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的葬禮上,憑吊的人少之又少。
當然,這緣於洛離家的親戚都比較勢利。他們覺得洛離家這件事出得太惡心,來葬禮上的人,都在“傷心”過後,對洛離母女安慰幾句,便直截了當地說起當初她們家向他們借的錢。
當初借的錢,全是洛離媽媽借來給洛離爸爸“還債”的。當東窗事發後,那些錢早被那個女人卷走且下落不明。
洛離一家落得人財兩空,讓人很是同情。但是,那些錢也確實是洛離媽媽出麵借的。東挪西湊,借了一萬四千塊,雖然不算什麽巨額大款,可是,媽的錢都被爸給掏空了,連房子的錢都被那狐狸精給卷走了。別說一萬四千塊,就算零頭四千,她媽媽現在也根本還不起。多現實的問題啊,媽媽一個月才一千多塊,在這所城市裏,兩個人過活都是不夠的。更何況,她現在念高三,學校一個勁地收這錢那錢,她們也沒有閑錢存著。吃飯的菜甚至都是人家快收攤時,買的那些蔫不拉嘰便宜大甩賣的菜。
陳青遠是親眼看到那些人在靈堂上向洛離的媽媽要錢的,這個說自己兒子要結婚了,等錢買房子。那個說自己的身體不好,需要錢看病……
不就一萬四千塊錢嗎?
陳青遠轉身跑回家,就從家裏的櫃子裏拿出二萬塊現金,跑到了洛離家,包在了報紙裏,交給洛離的媽媽。
“這麽大筆錢……你怎麽拿出來的?”洛離的媽媽驚呆了。十幾年前,一萬塊算是很可觀了。
陳青遠道:“這錢算什麽啊?阿姨你救急要緊!”
這錢對他陳青遠家真的不算什麽。他爸請朋友吃頓飯,洗桑拿,打打牌,也不止這點花費。
為解這燃眉之急,洛離的媽媽也沒力氣再客氣了,隻得接了錢說:“算是阿姨向你借的!”
那年那日,她們家的窘狀,全虧了陳青遠。
洛離又衝著陳青遠說了謝謝,陳青遠又想去拉她的手,見洛離媽媽在場,他就硬生生地打住了這股衝動,受不了似的說:“謝什麽啊?咱倆是一起長大的啊!當初如果不是阿姨,我陳青遠早就餓死了!”
這話說得沒錯的。陳青遠爸爸做生意剛起步那會兒極其艱難。陳青遠那時候很小,才念小學,因為爸爸媽媽都不在家,所以,他迫不得已學會了做些簡單的飯菜。有一次,他用高壓鍋煮飯的時候,高壓鍋突然爆開了,轟然巨響,把洛離的媽媽驚動了。
那個時候,洛離和陳青遠是鄰居,門對著門,是那種老式的職工大樓。洛離媽媽趕緊去敲門,小小的陳青遠把門打開後,驚魂未定的樣子呆呆地望著洛離媽媽,麵對洛離媽媽的關心和詢問,他“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青遠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才念一年級,就學會了自己做飯,在最需要爸爸和媽媽的時候,卻成天見不到他們。他撲到洛離媽媽懷裏,抱著她哇哇大哭的時候,真是可憐得令人心碎。
洛離媽媽就這樣“收留”了陳青遠,讓他天天到她們家蹭飯。直到陳青遠三年級的時候,他爸生意做得越來越有起色的時候,他們搬離了那裏,住進了很好的公寓。在裝電話都很困難的年代,他的家裏就已經有了三部電話,他的爸爸還有了一部相當牛氣的大哥大。
好心的人是會有好報的。這是洛離母女堅信的道理。
洛離感激地看著陳青遠,陳青遠卻從書包裏掏出一個筆記本。
“給你!”他說,“你三天沒來學校了,落下了很多筆記吧?我幫你複印下來了。明天……去上學嗎?我來接你?”他輕問著,微挑了眉毛。
她“嗯”著點了頭,表示了無盡的感謝。
這一整天,洛離請假。下午的時候,陳青遠來了學校,教室裏的同學都圍在一起。
班長說:“就這樣寫吧!”
學習委員說:“行,我再看看!”
組織委員說:“我看沒必要修改了,就這樣,挺好的!”
她們嘰嘰咕咕在說什麽呢?
陳青遠奇怪極了,他邊摘著帽子,邊湊過去的時候,看清了她們鋪在桌子上的一張紅紙,看清了紅紙上寫的字,他氣憤地將那紙抓起來就撕了。
班長憤怒了:“陳青遠,你這是幹什麽?”
陳青遠停住撕扯的動作,一臉不快道:“問我?”
他將撒開的紙捏成一團,再攥著那紙團,對著那幾個什麽班啊長的,指了一圈,氣憤道:“我倒想問問你們,你們在幹什麽?”
