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5月16日,紐約)
從5月初開始,我幹了從木匠到清潔工的一切工作。現在,這地方已頗為整潔和愜意了,但還沒有美到令人賞心悅目的地步。我不用花錢就會把它布置得漂漂亮亮的。噢,瑪麗,瑪麗:我不再寄身牢籠了,我舒筋伸骨時,我的翅膀再不會碰到牆壁了!我在肉體上是個自由人了。這是一次複活。我有了空氣、陽光和空間。
“國際現代藝術展”是一次革命,是一份“獨立宣言”。那些畫作孤立地來看都不算偉大,實際上,隻有很少幾幅是美的。但是,總體上來說,這次展覽的精神是既偉大又美麗的。立體派、寫意派、後印象主義、未來主義等等都會煙消雲散,世界也終會忘掉他們,但這場運動的精神卻永遠不會磨滅,因為它同人類對自由的渴望一樣真實。七十年前,透納是藝術家中惟一的一顆自由靈魂;今天,我們有千百個自由的靈魂,他們惟一的願望就是“存在”,而不是“追隨”。這些自由藝術家可能沒有透納那樣偉大,但他們和他同樣獨立。我們不能像衡量偉大那樣衡量自由。一個人可以是自由的而不是偉大的,但沒有人能夠不自由而偉大。
當然,波士頓人對這展覽懷有敵意。昨日的孩子是不會聆聽今日和明日的歌聲的。對於他們來說,昔日的法則就是未來的法則。他們生活在往日裏,他們伴隨著往日吃飯、喝水、睡眠,他們做的是死者的夢幻。我憐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