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的人走了,留下的人若不想以清醒的狀態活著,就會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秦傑回到成都後,繼續做康複治療。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秦傑說話、走路、運動再無障礙,恢複到出事前的狀態。說也奇怪,秦傑很是想念那個在醫院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白衣女孩。隻是她一直也沒有給他來過電話。
一日,秦傑佯作不經意地問媽媽:“媽,在廣州醫院護理我的那個女孩子,一直都在那間醫院做護工嗎?”
“你問這個幹嗎?”秦傑媽媽很是敏感,她沒有料到兒子回家後還會問柳青。
“沒事,我隨便問問。”秦傑笑道,“那個女孩子挺溫柔的,在醫院對我也很好。我現在身體也恢複正常了,我是想好好地感謝一下她。”
“這些事是她應該做的,她就是媽請來專門照顧你的護工。媽要是不請她,請了別人,也會一樣地對你好。同樣的道理,若是醫院其他人請她護理病人,她也一樣會對別人好的,那是她的職責。媽也不知道她是哪裏的人,她叫什麽,隻是通過醫院裏的人介紹才認識她的。”秦傑媽媽快速地答道,“你也用不著要為她對你好,想著去特地感謝她。媽走的時候給了她一筆錢,就是為了感謝她。”
聽媽媽說得有道理,秦傑歎了一口氣。他想,或許那女孩對自己根本沒什麽意思吧。她對他好,無非是她護理工作的需要,她對他和其他的病人一樣,沒有特別的好感。若她真對自己有好感,又怎會收下媽媽的錢。若她如自己一樣思念,又怎會不給自己一個電話?這樣想著,秦傑的心有些失望。
“兒子,你現在身體也恢複了,你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媽媽的公司上。”秦傑媽說,“現在的生意,競爭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不好經營。媽老了,一個人支撐公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你要盡快地熟悉公司的情況,盡快地上手,這樣媽媽才能鬆口氣呀。”
“好,我會盡快地熟悉公司的情況。”秦傑爽快地答應。
“兒子,媽可就指著你呢,你可要好好地、用心地打理生意。”秦傑媽媽說。她想先用工作分散兒子的精力,然後再找個機會給兒子介紹個合適的女孩子,有了新的愛情後,兒子便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啦,媽,您真是老了,幹嗎這樣囉唆?”秦傑笑著說。
秦傑開始到公司上班,試著處理公司的大事小情,忙碌讓秦傑對白衣女孩的思念一日淡過一日。
周末,秦傑媽媽問兒子:“咱們今天去農家樂玩玩,如何?前段時間,媽媽一直擔心你,緊張壞了。現在你的身體好了,你陪媽去放鬆放鬆吧。”
秦傑笑著說:“行,聽您的。陪您去玩玩,我也順便放鬆放鬆。媽,我現在理解您以前有多不容易了,打理一個公司還真挺累人的,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秦傑媽欣慰地笑道:“我兒子懂事了,知道心疼媽媽了。”
秦傑母子開車來到永康森林公園,泥土的氣息混合著樹木的芬芳撲麵而來。進門約兩百多米,一座竹木搭建的門出現眼前,再往裏走,不時看見一座座亭子,前方一座三層樓的川西民居風格建築。
建築一側擺著大大小小的魚缸,遊動著各種魚。魚缸的上方,掛滿了臘肉、香腸,頗具農家風味。
秦傑母子上了三樓,一中年婦女迎上來,對秦傑媽媽笑道:“我們可是早到了,就等你們母子來了。”
秦傑媽媽賠著笑說:“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塞車,我們來晚了。”
中年婦女一身清爽的休閑打扮,雖是滿臉堆笑地與秦傑媽媽寒暄,一雙眼睛卻在秦傑身上瞟來瞟去。
秦傑媽見狀,笑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秦傑。現在幫我打理生意,公司方麵由他負責。你是老前輩,以後可要請你和你老公多多關照。”
