澄心堂發出執行,宰相、樞密使形同虛職。為此,宋太祖於開寶七年(974年)欲再施離間計,在來開封請求讓南唐主之弟李從善歸國的南唐使臣陸昭符入見時,知道陸昭符與張洎有過節,就故意對他說道:“汝國弄權者乃結喉小兒張洎,為何不使之入朝?汝歸江南後,可諭令其一來,朕欲見之。”陸昭符大為害怕,遂不敢歸國。

  李煜十分信佛,曾用宮中之錢募人為僧,金陵僧尼因此多達萬人。李煜退朝後,往往和皇後一起換上僧衣,誦讀經書,頂禮膜拜,以致手上生繭,額上起包。僧人犯罪,並不依法製裁,而是讓他誦佛念經,然後赦免。宋太祖聽說後,就精心挑選了一名口齒伶俐,聰明善辯的少年,剃度為僧,南下金陵拜見李煜。李煜和他討論人生和性命之說,甚為愜意,以為是真佛出世,尊號曰“小長老”,整天與他一起念佛論禪,對治國安邦、邊防守衛之事更是難得關注了。

  由於南唐國內奸佞當道,忠良遠竄,從而造成吏治腐敗,財政枯竭,兵力衰微,而麵對強敵虎視眈眈,無心進取的李煜確實無力回天,於是便荒殆國務,隻思苟且偷安,貪娛一晌,奢侈享樂。

  皇宮寢殿上有銷金紅羅帳,鑲飾白金、玳瑁,並裝飾以珍奇寶物、奇花異草,題名曰“錦洞天”。

  李煜寵愛的周後,通書史,善音律,尤工琵琶,曾演奏唐玄宗時的“霓裳羽衣曲”,並自製“邀醉舞”、“恨來遲”等新曲。李煜又寵愛周後之妹,為她於萬花叢中建亭閣,上覆紅羅,在上尋歡作樂。傳說“劃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之小詞,就是李煜為她所作。待周後去世,其妹也被冊為皇後,人稱小周後。

  又有傳說稱當時有一宮女名窅娘,體態輕盈,能歌善舞,用絲綢裹足,纖小彎曲如新月,在金蓮花上翩翩起舞,宛如水仙淩波,即所謂“蓮中花更好,雲裏月長新”,引得社會上女子爭相仿效,以裹足為美,此即為後世女子裹足,並稱之為“金蓮”的由來。

  就在南唐君臣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之際,密切注意南唐國政的宋太祖終於決定出手了。

  長江自古號稱天塹,南北相爭曆來以渡江為艱難。雖然宋太祖在吞並荊湖時挑選了一批精通造船術和水戰的人才,送到開封建造戰艦,教練水師,宋太祖還多次親臨視察檢閱,至此已訓練了一支頗為強大的水軍。但長江水麵寬深,此支水軍將大量步騎兵馬快速渡過長江的能力有所不足,而此將是南渡作戰之成敗所在。正當宋太祖為此犯愁之時,一個名叫樊若水的江南人為他解決了這一難題。樊若水為南唐落地進士,因曾上書李煜言政事,未被理睬,便決意北歸宋朝。樊若水知宋軍南下已成必然之勢,故在采石(今安徽當塗北)長江江麵上,以釣魚為掩護,坐小船反複丈量江麵之寬窄深淺,終於獲得了準確的數據,然後至開封上書獻在長江上架設浮橋以取江南之策。宋太祖大喜,力排“長江江闊水深,自古無建浮橋之事”之眾議,於開寶七年七月下令在荊湖建造大艦和黃黑龍戰船數千艘,以備架設浮橋之用。

  宋太祖為博取民心,頗為注意維護自己“王者之師”之形象,所以每次出兵都要求“師出有名”,雖然此時宋太祖已命令吳越國主錢俶出兵配合宋軍南下,又派潁州團練使曹翰先率軍進駐荊南待命,在開封的宋軍也做好了出征準備,但南唐對宋朝恭順馴服異常,一時沒有合適的興兵討伐之借口。不過這點小事難不倒宋太祖,宋太祖再次遣使臣催促李煜來開封覲見天子。

