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落在中國的心

第六十七章 我與泰戈爾——在語言的浩瀚中飛翔

　　閆翥騏

　　他是我的朋友。

　　我聽說，他第一次與泰戈爾的邂逅是在小學時，當時因為要參加一個市裏的英語演講比賽，便買了三本泰戈爾的詩集，一本是《飛鳥集》，一本是《新月集》，還有一本是《園丁集》。他捧著新買來的詩集，配合著半生硬的英語，在字裏行間搜求演講的素材。於是，泰戈爾的詩集就這樣落在了一個城市中，落在了一個孩子的書房裏，之後又落在了那個孩子的心中。就像泰戈爾所說：“詩人的風，穿過森林和海洋，找尋屬於自己的足跡。”

　　他喜歡在睡前躺在床上，在柔和的燈光下行走在泰戈爾語言的海洋中。因為泰戈爾的詩給他一種童年的夢想，給他回憶的空間。在安靜的夜裏，他看到繁星和月亮竊竊私語，聽到合歡樹開花的聲音，聞到小草的幽芬，這正是他童年的回憶。他也喜歡在夏日的午後在清涼的屋簷下閱讀，此時他看到的是睡蓮上休憩的紅嘴雀，是晨曦中飄散的微風，是天空中飛翔的候鳥。來自印度的奇異風光被泰戈爾帶入了他的心中。

　　在他的心中，泰戈爾是一位純粹而博大的詩人，他純粹如清泉，博大如恒河，沉靜如夜色。當他用泰戈爾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顆如孩子般的智者的心，他想，智者的心就是要像孩子一般充滿好奇的吧。

　　於是，他的夢境常常被這位智者引導，遊覽自然的浩瀚。他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長須老人，在晨光中徐徐向他走來，他們一起走到湖邊，半湖的睡蓮謙卑地在水麵上綻放，翠鳥和紅嘴雀在其上梳妝；湖的另一半則是被微風吹起的皺紋，仿佛是被聲音填滿的一樣。泰戈爾告訴他仰望天空，因為天空中的飛鳥是自由的心靈，天空中的飛鳥翱翔在無邊的浩瀚之中，正如自由的心靈遨遊在真理之中。他們又走到了一片森林之中，他看到小溪歡快地流過森林，奔向大海。泰戈爾說，你要向小溪學習，學著快樂地走到大海。泰戈爾對他說，你要敬畏夜色的靜謐和浩瀚，其中包含著無限與永恒；又說你要懂得愛，用愛吟誦出葡萄架下的詩篇。

　　他閱讀泰戈爾，閱讀自然，閱讀生命與死亡，閱讀白晝與黑夜，閱讀有限與無限，閱讀傲慢與謙卑。他寫詩來讚美生活，感謝這位智者帶給他生活的智慧。他曾經讓我看過他寫的詩，於是我在這裏抄下了他的詩篇：

　　詩人的風，穿越過森林與海洋，尋找

　　屬於自己的足跡

　　從海上吹來的晨風，帶著十二月還未燃盡的

　　輕語，如同北極光穿越千年的孤寂

　　詩人的風，吹過七月的葡萄架

　　吟誦愛的讚美詩篇

　　詩釀成酒，榨成晶瑩的果實

　　詩人的風，穿越了森林和海洋，尋找

　　屬於自己的足跡

　　許多年來，他總是和我談起泰戈爾，他給我講從他小時候與泰戈爾相遇到如今與泰戈爾在文字間交流的故事。他說他喜歡泰戈爾語言的浩瀚，喜歡在語言中徜徉的快樂。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就是我，是我心中渴望夢想的精靈。

　　（作者單位：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