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落在中國的心

第五十二章 泰戈爾——由《美》看泰戈爾的人生哲學

　　陸旭

　　夕陽墜入地平線，西天燃燒著鮮紅的霞光，一片寧靜輕輕落在梵學書院娑羅樹的枝稍上，晚風的吹拂便馳緩起來，一種博大的美悄然充溢我的心頭。

　　泰戈爾，古老的印度文明下養育的一位心靈純美的智者。你以廣博的胸懷感受著世間自然的聖潔，你以深邃的目光透過外在的表象感悟到生命的真諦——“啊，美呀，在愛中找你自己吧，不要到你鏡子的諂諛中去找尋。”你說空虛的欲望宣揚的美是海市蜃樓，隻有當我們完美地認識真理時，才能摒除“占有”、“享受”、“把美當做時髦的奢侈品”的障礙，而是用純淨的目光，看見世界蘊藏的歡樂。

　　你以虔敬的目光欣賞自然，在廣袤的森林養育下，你堅信人與自然相容相諧。“水不僅洗滌了四肢，而且觸及了人的靈魂而使人的心靈得到了淨化。地不僅支撐了人的身體，而且還使人的精神感到愉快。”徜徉在對祖先的遐想之中，眼前如錦的霞光夕照，你默然祈禱：“要學會以虔誠使之愈加神聖。”而我們呢，對自然的占有掠奪征服，讓這神聖的藝術女神淪為女婢，然而失去了她，同時也喪失了我們的福祉。你以鳥兒作喻，那堅硬的蛋殼讓自己局限在以自我為中心的狹小空間，隻有給它致命一擊，突破它，才能獲得空氣與陽光的自由，完成它生命的最終目的。世界本是一體，沒有人真正能占有什麽，而當我們突破了自私的牢籠，把自己融入其中，便擁有了歡樂。當我們俯瞰全局，把局部的矛盾摻入整體，便不難發現一種恢宏的和諧。

　　你話鋒一轉，由物及人，你說我們很容易領略大自然的莊嚴神聖，恢弘壯美，卻很難用同樣的眼光看待人。我們習慣性地把眼光局限在人的局部的缺點上，而忽略了他作為一個整體，同樣是美好的。即使有更多的不足，你也會用愛包容。你說惡其實隻是不完美，是美的前身，你相信通過努力改正，惡會變成善，世界終將歸於和諧，因為和諧才是自然之道、宇宙之理，是永恒不變的法則。

　　你對中國懷著深情厚誼，同樣古老的文明，同樣智慧的祖先，你深深愛著中國這片土地上孕育的思想。雖未曾謀麵，但句句經典在，種種流傳在，你踏上這片國土，與我們的古聖先賢會心一笑，那是理解，是讚同，與他們是知音，是朋友。善良的孔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雄辯的孟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隱逸的莊子“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你呢？一曲“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與之交相輝映。與人無爭，與世無求，但一顆真心、誠心、善心熱度不減，綿延不絕。心懷寬廣可盛家國，胸襟坦蕩可鑒天地。淡然、怡然、欣然、悅然，祥和寧靜之中，靜享人生的真味。

　　你用一顆如童心般樂觀純真的心看待生活。你用絕美的詩句笑對苦難，“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是大地的淚點，使她的微笑保持著青春不謝。”你以過人的智慧體察人生，“有一次，我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我們醒了，卻知道我們原是相親相愛的。”我們這才明了，所謂的爭執與陌生都是迷夢中的狀態，隻有相親相愛才是覺悟。

　　你深諳佛陀的教誨，斷煩惱破無名，為眾生無自我，慈心不殺，行善積福；你洞悉基督的要旨，敬上帝愛世人，輕物質重精神，救贖世界，福蔭人間。你深信奧義書，以親證無限為人生追求，你說：“讓我的愛在白天的侍奉中得到力量，並在夜晚的和諧中獲得安寧吧。”說法不同而實質無二。生命的真理本來就是一，這些聖哲無不領悟其要義，通過姿態萬千的外衣，你們展示著如一的美麗。

　　泰戈爾，我心中美的化身，你用美麗的詞句唱響生命的頌歌，塵囂喧嚷之外，且聽一曲真善美，一抹夕照之中，靜觀葉落，笑對人生。

　　（作者單位：天津師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