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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謎掩南詔國

  朦朧中,喜娘仿佛又回到了中原,回到了滿城柳煙輕罩的揚州城。

  是誰在說話?

  一把蒼老的嗓音,牽出了麵頰上的紅,宛若灑滿襟的花白長須都已不見,那一年正是綸巾年少,郎本情深——

  ——“那一年我領了皇命,行八府巡按之職,代天子巡視江南。為了揭發一樁舞弊案件,不得不微服私訪。途中巧遇喜娘的母親,心生愛慕,於是私定終身,生下了喜娘。”張閣老的眼睛,仿佛隔著重重屋簷,回望進幽幽的歲月裏。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宛若當年初見。

  ——“說來,都是老夫的錯。為了完成案件,老夫始終沒有在案件終結之前,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喜娘的母親。待得終於可以功成返京,喜娘的母親才發現我早已有了妻室。烈性如火的她,認定是我刻意隱瞞,於是在喜娘未滿兩歲的時候,便投江自盡了……”張閣老老淚縱橫。

  ——“更加讓老夫難過的是,她臨去之前還給老夫留書一封,嚴詞要求老夫不許將喜娘認祖歸宗,她不希望喜娘成為我的女兒。所以,我隻能將喜娘送出去撫養,每個月定時給了錢糧,隻說是在佛前收養的孤兒……”

  是耶?非耶?

  情與愛,是否真的,在那個被政治野心湮滅神智的男人生命中,扮演過如他所言一般的重要角色?還是,女子、情愛都隻不過是他政治生命背後的一抹配飾,隻待權傾天下時,偶爾翻出,尋一脈心痛的感覺以衝淡生活的無聊?

  母親,艾依古麗,那個被稱為月亮花兒的、西域最美的女子,為什麽不安適地在大草原上綻放她獨具的美麗,卻會淪落中原,最終成了一個權臣把玩的一朵花兒?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偏偏是那樣的男人?為什麽偏偏是那樣的命運!

  眼前,場景又是變幻;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騰起一團純白的輕霧,娉婷窈窕,韻致玲瓏……漸至集束成為一個人形。縱是一個背影,已是風情萬種。心中若有所動,喜娘忽地挺身向前,拚命想要看清眼前之人。那身形仿佛感知到了喜娘的心意,緩緩、緩緩轉過身來,麵目依舊籠罩在層層輕霧之中,隻露出一雙妙目,碧漪盈盈,直朝喜娘望來,“我的孩子,不是你以為的樣子。你是被真摯的愛帶來的孩子,與他無關……無論何時何地,永遠記得,你是烙印著愛來到人間的孩子……”那人的嗓音,遙遠縹緲如團團的白霧,言畢,身形漸漸渙散,重新彌漫成為輕霧,再不可見。喜娘又是不明了那言語中的含義,又是心痛母親的迅即離去,她禁不住大聲喊出,“不要走,娘——”

  “喜,醒醒,醒醒!別哭,有我在,萬事都有我,別哭……”雲開焦慮而幹啞的嗓音傳入耳鼓,喜娘才發覺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

  入眼,白色的氈房頂,圓潤而騰高;身邊並無中原習用的床帳,寬闊的榻上鋪著厚厚的毛氈,自己身上壓著一張輕暖的小羊羔皮。

  見喜娘醒來,早在床邊守候多時的米爾紮克力大叔趨步上前,“孩子,你終於醒了!別難過,從此後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這裏就是你的家,阿薩族人都是你的家人!”喜娘昏暈之時,雲開已經將喜娘的身世粗略地告知了米爾紮克力大叔。

  喜娘抓住米爾紮克力大叔寬厚的手掌,“舅舅,米爾紮克力舅舅!”

  米爾紮克力大叔一把將喜娘摟入懷中,“孩子,我的小艾依古麗,你們終於回來了!”

  良久,喜娘才紅著臉頰從米爾紮克力大叔寬厚溫暖的臂彎中抬起頭來。經過了這一場痛快的哭泣,喜娘心中鬱結的大喜大悲終於悄然釋放。從來沒曾跟親人這般地撒嬌過,喜娘這一番也是放縱了自己,讓自己的脆弱在親人懷抱中找到了寄托的地方。

  喜娘身畔的雲開,終於寬心微笑,心下不禁暗忖:這一回她的情懷也是直白了好多呢,不知道是受了阿薩族人的影響,還是自己血脈中深藏的阿薩族人的特質終於顯現出來了呢?