中年婦女笑道:“好說,好說。”
秦傑媽又對兒子說:“這是你張阿姨,在銀行工作。”
秦傑笑著說:“張阿姨好,以後請您多多關照。”
中年婦女矜持地應了聲,笑著說:“我和你媽媽是老熟人了,能照顧的地方自會照顧。”
秦傑媽和中年婦女走在前麵,兩人一路說笑著。
“你兒子長得還真帥,像他爸爸年輕的時候。”中年婦女笑著說,“肯定也像他爸爸一樣能幹,你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他還年輕不懂事,讓我操心的事多著呢,哪能就這麽容易享福。”秦傑媽也笑,“他哪像你女兒那麽省心,以後讓他們多接觸接觸,也可以教教我兒子。”
“瞧你說的,那丫頭可不成,什麽都不懂。”中年婦女笑,“也對,讓他們多接觸接觸。你瞧你兒子多穩重,不像我那丫頭說話沒輕沒重,知道的人說她大方率直,不知道的人準會說她沒有家教,不知道禮數。唉,我這丫頭我可是愁死了,都是她爸慣的,我的話她是一點都不聽。”
“你看你這話說的,當爸爸的疼女兒那還不是應該的?”秦傑媽說,“那麽漂亮聰明的丫頭你有什麽可發愁的?要是我女兒,我疼都來不及,哪還舍得說呢。”
“你喜歡就送你當女兒得了。”中年婦女說。
“你肯送,我當然求之不得了。”秦傑媽笑,“不過,給我當兒媳我更喜歡。”
“她要是嫁進你們家,我也放心。”中年婦女笑著說,“這就要看你兒子的本事囉,要是那丫頭能喜歡上你兒子,你不就又有女兒又有兒媳婦了嗎?”
兩人一路說笑著,時不時有些話飄進秦傑的耳裏。秦傑暗自好笑,原來媽媽叫上自己來玩還有另外的目的。
進入包間,一中年男子站起來笑著說:“老秦,今天你可是遲到了,待會兒要罰酒。”
“是,是,勞你們久等,我認罰。”秦傑媽媽連聲應道,“陳行長,今天我身子不舒服,一會兒讓我兒子陪你喝。”
秦傑媽媽轉身對兒子說:“這是陳叔叔,還不快打招呼。”
“陳叔叔好,今天路上塞車,所以我們來晚了。”秦傑笑著敷衍道,“勞你們久等,不好意思。”
“好說,好說。”陳行長笑,對身邊的年輕女孩說,“丫頭,學著點,你看你秦阿姨的兒子多有禮貌。”
“就是,這麽大個孩子見著人也不知道喊一聲,沒禮貌。”中年婦女附和道。
年輕女孩大大的眼,白淨的皮膚,一頭黑發鬆鬆地綰在腦後,一件嫩綠色的圓領T恤套上黑色寬鬆長款背帶褲,腳上踩一雙黑色的人字拖。女孩鬆垮休閑的裝扮流露出不經意的慵懶,一雙美目裏不經意地流露出些許傲氣。
女孩站起來,淺笑著說:“秦阿姨好!”
“好,好。”秦傑媽眉開眼笑,“喲,恬恬越長越漂亮了。”
“你別誇她,再誇她可就找不著北了。”中年婦女笑著說,“她哪像你兒子,穩穩重重的,瞧著就讓人喜歡。”
陳恬笑著接過話:“別人家的父母都是看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好,怎麽到我爸我媽這兒全反了呢?看我是越看越心煩,看別人家的孩子倒是越看越喜歡。阿姨,你瞧我爸我媽把我說得,我聽著都寒心呢。”
“她們不喜歡你,阿姨喜歡。”秦傑媽媽笑道,“幹脆你給阿姨當女兒好了。”
“行!老秦,隻要你喜歡,我可把這寶貝丫頭送給你啦。”陳行長爽朗地笑道。
幾人坐下,一陣寒暄後,秦傑媽媽說:“我們在這兒喝喝茶,聊聊天,也別讓他們年輕人陪著啦,讓他倆下去走走吧。”
秦傑也懶得在一旁寒暄應酬,說些場麵上的話。他站起來,用眼神向陳恬示意,陳恬跟著他走了出去。
兩人下樓後,中年婦女笑著說:“我這丫頭平時可是挺傲的。像今天這樣你兒子看一眼,便跟著出去玩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來他們倆有戲。”
秦傑媽也笑:“借你吉言,但願他們倆能互相喜歡。你看看,他倆金童玉女似的,在一起多般配呀。”
“哈哈。”陳行長笑道,“要是我這丫頭動了心,老秦咱們可要成親家了。”
“我是求之不得呀,要是你家恬恬能做我的兒媳,我可是睡覺都要笑醒了。”秦傑媽笑得合不攏嘴。秦傑媽暗想,真要如陳行長夫婦所言,兩人要是對上了眼,結婚生子,那她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像陳恬這樣的女孩子,雖然嬌生慣養,傲氣了些。可是人長得漂亮,家境也沒得挑。兒子要是能娶到她,以後公司有了陳行長這座靠山,有雄厚的資金做後盾,還不愁生意越做越大?