  雖然李煜竭力想通過卑顏討好宋太祖,得以苟且眼前,但事到臨頭,卻也不肯束手就擒。在大臣陳喬、張洎的建議下,李煜決定采取堅壁固守以勞宋師的策略,欲通過曠日持久的相持作戰,來消耗、疲憊宋軍,求得生存,所以把南唐軍隊部署在長江中下遊南岸各要地,重點屯駐於湖口(今屬江西)、升州(即金陵,今江蘇南京)和潤州(今江蘇鎮江)三處,左右翼衛都城。李煜還寫信告誡吳越王錢俶唇亡齒寒之理,說:“今日無我,明日豈有君!”欲聯絡吳越以抗宋,至少破壞吳越與宋結盟,避免南唐兩麵受敵。但此建議被錢俶所拒絕。同時,麵對宋朝皇帝以發動戰爭來逼迫自己入朝覲見的威脅,李煜在低聲哀求之餘,也不無決絕地表態:“臣謹事大朝,是希冀獲得保全宗祀之恩,不意今日如此,則有死而已。”即如若欺人太甚,則要以死相拚了。宋太祖經多年準備,對南唐軍力了如指掌,因此對攻擊並滅亡南唐割據政權有著絕對的把握,現在軍隊已調發完畢,再遣使臣去江南催促李煜來朝,完全是為了給李煜加上個“倔強不朝”的罪名,使自己“師出有名”。

  是年九月,宋太祖以李煜拒絕來朝為借口,命宣徽南院使曹彬為升州西南麵行營馬步軍戰棹都部署,山南東道節度使潘美為都監,曹翰為先鋒都指揮使,發兵十餘萬,戰船數千艘,聯合吳越軍,五路並進,趨攻南唐:

  命曹彬與侍馬軍都虞候李漢瓊、判四方館事田欽祚同領荊湖水軍自江陵沿江順流東進,攻取池州(今安徽貴池)以東長江南岸各要地,直指金陵;

  命潘美與侍衛步軍都虞候劉遇、東上閤門使梁迥同率步騎軍集結於和州(今安徽和縣)一帶,準備在和州與采石之間渡過長江,會合曹彬軍圍攻金陵;

  命京師水軍沿汴河而下,經大運河取道揚州入長江,會合吳越軍隊攻取潤州,然後從東麵威脅金陵城;

  以吳越王錢俶為升州東南麵行營招撫製置使,率吳越軍數萬自杭州(今屬浙江)北上策應,命宋將丁德裕為前鋒,並監其軍,從東麵攻取常州,配合宋東路水軍奪取潤州;

  命黃州刺史王明為池州至嶽州江路巡檢戰棹都部署,牽製武昌(今湖北武漢)、湖口方向的南唐軍,阻擊其東下赴援,保障宋軍主力東進。

  這五路水陸大軍中,以曹彬、潘美兩路為主力,主攻方向選擇在金陵西南麵,而東路水軍與吳越軍兩路為助攻,從東麵牽製守衛金陵的南唐軍,至於西路王明一軍主要為牽製江西方向的南唐軍。為保證統一指揮,宋太祖命令五路大軍皆聽曹彬節製。鑒於平定後蜀時搶掠百姓、濫殺降卒而激起兵變反抗的教訓,宋太祖在為諸將餞行時告誡曹彬道:“江南之事,全權委托於二卿。切記不要搶掠百姓,務必廣布恩信,迫使其自己歸降,不必急於攻取成功。”並將把佩劍交給曹彬,宣稱:“自副將以下,不從命令者斬之。”在場諸將,包括都監潘美,都相顧失色。

  十月初,諸路大軍分別開始行動,宋太祖連續數天登上汴水河堤,目送戰艦遠征,統一江南之戰正式展開。

  是月十八日,曹彬率水軍出江陵,沿長江北岸一側東下,令郝守清率領載運用於架設浮橋渡江的巨竹、繩索大艦及數千艘黃黑龍戰船順流跟進。屯兵湖口的十萬南唐軍誤以為是宋軍例行巡江,而閉關自守,未加阻截,等到發覺情況有異,曹彬大軍已順利通過了湖口,二十五日,曹彬大軍突然襲占南唐峽口寨(今安徽貴池西),殺守軍800人。閏十月五日,宋軍輕取池州。宋軍隨即在銅陵(今屬安徽)擊敗南唐軍,獲戰船百餘艘,俘八百人。此後宋軍連克蕪湖(今屬安徽)、當塗(今屬安徽),迫近采石磯。