班長氣得站了出來:“你知道你撕的什麽嗎?”
陳青遠說:“知道!一張廢紙!”
班長大喊:“這是我們寫的倡議書,倡議學校的人給洛離捐款的,下午就要貼到學校的!全被你給毀了!”
陳青遠更大聲音地喊:“你腦子進水了?這事兒誰讓你幹的?”
“陳青遠,這事是經過老師同意的!”
他把手裏的紙團向地上狠狠一摔,大喝道:“同意個狗屁。真無恥!”
“你倒說說誰無恥了?”這聲音響起時,大家都驚愕地看著教室門口,她老人家什麽時候進來的?大家還真沒發現。
老師厲聲一喝,教室裏鴉雀無聲。
大家都噤聲時,老師冷冷一笑,衝著陳青遠道:“我教了這麽多年的書,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學生。同學家裏有難,不幫她一把,還落井下石,你……”
“我怎麽了?”陳青遠大聲反駁。
班長說:“陳青遠,有你這樣跟老師講話的嗎?”
陳青遠針鋒相對:“我怎麽講話了?”
“連小學生都知道尊師重教,你連小學生都不如!”
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做好事不留名,捐點錢就大張旗鼓,你們連小朋友都不如!
“陳青遠!”老師吼道,“你太不像話了,明天把家長給我請來!”
陳青遠也不客氣:“都熟門熟路了,想找我爸還要我帶路?”
老師的臉都氣綠了,但她啞口無言。她老人家的兒子是陳青遠老爸公司的采購。那可是肥缺,拿著回扣,到處跑,回來還有補貼,要多肥有多肥。要不是他媽是陳青遠的班主任老師,這檔子好事兒,哪裏輪得到他啊?
陳青遠一句話,把老師給堵住了。她好像吞下了整根雞大腿骨頭,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奇異地睜大著眼睛,氣得捂住了心口。
陳青遠更是叛逆,一提包包,拎在手裏,就從教室前頭走到教室後頭,走到後門處,一把將門拉開,冷風灌入教室,冷得人打顫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知道這是大家的好心,也明白這是大家的好意,可偏偏激動得不能控製自己。學校每次發起捐款,都喜歡開捐款會,讓被捐款的人上台去拿著錢,痛哭流涕地表示感謝,學校再把這些拍下來,洗出相片後,貼在學校公告欄裏,把底片錄進學校的校史裏。
這種方式,他怕她受不了。
捐款的事情,如期進行。來到學校的洛離,接受了捐款,陳青遠氣得說虛偽。
而洛離卻很感激,說:“這是大家的心意,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以後,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洛離總是會說:“我一生淒苦,可也是被大家關心的,如果不是大家,我真的活不下去,想到有那麽多人對自己的幫助,不咬著牙齒活下去,我對得起誰啊?”
金牛座的人,悲觀裏,她們笑得出來,以她們自己的座右銘來說:我一直在絕望中前行,哪裏還怕什麽絕望啊!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
那天,灰白色的走廊上靜寂無人。教室裏的門和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窗子上的玻璃全都蒙著一層白色的霧氣。學生委員林星從第四組第三排的位置上轉過身來,問李娜有沒有看過《東京愛情故事》。
李娜頭也不抬,冷哼一聲:“北京也隻去過一次,誰有心思管東京的事情?”
林星把眼睛笑成了半彎的月亮:“什麽東京北京的,我說的是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
林娜停筆,抬頭看了看林星,搖搖腦袋,並不再言語!
“你咧?錢莉?”林星轉向李娜的同桌錢莉。錢莉頭也不抬頭,“嗯嗯”兩聲敷衍著算是回答。
“你們怎麽這種反應啊?”林星急道,“我說話你們給我一點反應好不好!”
林星說著,抬起手分別按住林娜和錢莉拿筆的手。
林娜和錢莉對望了一眼,再由林娜開口諷刺道:“光看漫畫書就可以考到年級前十名。我們這些蠢人啊,可不像你這麽命好!”
其實林星的長相絕對一流,黑油油的頭發,粉嫩嫩的臉。從一開始,她就是這班的“金嗓子喉寶”,不論是朗讀還是背誦,老師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每次的考試成績隻屈於班長李娜之下。同學們的父母也常讓他們的孩子向林星學習。耳邊聽得最多的,就是林星怎麽樣,林星怎麽樣。問她怎麽這麽厲害時,她故作輕鬆地笑,說我沒你們這麽傻,我才不會拚命地做題,我要保持輕鬆,做題的時候才不會有壓力!這叫緊張時期的有力調節!
