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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姚崇一泣,免遭“五王”之禍

  在政變後的第二天,則天女皇頒下了《命皇太子監國製》,令皇太子監國。製書說:

  朕以虛寡,宿成先顧,社稷宗廟,寄在朕躬。親理萬機,年逾二紀,幸得九玄垂祐……但以久親庶政,勤倦成勞,頃日以來,微加風疾。逆豎張易之、昌宗兄弟,比緣薄解調煉,久在園苑驅馳,錫以殊恩,加其顯秩。不畏豺狼之性,潛起梟獍之心,積日包藏,一朝發露。皇太子顯,元良守器,純孝奉親,知此釁萌,奔衛宸極,與北軍諸將,戮力齊心,剿捕凶渠,鹹就梟斬……宜令皇太子顯監國,百官總己以聽,朕當養鹹高枕,庶獲延齡。

  這篇名為《命皇太子監國製》,實際上則是則天女皇被迫頒發的傳位於皇太子的詔書。

  就在這一天,大赦天下,並派遣十名使臣持璽書,分別宣慰諸州。

  在政變的第三天(2月24日),則天女皇正式傳位於皇太子。第四天,皇太子於洛陽通天宮即位,曾做過50多天皇帝的唐中宗,正式複位,恢複了李氏皇統。唐中宗大赦天下,但張易之、昌宗之黨不在赦免之內;其他為周興等酷吏所枉害的一律昭雪,其子女沒為官奴婢的全部恢複其原來的良民身份。相王李旦加封號安國相王,拜太尉、同鳳閣鸞台三品,太平公主加號鎮國太平公主,皇族子孫也都恢複其宗室屬籍,並酌情加封官爵。

  參加政變的有功之臣也分別加官晉爵,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張柬之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封漢陽郡公;鸞台侍郎兼檢校太子右庶子,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崔玄暐為守內史,封博陵郡公;袁恕己同鳳閣鸞台三品,封南陽郡公;敬暉為納言,平陽郡公;桓彥範為納言,譙郡公。五人並加銀青光祿大夫,賜實封五百戶。姚崇被封為梁縣侯,賜實封二百戶。李多祚、王同皎也給予了封賞,“其餘封各有差”。

  武則天被遷居上陽宮,中宗臨朝聽政,群臣無不歡欣鼓舞,可姚崇卻獨自哭了起來。張柬之、桓彥範等人一時感到納悶,便問道:“今天難道是哭的時候嗎?你恐怕要從此招禍了。”姚崇很坦然地答道:“侍奉則天皇帝年代久了,突然離開她,發自內心的感情,實在控製不住啊!昨天參與你們組織的誅殺凶逆之舉,是盡做臣子的常道,不敢說有什麽功勞;今天與舊主告辭而悲泣,也是做臣子的應有的節操,由此而犯罪,實乃心甘情願。”張柬之等人聽後很不高興。當天,姚崇被趕出朝廷,貶任亳州(今安徽亳州)刺史。

  後來有人認為,這正是姚崇的聰明之處。意思是說,他能預見宮廷的這場鬥爭並沒有結束,為了不致陷入更深的旋渦,就如此這般地玩了個脫身之計。後來,張柬之等五王被害,唯獨姚崇幸免於難。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言談和舉動,也正表明了他對武則天是懷有深厚感情的!後來,又曆任宋州、常州、越州和許州刺史。

  對於姚崇的悲泣,我們首先應當肯定是發自內心的,表現了對武則天的忠心和留戀。十年前,契丹造反侵擾河北,兵機填委,夏官郎中姚崇“剖析若流,皆有條理”,“則天甚奇之,超遷夏官侍部,又尋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姚崇遵循“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的道理,曆來尊崇忠直之士,反對偷機鑽營之輩。武則天皇帝的知遇之恩,他怎能忘記?其次,當然也不排除作為一個有遠見、有頭腦的政治家的韜晦之計,姚崇看到武則天雖已遜位,但諸武集團沒觸動一根毫毛。為不至於陷入更深的旋渦,悲泣正好是脫身之計。果然,第二年這些政變有功、複興李唐江山的以張柬之為首的五大臣,最終被武三思等貶職流放,由功臣變為罪臣,一個一個家破身亡。而姚崇因外放地方做州刺史而免於大禍。