  喜娘嬌俏著一張緋紅的小臉,“舅舅,既然我娘是草原的月亮花兒,是整個西域最美的姑娘,那麽她怎麽會流落到中原去呢?”

  米爾紮克力大叔聞言正色,黧紅的臉頰上掛上幾分凝重,“其實,你娘她本來不該流落到中原去的。我們的月亮花兒在中原,根本找不到盡情綻放的土壤,找不到自由呼吸的空氣。她本來是嫁給了南詔國皇孫異牟尋,如果她還活著,她現在應該貴為南詔國母才是!”

  南詔國!雲開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個西南國家,本分為六詔,後來被蒙舍詔的首領皮羅閣統一。目下,西北剛安,但是朝堂之上早已湧來了這樣的消息:南詔國與吐蕃之間往來密切,疑有異動……身為將領的本能,促使雲開對這個名字格外地敏感。

  可是,南詔國對於喜娘而言,卻隻是一個巨大的問號,“那麽,我娘她為什麽沒有好好地呆在南詔國,卻會到了中原呢?”

  米爾紮克力大叔悠悠歎氣,“這個答案,就不是舅舅我能回答你的了。我不知道,當年烏孫王將你娘送去南詔國成親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從烏孫王後來的勃然大怒中知道,你娘她竟然抗命,在成婚的前夜逃走!是後來,才聽得去中原經商的人偶然提起,說是在中原邂逅過你的母親……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啊!我一直等著她能夠回到草原來,卻沒想到隻等到她的死訊……感謝上蒼,我終於等到了孩子你的到來,我的等待也算沒有落空吧……”

  喜娘剛想繼續追問,氈房外有人通稟,說可汗下賜了牛羊和金刀給一對新人,米爾紮克力大叔忙起身向外走去。在臨出氈房門口的刹那,老人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自言自語一般,“如果她不願意留在南詔,那也盡可以回來啊,何必要去那麽遙遠又陌生的中原……”

  南詔國,遙遠的異族之邦,在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母親拋棄了即將擁有的皇妃之尊,拋棄了她熟悉的所有的一切,流落到了中原?喜娘伸頸遙望西南的方向,眸子裏流過片片浮雲。聽說,那個地方,遠在彩雲之南啊……

  如果想知道母親在那裏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麽,那麽隻有遠赴彩雲之南,親身去南詔國一探究竟了。

  喜娘仰首望入雲開深邃的眸子,並不意外地找到了棲息於那眸子深處的包容與準許。盡管,此行要重重關山,要穿越吐蕃之地,艱難險阻必定無可避免;但是雲開知道,隻有解開喜娘心底那個關於身世的謎團,才能夠釋放她的心,讓她能夠坦然擁抱塵世的幸福。

  隻要能給喜娘幸福,就算再多的艱難險阻又有何懼!

  5、夢徊木卡姆

  天山腳下的阿薩族婚宴還在熱烈地進行中,歡聲笑語不時從各個氈房和木屋中傳出。喜娘留戀地回眸凝望著那漸漸從視野中遠去的部落,心下絲絲縷縷纏繞起傷感的薄涼。

  感受到懷中喜娘的異樣,雲開勒住馬,掉轉馬頭,讓喜娘再仔仔細細地回望一眼那片洋溢著歡樂的地方。

  那裏,已然不再是來時的陌生;那裏,已然是喜娘的親族之鄉。

  剛剛與米爾紮克力舅舅相認,喜娘卻又這般急匆匆地決定起身,就算沒有問出口,雲開也自是知曉喜娘的心意。

  親情,尤其是盼望了多年而終於得到的親情,真的是會讓人不舍再次失去的;甚至,為了贏得這片真情的久遠,人們會不惜放棄自己的許多夢想——甘願不再去遠行,甘願放棄遠方曾經戀慕多時的風景。可是,喜娘卻不可以容許自己這般貪戀溫暖,不能容許自己現在就在親情中沉淪。她的母親,那位被稱為月亮花兒的草原上最美麗的姑娘,在二十年前,把一個謎題留在了遙遠的彩雲之南,留在了那神秘而又危機四伏的南詔國,如今成為了解開喜娘心中疑惑的關鍵。遠行,勢在必行,所以喜娘隻能硬下心腸來揚起利劍,斬斷自己心中對於紅塵親情的貪戀。