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她所獲的好成績也擺在眼前,所以大家都信了,還美稱她為天才!她一下課,就當著班上人的麵看漫畫和小說,然後再去討論最近好看的電視劇情。常拿一些很經典的漫畫誘惑人。那些漫畫隻要看一眼,就會迷上去,特別是意誌不太堅強的人。隻要有人迷進去了,她便會熱心地將那些漫畫的全套借給人家。那個時候大家都覺得她精神高尚得像聖女。前一天,有一位同學到她家裏去找她還漫畫書,當時林星正戴著耳機聽英語。耳機聲很大,而且她用心過度,也沒有聽到她媽在叫她說有同學來了。
同學邁進林星的房間,站在她的身後,看到她在做大量的習題。便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那一刹那,林星“呀”地叫了一聲,放筆抬手的樣子,如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轉過身來看到來人的臉,更是慌亂地合上那本習題集,再更慌亂地用桌子上的英語書遮住她手裏的複習資料!但慌亂中總是無法周全。一看到那本資料的封麵,那同學氣得手都在抖!當初是一起去書店的!拿起這本習題集時,林星翻了幾頁,說這些練習題都是幾百年前的,沒有什麽好看的!做這種東西,簡直比浪費時間還要浪費時間,並把編題的老師說成弱智,且一文不值!
“原來你這麽陰啊你?”
從來沒有想過她是這種人!一氣之下,這位同學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好朋友樂娟。樂娟“嘖嘖”擠皺了五官表示鄙視和不齒!
隻用了兩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的時間,大家就都知道了她是怎麽樣的人!知道了她的自私後,便想起了她更多的自私,比如她什麽時候說過誰的壞話,什麽時候用過別人的東西而沒有打招呼。對她的不滿在一些人私下的嘰嘰喳喳中,那些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也就變成了西瓜。
此時的樂娟最開心。她故意大聲地問洛離:“誒,洛離,你有沒有看過《東京愛情故事》?”
洛離正擦了黑板,從講台上走下來,猛然聽到樂娟一問,就下意識地回答:“看過啊!”
“你喜歡誰?”樂娟又問,目光挑釁似的看了林星一眼。生性有些遲鈍的洛離隻顧傻乎乎地回答:“當然是赤名莉香啊!”
“誒,洛離!還別說,我發現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莉香!”
“真的嗎?我有她那麽可愛嗎?”
“當然!”
“洛離,你不要太過分了!”林星猛然從位子上站起來,遙指著洛離的鼻子——這中間隔了好幾組!
洛離不解地問了一句:“我?我……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了?”
林星還在怒氣衝衝地嚷:“別人笑我我就忍了,你憑什麽笑我?你這個殺人犯的女兒!你……”
砰然一響,洛離扔下手裏的黑板擦,噙著眼淚拉門跑了出去了——她至今都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沒有用地跑出去。
樂娟氣得站起身來,拍著桌子衝著林星嚷:“林星,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
“你沒什麽意思你為什麽那樣說洛離?話題是我挑起的,有本事衝我來啊,欺負人家洛離,算什麽本事!柿子揀軟的捏啊?我還是柿子身上的防腐粉咧,要來衝我來,我怕你我就跟你姓!”
“怎麽?我說錯了?她爸爸本來就是殺人犯,本來就是……啊!”
林星慘痛驚呼著捂住了臉,一本書正中她的眼角。
“閉嘴,死三八!”
教室裏,除了樂娟和林星,還有陳青遠站了起來。三個人的氣勢,還真有些“三國鼎立”的味道。
“你……你說誰是三八?”
林星捂著臉,紅著眼睛,帶著哭腔追問用書扔她的陳青遠。
陳青遠理都不理她,走到教室後麵的門,從門外衝了出去。
洛離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她再怎樣故作堅強,還是擺脫不了世俗。
“喂,洛離!你等一下!”
她跑到樓梯口的時候,叫她名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洛離的腳步稍做遲疑,隨後還是一狠心,扶著扶手向樓下跑去。
她從五樓跑到三樓的時候,陳青遠才追到樓梯口,他幹脆一手撐住扶手,一個很帥氣的越欄翻身,直接從五樓下到四樓的樓梯,再從四樓的樓梯下到三樓。每一次翻身都帥氣極了,每一次呼然而下時,手裏拿的一頁紙呼呼作響。不到一分鍾,陳青遠就追上洛離,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幹什麽啊?”她用手一甩,甩開了他的手。
“喂,你沒聽到我叫你啊?”
“你叫我幹什麽?”
“哦,是這樣的!”他攔在她的麵前,把手裏拿的那頁紙展開,一臉認真地說,“已知f(x)=acosx+bsinx+c(x屬於R)的圖像經過點(0,1)(π/2,1),當x屬於「0,π/2」時,恒有|f(x)|<=2,求實數a的範圍……怎麽求?”