  武則天時期,姚崇擔任宰相時間為六年零三個月。在武則天當政時期,能夠擔任宰相這麽長時間,實為罕見。除了在武則天後期,政局比較穩定的因素之外,最重要的是武則天對姚崇的忠誠和才華充分認可。因而,姚崇的治國才能得到了展示,理政經驗得以積累和豐富,這一切都為姚崇日後成功地輔佐睿宗李旦、玄宗李隆基父子開創開元之治奠定了基礎。

  姚崇又到外地上任了,朝廷中的風波卻沒有停止。沒多久,扶持中宗即位的大功臣張柬之、桓彥範等五王,就遭遇了滅頂之災。

  原因在於,張柬之等人隻看到了張氏兄弟的危害,卻忽略了武氏宗族的潛在禍患。當時有識之士洛州長史薛季昶發現了他們的這一疏忽,及時提醒敬暉說:二凶雖然除掉,呂產、呂祿猶在,請因兵乘勢誅滅武三思之流,匡正王室,以安定天下。而張柬之、敬暉卻以為大功已告成,武三思之輩不過是俎上一塊肉,勢必難逃,沒有聽從他的勸告。薛季昶退後歎息說:“吾不知死所矣。”

  事態的發展果然不出薛季昶所料。善於投機鑽營的武三思和韋皇後等人朋比勾結,很快形成了一個危及皇室的韋武集團。這個韋武集團是宮闈與外廷相勾結的產物,是以韋皇後與武三思為軸心的。

  韋皇後出自京兆望族韋氏,但其父祖官位並不算高。祖父韋弘表,貞觀年間隻是一個曹王府典軍,官才五品。其父韋玄貞任普州參軍,官階不過八品。中宗在儲位時,她被納為太子妃。中宗即位後,被冊立為皇後。中宗被太後趕下了台,降為廬陵王,他們一起被遷往房州,又被幽閉起來。在這危難的關頭,韋後倒顯得很有見識,常常勸慰並開導他說:“禍福倚伏,何常之有,豈失一死,何遽如是也!”他倆患難與共,情意篤厚,生下一子四女。中宗曾對她許願說:“一朝見天日,誓不相禁忌。”

  中宗結束了在房州長達十四五年漫長的幽禁歲月,現在終於複位了,韋後仍居中宮。她還銘記著中宗在房州的許諾,現在已重見天日,自己可以不受禁忌,為所欲為,以逞其誌了。大概武則天由臨朝稱製到最終奪取了國柄,正式做了女皇,這一曆史演變給她以很大的誘惑,做女皇也可能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因此政治野心日漸膨脹。中宗坐朝,她常常坐於殿上帷幔之中,開始介入政事了。侍中桓彥範援引“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的古訓,上表勸諫中宗說:“伏見陛下每臨朝,皇後必施帷幔坐殿上,預聞政事。臣竊觀自古帝王,未有與婦人共政而不破國亡身者也。”他提請中宗“覽古今之戒,以社稷蒼生為念,令皇後專居中宮,治陰教,勿出外朝幹國政。”中宗看了桓彥範的上表,卻似熟視無睹。

  韋皇後政治野心的惡性膨脹,上官昭容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上官昭容原名婉兒,西台(中書)侍郎上官儀的孫女。父廷芝,與上官儀同時遇害。婉兒剛一降生,正趕上祖父遇難,她與母親鄭氏同時被沒入掖庭。相傳,鄭氏在懷孕時,曾夢見一巨人送給她一杆大秤,並對她說:“持此稱量天下。”占相者曾說,當生一貴子,可秉國權衡。不料卻生下一女,不禁引起人們的一陣哄然大笑。可當婉兒滿月後,鄭氏曾逗她說:“稱量者豈爾耶?”她聽後卻啞然相應。