兩人在園裏閑逛,陳恬問秦傑:“我聽我媽說,你以前不想繼承你媽媽的事業,自己一個人跑去廣州打拚。你這樣的人還挺特別的,寧肯吃苦也不肯坐享其成。”
“以前的事我也不記得了。”秦傑笑說,“我隻是聽我媽說我在成都待膩了,不顧她的反對跑去廣州玩。我媽來看我時,我躺在醫院,以前的事全記不起來了。我問我媽,她說她也不太清楚我在廣州的事,隻是我出事後醫院方麵通知她,她嚇壞了連忙趕到廣州,等我好一些後就把我帶回來了。”
“你挺有個性的。”陳恬說,“不像我,我也想出去闖闖,可我爸媽不讓,偏要把我留在身邊。我大學畢業後,我爸就已經把單位給我聯係好了,在他安排下進了銀行工作。”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秦傑笑道。
“有什麽好的。”陳恬聳了聳肩,“我們一家三口全在銀行工作。在外人看來我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我卻覺得這樣的生活沒什麽意思。”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生活有意思?”秦傑問。
“我也不知道。”陳恬搖搖頭,“我也明白,或許離開父母的庇護,在別人眼裏我什麽也不是。沒有他們的支持,我也沒有信心能做成別的什麽事。但人就是這樣矛盾,生活過得越是順遂,就越是覺得沒意思。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父母的安排。現在我工作也有了,而且單位還不錯。我父母現在沒別的想法,就希望我找個好點的男人嫁了,他們也了卻一樁心願。”
“當父母的都是這樣的吧,我媽也這樣。”秦傑說,“我的生活不用我擔憂,她把什麽都給我打點好了。現在我按她的意思進了公司,她又開始按照她的想法忙著給我介紹不同的女孩子,每天都拿來一些照片讓我挑。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方式。”
“就是,我也不喜歡這樣的方式。都什麽年代了,他們怎麽還這樣?我們的婚姻應該我們自己做主,找什麽樣的伴侶也應該由我們自己解決,哪需要她們操這麽多心?”陳恬不屑道,“愛情可遇而不可求,豈是他們介紹就會有的。”
“說得不錯。”秦傑笑,“在這個問題上咱倆的觀點相同。”
陳恬笑問:“你平時都有些什麽愛好?說來聽聽?”
“我嘛,我也不知道。”秦傑說,“以前的事情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我看你這樣也蠻好的嘛。人好好的,隻是把記憶搞丟了,什麽高興的、不高興的,通通都忘得幹幹淨淨。”陳恬笑,“就像重新投過一次胎,人生又重新開始。”
“我媽說我出事後性情變多了,她說我以前脾氣挺強的,老是和她過不去,把她氣得夠嗆。”秦傑撓了撓頭,“我倒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好的,生活了二十多年,以前的記憶一下子沒了,二十多年的生活一下子成了空白。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以前的記憶,不管好與不好、高興與不高興,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希望能慢慢想起以前的事。”
“你這樣說也對。不過像你這樣家庭出生的人,能有什麽煩惱呢?你和我一樣,出生後順順利利地成長,過著父母安排好的日子。”陳恬輕笑。
秦傑笑了笑,卻不說話,他想他的以前或許真如陳恬說的那樣吧。
“你有過喜歡的女孩子嗎?”陳恬問。
“不知道。”
“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記憶沒了。”
“沒關係,”秦傑問,“你呢?”
“我在大學時和一個男孩子交往過,大學畢業時我們分手了。”
“為什麽?”