  采石與和州隔江相對,是長江下遊的重要渡口,金陵西南方的門戶,形勢險要。為此,南唐馬步軍副部署楊收、兵馬都監孫震率兵馬兩萬多在這裏憑險據守。二十三日,曹彬揮師奮擊,大破采石南唐守軍,生擒楊收、孫震等千餘人,繳獲戰馬三百餘匹,控製了采石磯要隘。因此處長江江闊水深,為保證長江浮橋架設成功,曹彬讓郝守清率丁匠在水文條件與采石江麵相仿的石牌鎮(今安徽懷寧)試架浮橋,把數千艘戰艦用巨竹、繩索維係,頭尾相連搭成浮橋,一舉成功。十一月九日,曹彬下令將石牌鎮浮橋移於采石磯,花費三天時間後浮橋完成,結集於和州的潘美所部馬步軍數萬人從江北由浮橋順利過江,如履平地。

  當宋軍在采石磯江麵架設浮橋的消息傳入金陵,南唐後主李煜向大臣張洎詢問對策,張洎說:“自古以來未聽說能架設浮橋過江者,此事必不成。”李煜也譏笑說:“吾亦以為兒戲耳。”不料三天後浮橋架通,南唐君臣大為驚懼,趕緊派遣鎮海節度使鄭彥華與天德都虞候杜真分率水、步兵各萬人,水陸並進反擊。由於南唐軍兵力不足,相互間又不協同作戰,先後被宋軍擊敗。

  宋滅南唐之戰,是繼兩晉滅東吳之戰和隋滅南朝陳之戰以後,中國戰爭史上第三次大規模的江河作戰。從此後戰事進展情況來看,宋太祖采納臣下建議,首創長江下遊架浮橋渡江作戰之戰略設想,並預先建造架設浮橋的戰船,從而使宋軍在長江下遊成功架通跨江浮橋,突破長江天塹,保障後續部隊繼續南下,是保證滅南唐之戰成功的一大關鍵,也是中國古代戰爭史上的一個創舉。而南唐後主李煜過分依賴長江天險,從而坐失利用宋軍渡江時進行反擊之良機,終致局麵不可挽回。

  此時宋軍全麵出擊,其主力順利渡過長江後,水陸並進,連克金陵西南的新林寨、白騭洲和新林港,進逼金陵城;曹彬還分遣兩支偏師進攻溧水(今屬江蘇)、宣州,以掃清金陵外圍南唐守軍,徹底孤立金陵城。而其他三路宋軍也接連告捷,分守各地的南唐軍自顧不暇,被宋軍各個擊破。

  十一月,金陵始戒嚴,將城內外10萬水陸大軍前依秦淮河、背靠金陵城列陣防守。開寶八年(975年)正月十七日,宋軍正式開始攻城。為不失戰機,打敵方一個措手不及,都監潘美不待渡河船隻齊備,即令步騎兵涉秦淮河強攻;大將李漢瓊亦率所部渡過秦淮河,以大艦滿載蘆葦,對南唐水寨實施火攻,殲滅南唐軍數千人。守護秦淮河的南唐軍大敗,退入城中。為迫使宋軍從城下退軍,南唐軍出兵反擊,派水師溯江而上,企圖奪取采石浮橋,切斷江南宋軍的後勤補給線,但被潘美率軍擊破,南唐神衛都軍頭鄭賓等將領被俘。不久,宋軍又攻克金陵外關城,並擊敗南唐軍多次反撲,對金陵城形成三麵圍攻的態勢。

  宋軍已兵臨城下,南唐亡在旦夕,但李煜自恃金陵城虎踞龍盤,地勢險要,隻要堅守壁壘,敵疲自退,故將政事交給陳喬、張洎,將兵權交給負責守衛都城的皇甫繼勳,自己深處內宮,終日與一批和尚、道士誦經講《易》,不問外事。怎奈皇甫繼勳本是紈絝子弟,少年驕貴,無能而又怕死,大敵當前,不思禦敵之策,卻不斷散布悲觀論調,並遣其子到宋營商議投降事宜。直至五月的一天,李煜偶然登城巡視,才驚駭地發現城外旌旗遍野,宋軍已將金陵城重重圍困。李煜怒殺皇甫繼勳,急調屯駐湖口的大將朱令贇率軍入援,並調兵增援潤州。