  婉兒長大後,天性機警,善寫文章,嫻熟吏事。武則天很欣賞她,讓她內掌詔命,詞藻華麗,文筆生動,令人歎為觀止。曾因違忤女皇旨意,應當殺頭,但武則天惜其有才,隻在她額上刺了字,處以黥刑,依然受到重用,百司奏表,多讓她參與裁決。中宗複位後,她受到了寵愛,先立為婕妤,後進為昭容。

  大概上官昭容覺察到韋後的心思,常以武則天故事打動她的心扉。中宗複位不幾個月,她勸韋後仿效則天故事,上表請天下士庶為出母服喪三年,又請讓百姓23歲為丁,59歲免役。當時規定:一般不為出母服喪,男21歲成丁,即要服役;60為老,不再服徭役。上官昭容所以勸韋後這樣做,是為了沽名釣譽,通過改易製度以收攬人心。由於她居於中樞地位,又善於出謀劃策,遂成為韋後的心腹。

  上官昭容還是為韋後與武三思牽線搭橋的關鍵人物。武三思略懂些文史,詭計多端,善於察言觀色,阿諛逢迎,故特蒙武則天垂青,賞賜極多。薛懷義得勢,他低三下四;張易之兄弟受寵,他又拍馬溜須,盛稱張易之兄弟才貌蓋世,頗得其好感。因此他官運亨通。神功元年(697年),以春官(禮部)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邁進宰相行列。

  武三思善觀時變,他見武則天年邁多病,出於自身安危的考慮,又轉而傾心交結中宗。時中宗尚為太子,他特為其子崇訓娶中宗愛女安樂公主為妻。成婚之日,又行親迎禮,大張聲勢,以聯姻為紐帶,加強了與太子的關係。狡兔三窟的武三思給自己留下了一條出路。中宗複位後,武崇訓拜為駙馬都尉、太常卿兼左衛將軍,武三思則進位司空、同中書門下三品。中宗還宣布武三思、武攸暨與張柬之等16人為立功之人,分別“賜以鐵券,自非反逆,各恕十死”。這位昔日張氏兄弟的大紅人,如今搖身一變,卻又成為誅滅張氏死黨的有功之臣,真令人啼笑皆非。

  武三思知道,自己雖然得到了中宗的寵信,官位也很高,但他的政治地位是很不穩固的。昔日他與張易之兄弟的關係已引起了朝臣的嫉恨,在誅滅張氏朋黨時,他險些送了命。為了擺脫眼前的困境,又開始交結後宮。上官昭容過去曾是他的情人,現在又居宮中掌管製命,很受中宗與韋後的寵信,於是經過她的牽線,武三思得以麵見韋後。由於他善於奉迎,很快贏得了韋後的寵幸。有時武三思在宮中坐在禦座上與韋後做雙陸遊戲,中宗則在一旁親自為他們點棋子,外麵流傳著不少醜聞。

  武三思還利用襟帶關係在朝臣中不斷糾集與發展私人勢力。宗楚客原是武則天堂妹的兒子,兄弟三人慣於見風使舵、奴顏婢膝。其兄宗秦客曾投靠武則天,勸她革唐命稱帝,因而遷為內史。宗楚客時任太仆卿,他見武三思勢大,遂阿附於他,因擢任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其弟宗晉卿也遷升為將作大匠。

  紀處訥娶武三思姊為妻,因為這姻親關係,他被提拔為太仆卿。當時穀價飛漲,中宗召紀處訥入宮,詢問緣故。武三思趁機勸太史令傅孝忠等上奏,說當夜有攝提星進入太微宮,到達太帝星座,是大臣向天子進忠。昏愚的中宗信以為真,紀處訥一到,則極力稱讚他忠誠無二。不久,即進拜侍中。

  韋巨源出自京兆名族,時任中書令,封為舒國公。韋後與他敘長幼,因而附入韋氏族譜,列為三等親。貝州有武三思實封數千戶。時遇水災,刺史宋璟請免除貝州農民及封戶租庸,韋巨源怕減少武三思收入,聲稱莊稼雖然淹沒,而蠶桑猶在,可以交納庸調,致使河北人民流亡外地。