“因為我們在不同的城市,若要繼續交往下去,便意味著要放棄原先的生活。”陳恬說,“我們很怕,怕我們對愛情的堅持不敵生活。”
“要想在一起,哪管得了這麽多?”秦傑說,“你們倆都選擇了放棄?”
“最初我們也猶豫過,可是我們的父母都反對。他的父母想他留在身邊,不想他到我這邊來當上門女婿。”陳恬神情黯然,“我父母當然也不肯放我過去,怕我一人在外吃虧。我倆最初是堅持的,可是分開的時間長了,決心也就慢慢淡了。他遲遲不來,我遲遲不去,慢慢地也就散了。”
“堅持與不堅持就要看你們感情的深厚程度。你倆這樣隻能說明你們愛得不夠深、不夠堅決。若是愛得深,愛到離開他生活就變得了無生趣,自然不會猶豫。”秦傑有些不屑,“我不喜歡這樣,我會為我的愛情堅持,肯為她放棄一切。反之,若她愛我,她也會不顧一切。”
“堅持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要為他離開父母,放棄原有的生活,要走出那一步太不容易了。”陳恬輕歎,“你說得對吧,我倆都愛得不夠堅決,所以才會猶豫。我們也有感情,隻是還沒有到那種離開對方就不能活的地步。我們心裏都明白,雖然不舍,雖然痛苦,但我們都已經決定放棄對方。我們誰都不肯先開口,都等著對方提出分手。”
“你們決定放棄卻又舍不得你們之間曾有的感情,不想放棄卻害怕要麵臨很多的阻礙。”秦傑說。
“我們畢業剛分開那段時間,也覺得很痛苦。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一年、兩年過去了,慢慢地我們也冷靜下來,不在一起也沒有了那種心痛。”陳恬陷入往事中,“現實的生活已經開始腐蝕我們的感情了,我們不再對愛堅持。”
“所以你們猶豫、痛苦、掙紮後還是分手了?”
“嗯。我們倆的聯係越來越少,慢慢地也就斷了往來。”陳恬表情凝重,“很多時候,我們原本以為會刻骨銘心的事,卻隨著時間的流失慢慢地變模糊。不經意間,我們發現原本努力地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已經淡出記憶。”
“你現在還想他嗎?”
“淡了。”陳恬搖搖頭,“偶爾會想起,但早沒了往日的衝動。”
“後來你一直沒有交過男朋友?”秦傑好奇地問,這麽漂亮的女孩身邊應該不乏追求者吧。
“沒有和其他的男孩子交往過。”陳恬搖搖頭,“追求的倒是不少,不過我不喜歡。其實我心裏明白,追求我的男孩子當中不是衝著我的相貌就是衝著我爸來的。我不喜歡感情中夾雜著別的東西,不純粹。我老是這樣單身,我媽不樂意了,說我眼高於頂。她不明白,我要的不隻是一個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的男人,我要的是一個愛人,我愛的人,愛我的人。”
“我要的是一個愛人,我愛的人,愛我的人。”秦傑重複著陳恬的話,“你這句話說到我心坎上了。對,我們要尋找的就是一個我愛的人同時又愛我的人。不是長輩們覺得條件適合的人,我們就會喜歡,就能在一起組成家庭。”
“所以我說我倆的處境差不多吧。”陳恬一雙美目斜睨著秦傑,“你媽給你介紹的那些女孩子,還不都是衝著你的外貌和你的家庭條件來的,有誰真正了解你?”
“沒人了解,我也沒有欲望了解她們中的任何人。”秦傑笑,“我喜歡隨緣,一切隨緣吧。”
“隨緣?說得好!一切隨緣。”陳恬笑道,“生活是很奇妙的,人的緣分亦如此,都是命運中注定的事情,有些緣分一開始就注定要失去,有些則不然。”
兩人正聊得投機,秦傑手機鈴聲響起,原來是秦傑媽催他們回去吃飯。秦傑媽與陳恬父母見兩人一路說笑著回了包間,心照不宣地笑了。對於秦傑,陳恬的父母是滿意的,他家境不錯,人也長得帥氣,看上去沉穩,更難得的是女兒對秦傑有明顯的好感。
吃罷飯後,陳恬媽媽對女兒說:“我們那邊還有幾個熟人,約好了飯後搓搓麻將再回去。你是留在這兒還是先回去?”
