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

第九節 清風幽穀，芙蓉搖紅，醉相擁

　　不知道飛奔了有多遠，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隻知道，當雲開停下腳步，將自己放下來時，喜娘才發現，月早已經直掛中天。

　　雖是一彎如眉之月，卻依然能夠看清，他們二人此時置身的地方，早已經不是長安城中。這是一處寧謐的幽穀，有潺潺的水靜靜地流，水上一枝枝搖曳的粉紅芙蓉如含羞帶怯的女子，嫣然凝立於水波中央。

　　兩旁的山壁上，開著不知名的小花兒，不算驚豔，卻有著奇異的幽香。更妙的是，每當有微風吹過，那些五顏六色的小小花朵，便投身風中，旋舞成虹霓一般絢麗的花瓣雨，繽紛嫋娜，讓這一方小小山穀頃刻間變成了人間仙境一般。

　　地上，鬆軟而溫暖。是山壁上的樹木，多年來落下的葉子層層集聚起來，被微風吹幹，被陽光曬暖，淡淡的黃色，仿佛帶著太陽的味道。

　　喜娘仔細地側耳聽著，除了淡淡的微風從幽穀間穿過，除了不知名的蟲兒在月色下清亮地鳴叫，再無人聲，就連那些常常與人為伴的貓兒狗兒的鳴叫都無一聲。顯然，已經距離長安遠了。

　　遠離人煙，隻見天光水色，隻聞秋蟲呢喃，喜娘的心忽地寧靜，仿佛之前所有那些的驚心動魄，都隻是噩夢一場。

　　悠然天地，僅有彼此二人，喜娘隻覺自己的心與雲開靠得很近。她不由得放下心底的矜持，偷偷地望著雲開。

　　雲開此時，情況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隻是麵頰依然有灼熱的紅，呼吸依然濁重。他飛身而出的刹那勉強抓在身上的那件素袍，鬆鬆地掛在他昂藏的身軀之上。因了居高不下的體溫，胸前的衣襟淩亂地散開，露出起伏的胸膛上光潔的皮膚。

　　擁著喜娘一路飛奔而來，清涼的空氣摩擦著雲開的身體，讓他的神智回轉了不少。當他帶著喜娘來到幽穀之後，便努力地壓抑著自己身體中騰騰燃燒著的火焰，盡力不去看喜娘，盡力壓抑想將喜娘擁入懷中的欲念。

　　天人交戰，雲開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堅持多久。麵對自己心愛的姑娘，這個總是千方百計逃開自己的人兒，如今終於近在身邊，雲開心底怎能不癡愛成狂！

　　揚州——西域——長安，每一個地方，每一次，都曾近在咫尺，卻都是一眨眼便失去了她的蹤跡，看不清了她的心。終於西域戰事平定，終於張曼瑤也早已經婚嫁他人，本以為自己終於能夠擁有她，可是卻沒想到她竟然能一夜之間逃得無影無蹤！

　　迢迢天涯，漫漫長路，雲開尋找喜娘的身影印滿了大江南北，卻杳無音信。正待他幾乎要發瘋的時候，忽然傳來喜娘的訊息，卻是命在危難，落入了西域的仇敵之手！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特地派這個丫頭來折磨自己的，隻知道每一次跟她在一起，都會讓自己遭受一次肝膽俱裂……

　　終於，遠離了那些人間是非；終於暫時逃開了所有性命的擔憂。悠然天地，隻有彼此相依相伴，雲開如何還能壓抑自己心底熔岩般奔湧的愛，如何還能再讓喜娘輕易逃開？

　　當喜娘那不經意的眼神，如芙蓉花兒一般帶著粉紅的羞怯飄來，雲開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他飛身而起，素白的衣擺在風中旋飛如輕盈的羽毛，不容喜娘抗拒地緊緊環住了喜娘小小的身子！

　　很熱啊……

　　喜娘感受著自己身體裏奇異的灼熱，仿佛漫流入四肢百骸的熔岩，快要將自己每一塊骨頭、每一根神經融化成水。雲開灼熱的唇更促使喜娘皮膚的溫度一路上揚，喜娘隻覺雲開那灼熱而濕潤的唇貼著自己的肌膚一寸一寸地移動著，那唇下的自己的肌膚變也在一寸一寸地燃起火化，一寸一寸地燒成熊熊的火。恍惚之間，自己仿佛化身為一隻鳥兒，一隻披了滿身火紅與金色交織的羽毛，歡快地在升騰的火焰中歡叫的鳥兒！她愛上了這種灼熱，愛上了這份燃燒的感覺。她的自製力被這火焰一點點燒光，她現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緊緊貼住了同樣灼熱的雲開，柔柔扭動著身子，讓兩個身體之間緩緩地摩擦，擦出更多的火焰，綻放更加美麗的火花！

　　可是，又很冷啊……

　　隨著雲開用牙齒將喜娘身上的衣衫一寸一寸地褪掉，灼熱的皮膚乍遇清涼的空氣，喜娘不由得微微輕顫！還有，身體裏湧起的一股無名的快感，從身體不知名的某處電光一般竄至頭頂、手指、腳尖，一股一股，讓喜娘不由得一陣陣激靈的輕顫，喉中也被輕顫震蕩出了柔柔的吟哦……

　　喜娘那生澀又純真的反應，讓雲開更加瘋狂如饑餓的猛獸！他隻想把自己的愛毫無保留地告訴給她聽，他隻想完完全全地擁有她，讓整個天地見證他的愛，讓日月星光都記住他們的真情！

　　當喜娘身上最有一件紅色的小衣跌落，她玉白的身子便投入了落葉的懷抱，軟軟、暖暖，身上有微微的風，帶來絢麗飛舞的花瓣兒，如五彩花雨柔柔地向她幼滑的肌膚飄落……雲開卻不許，他在花雨落下的前一秒鍾搶先而來，用自己強壯而溫暖的胸膛柔柔地覆住了喜娘的肌膚……那份奇異的熨貼與觸感，讓二人無法自製地同時輕吟出聲。他們就像是兩半分割而開的玉佩，終於找到了彼此，終於兩相嵌合！

　　雲開的汗一滴一滴從額角滑落，在喜娘幼嫩的肌膚上飛濺起小小的水花；雲開濁重的呼吸，熱熱地噴在喜娘臉頰。喜娘羞澀至極地閉住了眼睛，她知道此時此刻雲開已經不可能抽身而退，她除了綻放自己迎接他的加入，已經再無逃脫的可能。

　　雲開卻停住了，呼吸聲表達著異常的痛苦，他沙啞著呢喃，“喜，我要你聽完兩件事：第一，剛才，我雖然碰了那個女人的身子，但是卻沒有成真，而且我在迷亂之中一直隻把她當成了你……”

　　喜娘羞得不敢睜眼，咬著唇瓣低低地說，“我知道，何況你是因了救我才受了迷藥……”

　　雲開又是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身子再度向前遞進，“還有，我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的是，張曼瑤成親的對象並不是我，而是一路上救了她又殷勤照顧了她的馬夫……”

　　喜娘忽然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剛想仔細詢問，卻已經被雲開剝奪了詢問的資格——雲開猛地挺身，同時侵入了她張開的嘴和身體……

　　山無棱。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混混沌沌，奔來此生，原來都隻是為了與你相遇；

　　千辛萬苦，委曲求全，其實都隻是掩藏對你的愛；

　　問世間，情為何物，拋卻一切，隻因紅塵有你；

　　看人間，花開花落，萬般繾綣，都在此刻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