  韋巨源既依附韋武集團,他見中宗昏庸,迷信符瑞,朝政不理,於是暗中慫恿韋後效法武則天稱帝,並與宗楚客、鄭諳、趙延禧等“推處祥妖,陰導韋氏行武後故事”。

  韋氏與武三思或利用姻親關係,或進行政治拉攏,培置了一批私人勢力,組成了一個政治集團,但他們還未能完全掌握朝政大權。當時政變的功臣張柬之等人還身居要職,如張柬之時為中書令、同中書門下三品,敬暉與桓彥範二人同為侍中,崔玄暐為特進、檢校益州大都督府長史,袁恕己為守中書令,皆位居宰輔要職,掌握著中樞部門的實權。韋武集團極為強烈的權欲,使張柬之這些掌握朝政大權的功臣便自然成為所要打擊的主要對象了。

  張柬之等人屢次勸諫中宗誅滅諸武勢力,中宗不聽,反而更加信用武三思。這時,武氏位居王公者尚有14人,武三思由梁王降為德靜王(由郡王降為縣王),定王武攸暨為樂壽王,武懿宗等12人為公。武氏的受寵與其顯要地位使得張柬之等人越來越焦慮不安了。

  敬暉擔心受武三思的讒害與中傷,遂以考功員外郎崔湜為耳目,監視他的行動。不料由於用非其人,崔湜見中宗疏遠功臣,親昵武三思,他也轉身投靠了武三思,把敬暉的計謀泄漏無遺,因被提拔為中書舍人。原張易之的黨羽鄭愔被貶為宣州司士參軍,因犯貪贓罪逃回東都,受到武三思的庇護,向他獻計說:大王雖有做天子之意,但張柬之五人皆據有將相之權,膽略過人,廢掉武太後尚易如反掌。他們五人日夜欲噬大王之肉,決心滅掉武氏,大王不除去此五人,真是危如朝露。武三思聽了,深以為然,經他推薦,一個逃亡犯卻擢升為中書舍人。從此,鄭愔與崔湜成為武三思搖羽毛扇的人物。

  韋後與武三思日夜詆毀張柬之等五人,還危言聳聽地說他們“恃功專權,將不利於社稷”。武三思還為中宗出主意說:封敬暉等五人為王,給以尊寵的稱號,罷免他們的政事,外不失為尊寵功臣,內則奪取了他們的大權,是兩全其美之策。中宗采納了他的奸計,於神龍元年(705年)五月頒下詔令,封侍中敬暉為平陽王,桓彥範為扶陽王,中書令張柬之為漢陽王,袁恕己為南陽王,特進、同中書門下三品崔玄暐為博陵王,皆罷知政事,賜給金帛鞍馬,隻令每期望日參加朝見。從此,武三思“令百官複修則天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為五王所逐者複之,大權盡歸三思矣”。武三思倒行逆施,欲使曆史再倒退到武則天末年。

  武三思為了進一步控製朝臣,對一些不屈服自己的骨鯁大臣,采用了又拉又打軟硬兼施的手段。

  魏元忠素以耿介忠直聞名,過去頗受武則天所器重,這時他任中書令,是滿朝文武所推重的宰相,即使武三思也怕他三分。這年十一月,武則天於上陽宮晏駕,在中宗守喪期間,魏元忠攝塚宰。武三思則假稱太後遺詔,好言安慰魏元忠,並賜實封100戶。魏元忠手捧製書,感激涕零。武三思企圖用小恩小惠以收買這位以耿直著稱的宰臣,使其以後不再論奏武氏之事。

  素以諤諤之言聞名的宋璟,早已蜚聲於則天朝。中宗嘉獎他的剛正,由吏部侍郎擢為黃門侍郎。武三思屢次請托,均遭其拒絕。宋璟還明言警告武三思說:“今複子明辟,王宜以侯就第,安得尚幹朝政,獨不見(呂)產、(呂)祿事乎?”後來韋月將告發武三思淫亂宮掖,中宗又羞又惱,十分狼狽。武三思也恨之入骨,命馬上處以極刑。宋璟以為不加追查即處斬,不合法令,始終不奉行中宗的詔令。武三思嫉恨宋璟,遂將他貶為檢校貝州刺史。