“你們在這搓麻將,我待著也沒意思,我先走吧。”陳恬轉頭問秦傑,“你呢,在這陪你媽媽還是和我一起走?”
秦傑也怕這種應酬,便笑著說:“我倆一起走吧。”
兩人下了樓,秦傑問陳恬:“你去哪兒?我送你。”
“去哪兒呢?我想想。我也不想回家,家裏沒有人,我一個人待著也沒意思。”陳恬問,“你晚上都喜歡去哪兒玩?”
“以前喜歡去哪兒玩、玩什麽,我記不起來了。”秦傑搖了搖頭,“我從廣州回來後,沒有出去玩過。平時,我都待在家裏,看看電視、玩玩遊戲。”
“那我們去酒吧玩,我知道有家酒吧氣氛不錯。”陳恬說,“我煩心時,就跑到那裏坐坐。我平常不愛待在家裏,免得聽我媽嘮叨,說我挑來挑去快成老姑娘了。”
“行,閑著也是閑著,你說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吧。”秦傑笑。
來到酒吧,錯落有致的台位散落在很長的吧台周圍。兩人在大廳找了個位置坐下,秦傑笑問:“你很喜歡到這個地方來?”
“還算喜歡,打發時間吧。”陳恬說,“這家酒吧文化搞得好,生意也好得出奇。”
陳恬點了一瓶芝華士、六瓶綠茶和一份果盤。陳恬邊兌酒邊笑說:“用綠茶來兌芝華士是這裏的特色之一。”
“特色之一?”秦傑問,“還有什麽特色?”
“還記得漂流瓶的故事嗎?古時候的人們把自己的心願或者祝福寫在紙上裝進瓶子裏,然後扔到河裏、海裏,瓶子隨水流漂向遠方,若被有緣的人撿到,願望會實現。這裏的酒吧名字就是緣自那個傳說。”陳恬輕笑,“很多人來到這裏除了玩耍散心,還會去瓶差處購買空瓶子,將自己的心情寫在紙條上放入瓶中。把瓶子存放在酒吧的小吧台處,確定開瓶日期和開瓶人,酒吧會通知你或替你通知你需要的人來打開瓶子,閱讀紙條上的的心聲。”
“瓶子?許願?”秦傑重複道。
“你看到四周五顏六色的空瓶嗎?”陳恬問。
秦傑細看酒吧四周五顏六色的空瓶,放酒的圓形展示架,還有酒架上的照片,顯示出酒吧特有的文化氛圍。
“你在這裏許過願嗎?”秦傑問。
“許過願,寄存過瓶子,隻是瓶子裏永遠都不會再有人開啟了。”
“為什麽?”
“以前我和他來這裏玩過,我將對我們的期待、憧憬都寫在了紙條上,寄存並留下了開啟的時間和他的電話號碼。”
“時間到了,酒吧可以通知他呀。”秦傑好奇,“為什麽說不會有人開啟了。”
陳恬沉默了一陣說:“我們約定好,他向我求婚的當晚再來這裏打開瓶子,看看我的心願。他說過,他會滿足我的心願。可是,我們沒有料到,我們的愛情畢業後竟然夭折了。隻怕他早已忘了我們的約定。況且,我也不想再讓他知道裏麵的心願,事已至此,知道與不知道已沒有意義。”
秦傑安慰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不必再去多想。以後你還會遇到你愛的人,以後讓他來打開,讓他來完成你的心願。”
“說得不錯。”陳恬淺笑,“你倒挺會安慰人的。”
“事實如此嘛。”秦傑打趣道,“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還不隨便地挑。哎,以後你大婚了可要告訴我一聲,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你也一樣。”陳恬笑了笑。
台上有女歌手在唱:“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用沉默埋葬過去,說得好。其實誰都是有故事的人,隻是忘記過去的方法不一樣罷了。”陳恬笑著說,“你也一樣,你也是有故事的人,隻是你不記得罷了,用失憶埋葬了過去。我雖然沒有失憶,但以後我不會再想那些不高興的事了,我要用沉默埋葬過去,開始新生活。”
“好,為你的埋葬過去幹一杯!也為你的新生活幹一杯!”秦傑笑,“喝了這杯,咱們陳小姐的美好生活就要開始了。”