  另外,還有一層原因。喜娘母親的族人,今日的阿薩族,正是當時的烏孫,幾乎可以說是被喜娘親手毀掉了的民族……盡管情有可原,盡管事關國家,但是喜娘心底裏,怎麽可能沒有萬般掙紮與無法擺脫的迷惘?在這一切還無法順利地梳理清晰之前,在更深厚的感情還沒有生根發芽之前,遠遠地逃離,隻留下一個寒涼的背影,該是所有人遇到困難時都會選擇的方式吧……

  雲開垂下眼簾,深深地凝望自己身前,縮起肩胛以抵禦寒涼的喜娘,心裏湧起萬般的疼——她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啊,同年齡的女子都被養在深閨不識人間愁苦之時,她卻要用自己瘦弱的雙肩扛起這麽多的苦難與責任!她總是挺直了脊背,獨自強撐,從來沒有在雲開麵前展示過自己的軟弱。軟弱,其實該是女子天賦的權利啊……

  雲開長長地吸進天山腳下寒涼的空氣,莫名而深沉的情感鼓蕩在胸臆之間,他伸出自己的雙臂暖暖地擁住了喜娘,沒有說話,隻是用自己堅定的下頜,緩緩在喜娘發頂摩擦。

  此時此境,千言萬語都已經化為了心意的相通,即便無言,兩人心下已然是有汩汩暖流湧動。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喜娘仰頭,眸子裏已經恢複了天空一般的清朗,“在去南詔之前,我還想去一個地方。”

  雲開的眸子裏漾著暖暖的清波,並未開言問喜娘去哪裏,隻是微微頷首,提韁縱馬踏著草原的遼闊,飛馳而去!

  雲開胯下的大宛名駒“追月”,像一道白色的閃電,閃耀在西域的碧草藍天之間。日上三竿之時,已然來到了一片浩渺水波之前。

  雲開閃身下馬,用手托住喜娘的腰肢,下得馬來。

  此時的喜娘,麵對著湯湯水波,早已經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行動宛如木雕的人偶。

  喜娘強自壓抑著眼眶裏滾燙的淚水,一步一步,走向那浩渺水波。

  不忍打擾喜娘,雲開輕輕拍著追月,帶著它安靜地在一邊吃草,隻用眼睛柔柔地跟隨著喜娘的身影。

  水麵千頃,一望無際,水邊不知名的蘆葦荻花已經高高地搖曳在風中。誰能想到,這裏,數月之前,還曾經隻是一片幹涸的戈壁?

  就是在這片戈壁上,曾經險險將喜娘和雲開二人化為風幹的骷髏。

  就是在這片戈壁上,喜娘睜開眼,第一次看到了西域的天空。

  就是在這片戈壁上,喜娘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如神祗般俊美的男子。

  就是在這片戈壁上,喜娘被大聲地宣布為他人的奴隸!

  時光悠悠,瞬間流轉。那已經遠去的時空,宛然重來,就圍繞在自己身邊,喜娘甚至忍不住輕輕微笑。

  這片戈壁啊,喜娘曾經以為這是荒蕪的天堂。

  那個白衣卷發的男子啊,喜娘曾經冒冒失失地稱呼他為“上仙”。

  那男子衝口而出的爆笑仿佛剛剛在耳畔炸響,他蔚藍的眸子遠比天空更加漂亮。

  可是……喜娘凝望著那煙波千裏的浩渺水麵——可是這水,怎麽可以、怎麽忍心就那般生生地奪走了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空餘下冷冷的悔恨,在自己胸膛間遊蕩!

  該如何,幽藍憶從頭?那段撕心裂肺的場景,一直一直鮮活在自己的夢境中,垂眸便是錐心刺骨的痛!

