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落在中國的心

第五十五章 用詩歌塗鴉幸福——我心中的泰戈爾

　　蔡曉娜

　　讀他的詩集猶如看天真純樸兒童的故事，裏麵鋪滿唯美的畫麵；讀他的詩集正如看純真爛漫天使的臉，上麵畫滿他跟天使的故事。看著它就知道一切事物的意義，感到平和，感到安慰。彷徨的生靈在物欲橫流中堵塞了那雙原本聰慧的雙耳，迷茫的眾生在浮躁和無奈中淡忘了上帝旨意的聖書，但，一切都因他而回歸淳樸。

　　泰戈爾，一個偉大而又憂傷的詩人，對人類苦難表達了深切悲憫的詩人。一個智性而又胸懷寬廣的詩人，一生都在不斷反省自我完善的詩人。在他的詩歌世界中，苦難是不算什麽的，隻要神性永存；坎坷是不算什麽的，隻要智性永恒。在他的詩歌世界中，思想的深邃，情感的強烈，比喻的完美與動人，音調和色彩的廣泛多樣，和諧優美地表達著內在蓬勃的激情：從靈魂對永恒的追求到被遊戲的兒童激起的歡樂。在他的詩歌世界中，印度充滿了神性的詩意，充滿了宗教中最完美的光芒：在那塊蒼茫、寧靜、聖潔的土地上，他尋求靈魂的平靜，永遠與自然生活協調一致。

　　他作為一個詩人，從不搬弄華麗詞藻，從不炫耀文字技巧，從不堆砌那些浮華的裝飾。他隻崇尚純真和簡樸，企望自己的生命“簡單正直像一枝葦笛”，讓神“來吹出音樂”，從而達到梵我合一的境界。

　　那是一個植根於印度哲學思潮的時代，他成長在印度文學的海洋又屹立在印度藝術的巔峰之上，深受西方文化影響。對生活的認識，對宇宙的思考，對生命的遐想……在這些詩中我們發現了一種極其普通的情感，使人想起在生活的煩惱之中、在城市的喧囂之中、在文藝作品的粗製濫造之中以及廣告的漩渦之中常常被忽視的許多東西……

　　《新月集》是詩人從睿智潔淨心靈唱出的天真的兒歌。他熔鑄兒時的經驗，借助兒童的目光，營造了一個晶瑩的童話世界，而深達的哲理，則時時從童稚的話語和天真的畫麵中流露出來。可以說，智者的心靈與純真的童心在《新月集》裏達到了最好的融合。還有抒情浪漫的《園丁集》，精致達理的《流螢集》，哲理智慧的《飛鳥集》……泰戈爾將這些清新雋永的財富奉獻在我們麵前，不含半點雜質。他捕捉了大量關於自然界的靈感。他說天空的黃昏像一盞燈，他說微風中的樹葉像思緒的斷片，他說鳥兒的鳴唱是晨曦來自大地的回音——他將自然界的一切擬人化。他讓天空和大海對話，讓鳥兒和雲對話，讓花兒和太陽對話……在他的詩裏，世界是人性化的，自然也是人性化的，萬物都有它們自己的生長與思考；而他為它們的人性化整理出縷縷思緒。

　　泰戈爾也曾是個孩子呀！他那顆天真、美麗、童稚的心永遠沒變。那顆童心，不似大人們的“噗通、噗通”的慢節奏走步，而是“怦怦”的跳躍式行進著。前麵有水，不怕；前麵有山，不怕；前麵有坑，也不怕！就這樣跳著笑著，沒有人追得上，快快樂樂地走自己的路。他用這顆心與明亮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竟是如此單純而迷人：這個世界永遠鳥語花香，永遠綠蔭環繞，沒有戰爭、饑餓與恐慌，最大的矛盾也無非是孩子偷吃時母親愛撫的輕斥。

　　有時，我們嘲笑別人的無知與幼稚，天真與幻想，卻不去責備在人世中打了幾個滾兒的自己。自己世俗、圓滑、汙濁，或許在嘲笑的同時我們也在暗自傷心與嫉妒，那些我們已經失去了的尚且還留在他的身上。所以我說，泰戈爾是個孩子，在他擁有幸福的同時淨化了自己的心，讓自己又回到那最初的美好。我們望塵莫及，隻能哀歎，而後通過閱讀泰戈爾試圖去回味去懷念我們已經失去的童年。