她驚大著眼睛,滑稽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急衝衝地追下來,就是問她“怎麽求”?
“求你個大皮球!”她想嚴肅,偏偏哭笑不得地嚷了出來,“你有毛病啊?”
“你不也有毛病嗎?”他反將她一軍。
“我怎麽有毛病了?”她不服氣地反問。
“你沒毛病,你為什麽要跑出來?”
“你……”她反駁不出來了,隻感到撐目結舌的一瞬間,眼淚嘩啦啦地淌了下來。
“嘁,多沒用啊你?人家說你兩句你就哭鼻子了?當初別人說我的時候,你是怎樣說我的?你不是說,人家越是看不起你,你越是要把腦袋抬得高高的,再氣勢洶洶地頂回去嗎……瞧你當初教我時的樣子,兩手叉著腰,臉抬得高高的,鼻孔都朝天了,跟牛魔王他孫子似的,就差在你鼻子上套一鼻環了!”
我怎麽能跟你一樣啊?我爸爸是殺人犯,這難堪的身份會陪我一輩子。我以後怎麽見人啊?我要遇到我喜歡的人,我怎麽抬起頭來啊?
她激動,眼底的淚水往下淌,他先是怔然,隨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弄了半天,你是擔心沒人要啊?哈哈哈,你羞不羞啊?”
“你再笑?你再笑?”
“哈哈,哈哈哈!”
“陳青遠,我生氣了!”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扶住了身邊的扶手,穩住身體時,停住了笑容。
“我娶你!”
她第一次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
她怦然之間心跳加速。
他又重複一次:“我是認真的!”
她想哭,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別開玩笑了!”
他說:“隨你怎樣想,總之,那就是我的意思。”
他拉了她的手。
她說:“你幹什麽?”
他說:“走!我也不想上課了,我們一起逃課。”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你瘋了,要高考了,你還敢逃課?”
他奸計得逞似的笑了。
“那你跑出來,準備去哪兒啊?”
“我……”
“你都知道要高考了,沒幾天就跟這些人說拜拜了,還在意他們怎麽說啊?你爸是殺人犯怎麽了?你又沒殺過人,隨他們怎麽說,當是誰誰誰放的臭屁,捂捂鼻子,什麽都沒有了!”
她一聽也是,便打起了精神。
“對啊,我為什麽要跑?我得回去,考得好一點,上了清華北大,離他們越遠越好,那時,咱們就在北京安家,把我們的爸媽一起接過去,再也不見他們,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她說得義憤填膺的,還在胸口揚起了拳頭。
他聽得抿住嘴“吭吭”直笑。
咱們就在北京安家!
聽到了嗎?
她在說“咱們”。
“對吧!陳青遠!”她回首一問,陳青遠連說:“對對對!”
“為了慶祝洛離想通,放學後,咱們不去吃食堂和路邊攤了,我請你吃大餐!丁字口那裏有一家新開的,我們打的去!”
洛離說:“不用了!”
陳青遠說:“為什麽啊?我請客啊!”
洛離說:“我沒吃過西餐啊!我不會用叉子!”
陳青遠說:“我教你唄!”
“那我也不想去!”
“為什麽啊?”
“吃西餐是要講究穿著和氛圍的,我們就穿校服去啊?”她揚了揚手,亮了亮這身紅白條相間的校服。
他笑道:“就你窮講究。”
她白了他一眼。他馬上說:“算了算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放學後我請你喝桂花糊!”
他撇撇嘴:“真小氣!才一塊五一碗。”
她掏著荷包說:“我就十塊錢!因為早點和午餐都是你買給我吃的,所以我都沒向媽要,這十塊錢還是我上個禮拜向媽媽要的,沒舍得用的。”
他說:“你至少送一條玻璃絲編的鑰匙扣給我吧?女生都興折千紙鶴,你一隻都沒折給我,還有許願星,你也沒疊給我,用玻璃絲編個鑰匙扣送給我吧,我想要!”
她訥訥地說:“上一次不是有人送你嗎?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你從抽屜裏拿出來就送人了,還說這玩意兒幼稚,我以為你不喜歡,本來想給你編一個的,聽你這麽說,我就沒編了。”
他不悅地嚷:“又不是你送的,我當然不喜歡。”
“那是誰送的?”
“那不重要!”
“我想知道!”
“算了吧,給別人一點麵子吧,本來就害別人哭了……”
“哭?”洛離突然想到陳青遠將那玩意兒送人後,班上是有個女生哭了,怎麽問她她都不告訴大家她為什麽哭,今天想到那個人針對她,洛離就突然明白了。
“喂,你們兩個,哪個班的?在這裏幹什麽?”
某個拿著三角尺的老師在遠處一聲大喝,陳青遠和洛離驚了一下,就笑著雙雙向教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