  七月,宋太祖認為現在正逢江南酷暑,中原將士因久駐堅城之下,水土不服,軍營中時疾流行,而南唐主李煜憑借有利地形堅守不出,就考慮將圍攻金陵的部隊後撤至揚州休整,待秋後天氣涼爽,再發兵滅唐不遲。於是遣使陪同此前出使開封被扣的李煜之弟回金陵,勸說李煜投降。參知政事盧多遜提出不同意見,但未為天子接受。盧多遜便設法讓知揚州侯陟把金陵城內危殆之情況告訴宋太祖,並說:“江南危在旦夕,陛下為何欲罷兵?願急取之。臣若有誤陛下,請誅三族。”宋太祖經詳細詢問,即刻取消了罷兵休整的命令,並調集其他地區的宋軍增援金陵。

  此時南唐形勢愈益窘迫,南唐主李煜盼望的援兵,卻由於朱令贇受宋西路軍牽製,並擔心一旦離開湖口,被宋軍斷絕後路,故而遲遲不敢東進;而為了抵抗宋軍,李煜幾乎將境內所有成年男子都征召入伍,因缺乏兵甲,甚至出現了“以紙為甲、以農具為兵器”的“白甲軍”。同時,作為金陵東麵門戶的潤州局勢也日趨危殆。此時,吳越軍在攻克常州後,已與自揚州南下的宋東路水軍會合於潤州城下,將潤州團團圍住。而李煜派住潤州鎮守的將領卻已心懷貳心,於九月打開城門出降。東路軍攻克潤州後,迅速趕赴金陵城下,與曹彬、潘美所率宋軍主力會合。

  內外交困的李煜雖然不願就此投降,但卻想借著宋朝勸降使臣回去之機,一麵嚴令朱令贇火速來援,一麵又派大臣徐鉉去宋廷乞和。十月,曹彬遣人送徐鉉等人來到東京開封。

  宋太祖和徐鉉倒也不是初次見麵。徐鉉在江南以博學多才名聞於世,傳說有次南唐後主李煜選派他進京朝貢,按慣例宋廷要派一位全程陪同的押伴使,但朝中文臣因徐鉉學問大,怕在談話中露出自己的短來遭恥笑,都不敢接受這差事。趙普也感無奈,就隻得奏請天子定奪,不料宋太祖卻讓殿前司將不識字的殿侍(低級武官)名單呈上一份來,然後隨意用筆點了一人,說:“此人可以。”眾大臣滿腹狐疑,但也不敢多問。於是那殿侍就糊裏糊塗地前去陪伴徐鉉入京,一路上,徐鉉妙語連珠,語驚四座,但那殿侍卻默不作聲,除了點頭稱是,便一言不發。徐鉉好生奇怪,不知那人學問深淺,便又饒有興趣地與他攀談,賣弄學問,滿以為如此定會使對方自慚形穢。誰知那殿侍仍舊點頭稱是,既不發意見,也不回答問題。如此一連數天,好生沒趣的徐鉉對那殿侍漸漸失去興趣,也沉默不語養起神來。滿腹經綸的徐鉉就這樣被折了傲氣,封住了口。此事見諸宋代筆記,大概是為了美化宋太祖而有所增飾,恐怕不全是事實。不過此次兩人見麵所說之話語,也充分凸顯了各自的身份特征。當時徐鉉想學戰國時期的縱橫家,欲用言辭來保全南唐社稷,所以在來京城路上,日夜思慮應答言語,考慮得非常周詳。深知徐鉉學問和為人的宋代大臣,就先告訴宋太祖說:“徐鉉博學,有辯才,應先考慮好對策。”宋太祖卻笑答道:“卿隻管去接引他入內,此外非卿所知也。”果然徐鉉一見宋太祖就說道:“李煜無罪,陛下師出無名。”宋太祖聽後也不生氣,隻是招呼徐鉉上殿,讓他把話說完。徐鉉就說:“李煜以小事大,就如兒子待父親一般孝順,未有過失,為何加以征討?”其論說反複數百言,宋太祖徐徐問道:“汝說父、子能分為兩家乎?”徐鉉不料宋太祖有此話語,無法回答,怏怏而還。