  那雙蔚藍的眼睛,隔著浩渺的水波,仿佛藏著千年的等待與留戀,緩緩、緩緩,沉入煙波,那溫柔的嗓音卻一直在空氣中娓娓訴說:

  “這次五百年的相見,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

  “都怪你,總是躲著我,總是不了解我的心意。”

  “下一次,下一個五百年,你可不許再淘氣了,乖乖地守在我身邊,心裏再也不許藏著別的男人了……”

  那幽藍的,如月光下瀲灩湖水的眸子,終於,終於,淹入水波,滔滔而去。

  遠方,晨星升起。

  黎明已經到來。

  隻是這世界,還會是,從前的模樣嗎?

  喜娘終於壓抑不住心底噴發而出的情感,匍匐於牢蘭海之畔,遙望浩渺水波,放聲地哭出來,“雅丹,雅丹——對不起,對不起——”

  空蕩而酸澀的嗓音如西域上空寒涼的風,雲開也不禁仰首努力抑製住眼裏的淚。他知道,喜娘的這聲哭喊已經整整壓抑了數百個日夜,如果不讓她發泄出來,喜娘將永遠無法走出那道幽藍的陰影。看著她這樣地哭泣,總比看著她強自地壓抑要好上太多。

  雲開心底默念,“雅丹,你放心,今生今世我一定會拚盡自己的性命,保護好她,給她所有的幸福。來生,如果有緣,我願意親自將她托付給你。我隻要此生,我隻要一生一世拚盡我的愛。未來的生生世世,我願意做你們的摯友、親族,親眼看著你們重聚,看著你們得到幸福……”

  水波漣漣,秋風嗚咽,白色的荻花在寒涼的風中蕭索地擺動。喜娘止住了哭聲,抬手從襦衣頸子處拉出一串紅色的珠串。

  天空異常地晴朗,那晶亮的湛藍宛若純粹而又透明的藍寶石,金色的陽光揮灑而下,映著漣漣水波,一同輝映在那紅色的珠串之上。

  那一瞬,仿佛日月天光、山靈水色,都被集結起來,獨獨隻為了照亮喜娘手中的紅色珠串——

  那珠串,正是當日雅丹送給喜娘的血膽瑪瑙;

  那珠串,每一顆裏都藏著一滴顏色妖豔的血;

  那珠串,便是喚醒牢蘭海水的密鑰……

  喜娘凝眸望著豔光瀲灩的血膽瑪瑙,手指細細地從每一顆瑪瑙上婆娑而過,那一顆顆紅得耀眼的瑪瑙,仿佛都是雅丹那片毫不遮攔、紅到瀲灩的心。

  喜娘轉眸凝望水波,仿似低低囈語,“為什麽?為什麽你把它給了我?為什麽,你會說我們五百年會有一次的相見?你究竟是誰?而我,又該是誰?”

  忽地,水波深處忽然傳來人語聲。喜娘不覺一驚,緊緊將血膽瑪瑙按壓在心口,站起身來,極力向遠方眺望——來人,難道說,可能是……?

  喜娘的心嘣嘣緊跳,她霍地起身,驀然回首——

  遠遠地,遠遠地,在漣漣水波與湛藍的天空交匯的地方,緩緩地駛來一艘小船,悠悠蕩蕩,一直漂進了喜娘的視野。那是一隻白色的羊皮伴以支撐的木骨搭建而成的小舟,船頭立著一個三歲大小的男孩兒,船尾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緩地搖動著木櫓。

  看清眼前的一舟二人,喜娘的眸子不禁一黯,她悄然地收起了血膽瑪瑙,轉身準備向雲開走去。

  那男孩兒操著稚嫩的童音,舌尖打著柔柔的卷兒,滿含疑惑地問老者,“爺爺,您說為什麽我的眼睛會是藍色的?”

  老者依然慢條斯理地搖動著木櫓,“因為,這是上天給你的使命啊……”

  男孩不解,重複著老者的話,“上天的使命?爺爺,什麽是上天的使命啊?”

  老者仿佛壓根兒就沒有看到岸邊的喜娘和雲開二人,一徑暖暖地望著自己眼前的男孩兒,“上天給我們的使命,就是要……”一陣風吹來,吹散了老者後邊的話語。

  喜娘卻忽地轉過頭來!冥冥之中似有牽引,那陌生的一老一小的談話,似乎與自己有著莫大的幹係!