  在武三思排除異己、結黨營私的時候,發生了王同皎欲謀刺他的事件。王同皎曾參與了五王政變,因功授任右千牛將軍,封琅邪郡公。後又尚安定公主,拜駙馬都尉,遷任光祿卿。神龍二年(706年)三月,他以武三思“專權任勢,謀為逆亂”,遂暗中召集壯士,預定在武則天安葬之日,靈駕移動之時,劫持武三思而殺之。不料同謀人冉祖雍泄了密,武三思馬上使人告發“同皎潛謀殺三思,將擁兵詣閼,廢黜皇後”。中宗也不察聞,遂將王同皎斬於都亭驛前,籍沒其家。同謀人也被誅殺。

  政敵被處死了,狡黠的武三思還不肯就此歇手,他又借題發揮,大做文章。這時張柬之等五王雖已被貶到地方,怕他們東山再起,還是寢食不安,於是又唆使其親信鄭愔誣告張柬之等五人與王同皎通謀,中宗分別將他們貶為崖州,瀧州、新州、竇州、白州司馬。

  張柬之等五人被貶為偏遠的州司馬後,武三思還怕死灰複燃,又使用卑劣的手法,暗中使人書寫韋後的淫穢行為,並張貼於洛陽天津橋,請求廢黜皇後。中宗得知,受如此奇恥大辱,不禁大怒,立命禦史大夫李承嘉追究此事。李承嘉誣告是張柬之等人幹的,並添油加醋地說:他們“雖雲廢後,實謀大逆,請族誅之”。武三思又使兒媳安樂公主在宮內活動,使鄭愔在外廷相呼應,最後終於將張柬之、敬暉等五人都處以極刑。

  就這樣,韋武集團漸漸地控製了朝政大權。

  韋武集團雖然控製了朝政,但他們的最終目標是奪取皇帝寶座。這樣。中宗自然成了韋武集團的眾矢之的,其帝位也就岌岌可危了。皇太子是傳統的皇位繼承人,太子李重俊也必然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在韋武集團謀奪皇位的過程中,安樂公主是一個很活躍的人物。安樂公主是韋後所生兒女中最小的一個,是中宗皇帝被廢為廬陵王、遷往房州的途中生下的。當她降生時,正值四月,氣候溫暖,中宗隨即脫下衣服把她包起來,故名叫裹兒。安樂公主長得嬌美俊俏,又能說會道,成為父母愛如心肝的嬌女。長大後,下嫁於武三思的兒子武崇訓,在勾通公公與母後的聯係中起了媒介作用,也成為韋武集團中的一個重要人物。

  安樂公主深受父皇與母後的寵愛,因而驕橫不法,賣官鬻爵,也無人敢於過問。更為荒唐的是她自作製敕,作成後又把敕文遮掩起來,即要父皇署名。中宗笑著答應了她的請求,最終也不看文本。至於製敕究竟是什麽內容,連中宗本人也不得而知。

  中宗的縱容更助長了安樂公主的驕恣,使她更加為所欲為。史稱:“中宗韋後愛寵日深,恣其所欲,奏請無不允許,恃寵縱橫,權傾天下,自王侯宰相已下,除拜多出其門。”安樂公主的欲壑像個無底洞,是永遠也填不滿的。她的權勢已如此之大,尚不滿足,還幻想有朝一日能像太子那樣,登上皇帝寶座。神龍二年(706年)十二月,她向中宗提出了要做皇太女的請求。宰相魏元忠認為,皇太女會危及太子地位,皇太子是國家儲君,今又無罪,豈能動搖?不可再立皇太女。安樂公主知道後十分不滿,破口大罵道:“元忠,山東木強田舍漢,豈足與論國家權宜盛事、儀注好惡!阿武子尚自為天子,況兒是公主,做皇太女,有何不可!”阿武子係宮中對武則天的稱呼。在她看來,皇後尚能做天子,皇帝女兒又有何不可呢?