  徐鉉未能帶來好消息,而上遊傳來的消息卻更為糟糕。

  在李煜的反複催促下,駐軍湖口的朱令贇也知形勢危急,便於十月中率軍入援,號稱15萬,分乘長百餘丈木筏和容納千人的大艦順江東下,直撲采石,欲衝斷采石浮橋。向湖口方向警戒的宋西路軍王明所部就屯駐於獨樹口(今安徽安慶附近),發覺朱令贇軍的動向後,立即派人奏報天子,請求宋太祖派遣援兵加以阻擊。宋太祖說:“此非應急之策。朱令贇朝夕至金陵,則我軍必解金陵之圍。”於是讓使者傳命令,讓王明在洲浦之間豎立艦桅狀木杆為疑兵。朱令贇望見後,果然懷疑有伏兵,不敢貿然輕進。此時正逢初冬時節,長江水位淺涸,航道狹窄,不利於航行,致使南唐水軍行動緩慢,艦隊行距拉長。而宋軍統帥曹彬得知朱令贇率軍東下,就急遣大將劉遇增援王明。二十一日,朱令贇乘大艦獨行至皖口(今安徽安慶西南,皖水入江口),遭宋軍劉遇部的阻截,朱令贇遂用火油攻擊宋軍,不料正碰到北風大起,火反燒向了自己,南唐軍不戰自潰。朱令贇見敗局已定,遂投火自焚。南唐戰棹都虞候王暉等將領被俘,數萬件兵器為宋軍繳獲。南唐君臣日夜企盼的,南唐最後一支有生力量被消滅,金陵旦夕且破。

  陷入絕境的李煜隻得再次讓剛回到金陵的徐鉉出使開封,苦苦懇求宋太祖緩師:“李煜侍奉大朝之禮甚是恭敬,隻是因為有病,故未能入京覲見,非敢抗拒詔令也,乞緩兵,以保全一方之命。”言語甚為懇切,反複言說,語氣亦逐漸強硬。宋太祖聽得不耐煩,便按劍怒喝道:“不須多言!江南亦有何罪,隻是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如此豪爽之語,直透出軍人本色,文士徐鉉隻能惶恐而退。

  此時曹彬等諸將分列三寨圍困,潘美駐防城北,並把營寨圖奏報天子。宋太祖一見,即指著北寨對使者說:“此處宜深挖壕溝自守,江南人必定夜出兵來攻也。汝即回告曹彬等人,全力速成此事,不然將為其所趁。”果然不久後的一個深夜,南唐軍出兵五千人偷襲北寨,但宋軍已嚴陣以待,將來犯者一舉殲滅,其中佩帶將帥之印者有十多人,經此慘敗,南唐軍再也不敢出戰了。

  曹彬自圍城以後,遵循宋太祖“使自歸順,不須急擊”之指示,並不急於攻城,而是采用長圍久困之法來迫使李煜投降。當宋軍攻城時,四麵矢石如雨,平民死傷者眾多;又城中經長期圍困,“鬥米十千,死者相枕”,已無力再支撐。於是曹彬寫信勸告李煜停止抵抗,以免全城生靈塗炭,並明確宣告當於十一月二十七日發起總攻,希望李煜放棄幻想,早日出降,但為李煜所拒絕。李煜為表示至死不降的決心,命人在宮中堆起柴草,揚言城破時將全家赴火自焚。

  因為天子多次派遣使臣來傳言,嚴令宋軍入城時不得殺掠,以保存江南財富。故曹彬於是月二十五日假裝生病,並對前來探視的眾將說道:“吾之病非藥所能醫治,必須眾將一起立誓,在破城日不妄殺一人,吾病即痊愈矣。”眾將應諾,就一起焚香立誓,然後曹彬起床處理軍務,部署總攻金陵事宜。