　　是的，似乎隻有在泰戈爾那清麗與充滿神性的詩歌中，我們才能為精神覓得一處淨土。我羨慕泰戈爾那純粹、自然、充滿詩意的生活。“如果你因失去太陽而流淚，那麽你也將失去群星了。”在《飛鳥集》中，泰戈爾寫道，“有一次，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我們醒了，卻知道我們，原來是相親相愛的。”這就是泰戈爾。他對世界和人類的愛，對生命的讚美，構成了他神性思想的主旋律。他是一個真正的詩人，在他的《飛鳥集》《園丁集》中，在那些清晰的筆觸中，我們分明感到了詩人純潔的文字如精靈般縈繞在心頭，洗滌著我們的心靈，我們分明可以聽到來自內心最真實最本我的心跳。他睿智眼神散發著光芒，他深刻思想在曆史道路上留下了悠遠回響。他的筆下，每個字都充滿思想，每句話都飽含哲理。他將他的思想用詩的語言與世人分享，影響著千千萬萬的讀者。

　　他就是清澈的智者，美的天使，孩子的知己。雖然他寫的清麗的小詩基本題材不外乎小草、流螢、落葉、飛鳥、山水、河流……但初讀這些小詩時，我們就像在初春，推開窗戶，看到一個淡泊清亮的早晨。一旦嚐試溢美之詞，才知道語言的貧乏。由衷感歎詩人用生花妙筆，就輕輕畫出了一顆敏感天真的心靈如何曆經凡塵蕩漾出微瀾。多羨慕這樣的一顆心啊！真誠，徹底，無私，廣闊，幹淨得讓人不能相信，但它又是人世間的，它起落，變化，隨緣，敏感，平凡的如同你我。他滿懷著對人生的熱情和愛戀，慈祥地握著我的手，把我這個在婆娑世界中孤獨流浪小孩的內心世界，又細細地撫摸了一遍。不由得讓我當時淚流！清新的詩句，讓我學會帶著愛，用一顆平淡的心去看待這個紛繁的世界，去感受被喧鬧的城市所掩埋的一份平靜與安逸。

　　他是一個月光型的作家。他常讓讀者聯想起美好，他廣闊無垠的境界往往在不經意中被人領受，月光包容了他。隻有在某種氛圍像刺痛一般尖銳地將讀者喚醒時，才猛然察知它的存在。那種無邊無際的深遠和奧妙，伸手可觸，卻無法窮盡。正如孔孟老莊，一代又一代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誰敢放言已完全將他們讀盡？但他們的言辭像月色如水一般，漫進每一扇窗欞，漫進每一個似解不解的眼簾，穿過一陣又一陣的塵世煙霧，抵達無數人秘密分享的寧靜之夜……

　　那些早已熟稔的文字和那廣為流傳的詩句，就像一杯杯的香茗，品上一口便久久縈繞在心頭。走近泰戈爾，他的精神是那般深邃，那般豐富，又那麽細膩。一章章詩篇，或小巧玲瓏，或燦爛恢宏。泰戈爾用他的哲學和詩歌給了世人許多智慧，許多啟迪。輕輕地翻，慢慢地逡巡，驀然間，便會有一段段值得收藏的名句闖入你的眼簾。

　　讀著泰戈爾的詩，一切都宛如瀉在時光斜坡上的一縷陽光，不唯美，但浪漫，雖然簡單，卻很純粹。當白晝與黑夜、溪流與海洋、自由與背叛在他的詩中演繹著生命時，我仿佛可以觸摸到世界的正麵與反麵，這頭與那頭。我仿佛感到泰戈爾那些精致的語言凝聚成千萬顆晶瑩的水滴，在他那簡單的墳墓上空化作美麗的彩虹。願他喜愛的白晝與飛鳥、黑夜與群星，永遠伴著他的靈魂。

　　泰戈爾就如他所寫的詩句“死亡之泉的注入，讓生命的死水，得以活化”一樣，雖離開我們那麽多年了，但他留下的那些寶貴精神財富卻毫不褪色。感謝泰戈爾這一位充滿思想、熱愛和平的哲學詩人。他給世界、給宇宙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美麗詩篇，用詩歌塗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