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

七十

　　蕭春的最後一個門診病人總是萬凱。看完病，萬凱總會谘詢一些有關幹細胞移植的知識。他懷疑自己的染色體會跟供血者一樣。蕭春明確告訴他，這是科學，他血液的染色體是跟供血者一樣。萬凱驚惶，如果供血者是女的，自己也就是女性的染色體了？蕭春點頭，男性的染色體是XY，女性的染色體是XX，而且，他現在的血型和血細胞的DNA也跟供血者一樣。萬凱擔心會不會沒有自己的個性了，自己還能結婚嗎？蕭春讓他大可不必擔心，這隻是血液的染色體，血型和DNA有變化，並不會影響他那豪爽的性格和性功能，不僅可以結婚還可以生兒育女。萬凱展顏笑，認為通過驗血就可以確定其供血者了。蕭春表情嚴肅，強調規定，告誡他現在不可以去尋找供血者。

　　萬凱這麽向蕭春谘詢是他已經預感到了什麽而且想要做一件事情。

　　昨天下午，秘書史曉穎陪他打網球，史曉穎仿佛隨意對他說，他那老冤家對手費霞其實心很善，她為人捐獻過血液幹細胞。萬凱聽了一震，他最崇敬這樣的人。追問，真的，啥時候？史曉穎就把她在李正家辦公室裏聽來的話如實說了。昨天上午，辦公室裏就她和費霞、李正家在。老道的李正家計算過，萬凱輸入幹細胞的日子也是費霞捐獻幹細胞的日子。李正家托人找來了上海和寧泉市當時報紙的報道，完全吻合。費霞吃驚，又不得不承認李正家是個情報老手，申明她捐獻幹細胞隻是為了救人，可對於救的是萬凱她表示懷疑。而事實是，從時間的巧合來看，費霞有可能確實是救了萬凱。蕭春今天坐門診，萬凱看病後就向蕭春做了谘詢。他覺得可以做那件事情了。他這德性就這樣，定下的事情立馬就辦。離開醫院後他找了趙鵑，把從史曉穎那裏聽來的話一五一十對她說了。

　　趙鵑拍手笑：“那好呀，你可是找到供血者了。哈哈，你說過的，要是她是個單身女性你就娶她！”

　　萬凱很認真：“是的，我說過。可是，要真是費霞，她不一定會願意。”

　　趙鵑道：“那也難說。”

　　萬凱歎道：“她這個人，就真是她獻的血她也不會承認，她太氣恨我了。”卻決心證實這事，“趙鵑，我聽史曉穎說，費霞公司的員工每年都要體檢，說是最近就要做體檢。”

　　趙鵑說：“是呀，就你老摳，說沒病沒災的做啥體檢。其實，我們公司就該學學人家飛霞公司。”

　　萬凱點頭：“學，現在就學，我們也對全體員工做體檢。呃，這樣，你來幫我，體檢不是要抽血嗎。你想辦法打通醫院的人，把我的血和費霞的血都做一下染色體、血型和DNA檢查。……”

　　趙鵑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理會萬總意圖，立即組織全體公司員工體檢，去體檢的醫院也選飛霞公司員工體檢的醫院。醫院之間搞競爭，大小醫院都在想方設法以優惠的價格優惠的服務拉體檢單位，當然，也有私下把體檢單位分管體檢工作的醫務人員搞定而獲得體檢權的。飛霞公司是大公司，找的是一家三級甲等醫院體檢，收費肯定比小醫院高。萬凱說，再高也去。作為員工之一的萬凱和費霞也都參加了體檢，少不了抽血化驗。能幹的趙鵑想辦法搞定了那家醫院的驗血人員。

　　冤家再次聚首，萬凱公司和飛霞公司的第二次合作談判在飛霞公司寧泉分公司會議室裏舉行。雙方人員略有變動。史曉穎成了萬凱的秘書，坐到了萬凱公司這邊。而費霞的秘書暫缺。費霞沒有讓宣莉當秘書，她對秘書的要求甚高，況且史曉穎遲早會回到她身邊。宣莉被安排到李正家屬下的公關部任主任，按照對等原則，她不能出席這樣規格的談判會。

　　盡管宣莉有功於費霞公司，可費霞並不喜歡賣主求榮的人。這是一次雙方沒有約定的突然到來的談判會。本來，隻是飛霞公司寧泉市分公司內部的一次高層人員的例會，會議由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費霞主持召開。費霞開門見山：“由於公司總部攤子鋪得過大，現在公司資金吃緊，大家都想想辦法，怎麽辦好？”

　　李正家皺眉道：“尋找新的項目或者合作夥伴是走出困境的當務之急。”

　　費霞點頭：“對的，沒有新的項目來注入活力，公司是很難運轉的，可現在我們還沒有目標。”又生氣，“那個萬凱，始終沒有同意與我們公司合作，本來，這是件雙贏的好事兒……”

　　這時候，萬凱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萬凱、副總經理趙鵑和秘書史曉穎等人走進會議室來，不請自入座，要求再次進行談判。這其實也是費霞求之不得的，她立即安排了參加談判的對等人員。

　　“費總，對不起，打攪你們開會了。因為這件事情對你對我對你們飛霞公司對我們萬凱公司都很重要！”萬凱單刀直入。

　　費霞不知道萬凱葫蘆裏賣的啥藥，冷眼盯他：“是嗎？”

　　萬凱道：“是的，我們是來為我們兩家公司求助新的活力的。”

　　史曉穎朝費霞遞眼色，費霞心領神會。

　　萬凱激動了：“本人帶領了我公司的要員前來貴公司，是要宣布三件事情。”將幾張化驗單放到桌上，“第一，我是來感謝我的救命大恩人的，她就是費霞總經理，有這幾張化驗單作證！”

　　費霞愣住了，史曉穎走過去，將化驗單遞給她看，對她耳語。她聽著，看化驗單，麵無表情。

　　萬凱繼續說：“第二，我萬凱公司極需要幫助，特來求助於貴公司與我公司合作，共同開發火車站附近那黃金地塊。”

　　費霞心情複雜：“萬總，你真需要我們幫助？”

　　萬凱誠懇地：“真需要，十分需要，我們草擬的合作協議書已經帶來！”

　　史曉穎把合作協議書交給費霞，費霞看史曉穎，史曉穎遞給她可以信賴的眼色。

　　費霞翻閱協議書：“說說你要宣布的第三件事情。”把協議書交給李正家。

　　萬凱認真地：“我曾經說過，如果找到了我的供血者，如果她是個沒有結婚的女性，如果她願意的話，我要娶她。”

　　人們詫異地笑。

　　費霞不笑：“如果她是個沒有結婚的老太婆你也娶？”

　　萬凱語塞，又笑：“事實是她不是老太婆，是我的老對手。”

　　人們哄然笑。

　　費霞依舊不笑：“你的合作條件我們可以研究。”

　　李正家看協議書，露出滿意之色，腳踢費霞，意思是機不可失。

　　費霞沒有理會：“你那第三件事簡直是無稽之談。”

　　萬凱點頭：“當然，這是終身大事，況且我又是患過重病的人。啊，對了，還有件這次合作以外的事情，我公司的房屋已經全部解押，你們那27000平方房屋的房產證也為你們辦好了。這是費總一直耿耿於懷也是我萬凱非常對不起你的事情。”

　　趙鵑將房產證交給費霞，費霞看房產證，麵皮鬆動。