  韋後一心要效顰於武則天,武三思對皇位也垂涎三尺,安樂公主也是夢寐以求地要做皇太女,於是皇太子李重俊與韋武集團的矛盾逐漸表麵化了。史書記載說:

  皇後以太子重俊非其所生,惡之;特進德靜王武三思尤忌太子。上官婕妤以三思故,每下製敕,推尊武氏。安樂公主與駙馬左衛將軍武崇訓常淩侮太子,或呼為奴。崇訓又教公主言於上,請廢太子,立己為皇太女。太子積不能平。

  李重俊是中宗第三子,後宮人所生。曾封為衛王,任右衛大將軍、遙領揚州大都督。神龍二年(706年)七月,被立為皇太子。他雖然生得聰明果敢,但缺乏賢師良傅的輔佐,太子賓客楊璬、武崇訓素無學術,隻知道以狗馬蹴鞠相戲嬉。因此,太子少法度,並非是一個很理想的皇位繼承人。

  太子李重俊對韋武集團的篡權活動不勝憤慨,他不能忍受安樂公主的淩辱,更不甘心坐失皇位繼承人的身份,他決定先發製人。景龍元年(707年)七月,太子率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右羽林將軍李思衝、李承況、獨孤褘之、沙吒忠義等,矯詔調動羽林兵及千騎300餘人,首先包圍了武三思的住宅,殺死了武三思及其子武崇訓,又殺死其黨羽十幾人。然後又令左金吾大將軍成王李千裏分兵守衛宮城諸門,自己率兵直奔肅章門,斬關而入,敲著內宮門要父皇交出韋皇後、上官昭容及安樂公主。中宗與皇後、上官昭容、安樂公主急忙登上玄武門樓以避兵鋒,並馬上命右羽林大將軍劉景仁率飛騎百餘人在樓下守衛,宰相楊再思等人也率2000多人守衛在太極殿前。後由於千騎兵反戈,李多祚被殺。太子見難以取勝,遂率部分侍從逃到戶縣的樹林裏,被侍從殺死。成王李千裏攻太極宮右延明門,欲殺宗楚客、紀處訥等人,沒有攻克,反被亂軍所殺。

  這次兵變就這樣失敗了。

  據史書記載,宰相魏元忠支持太子兵變,但態度不太堅定。魏元忠嫉恨武三思專權用事,及太子李重俊將要起兵時,他暗中參與了謀劃。在太子率兵奔肅章門的途中,遇到了魏元忠的兒子魏昇,時任太仆少卿。隨即加入了兵變的行列。到了玄武門樓下,由於李多祚等猶豫不戰,“元忠又持兩端,由是不克”。結果魏昇被亂兵所殺,後來魏元忠也由此被貶而死。

  有跡象表明,相王李旦、太平公主也參與了太子兵變。相王、太平公主曾參與了五王政變,在恢複李唐皇統的過程中起過重要作用。他倆對韋後及武三思的專權也極為不滿,太子發動了針對韋武集團的兵變,他倆也是支持的。右台大夫蘇珦審理這一兵變案時,有人就供認相王參與了此事,蘇珦為相王辯護,竭力保全他,但安樂公主與宗楚客得知此事,如獲至寶,多次要挾中宗,治罪相王,還指使侍禦史冉祖雍上疏,說相王、太平公主二人“與重俊通謀”,請收留獄中審查。中宗命吏部侍郎兼禦史中丞蕭至忠審理此事,蕭至忠懇切地勸解中宗說:“陛下富有四海,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羅織害之乎!相王昔為皇嗣,固請於則天,以天下讓陛下,累日不食,此海內所知。奈何以祖雍一言而疑之!”在大臣們的掩護下,相王與太平公主才算相安無事。

  太子李重俊因政變失敗而死,為韋後篡奪皇位清除了一大障礙,給安樂公主謀做皇太女也帶來了新的希望,因此韋後與安樂公主加快了篡權的步伐。

  景龍二年(708年)二月,韋後聲稱衣箱裙子上飄起了五色雲氣,久而方散。其黨羽中書令韋巨源立即隨聲附和,揚言是非常佳瑞,請中宗詔告天下。又令畫工繪其形狀,宣示百官,並特為此事而大赦天下。