  男孩兒又問,“爺爺,那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完成上天給我的使命呢?”

  老者悠悠仰首,眼光遙遙地望進湛藍的天際,“孩子,等你長大成人,比爺爺還要高大時候,你就會遇到你心愛的姑娘。當你的藍色終於與她的紅色重逢,那麽上天交給你的使命就將達成……”

  喜娘聞言,心下忽然激跳!她拚命地向小舟上的一老一小揮手,“老人家,老人家,請停下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請教!”

  老人與孩子卻渾然不覺。仿似在喜娘與小舟之間隔著一層帷幕,透明,卻永遠可望不可即。

  孩子依然在問著老者,“爺爺,那麽為什麽上天會選中我,讓我去完成這個使命呢?”

  老人微笑,“因為,你是你媽媽、爸爸的孩子啊……”

  又是一陣清風吹過,岸邊的蘆葦荻花沙沙地搖動,它們搖擺著長長的身子,一直一直欺滿喜娘的整個視野,遮住了小舟上的一老一小……

  良久,終於風定,蘆葦荻花靜靜地肅立一邊,宛若含羞的處子。可是喜娘卻已經找不見了剛剛波上的那一葉輕舟,找不見了剛剛還在耳邊言語的一老一小。

  剛剛,真的有小舟在波上劃過嗎?

  剛剛,真的有人曾經說了什麽聽得不是十分分明,卻又是十分重要的話了嗎?

  喜娘茫然回望,身後隻有雲開,靜靜地喂著追月,似乎對於剛才的一切毫無察覺。

  喜娘喃喃地念著那老者說的最後一句話,“因為,你是你媽媽、爸爸的孩子啊……”心中驀地一動!

  自己的身世,宛若層層迷霧包裹著的謎團,一切的一切都緊緊纏繞在母親曾經的過往之上。如果,能夠揭開母親身上那一道道的謎題,是不是,為什麽自己會擁有喚醒牢蘭海之水的秘密,自然也就會迎刃而解呢?

  血膽瑪瑙中包藏著的血滴,正是由自己的鮮血所喚醒,而自己的血,正是來自於自己的父母雙親!

  而一旦揭開了自己的身世之謎,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將有可能實現雅丹所說的“五百年之後的再見”……

  喜娘心中騰起閃亮的熱望,趕走了所有的悲傷,她的臉頰也瞬間被天光水波照亮,一絲微笑綻開在喜娘嘴角——雲開抬頭望去時,恰好看到這樣的場景,一身紅衣的喜娘,盈盈立於水波之濱,麵如春花盛放,眸似星辰閃亮!

  喜娘姍姍走來,主動將自己的柔荑放入雲開掌中,“雲,請你,帶我,去,南詔!”

  雲開欣喜地看到喜娘頰邊緋紅的笑容,他擁住喜娘,傾身一吻,旋即飛身上馬,追月白色的身影在湛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原和瀲灩的水波之間,宛若白色的閃電。

  遠方,隨著風兒,傳來了鄯善國中居住的回鶻歌手吟唱的《十二木卡姆》,靈動酣暢的歌聲,隨著清風,宛若跳躍著的快樂,陪伴著喜娘和雲開二人,躍馬馳騁在遼闊的西域大草原上——

  你給我的安慰如同爹娘,

  你是玫瑰釀成的蜜糖;

  我要遨遊,我要飛翔,

  你就是我心靈的翅膀。

  如果我的父母還在世上,

  我也不會如此孤獨彷惶;

  可惜父母早早棄我而去,

  我的生活從此像枯萎的花兒一樣。

  我的情人好象鮮花一樣鮮豔,

  這美好的感覺和就像我的爹娘;

  情人是我心中最大的快樂,

  她的愛情使從此幸福安詳。

  ……

  向南,策馬彩雲之南,那裏有蒼山洱海的旖旎,那裏有香格裏拉的聖潔。

  那裏,流傳著數不清的神奇故事;那裏埋藏著艾依古麗——草原上的月亮花兒的秘密。

  追月淩空,南方以南……

  (重回西域卷,完。)

  §§第八章 康藏香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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