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欣欣
都說詩人是“人類的兒童”,他們有著世人逐漸被泯滅的純真;也曾經聽過這樣一個說法,說泰戈爾是“兒童的天使”,他有他的天真與和善,才能構建出“樹木踮起腳尖,窺視著天空”一係列的作品,那麽“不盛不亂,姿態如煙”。
尤其欣賞他“不盛不亂,姿態如煙”的瀟灑,原來,隻是如此淡泊、清透的姿態就可以如此扣人心弦。
“生命,一次又一次輕薄過,輕狂不知疲倦”。然後,輕狂的我們都以為輕狂的生命需要怒放,讓鮮亮的花開得如火如荼,卻常忘了其實她並經受不起肆無忌憚的揮霍,隻因繁華褪盡,烈火成冰後,剩下的隻是殘陽月華,如何能寵辱不驚,又談何“生如夏花,死如秋葉”般平靜?
在泰戈爾詩裏,生命輕狂,她“以寂寞的鐮刀收割空曠的靈魂,不斷地重複著決絕”,卻又苦盡甘來,“重複幸福,終有綠洲搖曳在沙漠中”;而頭置簪花,濃縮在風霜雨雪的感動中一路盛開的美麗,隻會讓人越咀嚼越是沉醉。
都說生命之輕,難以承受,但與其讓眼淚佐味,何不放輕姿態,如煙浪漫一回。我心目中泰戈爾領悟的生命如此,愛情亦如此。
張愛玲說,“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正巧趕上了”,所以,愛情是一場優雅的等待。泰戈爾說,“我不能選擇最好的,我等待最好的來選擇我”。不盛不亂,不急不躁的等待,並非人人都能做到,相反多的是那些“最初不相識,最終不相認”的揮霍。隻是眼淚,感動得了親情,卻感動不起愛情。當愛已成往事,如何姿態如煙、全身而退?所以,等待吧。
等待吧,那個讓你“眼睛為她下著雨,心卻為她打著傘”的人終會來成就你的夢想。在愛情裏,奮不顧身、渴望成蝶故可理解,但往往隻是成了撲火的蛾,空剩發自肺腑的體會。出生、財富、地位、聰明與美貌,我們無從選擇,但我們可以在等待中不斷地完善自我,終會有走向紅毯的那一天,相見恨晚未嚐不是一種美?
“生如夏花,死如秋葉。”我心目中的泰戈爾對生命、對愛情總是一副騎士豪情,他不會因錯過太陽而哭泣,畢竟還有星星和月亮——這也是我最欣賞他的一點,不急不躁,不怨不癡,隻是做好了等待的準備,然後在重疊的日子裏,很浪漫地巧合遇上了所等待的,很美。
很好奇,如此不盛不亂的他如果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裏,是否還能姿態如煙?記得他說,“在人生中童年最偉大”,是因為童年裏有他追求的純真與和善吧,我猜。“我們蕭蕭的樹葉都有聲響回答那風和雨。你是誰呢,那樣的沉默著?我不過是一朵花。”正是詩人的自我定位,明明充滿了值得炫耀的,卻把姿態放得很低很低,如同童年期的我們,常常不計較得失、沒心沒肺地天真著,隻是後來的我們,怎麽了?
我心目中的泰戈爾,不盛不亂,姿態如煙。如此純真、和善的紳士,擁有的盡是我所羨慕之心態,但我,難以做到,徒有豔羨之情。
看,他頭置簪花,一路走來,背後,是一片綠洲搖曳。
(作者單位:福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