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憶涵
是誰,把思緒化為蝴蝶,飛躍詩的海洋,掠過溫暖與蒼涼?是誰,打開心的天窗,遙望曾經的夢想,回首逝去的愛情與迷惘?又是誰,揮動靈感的巨筆,寫下漂泊的文字,使靜穆的生命溫婉成流動的時光?
每個詩人都有一顆靈動的心,而他的心能聽到每一片秋葉的歎息,感受到茫茫沙漠對一抹綠草的愛意。他——泰戈爾,用小小的一支筆,書寫下無盡的思想的河流。他用文字講著他的故事,偶爾有歡樂,也夾雜著哭泣。不論是哪種語言,文字永遠沒有界限,如同世界通用的微笑。百年之後,那活潑的文字,傳載著片刻的靈動,穿越流動的時光,我們似乎還能看到那個曾經俊朗的少年,深邃的學者和通透的老人。
“像海灘上晶瑩的鵝卵石,每一顆自有一個天地。”閑暇的時候,迎著懶懶的微風,隨手翻一翻泰戈爾的詩集。薄薄的幾冊卻總能贏來幾聲與心靈契合的讚歎。越是偉大的人,越有一顆靈敏的心。泰戈爾的生命時光,或許有種顏色,應該是綠色的吧?你看,他的眼睛裝載得下整個自然,他的筆描繪宇宙最微妙的瞬間。你聽,他的睿智是生命萬物在同聲歌唱,“白雲謙遜地站在天之一隅/晨光給它戴上霞彩。”浮雲,朝霞,無不觸動他熱愛自然的心田;蟋蟀唧唧,夜雨淅瀝是少時的夢境;燦爛的群星是螢火蟲最微弱的光。他的心裏有著一顆渺小的種子,這種子是跳動的思緒,訴諸文字的筆,最終播種、灌溉、洗禮成長為一片綠色的原野。
他的生命也許是紅色的吧?他的胸懷是那麽博大,世間的一切都因他點上了智慧的火花。泰戈爾是個感性的人,對他而言,完全的理智是一把劍,所以他總是用感性的聲音說著“盡量快樂吧”:“他們點了他們自己的燈,在他們的寺院內,吟唱他們自己的話語。但是小鳥們卻在你的晨光中,唱著你的名字——因為你的名字便是快樂。”快樂是紅色的光,眼睛無意中掠過這樣的小詩便更珍惜“快樂”的真諦。
亦或藍色,才是他生命真正的色調。麵對生與死的永恒話題,他的回答總是如同藍色一樣平靜而安詳。“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生,是一團團錦簇的花團,熱烈且奔放,盡情沐浴太陽最熱烈的禮讚;死,是落下帷幕的黃葉,肅穆卻美好,平靜地迎接下一次的重生。
在流動的時光中,愛情總是最溫柔耀眼的一抹色彩。“我渴望靜默地坐在你的身旁,我不敢,怕我的心會跳到我的唇上。因此我輕鬆地說東道西,把我的心藏在語言的後麵。我粗暴地對待我的痛苦,因為我怕你會這樣做。我渴望從你身邊走開,我不敢,怕你看出我的怯懦。因此我隨隨便便地昂著頭走到你的麵前。從你眼裏頻頻擲來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遠新鮮。”那個羞澀的少年,麵對愛情的不知所措,所有的小心思全部傾瀉在短短的幾行詩中,言不盡意。
時光叮咚,流轉不息。當花已經凋零,風卻依舊追尋。幸福總是喜歡與人擦肩而過。當漂亮的安娜嫁給了比她大20多歲的人,被鎖在無愛的婚姻牢籠中,泰戈爾卻無能為力。蒼茫的原野因為她的離去暈染上層層灰色,曾經的歡樂與溫暖隻能歎息成無盡的悲涼。幾年之後,22歲的泰戈爾結婚了,新娘11歲,他把情人的名字安在女孩身上:“穆裏納莉妮”。也許他的心已經關閉了麵向愛情的門,但是卻因而打開了一扇麵向文學的偉大之窗。《摩訶摩耶》中那個美麗的女子是否就有安娜的影子?摩訶摩耶的麵紗或許就是泰戈爾對安娜朦朧的記憶。
百年時光,流轉不停;花期漸遠,流年不斷。細數過往的歲月,有傷悲,更有歡喜;或流淚,抑或微笑。泰戈爾把他塵封的往事悉心種在文字的土壤裏,開花、結果,百年來那幽幽的芬芳總能直達你我的心田。也許,你曾固執一份無果的愛;也許,你曾堅持一種無望的希望;也許,你曾無奈地輕聲哭泣,就想想泰戈爾用生命靜默成的文字吧,那百年的文字中,你總能找到幾許契合於心的微涼與愜意。
泰戈爾的文字,是金色的蝴蝶飛越流動的時光,落在細膩的筆端,輕輕淡淡,而他的生命卻因此駐足在我們心裏,歲歲年年。
(作者單位:河北師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