“你以後就叫我恬恬吧,我家裏人和朋友都這樣叫我。”
“行。”秦傑笑。
兩人一邊聽音樂一邊閑聊。
“今天是周末,一會兒可以看到花式調酒表演。”陳恬說。
“花式調酒?”秦傑問。
“嗯,你以前見過嗎?”陳恬想起什麽似的,說,“哦,我忘了以前的事你記不起來了。不過,你以前若是喜歡泡吧,應該看過。這裏調酒師的調酒表演不錯喲,據說是西南地區最高水準的花式調酒表演。”
“應該看過吧。”秦傑突然有些煩躁。以前的事他都想不起來,活了二十多年,竟像白癡一樣。
過了一會兒,調酒師在吧台裏表演花式調酒技藝。酒瓶在調酒師的手上、頭頂、背上上下舞動,畫出美麗而充滿誘惑的弧線。刺激炫目的調酒表演,刺激著圍觀的女孩子,發出陣陣驚呼聲、尖叫聲、叫好聲。
秦傑看得很是入神,眼前的場景刺激著他,他的腦裏突然閃現出一幅場景:他如吧台內調酒師一樣做著表演,四周傳來陣陣尖叫。
“怎麽樣,不錯吧。”陳恬笑問。
秦傑沒有理會,眼睛直直地盯著調酒師的表演。這樣的場景太熟悉了,調酒師的表演就像自己在表演一樣,秦傑的手不由自主地隨著調酒師的動作比畫著。
“你怎麽了?”陳恬提高聲音。
“沒,沒什麽。”秦傑回過神來,說:“覺得這樣的場景太熟悉了,看調酒師表演就像自己在表演一樣。奇怪,我腦子裏不停地出現那樣的畫麵。”
“我看你剛才的眼神投入、激動,雙手比畫著,就像是你自己在表演一樣。”陳恬疑惑地說,“難道你以前調過酒,你也有過此類的表演?”
“我不知道,不知道。”秦傑越發地懊惱。他是真的什麽也不記得了,但剛才的場景他太熟悉了。
“你以前肯定也會調酒,否則你不會這樣激動。”陳恬說,“要不你上去試試,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我能行嗎?”秦傑有些結巴,“他們不會讓我表演的。”
“我去給他們說說。我常來這兒,和他們的老板也熟悉了。”陳恬笑道,“你試試拋酒瓶子這些簡單的動作,就算不會也沒關係,最多是摔爛幾個瓶子而已。”
“那,行吧。”秦傑不再猶豫。他想試試,他想知道為什麽自己對調酒師的表演感覺特別熟悉。或許,真如陳恬說的那樣,他也會調酒,也曾進行過類似的表演。
陳恬離開座位,一會兒她返身回來,說:“我和他們說好了,他們答應讓你試試。”
陳恬拉著秦傑站起來,說:“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說也奇怪,秦傑雖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他站在吧台後,拿起調酒壺時以往調酒的感覺一下子找了回來。金酒、紅石榴糖漿、鮮蛋白、檸檬和著碎冰一齊放入調酒壺裏,蓋好壺蓋,大力搖勻後濾入高腳杯中,用一顆紅櫻桃來點綴,一杯誘人的“紅粉佳人”已調好。
陳恬連連叫好,秦傑笑著將酒遞給她。陳恬喝了一口,讚道:“色澤豔麗,酒味芳香,入口潤滑。一點都不比我之前喝過的遜色,不錯。”
吧台內一調酒師問道:“哥們兒,看你搖酒壺這嫻熟程度,以前也做過這一行吧。”
“我,我也不知道。”得到陳恬的肯定,秦傑很是興奮。調酒師的詢問,讓秦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知道?”調酒師一臉的詫異。
“他以前發生過一次車禍,搶救後把命撿回來,但以前的事全都想不起來了。”陳恬插話道。
“哦,難怪。”調酒師笑,“哥們兒,你以前肯定幹過這一行。否則,動作不會這麽嫻熟,看你調酒、搖酒就知道是個內行。”
“他以前的記憶都沒了,怎麽這調酒的本事卻沒忘啊?”陳恬好奇地問。
“這我也說不清楚,我想這是一種本能吧。”調酒師說,“你現在想得起你以前調酒的事嗎?”
