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統中原——趙普

第四節 千裏奔襲，南漢覆滅

　　宋軍平荊、湖之後不久，即攻下了南漢的郴州（今屬湖南），威震南方。當時南唐、吳越等國皆表示臣服，宋太祖也勸南漢臣服，交出被南漢所奪占的楚國14州，但南漢主劉鋹不從。宋太祖從郴州俘獲的南漢內侍那裏得知，建都廣州（今屬廣東）的南漢，因久無戰事，士兵不認識旗鼓，人主不知道存亡，加上南漢主劉鋹荒淫無道，國內宦官當權，通過橫征暴斂、嚴刑峻法來維持統治，所以政治極度黑暗混亂，人心憤怨。但此時宋太祖正集中兵力滅後蜀，無暇他順。待到乾德三年（965年）宋滅後蜀之後，宋太祖又將注意力放到北方發生內亂的北漢身上，但在兩次大規模攻擊未能得勝時，便再調頭南下，按既定的先南後北之統一戰略，決定乘南唐、吳越被懾服之際先滅了南漢。

　　開寶二年（969年）六月，宋太祖命荊湖轉運使王明調集物資，作好南進準備。開寶三年（970年）九月，宋太祖任命潭州防禦使潘美為賀州道行營兵馬都部署，朗州團練使尹崇珂為副都部署，道州刺史王繼勳為行營馬軍都監，率潭、朗等10州兵馬自郴州向西，直插入南漢中部地區。

　　二十九日，宋軍攻克富川（今廣西鍾山），殲滅南漢軍萬餘人，繼又占領白霞（今廣西鍾山西），進圍賀州（今廣西賀縣東南）。南漢宦官職掌兵權，防務懈怠，突聞賀州被圍，大為驚恐。十月初，南漢主劉鋹急派大將伍彥柔率舟師萬餘人，出西江，沿賀水（今賀江）北上救援。二十日，潘美偵知南漢援軍將至，令全軍佯退二十裏，設伏於南鄉（今賀縣南）。翌日晨，南漢援軍方離船登岸，猝遭宋軍襲擊，死亡過半，伍彥柔被俘殺。宋軍複圍賀州，隨軍轉運使王明率百餘輜重兵及數千名丁夫，挖土填塹助戰，賀州守軍遂降。

　　賀州之戰後，潘美想誘南漢軍主力北上，尋機殲之，便揚言要順賀水東下進攻興王府（今廣東廣州），以調動南漢軍西上，乘虛東奪位於溱、溪兩水匯流處的粵北重鎮韶州（今廣東韶關）。南漢主劉鋹果然十分驚恐，起用宿將潘崇徹為馬步軍都統，統兵三萬（一說五萬）進駐賀江（今廣東封開東北），以阻截宋軍南下。潘美為解除側翼威脅，先攻取昭州（今廣西平樂西）、桂州（今廣西桂林），轉而向東攻占連州（今廣東連縣）。此時潘崇徹擁兵自保，觀望不戰。十二月，潘美遂率宋軍直逼韶州。劉鋹為保韶州，急遣南漢都統李承渥領兵十餘萬列陣於蓮花峰（今廣東曲江南），集合軍中象兵布於陣前，每頭大象馱戴十餘名武士，各執兵器，向宋軍推進。潘美嚴陣以待，命宋軍以拒馬（可移動障礙物）設障，集中強弓勁弩猛射象陣，大象中箭驚躍，向後狂奔，騎手皆墜落，南漢軍陣勢大亂。宋軍乘勢衝殺，大敗南漢軍主力，斬殺數萬人，攻占韶州。開寶四年（971年）正月，宋軍連克雄州（今廣東南雄）、英州（今廣東英德），扼守賀江的南漢大將潘崇徹見大勢已去，不戰降宋。

　　前方敗報頻傳，南漢主劉鋹卻對左右侍臣說：“這些州本就是湖南之地，宋兵得此即已滿足，不會再南來。”但出乎其意料，宋軍接連攻拔韶州、英州等地，南漢的北大門洞開。南漢主劉鋹無計可施，隻得勉強收攏自前線潰敗下來的士卒，加上其他部隊，湊了六萬兵馬，再令大將郭崇嶽、植廷曉統率進至距離興王府才百餘裏的馬逕（今廣州北馬鞍山）築壘，以阻擊宋軍。潘美率宋軍乘勝沿北江南下，經瀧頭（今廣東英德南）、柵口，於二十七日進至馬逕，攻占廣州之西的雙女山，逼近南漢軍陣地。潘美數遣遊騎挑戰，郭崇嶽避不出戰。南漢主劉鋹見形勢危殆，就將妃嬪和金貨寶物分裝十餘艘海船，準備逃到海島上去避難，卻被宦官將船盜去。劉鋹隻得命其弟劉保興率兵增援郭崇嶽，抵禦宋軍。二月四日，南漢大將植廷曉率所部兵馬據水列陣，潘美指揮宋軍涉水進攻，植廷曉敗死；宋軍遂連夜對南漢軍用竹編成的柵壘實施火攻，大破南漢軍，南漢大將郭崇嶽死於亂戰，劉保興逃回興王府。

　　當夜，陷入絕境的南漢主劉鋹下令焚燒府庫宮殿。次日，宋軍兵臨城下，劉鋹被迫出城投降。經過5個多月的艱苦征戰，宋軍終於如願以償地滅掉了南漢割據政權，占領了整個嶺南地區。

　　是年四月，潘美遣人將劉鋹等南漢君臣押去京城開封。五月一日，宋太祖在用布帛係劉鋹之頸去太廟舉行獻俘儀式後，於皇宮明德門前曆數南漢君臣之罪，斬南漢執政大臣龔澄樞等人，而赦免劉鋹。不久又授予劉鋹千牛衛大將軍，封恩赦侯。

　　有一天，宋太祖去講武殿設宴請群臣，劉鋹先到，宋太祖隨手就將一杯酒賞賜給他。由於劉鋹在南漢時，往往用毒酒毒死看不順眼的大臣，所以現在看到天子獨賜自己飲酒，不禁大為驚恐，跪下哭道：“臣繼承父、祖之基業，抗拒朝廷，勞動王師遠征討罪，其罪固當一死，陛下不殺臣，令見天下太平，為大梁（指開封）一布衣。願苟延旦夕之命，以成全陛下不殺之恩，臣未敢饋其酒。”宋太祖待明白原因後笑道：“朕推赤心以待人，怎會有此事？”便讓侍從將酒杯拿來，一飲而盡，再斟酒賜劉鋹，劉鋹大窘，頓首謝罪。

　　宋太宗趙光義即位後，劉鋹被改封為衛國公。太平興國四年（979年），宋軍北征北漢，宋太宗在長春殿設宴餞行，劉鋹與其他降王等陪席。劉鋹便對宋太宗說道：“朝廷威靈遠及海外，四方降王今日盡在座中，旦夕太原劉氏又至，臣因率先來朝，願得以執鞭為降王之長。”宋太宗大笑，賞賜給他很多財物。劉鋹就是依靠這種所謂的詼諧，不斷取歡於天子，而得以善終。太平興國五年（980年）一月，劉鋹去世，被贈官太師、南越王，與被宋太宗用毒藥毒死的南唐國主李煜相比，劉鋹可算是十分幸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