  二十七日,曹彬下令攻城,被圍已一年的金陵城很快就被攻破。曹彬率領宋軍整隊進城,李煜沒有了放火自焚的勇氣,帶著大臣走出宮門,奉表向曹彬投降,被俘到開封,南唐滅亡。

  城破之日,盡管宋太祖和曹彬都嚴令將士不得濫殺,但並未能製止殺戮。陸遊在《南唐書》中寫道:“王師既入建康,唯後主宮門不入。”即除受到特別保護的李煜宮室外,金陵全城,不論平民蓬門還是官宦朱門,宋軍都破門而入,肆意搶掠燒殺。如南朝梁建造的高十餘丈的升元寺閣,就被人縱火焚燒,躲藏於閣中的上千名男女都被燒死。李煜降宋後,唯獨江州守軍仍拚死抵抗,直至次年四月才被攻破。宋軍攻下江州,主將曹翰下令殺盡全城的男女老幼,死者數萬人,所掠金帛數以十萬計。曹翰為搬運私吞的金帛財物等戰利品,還調用了百餘艘軍艦運送,為免非議,曹翰特意將廬山下佛寺內的五百鐵羅漢裝在船上,說是欲獻給皇上,稱“押綱羅漢”。據說宋太祖曾下旨赦免江州城軍民,可惜詔令到達的前一天,宋軍已經屠城。因此,宋人著作中所說的宋軍攻破金陵城時未妄殺一人,並不是真的,隻是與當年宋軍滅後蜀時,宋軍劫掠成都城民,終於激起大規模叛亂相比,此時的行動確實要文雅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南唐被攻滅後,南方割據勢力僅剩下吳越錢俶及割據福建漳州、泉州一帶的陳洪進兩家了。

  吳越政權為錢鏐所創立,定都杭州,全盛時疆域包括今浙江及江蘇東南部、福建東北部。五代後梁時,錢鏐被封為吳越王,後漢時王位傳至錢俶。吳越國與南唐為世仇,故實力弱於南唐的吳越國,在五代十國亂世中,一直以“善事中國”和“保境安民”為國策,通過以臣服中原王朝之形式來抗衡南唐。錢鏐臨終時,曾囑咐子孫“要度德量力而識時務,如遇真主宜速歸附”,即在中國出現統一的形勢時應迅速放棄割據。故在宋太祖登基後,一直遵循先祖遺訓的錢俶馬上遣使稱臣納貢,始終對宋朝采取恭順的態度,所以宋太祖對他也十分禮遇,以此來牽製南唐。建隆元年(960年)一月,宋廷封吳越王錢俶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二月,錢俶即遣使攜帶禦服、錦綺、金帛來開封祝賀宋太祖即位。此後,錢俶審時度勢,深知自己無力抵抗新興的宋朝,為能保全祖宗所傳家業,隻得竭吳越之錢物,並不斷派遣自己兒子前往開封入貢,以求得宋天子的歡心。

  當宋朝準備滅亡南唐之戰時,宋太祖讓入貢的吳越使臣轉告錢俶說:“因為江南倔強不朝,我將發兵討之,元帥(指錢俶)應加緊訓練兵馬以助我,不要被別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之語所蠱惑。”為進一步施加壓力,宋太祖又特意在開封城南熏風門外建築豪宅,樓宇宏麗,屋中器物無一不備,然後召見吳越進貢使說:“朕數年前已令翰林學士寫好詔書,命名城南離宮為禮賢宅,以賜予李煜與汝主先來朝見者。”並把那份詔書也拿給吳越使臣觀看,然後再遣使臣賞賜錢俶馬、羊等物品,同時告訴他那道詔書的內容。錢俶自然不敢怠慢,趕緊於開寶七年(974年)七月遣自己寵妃之兄孫承佑入朝,宋太祖賜下很多禮物,並把宋軍發兵攻打南唐的日期告訴錢俶,要吳越國出兵配合宋軍,以夾擊南唐。

  對於是否出兵攻打南唐,吳越國內頗有爭議,丞相沈虎子苦諫道:“江南為我國之屏蔽,今大王自撤其防,將如何保衛社稷?”南唐主李煜也致書錢俶:“今日無我,明日豈有君,天子一旦將封地換移,王亦大梁一布衣耳。”錢俶也知唇亡齒寒之理,但現實情況是吳越國如不助宋軍夾擊南唐,那宋軍兵鋒可能首先指向吳越,待滅亡吳越後再合擊南唐,到那時根本不能指望南唐救援自己抗擊宋軍。因此,錢俶在反複權衡之下,決定罷免沈虎子丞相之職,將李煜的來信呈送給宋太祖,以表示自己出兵助宋滅南唐的決心。

  是年十月,宋太祖任命錢俶為升州東南麵行營招討製置使,並派遣宋將丁德裕率精銳騎兵千人作為前鋒,同時監視吳越軍。開寶八年(975年)四月,宋、吳越聯軍數萬人出攻南唐常州城,接連攻下了常州、利城寨(今江蘇江陰)、潤州等南唐城寨。