“想不起來。”秦傑搖搖頭,“隻是剛才看到你的調酒表演,覺得很熟悉。剛才調酒時也沒有回憶什麽,隻是自然而然地就那樣做了。”
“看不出你會的東西挺多的嘛。”陳恬笑說,“以後你就跟著我混了,跟著我把成都的大街小巷逛遍,或許會把你以前的事都慢慢地想起來。”
秦傑笑:“好,以後就跟著你混了。要是你能讓我恢複記憶,我會好好地謝謝你。”
“你拿什麽謝我?”陳恬笑道。
“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秦傑高興地說。受了剛才的鼓舞,秦傑對自己的以往更感興趣。像陳恬說的那樣,都是有故事的人,自己以前的故事又是怎樣呢?
“我要的隻怕你給不起。”
“隻要你能說得出,我一定想法給你。”
“我要你,你願意嗎?”陳恬調侃道。
“你,你……”秦傑一下子有些結巴。
“看把你急得,我和你開玩笑的。”陳恬笑,“真是的,一點都開不起玩笑。”
調酒師笑著對秦傑說:“哥們兒,要不要再秀一下?”
“好啊,好啊,我也想看看你還會些什麽。”陳恬附和道。
“行,我試試。”秦傑問陳恬,“說吧,你平常還喜歡喝什麽?”
“長島冰茶。”陳恬說完笑著輕唱,“要是回去,沒有止痛藥水,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調酒師笑著說:“長島冰茶,客人常點的雞尾酒,要做好卻並不容易。這個酒很考驗人,不僅考驗製作雞尾酒的人,也考驗喝酒的人!”
秦傑將一份伏特加、一份金酒、一份蘭姆酒、一份龍舌蘭酒、一份橙皮酒、半份酸甜汁、檸檬汁放入搖酒壺中,加入適量碎冰輕微搖晃攪拌後倒入柯林斯杯中,然後倒入可樂至酒杯八分滿,最後在杯緣用檸檬片裝飾,再插上好看的吸管。秦傑將看似檸檬紅茶的長島冰茶遞給陳恬,“你喝喝看,味道怎麽樣?”
陳恬取掉吸管,端著杯子慢慢細品,“入喉感很是溫潤,口味有點甜,有絲酸、還帶著微微的苦。接近紅茶,卻比紅茶多了些暗藏的辛辣,誘惑的氣息彌漫開來。越是深入,越是美妙,感覺像在接吻一樣。”
“嗬嗬。看來兩位都是懂酒的人,一位會調,一位會品。”調酒師笑道,“不打擾二位閑聊,我去忙了。”
秦傑、陳恬回到原來的座位。陳恬的興致很高,酒也喝了不少。秦傑勸道:“你少喝點,這酒喝著像可樂,其實挺烈的。”
“沒事,我酒量還不錯。今晚我高興,多喝點沒關係。”陳恬酡紅著雙頰,輕笑,“再說就算喝醉了也沒關係,這不還有你嗎?喝醉了你送我回家。”
“那不好吧,你爸你媽還不怪我將你灌醉?”秦傑說。
“你還真讓我意外,我現在開始對你感興趣了。”陳恬笑,“我想知道你的以前。”
“嗬嗬,”秦傑笑,“這就要讓你失望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以前,你怎麽會知道?”
“我有辦法。”陳恬說。
“什麽辦法?”
“我可以從你媽媽那兒知道你的情況。”陳恬笑,“我想她應該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吧。”
“或許吧。”秦傑說,“不過,我媽能說的也就是我待在她身邊的那些年。我去廣州讀書的那幾年,發生了些什麽她都不知道。”
“那幾年有什麽故事發生嗎?”陳恬笑,“我對你的那幾年很感興趣,你自己想不想知道?”
“我想知道,但無從知道。”秦傑說,“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我問我媽我以前的同學什麽的,她都不愛說,她好像不願意提及我的過去。”
“你一定會恢複記憶,隻是遲早而已。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調酒這部分你不是也想起來了嘛。”陳恬有些興奮,“以後,我帶你在成都到處逛逛,說不定你能想起以前。”
“好,以後我就跟你混了。”秦傑笑,“為恢複記憶幹杯!”
“好,幹杯。”陳恬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