  接著,其黨羽又利用中宗好符瑞及當時人們迷信讖語的心理製造輿論。右驍衛將軍、知太史事迦葉誌忠上表說:過去高祖未受命時,天下人歌唱《桃李子》曲;太宗未受命時,天下又歌唱《秦王破陣樂》,天後未受命時,天下又歌唱《武媚娘》曲,順天皇後(韋後)未受命時,天下人又歌唱《桑條韋也》,《女時韋也》,這都是受命之符。“伏惟皇後降帝女之精,合為國母,主蠶桑以安天下,後妃之德,於斯為盛。”他還把當時的民謠加以穿鑿附會,把《桑條韋》說成是韋後當國母的符命,主持桑蠶之事是天意,為韋後的篡權活動而大造輿論。醉翁之意不在酒。昏庸的中宗對迦葉誌忠的別有用心毫無警覺,反樂得心花怒放。

  韋武集團的黨羽更加活躍起來。在迦葉誌忠上進《桑條歌》12篇後,太常少卿鄭愔又加以引申,編成舞詠,大肆傳播。宗楚客又勸補闕趙延禧上表陳述符命,把《桑條》解釋為“十八代之符”,並請求頒示天下,編於史冊。中宗又十分高興,給以重賞。

  韋武集團陰謀篡權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景龍四年(710年)四月,定州人郎岌上奏,說:“韋後、宗楚客將為逆亂。”韋後要挾中宗,把他活活打死。五月,許州司兵參軍燕欽融又上奏說:“皇後淫亂,幹預國政,宗族強盛;安樂公主、武延秀、宗楚客圖危社稷。”中宗召來燕欽融當麵詰問,他頓首陳詞,侃侃而談,毫無懼色。中宗似有所悟,默然不語。而宗楚客卻矯稱製令,不由分說,命武士當著中宗的麵把燕欽融摔倒碰於殿庭石柱上,折斷了頸椎,當即死於非命。宗楚客看了,高興地拍手叫好。中宗見宗楚客如此肆無忌憚,目無君主,雖不追究此事,心中很是怏怏不樂,這使得韋後及其黨羽憂懼不安。

  六月二日,韋後、安樂公主與經常出入宮掖的散騎常侍馬秦客、光祿少卿楊均密謀,在糕餅中摻進了劇毒,中宗食後,藥性發作,很快死於神龍殿。韋後先是嚴密封鎖中宗身死的消息,自己總攬朝政。

  第二天,韋後把諸宰相召入禁中,謀劃自安之策。為了預防不測,她調來了5萬府兵,鎮守京師,分別由韋氏宗族子侄與駙馬都尉韋捷、韋灌,衛尉卿韋培、左千牛中郎將韋綺、長安令韋播、郎將高嵩等統率,嚴密控製著左右屯營、左右羽林軍及飛騎、萬騎;又令中書舍人韋元率兵在長安城中左、右六街分道巡守,加強警備。

  在皇宮裏,太平公主與上官昭容合謀草擬遺詔,立中宗最小的皇子溫王重茂為皇太子,韋後知政事,相王李旦參謀政事。相王輔政是韋武集團的最大心病,宰臣宗楚客認為“相王輔政,於理非通”,以“叔嫂不通問”、聽朝禮儀不便為由,率諸宰相上表,請皇後臨朝稱製,罷免了相王的政事,改任太子太師。

  在這一切安排就緒後,才將梓宮遷至禦太極殿,召集百官隆重發喪,韋皇後臨朝攝政。

  過了幾天,年僅16歲的溫王重茂即皇帝位,是為少帝。尊韋皇後為皇太後。

  韋武集團的宮廷政變似乎進行得很順利,韋皇後已臨朝攝政,但他們所追求的目標還沒有實現。於是宗楚客與太常卿武延秀、司農卿趙履溫、國子祭酒葉靜能及韋氏宗族的人共同勸韋皇後遵照武則天故事。宗楚客還秘密上書,假稱圖讖,宣稱韋氏宜革唐命,還欲謀害少帝。又與韋溫、安樂公主合謀,除掉相王與太平公主。

  正當韋武集團在一片緊鑼密鼓聲中加緊策劃,匆匆做最後準備的時候,不料臨淄王李隆基成功地發動了一場宮廷政變,打破了韋武集團的黃粱美夢,姚崇也迎來了返朝輔政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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