  南唐滅亡後,宋太祖要吳越王錢俶到開封相見,允諾入朝後仍可回杭州:“元帥克常州有大功,可暫來與朕相見,以慰想望之意。即當複還,不久留也。朕手執禮器拜見上帝,豈能食言乎?”不管宋太祖是否食言,錢俶其實並無選擇的餘地,於是於開寶九年(976年)二月,錢俶帶領妻、子至開封覲見,宋太祖特地派皇子趙德昭前往迎接,並賜予禮賢宅,又多次在皇宮中大加款待。錢俶初次拜見宋太祖,進獻了一條寶犀腰帶,宋太祖說:“朕有三條寶帶,與此不同。”錢俶請問其詳,宋太祖笑稱:“汴河一條,惠民河一條,五丈河一條。”錢俶一聽,對宋太祖的胸襟大為敬佩。據說宋太祖設宴招待錢俶時,讓內宮樂伎演奏琵琶曲,錢俶當場獻詞,中有“金鳳欲飛遭掣搦,情脈脈,行即玉樓雲雨隔”之句,宋太祖聽出其中微意,便站起身來撫摸錢俶之背說:“誓不殺錢王!”又《蠡勺編》稱錢俶向宋太祖表示欲將吳越全境獻給宋朝,但宋太祖卻說:“盡我一世,盡你一世。”這些記載,在彰顯宋太祖快意恩仇的天子氣度之同時,也含有對錢俶在宋太宗時死得不分明的腹誹之情。

  錢俶北上入朝,使吳越國中一片驚恐,認為錢俶此去凶多吉少,為祈求他平安回來,臣僚們便在杭州西湖邊的寶石山上建造了一座佛塔,名叫保俶塔。不過宋太祖倒也沒有食言背信,於兩個月後按當初諾言將錢俶放回。

  四月,宋太祖要去西京洛陽巡察,錢俶請求隨行,宋太祖未應允,說:“南北風土有異,漸近炎暑,卿可早歸。”錢俶叩頭如儀,請求“三年一朝”,宋太祖道:“山川遠隔,待有詔命,乃來可也。”當時宋朝群臣紛紛上書天子,要求將錢俶留下,讓他交出吳越國土,宋太祖不允,但在錢俶臨行時,交給一個包裹,讓他在路上觀看。錢俶打開一看,裏麵全是宋朝眾臣請求扣留錢俶的奏章。在南唐滅亡後,對於是否交出吳越國土,錢俶也心存僥幸,至此明白宋廷是不會讓吳越政權長期存在,宋太祖隻是想讓錢俶自動納土而已。不久宋太祖死,其弟宋太宗繼位,此事也就暫時被耽擱了。

  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三月,錢俶再次入京覲見天子,貢獻巨額金帛寶物,希望取悅新天子,能讓吳越國保持原狀。但宋太宗與宋太祖不同,在宰相盧多遜的建議下,宋太宗熱情款待錢俶等人,卻就是不提讓他歸去之事,雖然錢俶反複上書請求了很多次,但都未獲得宋太宗的明確答複。此時,割據福建漳、泉兩州的陳洪進,因人少勢弱,為抗衡吳越和南唐的吞並,曾主動與宋朝聯絡,被宋廷授任節度使。待南唐滅亡,錢俶入朝,陳洪進更為孤立,便也請求入京朝見。行至中途,得知宋太祖死,新天子即位,便轉回漳、泉。此後,陳洪進親至開封朝貢,主動獻出漳、泉兩州土地。史稱陳洪進“納土”。錢俶聞訊大恐,感到離開家國千裏,已在他人掌握之中,隻得依從宋太宗之意,把吳越國13州1軍的“三千裏錦繡山川”和10萬帶甲將士悉數獻給宋朝,以“保族全民”,史稱“吳越掃地”。因錢俶主動“納土”,使吳越國和平歸入宋朝,軍民無人員、財產損失,“則其功德大矣”。故宋太宗曾當麵稱譽錢俶道:“卿能保一方以歸於我,不致血刃,深可嘉也。”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也指出:“獨錢塘自五代時知尊中國,效臣順;及其亡也,頓首請命,不煩幹戈,今其民幸富足安樂。”至此宋廷完成了一統南方諸國的任務,將主要兵力轉向北方的北漢和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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